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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几口气,秋日阳光的味道加着几分水气扑面而来。
林青坐到椅子上,道:“荏,鞋子。”
雪荏顺势看去,原来林青上小舟午睡时将鞋子脱在岸边,刚才下了小舟是光着脚走过来的。“雪荏疏忽了。”一边说,一边走出去取了鞋子,返回来蹲在林青身边,为她着鞋。
林青配合地伸出脚,不经意地扫过雪荏的头发,失笑道:“怎么把线头也弄到头发上去了?”说着,手轻拢上雪荏的头发,拿起了什么,顺手一丢。轻轻的碰触令雪荏微微一僵。
霍管事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少年靠在少女的身前,少女的手抚在少年的头上,配着身边的飞檐朱栋的凉亭,身后碧青的湖水。这美丽得可以入画的场面却令霍管事眼里闪过惊异,看向少年的眼光里多一分厌恶和算计。
“霍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林青看见霍管事,坐直了身子,微笑着问好,笑容里带着些天真,甚至还有几分腼腆。
霍管事是替林家打理生意的四位大管事之一,主管着酒楼客栈的生意,今年已过了四十了。虽然比林青的父亲还大好多岁,但是因为是林家堡的下人,所以林青只要称呼她姐姐就可以了。
霍管事早收起了心绪,一脸笑眯眯地向林青行礼道好:“小姐一向安好。”
雪荏早已站起身,退到林青身后侍立,低眉顺目,令霍管事看不清楚他有什么表情。这下子,倒是令霍打不定主意了。照理说,大户人家的小姐身边有几个通房的小厮总是正常的。这些个小厮因为服侍时间长,将来等小姐的正夫君进了门后,多是要开了脸做侍君的,到时候也算是半个主子了,所以一般通房小厮总有些不同。刚才霍管事远远看到雪荏和林青行止亲密,就以为雪荏是林青的通房小厮了。但是近一看雪荏的穿戴并没有不同,林青也没有打算介绍的样子,饶是见多识广的霍管事也拿不定主意了。
霍管事一边心里盘算着,脸上却什么也没露出来,道:“一向听说小姐文采风流,今日特地进来向小姐讨个赏。”
林青闻言笑道:“霍姐姐不要取笑。我哪里有什么文采风流,才认识几个字。再说,我林家的女儿将来都是要继承家业的,书读好了难道做官去?”
霍管事听得眼睛一亮,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小姐也一年年大了,眼看着都快要到可以娶亲的时候了。”
“霍姐姐你说什么呢……”露出一些恼羞之意,林青说:“青儿还小。”
“呵呵——”霍管事也笑了起来,为着这未来可能站在她之上的少女对她露出一片天真娇态。
“唉……不过,爷爷总是说我嫩,说现在放我出去,只会给管事姐姐们添麻烦,说要再磨磨我的性子。”林青垮下脸,语气中甚至带着点埋怨。
霍管事一愕,彷佛志得意满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不过是场梦,好半天才终于挤出一句话:“……太爷自然有太爷的考量,小姐也不必过分心焦了……”
眼神一转,又道:“其实今天进来,是要向小姐讨个赏。我有个儿子,那孩子虽说长得倒还差强人意,到底小家小户的。我寻思着送到小姐身边做两年小厮,学学进退见见世面,将来也好嫁个好人家。小姐看在我的面上,就给小儿个机会吧?”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说得好听,真要宝贝自己儿子,哪有让儿子做人家小厮的道理?何况要强调长相,真是来见世面的,跟脸长什么样有什么关系?
林青回说:“这怎么可以?霍姐姐的公子也是正经的公子,怎么好委屈到我这里来?”
林青坚持不肯接受,而霍管事死磨着一定要林青接受。最后,林青好不容易松了口,霍管事得了她那句话,满意地走了。
霍管事一走,林青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褪去那种青涩的笑容,唇角一勾,带出一抹淡淡的嘲意,印着水色,看来竟然是说不出的妖娆。
雪荏正要撤下被当作摆设的茶盏,林青突然开口道:“荏,过两日霍管事会把她的儿子送过来,你看情况派些事给他做。”
雪荏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小姐的意思是把他放在房里?”声音里隐隐地带有一丝古怪和反问。
林青勾着唇,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不行吗?”
“小姐说的是哪里话,雪荏不过一个小厮——”雪荏急切地抬头分辩。
“别紧张。”林青回头看了一眼雪荏,成功地止住了雪荏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将目光投向湖水,“这件事,你看着办。倒是,雪荏,你的契约快到了吧?”
“是,还有半年。”雪荏抬头看背对着自己的林青,不明白她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半年啊?也快了,你也该替自己打算打算了。”林青没有回头,却彷佛知道雪荏想要说话似的说,“不着急,你好好想想,等定了主义再告诉我。”
“是。”雪荏只得应道。
“再换些茶过来。”
雪荏明白这是在叫他走了,收拾好了东西,静静离开了。
愉之
雪荏离开后,林青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亭子里,四周静谧无声。一阵风吹过,突然之间,亭子里多了一个女人。无端端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好像刚才还不在这里,一眨眼之间就出现了。
她全身裹在白色的衣服里,干净合身的半新棉衣柔软伏贴。无比平凡的相貌虽然不能说难看,却也是跟绝色惊艳那些词汇沾不上边。只是她微微翘起的唇角,不像是微笑,却总是给清淡温和的感觉,让人如沐春风,不知不觉地想靠近她。
在外人心目中任何时候都温柔无比的她此刻斜靠在亭子里的柱子上,温和清雅的笑容里泄漏出丝丝戏谑,“他要真想走,你就会放他走?”她所指的,就是刚才林青对雪荏所说,要他好好考虑自己的将来的事。没头没尾的熟悉口吻让人明白,这两人非但认识,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会。”林青转过头来看着女子,彷佛早就知道她的出现,脸上的波澜不惊,语气却无比认真:“任何人我都会给他选择的权利。”
“这也叫选择?”女子怪叫道,“你明知道他喜欢你,而且他能靠什么过日子,你难道要他再进青楼?”
“怎么,姬月,你为他抱不平?”林青微侧头,眯起眼睛,清纯可爱中透出一点点邪气。
被叫做姬月的女子摇头,然后露出相似的笑容:“这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
笑意过去,林青自然地转了话题,道:“堂里生意怎么样?”
姬月收起戏谑的笑,回说道:“明里面的生意略有盈余,北边三家分号还差强人意,南边的两家连着四个月倒贴了。”
林青点头,说:“嗯。我还以为会赔不少,南边的也是没有办法,刚刚过去嘛,总要积点名声的。那另外那边呢?”
“那边刚接了一笔,成了大概有三万多。不过……”姬月特地停下来,看看林青。
“有话直说。”林青说。
“我把你的小猫派出去送货了。”说着还偷瞄了一眼林青,怕她责怪似地缩缩肩。
“他?”林青失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那个孩子总要出去走走看看,老窝在家里还不闷坏了。”
倚靠在柱子上,被林青叫做姬月的女子,姓姬,名明辉,字月华。因着她嫌“华”字谐音花,所以她的朋友都只叫她姬月,而不是姬月华。
再说她们所谈的生意。林家堡表面上豪门大户,风光无限,但是内里关系错综复杂,林青的爷爷勉强支撑这些年,其实大权早已旁落,有名无实了。林青不甘受制,便计划起了自己的生意。机遇巧合遇见姬明辉后,便由姬出面,林青在暗,开起药店。药店明里的生意,当然是对着老百姓的普通生意。暗里面的生意,是对着那些喜欢刀来枪去,你杀我砍的武林人,卖些毒药伤药什么的。
“呼——”吐了口气,姬明辉抛给林青一只小包,“礼物。”
林青接住,拿在手里,是一个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纸包,纸上印着细密的凤凰飞天的文饰,外面用细棉线扎着,林青凑到鼻子下一闻,纸包里透出一股淡淡的茶香。“凤团胜雪?”声音里有些掩不住的微讶,“怎么到手的?”
林青所身处的太阴王朝,与中国的唐朝十分相似,她们的茶叶并不是散茶,采摘后先制成扁圆形,称为茶饼,喝的时候还要将茶饼经过烤、碾、筛、煮几道程序后才能喝。凤团胜雪是贡品,别看才铜钱大小那么一个,女皇一年也不过才两三个而已。云泉好茶,所以林青也让姬月替她留心些,没想到姬月一出手竟然是贡品。
姬明辉知道她担心什么,回答道:“我救了一个老茶农,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然后,窃笑。
原来,林青面对着姬明辉说话时,突然有人从背后伸来一双手,圈住林青的腰,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孩。他比林青略矮些,手抱了,接着身子和脸也靠上林青的背,就这样紧紧地贴着,丝毫不顾还有第三人在场。
在太阴这个地方,讲究的是男子在家相妻教女,男子总是以文雅贞静的为好,即使那些青楼卖笑的哥儿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有多出格的动作,可眼前的这个男子却彷佛丝毫不知道什么叫掩饰和避忌,还有外人在场就那么紧紧地搂抱着林青,实在是大胆。也难怪姬明辉会笑了。
林青好似早就知道他会出现,任他从背后抱住,脸上露出微笑,手覆上了搂住她腰的手。一触之下,林青发现手感不对,原本纤细的手臂在宽大的袖子里看不出异样,但是一碰到立刻就发现不对。林青拉开衣袖,手臂上是包得极厚的纱布。
“怎么了?”在场的两人都可以感觉到林青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手臂的主人更是浑身一颤。
“愉之,放手——”林青示意男孩放开自己,但是少年却紧紧了手臂,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林青用力掰开他的手,右手向后一带,将身后的男孩带到身前。
“痛——”男孩脚上也受了伤,被林青用力一带,身子往前倾倒,不自觉地用力跨出一步,却不想牵动伤口,轻声呼痛。
眼看男孩就要栽倒,林青索性伸出左手一抄,将男孩抱了起来。男孩顾忌还有别人在场挣扎着想要自己站立,却在林青瞟了他一眼后,乖乖依偎进林青的怀里,双手也环上林青的脖子。
“现在可以说了吗?”林青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林青怀里的男孩大概十三四岁,面容精致肌肤细腻,好像上等瓷器娃娃一般纤细美丽。最特别是那双眼睛,左蓝右紫,蓝色清澈,紫色浓艳,十分奇异。只是男孩现在衣衫破损,多处划破,还沾满尘土,看起来一幅脏兮兮的样子,脸色也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跑急了。
“我去送货……她看见我的眼睛,说我是不祥,要抓回去……”声音越说越低,“不祥”两字几乎是含在嘴里,连林青靠得这么近,也听得不太清楚。
“青,你说过我的眼睛很漂亮,你说过的……”林青短暂的沉默令愉之着了慌,他急切地说,生怕这个把他抱在怀里的人会因为“不祥”而放开他。
林青柔声道:“小傻瓜,你想什么呢?你眼睛什么颜色我带你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说着,又转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姬明辉,道:“今天就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