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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欧萏身后是有人的。这个人,林青也是心里有数。毕竟林青如果被按上杀人的罪名,得益的人不多。数来数去只有那么一两个人,林青不相信那个心思全在研究医药上的姬明辉会为了区区的几万两银子就陷害至交,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那个不久前才出现但是已经露出敌意的那个人。
林翔雨。
欧萏很简单,林青手里上没有停,将所有的工具都收拾好。不过跳梁小丑一个,没空理她,还真以为自己成气候了。林青勾起一抹冷笑,但是笑容转瞬即逝。
问题的确不在欧萏,而在林翔雨身上。欧萏不过是棋子,怎么处理都可以,而林翔雨是林家堡唯一的女子。只除掉欧萏是无济于事,因为欧萏这样的棋子,在林家堡里要多少有多少。但是林翔雨……林青看看自己的手,长长地叹一口气,确实是让她为难了。因为林家堡的关系,林青不想做出太决绝的事情,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势,恐怕无法善罢干休的是林翔雨而不是她自己。
有什么安全的法子,可以剪除林翔雨的野心,又不伤了她的性命?林青沉吟着,停顿了一下。也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欧萏解决了再说。
林青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摊开放在桌子上。
一张勾销了的贳贷单据,放贷人的名字是厉忠,而收款的则是欧萏私印。
一张被揉捏得一团皱的纸,上面抄写着迅雷的配方。
三四张厉忠按手印的欠条。
东西是齐备了,但是要怎么找个机会……
林青正想着,突然轻扣门之后,一个人走进来。“老板。”她恭敬地行礼后将一封信放在林青面前的桌子上,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厚厚的信封上写着“林青亲启”几个字。
打开信,林青抽出三张纸。
第一张上没头没尾的两句话,不是信不是文章,墨迹尚湿润,应该是刚刚写的:“所附为迅雷药方,配成后涂抹于匕首之上交给厉忠。此毒见血封喉,令其至林青处自伤即可。”
第二张纸手感光滑轻软,印着淡青色的兰花,正是林青觉得好玩自制的青兰笺,只剩了几张留在林家堡临月小筑的书房里。青兰笺上面抄着一个迅雷的药方,却不是林青的字迹,而且看起来已是有一段时间了。
第三张纸,却是一副画。画中有两棵树,其中一棵上结着一串果子,树下有人站着伸长了右手要去摘果子,左手还拿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信。画只寥寥几笔,却把人物和景色勾勒得栩栩如生。
画里的人离树上的果实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只是站着,是绝对摘不到的。那人是那么努力,踮起脚尖,伸长了手,只是努力地要摘到那串果实。
送信来的人是谁,不问也知道。
林青闭上眼睛,耳边又开始回响起夜雨淅沥的轻响和那个用悦耳的嗓音说“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对啊,不惜一切代价。
林青长长地吸气,然后吐气,顿时一片轻松。
让笑意从心底漫溢出来,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起一片悦耳的轻笑:“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收下这样的礼物……”
“来人。”林青扬声唤道。
门外送信来的人进门,躬身行礼,然后静静地听候吩咐。
“送信的走了没?”林青见她摇头,拿起桌上几只小瓶子看了看,抛过去一只,说:“给送信的带回去。”
那人接住,道声“是”后,离开了房间。
探监
刑部大堂上。
刑部侍郎沈晏坐在堂上,看着堂下跪着的人。
半晌,终于说道:“犯人欧萏为报私仇,设计毒杀绿杏居采买厉忠并嫁祸他人。杀人、陷害二罪并行,供认不讳,定于秋后处斩。”
堂下,欧萏木然地跪着,听到“处斩”却连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
欧萏年仅四十五岁,身材颇为高大,又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所以平时给人的印象就是身体强壮精神好的女子。但是现在堂下所跪的这个人,面色死白,两只眼睛布满红血丝,目光呆滞,头发衣衫凌乱不堪。哪里像是绿杏居八面玲珑的欧掌柜,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恐怕连路边的乞丐样子都比她齐整些。
沈晏一拍惊堂木,宣布退堂。欧萏突然浑身一震,大梦初醒般看看四周,似乎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刑部大堂,然后目光落在向她走过来的两个衙役身上。
“你,你们要干什么……”话没说完,两个衙役朝她走过来。欧萏挣扎着要站起来,奈何带着刑具,而且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两个衙役架起来带走。
两个衙役见欧萏的表现奇怪也没说什么,毕竟刚刚被判了斩首的犯人,不要说表现奇怪,当场失心疯的也有,见怪不怪了。
“匡当”一声,牢头锁上死牢的门。
死牢是判了斩刑等待死亡的地方。除了罪大恶极需要斩立决的犯人,一般判了死刑的犯人都是先关押,然后集中在每年三月或者九月处斩。现在是十二月,牢房里空无一人。无论太阴政治有多么清明,这都不正常。但是欧萏摇晃着身体,贴着墙坐了下来。她脑子里还是一片模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为什么会在刑部,为什么会被带进大牢。甚至连她进了死牢也没有发现。
到底发生了什么?欧萏摇晃着头,努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欧萏从十日前开始做恶梦。每一夜都是先梦见厉忠凄厉的喊声:“欧萏,我恨你,欧萏,我要杀了你……”
然后欧萏便发现自己在地狱里不停地受刑。有时是上刀山,有时下油锅,有时是滚钉板,每次都是不同的刑具,痛彻心肺之余全身鲜血淋漓,别说没一块好的皮肉,连骨头都露出来,偏偏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每天早晨总是一身冷汗,大叫着醒过来。
如此接连数夜,欧萏晚上不敢睡觉,又不能告诉别人自己做梦的内容,于是白天精神变得很差。虽然她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但是那几天却不由得怀疑起来,想了想,还是去给厉忠扫墓祭拜。也不知道是不是祭扫的时候说了“不要怪我,要恨就去恨林青”,又或者祭品不够丰厚,当夜恶梦变本加厉起来。然后,白天不仅精神不济,还经常恍恍忽忽地,欧萏好几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厉忠生前经常去的几家赌场里面赌钱。
欧萏也偷偷摸摸地看过大夫,但是三四个大夫都异口同声地说是累着了,好好休息即可,然后开些宁神安心的药物,丝毫不起作用。
难道,自己这次发楞竟然到刑部?
欧萏心里一寒,努力回忆刚才的事情,虽然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但是自己好像确实跪在大堂上说了些什么。后来怎么了,为什么自己会被带进大牢?
越想越奇怪,突然跳起来,拉住牢门大喊:“来人啊,快点来人啊——”
须臾,果然传来脚步声,欧萏心里一喜,却在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沉下脸来。
“你来做什么?”欧萏看着跟在牢头身后的林青,一脸阴郁地说。虽然她内心十分慌张,但是在林青面前不得不装出沉着的样子。
林青穿着典雅精致,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日子过得顺遂,所以整个人看来容光焕发,与牢里的欧萏简直有天渊之别。
林青顺手塞了一锭碎银给带路的牢头,淡笑着说:“有劳大人了。可以让我单独待一会儿吗?”
牢头接下银子,说:“无妨的无妨的,要我开锁让大人进去吗?”一边说着,一边用嫌恶的眼光扫了眼欧萏。林青和欧萏之间的事情,她也知道,以为林青是来出气的,所以有这样一问。反正都已经判了死刑,多点伤有什么关系?一边想着,脸上笑得更是谄媚。
林青笑着一抱拳说:“不用了,有劳。”
牢头识趣地退了出去。
“不要那么凶地看着我。”林青转过脸,看到欧萏正恶狠狠地瞪着她,微笑着说。
“你——”
“啊,对了,”林青彷佛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吧?我先把大致情况说给你听。你呢,今天到刑部大堂自首认罪,说你为了陷害我,给了厉忠一把带毒的匕首,然后骗厉忠要她自伤。然后刚才堂上你已经签字画押,沈大人判了你斩首之刑。”
欧萏瞪大了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还是瞪着她。
“你不相信?”林青指了指欧萏手上的镣铐,说,“你自己看看,死囚的镣铐上都刻了个‘死’字。”
欧萏虽然不信,但是还是举起手上的镣铐,一看,霎时脸色一片惨白,“你……骗我……那不是事实……”嘴里虽说着不信,但是欧萏在阳安住了多年,死牢是什么样子自然听说过一些。
“我知道那不是事实。”林青突然说。
欧萏“霍”地抬头看着她。
林青突然靠近铁栅栏,压低了声音说:“因为你会这样,都是因为我下了毒。”
欧萏瞪大眼睛,目眦尽裂,“你——”
林青微微一笑,眨眨眼,带着非常无辜的眼神继续轻轻地耳语:“知道你为什么会做恶梦吗?知道你为什么会精神恍惚吗?全都是因为那个关系了。”
欧萏恨极,伸手想抓住林青。林青微一晃让开她的手,然后狠狠一脚踢出,穿过栅栏的缝隙踢在欧萏的膝盖上。
欧萏吃痛,半跪了下来。
“计是林翔雨定的,药方也是林翔雨给你的。”林青蹲下来与欧萏平视,“说你笨,你还真不聪明。林翔雨要你做棋子,你就乖乖地给她利用?现在出了事情,她可以逍遥法外,你就可怜了。”一边说,还一边惋惜似的摇摇头。
“谁要你到这里来假惺惺!”
“假惺惺?”林青微侧侧头笑得很甜,彷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说,“你似乎搞错一件事情了。我今天来是想提醒你,不要太早放弃希望。”
欧萏一时不明白林青为什么这么说,只能怔怔地看着她。
林青一笑说:“陛下的生日在三月初。如果赶得上陛下大赦天下,也许你就可以改成流刑。”
流刑,也就是流放,欧萏若是减刑,就会改成流刑中最重的随军流放三千里。不管如何,活着总比死了好。而且有银子在,在哪里都可以生活得很好。
林青看欧萏眼里光芒一闪,彷佛想起什么似的说:“忘了告诉你,你家里那些钱是从绿杏居的账上贪出来的,所以我已经向刑部申请抄了你的家。大致算算,给你家里人留身衣服大概还可以,要是脱光了丢出去,的确难看了些。”
欧萏脸色一白,脚一软彻底软倒在地。
林青蹲下来,再一次靠近欧萏说:“其实,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活下来的。”
欧萏咬牙,不相信似的抬头看着林青。
林青敛去了笑,以一贯的声音说:“因为到时候,我可以让你见见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青说话时的样子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欧萏却被话里的寒意冻得一颤,抬头看见一双比冰更寒冷的眼睛。欧萏第一次发现,也许自己真的是做错了一件事。
“好了。”林青站起身,轻轻拢了拢头发,“该说的话说完了,我走了。”
走了两步,林青停下来,转身。
“放心。你要是死了,我不会去对付你家里人的。不过,”林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也许根本就不用任何人出手。毕竟是死刑犯的家人啊——”
说完,林青离开了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