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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竟然朝林青撞了过去。
她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林青一惊,没想到他竟然想同归于尽。她侧身想避开,却没有成功,被男子拉着掉了下去。
慕容逸听见男子的话,也是一惊,冲过去想拉住林青。却没想到两人太重,他一下没拉住,竟然连自己也被带了下去。
惜雅
阳安郊外。春光正好,一片野生桃花盛开。这里离阳安城门乘马车总也要一个时辰,所以即使桃花盛开,也没有观赏的人群。
一辆马车停下来,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男子。他对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说:“在这里等我。”说着,接过小厮手里的篮子,朝桃花林的深处走去。
这男子看来已是超过二十的年纪,却还是待嫁闺中的打扮。他穿着虽甚为素淡整齐脸上也脂粉未施,只是行动之间如弱风扶柳款款而行。说话时,极平常的句子也带着三分若有似无的软意,如春风一般轻软地直拂到人的心里。
如果这里有常去花街的人,自然会认出来这男子是惜雅楼的当家红牌:晔雅。
这惜雅楼于大半年前落户阳安,幕后的老板是谁尚不知,在京城阳安也算是不错。晔雅色艺双全,是惜雅楼里四个红牌之一,据说是老板从京畿之外特地买回来的官伎。如今有许多客人是冲着晔雅才去的,只不过惜雅楼开门不久后,他就被重金包下来。如今每晚只陪客,从不见任何人留宿。
晔雅提着篮子,在桃花林深处的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前停下。石头看上去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
他将覆盖在篮子上的布铺在地上,跪下。然后将篮子里的鲜果、酒拿出来放在石头前面。
做完这些后,晔雅微笑着对石头说:“娘,大姐,我来看你们了。”
这块野桃林里不起眼的石头下,埋着晔雅的母亲和姐姐的骨灰,他十五岁的时候亲手埋在这里。
“对不起,雅儿一直没有来看你们。”晔雅跪坐着,说,“娘的旧部雅儿终于全都安顿好了,大部分都进了夜鸦。虽然不能说富贵,不过衣食无忧还是可以保证。”
晔雅又拿出三只酒杯,两只放在石头前,一只放在自己面前,斟了酒,说:“陷害我苏氏一门的祸首也有了些眉目……”晔雅的声音里透出浓浓的恨意,只是话一出口,他便惊觉,又被他强自压抑了下去。
晔雅跪坐着,抬头看着满树的的桃花,深深地吸气再吐气。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晔雅正待再说话的时候,晔雅的小厮冬桐走进几步轻声说。“公子,该回去了。”
晔雅彷佛是没有听到一样,好半晌才将酒杯里的酒洒在地面上,站了起来。
冬桐见状,知道晔雅是准备离开,他走到晔雅身边,先跪下磕了头,然后小心地收起所有的东西,不留一丝痕迹。
晔雅和冬桐回到车上,车妇驾起车启程返回阳安。马车里,晔雅半躺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青楼都是从傍晚开始做生意,子时关门。子时之后若有留客的伎子,总要到近天亮的时候才能休息。所以伎子多是从那个时辰开始睡觉,到下午才起床梳洗。晔雅虽晚上不留客,但是到子时之前还是要陪客的,所以乘着回程稍事休息。
冬桐在马车靠门的地方舒服地靠着,拿出一块就快完成的鸳鸯戏水绣起来。
“这几天看你老捧着这么个东西,给谁绣的?”
“当然是公子啊。”冬桐微瞪了下眼睛,觉得晔雅问得很奇怪。
“我?”晔雅的声调疑惑地上扬,然后又无奈地跌落,“冬桐,你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嫁人用的东西……”如果是别人这种做,晔雅恐怕会竖起全身的倒刺讽刺回去。可是冬桐陪伴在他身边那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个孩子一心一意地为了他,只是这话里的酸涩苦闷却是难以抑制地流泻了出来。
“冬桐怕青小姐迎娶公子过门的时候赶不及,所以乘有空先做些出来,到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的了。”冬桐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然后对着晔雅一笑,“放心吧公子,冬桐不会误了您的事。”说得好似婚礼的日程已经定下来了一样。
出嫁?身为官伎,入了贱籍的他?
看着冬桐认真刺绣的神情,一时间话晔雅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好,转了身不去看他,继续假寐。
冬桐呵呵一笑,继续埋头刺绣,不知自己一句无心的话勾起了晔雅的思绪。
原本即使想嫁入皇家也不是难事,一夕之间从云端跌进地狱。
他沦入贱籍的当日,便有几个素日里瞧他母亲不顺眼的一起去青楼买他。只是曾经显赫的家世,只是卑躬屈膝的人也有可以将高傲的他压在身下恣意玩弄的机会,晔雅遇到最不堪的遭遇。
那之后他为了让自己可以活到报仇的那一天,让自己身上的伤少一些,他去学怎么取悦女人,学怎么妖怎么媚。果然,他成了青楼的红牌,渐渐的也可以挑客人了。
但是无论他怎么假装,每次他留客过夜后的早晨,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极度的失望和厌恶就会疯狂地将他淹没,他失望自己为什么还会醒过来,厌恶自己污秽的身体,恨自己明知道没有报仇的希望还是用这个借口赖活着。
每当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就恶心,恶心到不管吃什么下去都吐出来。
那些强颜欢笑在女人身下呻吟承欢的记忆,他想忘也忘不了。晔雅捂紧了嘴,觉得一阵恶心。
自从遇见林青以来,虽然没有发生过那些事,但是晔雅心里还是藏着隐隐的恐惧。那种需要拼尽全力死命挣扎才能摆脱的感觉,他不想再试一遍。
想起那天早晨,晔雅忍不住勾起嘴角,不舒服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淡去。
那个雅芳楼的早晨,清醒之后睁开眼睛之前,他就感觉到身边那个温暖的身体。然后,暖暖的阳光里,他睁开眼睛,落进一双平静安然的黑色眼睛里。
“早。”他记得她凑过来,轻碰了下他的唇,然后说:“你再躺会。”然后下了床
他躺在床上,眼睛却只是呆呆地跟着她转,看着她穿好衣服,看着她梳理整齐,然后出门端热水进来,亲自侍候他穿衣梳洗,陪着他用了早膳之后才走的。
等她走了之后,好久晔雅才发现,这个不是他独自一人的早晨,他竟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她,是不同的……
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晔雅,微笑起来。
一阵翅膀挥动的声音,冬桐丢了手上的刺绣,开了车窗。一只黑隼飞进来,冬桐熟练地取下黑隼脚上绑的纸条,交给晔雅。
晔雅接到手里,不经意地展开一看,一滞之后双手开始发抖,连纸条落地了都没发觉。
那落地的纸条上,赫然写着:林青坠崖,生死不明。
崖下
英州官道的山崖下。
十丈深的山崖底下,从来没有人涉足。积年的腐枝烂叶和鸟粪,加上不知哪里渗出来的地下水,成了一片烂泥地。
烂泥里有三个人。三个人满身是伤,伤口混着泥土碎块和衣服的碎片,狰狞地暴露在暮色里。
三人都一动不动地半陷在烂泥里,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能证明这几个人还活着。
慕容逸手指动了下。
剧烈的疼痛在他恢复意识的那一刹那瞬间侵袭而来。浑身都疼,身体下面阴湿软烂的感觉稍稍减轻了烧灼的痛感,相比之下身体其它地方火辣辣的,痛得厉害。更严重的是胸口的钝痛,随着呼吸一波一波挑战着他忍耐痛苦的底线。
“啊……”痛,痛得他呻吟出声。养尊处优的慕容逸第一次体验到这么痛的感觉。
发生了什么……
即使痛得昏沉,慕容逸恢复了神智就习惯性地思考。
跟着师尊从英州出来后……
对了,遇袭!
然后,他为了救林青,一起从山崖上掉下来。
想起林青,慕容逸蓦然一惊。
之前浑身的痛苦让他连眼睛都睁不开,林青这个名字却如一道强光闪过他的脑海。慕容逸突然瞪大眼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坐起来。但是用力过猛,胸口一阵剧痛,痛得他眼前发黑,又颓然倒回了烂泥里。
剧痛让慕容逸猛烈地吸气,但是这个动作却带来了更严重的痛苦,气息因之一窒,心狂跳起来。痛苦冲击着他的神经,他却连呻吟和喘息都不敢,只能慢慢地等待着剧痛平复轻缓下去。
等剧痛终于减退到他可以容忍的程度,慕容逸试着尽量缓慢地坐了起来。往常轻松平常的动作,此刻却是异常艰难。
等他终于坐起来时,已是出了一身大汗。
然后,慕容逸强忍着抬头搜寻的欲望,先检视自己的情况。
他试着动了动手脚,虽然稍微动一下就疼,但是总算都听使唤。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擦伤。石子没进皮肤然后又被拖拽摩擦,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刻痕。伤口不流血了,干涸的血块凝固在皮肤上。肋骨似乎有些问题,虽然摸上去没有断,却是肿了一片。
确定了自己的情况后,慕容逸慢慢地吸气,再吐气。稳定了下心神后,他下定决心似地抬眼。
林青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但是,林青的情况却让慕容逸的心停跳了一拍,然后,无可抑制地下沉。
林青闭着眼睛,侧着身体卧在烂泥里一动不动。好像已经……
慕容逸不敢想那个字。
他命令自己挪开粘在林青身上的目光,看周围的情况。
那黑衣男子躺在林青的不远处,四肢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正恶狠狠地看着慕容逸。慕容逸明白他不足为惧,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略了过去。
山崖高大约十丈。
慕容逸迅速地判断着状况。他身体健康的时候,勉强可以爬上去。但是现在受了伤,连移动都难,所以攀援上去做不到了。
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等待师尊的救援。十丈并不算很高,最多等上一天,应该可以等到师尊了。想到这里,慕容逸稍稍安了些心。
但是,在那之前,慕容逸看向林青,还有事情可以做。
慕容逸试着缓慢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
只是稍微动一下,胸口就疼得他直冒冷汗。林青在他七八尺远的地方,平时只是几步就可以走到的距离,对现在的他却不啻天涯海角。他移动得异常艰难,却坚定。
等终于挪到可以碰触到林青的距离时,慕容逸伸出手指,颤抖着却也是毫不犹豫地伸向林青的脖子。
从她沾满了血污的脖子上传来微弱但确实的心跳时,慕容逸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他心里一松,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精疲力竭地倒在她身边。
“青,青……”慕容逸侧躺在林青身边,伸手轻拍着她的脸,声音虽然微弱,却带上了几分喜悦。
但是,林青还是苍白着一张脸,毫无反应。
慕容逸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心又一次沉了下去。他勉强自己再一次坐起来,查看林青的伤口。
林青身上还算好,一样是擦伤,甚至还没有慕容逸严重。
但是,她头下有一块石头。
从山崖上滚落到烂泥里的林青,竟然撞上整片烂泥地里没几块的石头上。石头上一片湿腻腻的暗红色,散发着铁锈的味道,看在慕容逸眼里异常触目惊心。
慕容逸没有学过医,也知道头是很重要的地方。以前也曾听说过有人撞伤了头后就没再醒过来,躺在床上活活饿死的事情。
束手无措的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