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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道声“有劳”后下了马车。
那马车妇见林青双脚落地,也不多话立刻驾起车安静地离开了。
林青落地后一看,却正是在含光门外。
正是早朝结束的时候,天也才刚刚大亮,朱雀大街上的行人还不多。
含光门大开着,不过在林青可以看得到的范围里,除了守门的御林军外并没有其他人,四下里一片安静。
说了有人来接,但是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林青向驻守的御林军确认无果后,只能在含光门外静静地等着。
她没有走远,也没有试图与城门守军的士兵搭话,站累了就静静地靠在城墙上,等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门外也开始有等候自家主人下朝的家丁聚集起来。很多人都注意到这个一身白衣,却意态悠闲地倚靠在墙上的年轻女子,因为看不出她什么来历,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却没有人主动搭话。
不多时,城门口开始有下朝的官员出来,大多数人步行,但是也有一些骑马。
“这该死的——”城门里突然传来忿忿不平的声音。
“张大人!小声点……”另一道饱含着担心的声音响起,努力地要劝服那人。
谁知却起了反效果,越劝那人越是怒气冲冲,“怕什么!我说错什么了?仗着弟弟在陛下身边得宠,竟然敢在殿上大放厥词!说什么刑罚有误,要废了罪籍!那个姓孔的——”
“张大人——”劝解的声音变成了苦笑。这么大的声音,不是聋子都听见了。
说话声音渐渐靠近了宫门,林青看了看,见两个穿着绿色袍子的文官正从城门里走出来。
其中一人尤自愤愤,却不知此举恼了别人。
“我道是什么人,一个太学博士,一个国子助教敢在城门口大声嚷嚷,妄议国事。”突然有人出言讥讽。
那之前义愤填膺,大声说话的那个才喝了声“谁……”,猛一回头,顿时把没说出来的话噎在嘴里,作声不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知如何是好。
林青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见是一个穿着绯色官袍的女子,正站在那人身后,看到那人果然如预料之中一般的表情后,嗤笑了一声,丢下两人不理,迳自朝外走去。
林青虽只看到一点,仗着对朝里的事情知道些,也能推测个大概。
之前那人说的靠弟弟,又是姓孔的,大约就是指孔淑君姐姐的那位孔大人了。也不知那位素有“游手好闲”之名的孔大人不知在殿上说了什么,让这个六品的太学博士张大人十分不满。奈何她品阶太低,殿上没有她说话的份,满腔不平也只能下了朝说。被后面那个穿绯色官袍的女子听见后出言讥讽。那位张大人因为自己品阶低于对方而不能反驳,所以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的林青只是轻拢了下头发,然后转向别的地方。
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是她不在意的表情落在别人眼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那太学博士满肚子的怒气没地方发泄,正好林青。见她一双幽黑的眼睛虽看着自己的方向,却是一脸意兴阑珊的表情,一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之前那人品级比她高,她没办法。现在连个无品无职的毛丫头也敢看不起她!
顿时怒火从心底升起,她身边的人一把没拉住,她噔噔几步冲到林青面前,大声道:“你是什么人?在城门前干什么?”她声音很大,立时引得很多人朝两人看去。
林青倒是一愕,看这个人怒气冲冲的样子,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她在迁怒。
那人见林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以为她藐视她,心里更怒,伸手一把伸向林青的衣领。
林青皱眉,向侧一闪,挥开了她的手。
谁知那文官用力过猛,没抓住林青,人便朝前扑倒。林青自然不会上去扶她,那人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之前还有些轻轻的声音,随着那人的倒地,刹那间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看着那两人。
那人摔倒在地,再起身已是怒极,才要朝林青扑过去,突然一声沉稳有力地轻喝:“住手。”那声音不大,却瞬间震住了那人的动作,那人回头一看,顿时脸色刷白。
林青也看向发声的地方。
那里不知何时停了一顶轿子,一个女子掀开轿帘,走了出来。
她大约三十出头,面如冠玉,气度沉稳,一身绣有麒麟的紫色官袍把她身上贵气衬托得更为明显。
林青微眯了下眼睛,然后立刻躬身行礼,就像身边那满身尘土的人一样。
紫色,麒麟……
那么这位就是京城阳安里,素以温和大度著称的吏部尚书,皇帝和秦王的堂妹,楚郡王李鱼了?
李鱼原是听到含光门这里似乎有不妥才过来。她慢慢走进两人,看了一眼后问:“发生什么事了?”
靠得近了,林青才发觉她的声音的确醇厚悦耳。而且她身为吏部尚书,又是皇亲,说话的语气却相当温和,丝毫没有端起架子高高在上的意味。怪不得人人称道,果然与那个一举一动间无不透露着轻佻的秦王不同。
林青没有发现,她下意识地把李齐和李鱼做起了比较。
那位张大人的怒火在李鱼出现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候才醒悟过来自己之前行为过于鲁莽了。她不知道李鱼什么时候到的,看见了多少,也不敢随便乱说,心里一急竟然出了一头的汗。
李鱼见站在面前的两人,一人神情自若,另一个身前沾满灰尘神色紧张,也明了几分。她皱眉,转向城门守卫询问。
城门守卫一五一十地将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李鱼眉皱得更深,她向林青一拱手,道:“本王先代张大人致歉。”
此举一出,不止在场众人,连林青也是吃了一惊。虽说她并没有低头弯腰,但是拱手已是难能可贵。林青原本指望她不要官官相护已是万幸,没想到她竟然会道歉。
林青连忙侧身以示不敢受礼后,回礼道:“郡王殿下过礼了。之前不过是张大人不慎摔倒,没有做什么需要道歉的事。”
李鱼见林青反应既快又得体,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另外一人说:“张大人。”
“下官在。”见李鱼代她道歉,那人的恐慌立时变成了感激,满头的冷汗变成了自责。
“现在虽下了朝,行事也是冷静自持为好,过于冲动易怒并非好事。今日的事情,就罚你十日的俸禄。”
“是,下官知错。今后定会管好自己的脾气,多谢郡王殿下。”
李鱼向两人闲话几句后,回到轿子里,走了。
李鱼一走,立时爆发出一阵赞叹的声音,连林青也觉得这楚郡王的确是非常难得。
寿筵——面圣
“林,林青——”宫门里有人大叫着跑过来。
一个男孩跑到林青身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好半晌才缓过来。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干净清秀的脸,看着林青,说:“林……你就是林,林青?”
林青看他身为男子却一样穿着绿色官服,显见就是后宫有品阶的宫侍。
宫侍侍奉帝君做各种粗细活计,名义上还是皇帝的男人。如果被皇帝看中,一朝飞上枝头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皇宫里前政后宫区分极为严格,女子轻易不入后宫,男子无事也不能入前政。
林青自然知道规矩,所以不着痕迹地离男子远了些,抬手一礼道:“在下正是。”
看上去不超过十五岁的男孩抬头看清楚林青的脸时,脸微微一红,头低下几分,声音没了之前的豪放。
“陛下在等,请跟我来。”
“有劳。”
带路的宫侍向城门守军出示了腰牌后,将林青顺利带进了皇宫。然后他一直低声解释着迟到的理由,还不时地偷瞄林青几眼。
林青漫声应着,心思却全不在对话上。
从含光门进去后,便算是踏进了皇宫的范围,宽敞宏伟的建筑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跃入眼帘。一片宁寂中,虽然可以看见到处都有人走动,但是每个人都是职责在身,表情肃穆,行色匆匆。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林青的心境却有了完全的不同。
尤记得九年多前,她中举入宫时,对一切都觉得新鲜,觉得有趣。毕竟对她来说,能够见到活生生的皇帝,是以前那个她绝对无法想象的。
但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看着那些仅有些模糊印象的景色,林青突然生出一阵慨叹。
原来该是她看熟看腻了的景色……
轻轻的叹气一出口,引得那小宫侍奇怪地看了林青一眼。
这奇怪的一眼,顿时让林青醒悟过来。
她脚步一停,嫣然而笑。
慨叹就只是慨叹。
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混乱之后最初浮现的感觉是庆幸,她深深庆幸她没有在皇家成长。
她明白自己没有担起天下的雄心,没有舍弃个人私欲的勇气,也没有放弃自由终身囚困皇宫的觉悟。林青是个只要她身边的人好就会可以满足的人。
所以,让皇宫在她眼里只有雄伟没有阴暗,只有端丽没有污浊,才是最好的结果。
看着湛蓝澄澈的天空,呼吸一口带着暖意的清新空气,林青的心平静了下来,犹如雪后初晴的大地一般通透空灵。
带路的小宫侍不明白林青为什么会突然一顿,只是再度偷瞄的一眼却令他本来才只微红的脸刹那间熟透。
两人走到太极宫后殿的台阶前,这里是皇帝的书房和小憩的宫室。
“到了……”小宫侍说,“请在此等候通传。”
“多谢。”林青说完便走向檐下站着。
小宫侍神色一黯。如此的人物终究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青在殿门前等候。这次没用多少时间,就有人带她到殿门口,然后推开殿门让她进去。
林青走进去,看见巨大的书案后坐着一个穿明黄色的女子正灼灼地看着她,李齐也陪坐在一边。
“臣,林青。”一边说,一边跪下行大礼,“见过陛下。陛下万岁,秦王殿下千岁。”林青的声音平稳清晰,一如她的心情。
“起来吧。”温暖里带着冷清和寂寥的声音响起。
“谢陛下。”林青站起来,然后抬头。
这一次,她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眼前那女子应该是五十上下,可是看上去却彷佛是六十岁的人,那双明亮和充满力量的眼睛深处荡漾着疲惫。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象的脸,林青没来有地觉得一阵心疼。太阴百姓饱暖无虞生活平静,这一切都是眼前的人用青春换来的。而人人称颂的背后,又有谁知道那份辛苦?
也许是林青眼里露出的心疼太过明显,那书案后的人微微一怔后,眼里露出几分暖意。或许别人露出这种眼神是大不敬,但是在这个孩子的眼里,她宁愿相信那是骨肉天性。
“卿家就是林青?”她缓缓开口,却是不相关的政事。
林青收敛了心思,躬身答道:“是。”
李齐在一旁闲适地坐着,不言不动。
“卿家去岁捐银救灾,实乃百官典范。”
“能为百姓缓急,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
李治一句句地说,林青小心地答,虽然她们很清楚这些都不是今天的重点。
然后。
“听说卿家的母亲去得早,是由父亲抚养长大?”
来了。
林青心里一凛,知道正题来了。
“臣原是弃婴,被家父拾回去抚养至今。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