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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想到这里蔡吉随即傲然道,“乌桓诸部曾发誓奉孤为主。既是奉孤为主那便要守汉律。今日先从连坐开始。”
“主上说得在理!胡虏若敢再有二心,便诛其十族!”管承刷地一下抽出佩剑提气高喝。在他的起头下周遭的将士也纷纷扬起手中刀枪连声附和。
在一片“诛其十族!”“替同袍报仇!”“杀光胡虏!”之类的呼喝之声中齐军上下士气大振。蔡吉则顺势命人备下好酒好肉犒赏三军。话说这些烧酒还是当初蔡吉特意为乌桓人备下的。如今却在这种时刻被开启多少有些讽刺。不过军中的汉子哪管得了这些。只要酒是好酒便足以让他们喜笑颜开。
然而蔡吉本人却并没有同众将士一起把酒言欢到深夜。张辽的出现令她意识到在她被困的这三个月里中原的局势远比她想象的复杂。于是在草草结束晚宴之后,蔡吉便将张辽、辛毗等人招入帐中仔细询问了一番目前的局势。张辽和辛毗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贾诩坐镇幽州稳军心到郭嘉召集水师北上救援,从庞统壮士断腕舍并州到曹操放任侯成、臧霸侵徐州,从袁谭、步度根围攻平城到太史慈冀、幽平乱,一桩桩事件直听得蔡吉心惊肉跳。后怕连连。要知道这桩桩事件只要有一件没有处理得当,蔡吉辛苦打下来的基业就可能在瞬间灰飞烟灭。因此当辛毗讲完南阳蔡氏姐弟在东莱的种种小动作后,脸色苍白的蔡吉当即长袖一震,郑重其事地朝张辽、辛毗等人叩首一拜。
辛毗和张辽见状连忙口称。“主上使不得。”
蔡吉依旧固执地又拜了两拜,方才起身长叹道,“若非诸君忠义,孤险些无家可归矣。”
“主上此言差矣,若非幸得主上赏识,余等亦是明珠暗投,何来今日风光。”张辽摆了摆手道。
辛毗亦是捻须颔首,“张将军言之有理,吾等皆曾误入歧途,承蒙主上不弃委以重任,吾等又岂能辜负主上重托。”
蔡吉却是老脸一红,在心中暗暗自嘲:你们都是当世的英雄才俊,就算没我蔡安贞提拔,也会有曹孟德慧眼识才。而我要是没你们全力支持,那这次可真要成孤家寡人了。因此无论张辽与辛毗如何谦虚,蔡吉还是真心诚意地向两人拱手致谢道,“总之诸君之恩,吉没齿难忘。”
张辽、辛毗听罢蔡吉所言也是各自心头一暖。君臣之间固然是上下级的关系,却并不代表君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臣无私的奉献。许多诸侯都不明白这一点,所他们往往只能以身份压人而无法博得臣下真正的尊重。蔡吉相较这个时代的其他诸侯,更懂得尊重人,也更清楚自己的斤两,所以她为人处事素来比较谦逊。而她的这一作风在臣下眼里便成了礼贤下士,体恤部属的表现,令臣下在不知不觉间模糊因性别不同所造成的隔阂,并与之交心。
这不,眼见蔡吉态度如此谦逊,辛毗当即便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向其拱手进言道,“主上,毗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蔡吉点头道,“佐治大可畅言。”
“毗以为主上应尽早班师中原,以免夜长梦多。”辛毗抱拳道。
“卿是指曹孟德?”蔡吉微微蹙起了眉头。话说蔡吉当初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北上本是想隔岸观火,坐看曹操与刘表、刘备、孙策三家互斗。可谁曾想刘表竟如此草包,楞是被曹操放的烟花给吓死了。结果曹操不仅轻而易举地拿下半个荆州,还对刘备和孙策形成了压制。反倒是自己这边阴沟里翻船楞是被公孙康和蹋顿围了三个月,结果不仅自家后院差点起火,还让曹操乘机占了便宜。如今回头看起来还真有点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味道。
“主上可是在意曹蔡联姻?”辛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由于蔡吉长期将曹丕带在身边,这一次两人又一起被困了足足三个月,辛毗还真怕这三个月里发生了些什么,令蔡吉对曹家投鼠忌器。
张辽却是直接爆了粗口,“狗屁曹蔡联姻!主上还是尽早退了这桩婚事,另寻佳偶为妙。”
“孤之婚事乃天子钦点不容违逆。”蔡吉摆了摆手表态自己不会在政治上给人抓把柄,跟着她又将话锋一转肃然道,“然曹孟德若行大逆不道之举,孤亦可大义灭亲!”
第九十四节 飞鸽传书
谈起曹操的大逆不道之举那可真叫是罄竹难书,光是一条软禁天子就足以诛其九族。当然真要有人较真起蔡吉的所作所为,那她多半也不会比曹丞相好到哪儿去。总之曹蔡之间的和平不是单纯由一纸婚约来维系的,只要有需要双方随时都能找到大战一场的理由。像这一次曹操就完全不顾及儿子曹丕的安危,公然驱使侯成、臧霸等人入侵徐州。不难想像倘若当时的太史慈、张郃等人没能镇住场子,或是蔡吉没能及时脱身,那曹操很可能甩开膀子亲自上阵领兵侵吞蔡吉治下的州郡。
不过中原虽有曹操虎视眈眈,蔡吉却并不打算就此放弃辽东。须知光是持续三个月的白狼之围就已经影响到了蔡吉在的威信。倘若她再灰溜溜地撤回关内,那在天下人眼中便彻底做实了败军之名,届时不仅全军士气会受损,就连地方上宗党豪强也会乘势发难。说到底蔡吉之所以能在汉末让其治下的宗党豪强接受一个女诸侯的统治,官渡之战前靠的是狐假虎威借袁绍的势,官渡之战后则全赖齐军势如破竹的骄人战绩。至于善治民生、礼贤下士、体恤将士之类的优点固然是让蔡吉获得了治下军民的拥戴,却绝对打动不了那些桀骜不驯的宗党豪强。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蔡吉比任何一个诸侯都输不起。眼下的她非但不能退兵,相反还要率部一鼓作气平定辽东,哪怕是退而求次也得拿下辽东属国。如此一来刚刚过去的白狼之围就只是一场小挫折,蔡吉依旧能以凯旋而归的胜利者姿态重返中原从而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
思虑至此,蔡吉便将话锋一转坦言道,“关内有奉孝、子义、士元、儁乂坐镇,吾等当务之急还是以取昌黎为先。”
张辽听罢蔡吉所言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可一旁的辛毗却皱起眉头拱手朝蔡吉进言道,“主上以蹋顿部杀鸡儆猴本无可厚非。然则乌桓人素来逐水草而居,此番获知主上欲尽诛其部,怕是还未等大军进抵昌黎,胡人便已弃城而去。”
“孤何曾妄言要尽诛辽东属国诸部?”蔡吉黛眉一撩道。“孤所诛者乃蹋顿九族及附逆头人三族,与乌桓百姓何干?”
“话虽如此,然胡人不服王法、不知伦常,万事皆以族中酋长之命马首是瞻,又岂会听官军解释。”辛毗连连摇头道。其实他和田畴一样都觉得蔡吉这次对蹋顿部的处理太过强硬。只不过考虑到士气因素辛毗先前才没有当着众将士的面劝阻自家主上。
然而蔡吉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却是异常的强硬,就见她素手一摆肃然道,“越是如此越不可放过附逆头人。不瞒二位孤打算将辽东属国划归锦西管辖改土归流。”
“改土归流?可是改土官为流官,废属国为郡之意?”辛毗探问道。
“是诛土官。”蔡吉杀气腾腾地纠正道。话说依照东汉的制度,郡、王国、属国同为一级地方行政区划。其中王国承西汉之制,为皇子封地。由相治理。相之地位同郡太守。诸侯王不治民。唯衣食税租而已。属国则是一种专为安置异族而设立的行政区域,其行政长官为都尉,“治民比郡”。当然偶尔也会有废国为郡的情况发生。例如曹操就曾借天子之名废除了齐、北海、阜陵、下邳、常山、甘陵、济阴、平原八国,台面上的理由是世袭这些王国的宗室血脉已断。实质则是为了省下一笔给宗室的租税。否则蔡吉也无法被受封为齐侯。属国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是蔡吉既非汉天子,也没有奉天子以令诸侯的资本,所以无权对外宣布升属国为郡,只能声称“改土归流”。
耳听蔡吉诛杀蹋顿等人不是出于单纯的报复,辛毗在思虑了片刻之后便沉声进言道,“既然主上有此决心,未免夜长梦多,还请主上尽早发兵北上。”
一旁的张辽也跟着抱拳请战道。“辽愿为先锋,替主上将胡酋一网扫尽!”
经由辛毗一番提醒,蔡吉自然是不敢再有丝毫怠慢与拖延。于是翌日一早她便点齐兵马浩浩荡荡地朝辽东属国的首府昌黎城进发。当然临走之前蔡吉也没有食言,河滩上的那两万俘虏除了将校一级的人物之外,其余小卒统统都还归了自由。而蔡吉之所以要将这些公孙部将校暂扣下来。主要还是考虑到公孙家尚未覆灭,以免自己前脚放人对方后脚就聚拢起来威胁齐军后路,所以就先小人了一把。不过被扣的公孙军将校心中虽惶惶不安,但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态之下也只得乖乖地跟着齐军大队人马一路北上也。
正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就在蔡吉马不停蹄挥师北上的同时,一彪快骑兵也将齐侯脱困的消息传达到了锦西城。林飞闻讯后赶紧就将他养的那些鸽子尽数放飞了出去。话说之前林飞之所以不用信鸽传递消息是怕信鸽在路途上遭遇不测或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截去,毕竟那会儿关外尽是些令人揪心的坏消息。如今白狼之围既已解套,那林飞自然是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晓,“齐侯脱困也!”
当然所谓的“飞鸽传书”利用的是鸽子归巢的习性,即无论家鸽或野鸽均具有强烈的归巢性。一般来说,它们的出生地就是它们一生生活的地方,任何生疏的地方,对鸽子来说都是不理想的地方,都不安心逗留,时刻都想返回自已的“故乡”,尤其是遇到危险和恐怖时,这种“恋家”**更为强烈。所以林飞放出的鸽子虽多,但最终能收到飞鸽传书的城池也就蓟城、南皮、龙口、黎阳、开阳(琅琊郡治)等几个重镇而已。
不过就算是如此,信鸽的速度那是最快的快骑拍马也赶不上的。这不,林飞晌午时分才在锦西放出鸽子,当天晚上绑有战报的信鸽便被送到了贾诩的案头,前后历时仅五个时辰而已。以至于幽州刺史李敏刚看到信鸽时都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
“此事当真?莫不是林正杰作假?”
“信上盖有主上印信,做不得假。”贾诩说罢便将信推到了李敏的面前。
眼见信的末尾果真盖有蔡吉的印信,李敏当即长舒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连声呢喃,“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贾诩却不认光喊“老天保佑”就能解决问题,就见他一面收起书信。一面果断地向李敏进言道,“主上既已脱困,还请使君速速调集粮草北上辽东。”
“主上不南归乎?”李敏微微一愣反问道。
“辽东未定,主上不会南归。”贾诩摇头断言道。
耳听蔡吉近期不会南归,李敏由不得又心慌了起来。于是赶紧追问道,“那并州……”
“并州且由钟元常、袁显思、呼厨泉三家争上一争。”贾诩言罢捻起一把谷子喂起了鸽子。
话说鲜卑与匈奴的关系那还真叫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西汉年间东胡为匈奴所败,其中一支退保鲜卑山形成了现在的鲜卑部。起先鲜卑人只是附庸匈奴受其奴役,但随着汉武帝击败匈奴,将乌桓迁到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鲜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