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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获取力量。
曹丕将手中的纸片揉成了一团。长那么大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有了想要变强的渴望。不是为了建功立业,不是为了名满天下,更不是为了万贯家财。而是为了挣脱命运的束缚,挣脱曹家子、齐侯夫、三姓家奴等层层身份的禁锢。就像父亲那样摆脱赘阉遗丑的禁锢。因为只有正真的强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有的人立志挣脱出身与身份的束缚欲成为独立的强者。有的人则终其一生都攀附在出身与身份的大树上,并将此视作自己力量的源泉。如果说曹丕选择了前者的话。那袁氏三兄弟无疑就是后者的典型。袁谭和袁尚都坚信自己出身高贵,袁氏一族乃天命所归,因此两人毫不犹豫地都选择了登基称帝。而袁熙虽然从来没有过称王称帝的打算,但他同样打心底里将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视作天一般的存在。
然而乱世之中出身与官位不再是衡量地位高低的标准。实力的强弱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随着作为袁氏兄弟物质后盾、精神支柱的袁氏家族,在与其他诸侯的争战中屡战屡败,袁熙心中的某些东西也在逐渐崩塌。
“蔡安贞竟将三千胡骑一并斩杀!此女与那曹孟德又有何区别!”
河间城城头上,韩珩一面注视着城下的齐军像撒豆子一般将三千颗头颅抛于城门之前,一面愤愤不平地责难着蔡吉的残忍。反倒是站在他身旁的袁熙表情虽也颇为惊讶,但眼中更多流露出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麻木。不可否认,袁熙完全没有料到那个曾经在易京城下温文尔雅的少女诸侯,竟也会有如此蛮横残忍的一面。但他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所身处的是一个何等残酷的世界。
连妇人都如此心横手辣,熙又如何是天下诸侯的对手——抱着这一想法,袁熙未等城外的齐军表演完毕。便已转身走下了城头。韩珩见状连忙一溜小跑着追上袁熙进言道,“大将军。齐军如此做派,乃是为了打击城中军心,此事不可不察。”
“那依子佩之见,熙该如何应对?出城抢人头乎?”袁熙回头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韩珩却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就是要抢人头。正所谓哀兵必胜。大将军只需派一队兵马出城作势抢回几枚首级,再在设坛祭拜,便可鼓舞城中士气。”
袁熙停下脚步嘲弄地笑了笑道。“祭拜乌桓人的首级,鼓舞汉家子弟士气?”
韩珩则毫不理会袁熙嘲讽,反而郑重地向其拱手进谏道。“城外既是乌桓人之首级,也是大陈盟军之首级。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还请大将军以大局为重。”
袁熙见韩珩如此坚持只得,叹了口气道,“罢了,此事吾会安排。”
可韩珩却并没有就此罢休。只见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在确定周遭没有闲人之后,快步上前凑在袁熙耳边低声问道,“大将军可是在让夫人与公子收拾行装?”
韩珩这里所说的夫人并非后世名闻天下河北第一美人甄夫人,而是袁熙的正室吴夫人。袁熙固然迷恋甄氏的美貌,但终究吴夫人才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因此袁熙这一路转战南北至今,始终都将吴夫人与儿子袁谦带在身边,以保证她们母子的安全。可眼下看来就算留在自己身边也不见得能活命。于是袁熙便让吴夫人暗中收拾行装,一有机会就将她们母子送出城去。
这会儿听韩珩提起此事,袁熙不由皱眉道,“子佩听何人所言?”
韩珩却不正面回答袁熙,而是苦口婆心地向其劝阻道,“大将军切不可将家眷送出城,否则城中军心不稳,怕是难以抵挡齐军攻势。”
被戳中心事的袁熙,为了老婆儿子也不再同韩珩绕圈子,直接向其反问道,“子佩真以为吾等能抵挡得住齐军?”
饶是韩珩口才了得,这会儿被袁熙如此一问不禁也为之语塞起来。这并不是说韩珩不知道如何回答袁熙,而是因为他从袁熙的话语中听出了深深的绝望。连三军统帅都不抱争胜之心,甚至连自保之心都没有,臣下又能如何处之?
事实上。对胜利不抱希望的可不止袁熙一人,至少在建安五年的十一月,远在魏郡的邺城之中同样也没几个人相信袁术能抵挡曹操的进攻。话说曹军围攻邺城不过才四个月的时间,彻底隔绝邺城与外界的联系亦不到两个月。以邺城的存粮莫说是两个月了,只要城内军民省着点吃坚持个两年亦非难事。可就是如此短暂的两个月围困,却让对外号称固若金汤的邺城俨然由河北第一城沦落成了一座鬼城。
究其原因倒并不是曹军在邺城动了什么手脚,而是袁术在“吸取”了扬州惨败的教训之后,极其看重囤积军粮。邺城在四个多月前就有曹军在外围游击。背后又有貌合神离的袁尚窥视,袁术自是难以从城外征集粮草。于是他便将目标由城外的村庄,转到了城内的百姓。在经过一个多月鸡飞狗跳的征粮之后,袁术部的粮仓是满了,可城内百姓的米缸却空了。
微露的晨曦下,一阵朔风掠过带着,为本就冷清的西市平添了几分萧瑟。段娥眉头戴兜帽一路穿行于泥泞的街市之间。此地乃城中贫户的聚居之所,到处可以看到面有菜色的百姓挤在破烂窄小湿淋淋的草棚里发呆望天。发呆并非是因为闲得慌,而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活动保持体力。西市的饥饿比城中任何一处角落都来得早。事实上,早在一年前这里就已经有了饥荒的迹象。而在城池的另一头衣着光鲜的富豪名门却还在夜夜笙歌。直至袁术的手下叩响这些深宅大院的朱门。门内郎君、娘子们才有所收敛,甚至装起了“穷人”。
在绕了几个圈子之后。段娥眉转身闪进了一间生意萧条的肉铺。铺子内光线昏暗,苍蝇横飞,铁钩上零零星星挂着几片好似狗肉的东西。真不晓得在这片人都快饿死的地方,掌柜从那儿弄来的狗肉,又打算卖给谁。不过此间的屠夫似乎也没有做生意的意思,只见他正枕着砧板打瞌睡,腰带上插着把牛耳尖刀。全然没有注意到已有生意上门。
啪地一声,段娥眉将一枚特殊的铜板丢在了砧板之上。原本好似睡得正熟的屠夫突然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那枚铜板,跟着却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地又闭目养神了起来。见此情形段娥眉一把收起了铜板。亦无视那屠夫,自顾自地穿过铺子来到了后院。
肉铺的后院乍一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人,可段娥眉前脚刚跨出门,后脚对面便有人掀开帘子迎了上来,“吾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段旗主。”
迎接段娥眉赫然就是之前与麴演一同转战太行的朱林。但见其身着短打,蓬头垢面,全然没了二当家的精神头,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娥眉才吓了一跳。”段娥眉半开玩笑着朝朱林招呼到,“朱大哥何时入的城。”
“比汝早了一个月。”朱林边说边将段娥眉领进了屋子。
“哦?那娥眉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朱大哥的掌控之中。”段娥眉一挑长眉道。
朱林打着哈哈道,“哪儿的话,林这数月来乃是在于府打长工。”
段娥眉与朱林都因曾受恩于墨门而听从林飞调遣,但双方从不过问对方的过去。所以这一次段娥眉也是以只谈公事的态度,向朱林开门见山道,“朱大哥,于吉在精舍内究竟搞得什么把戏?何以天天有袁术手下从其精舍出入?”
“烧陶。”朱林点燃火盆驱赶了屋内的寒意。
“烧陶?”段娥眉皱了皱眉头,同时亦注意到了朱林衣服上沾着的粘土,“汝是说于吉以烧陶来掩饰挖密道一事?”
“这只是其一。”朱林颔首补充道,“于吉其实是在替袁术烧陶造火雷。”
“火雷?”身为专业人士的段娥眉想了想之后,立即就明白了于吉在搞什么把戏,“可是将硫磺、硝石等物混于陶罐之中以火绳引之?”
“正是此物。”朱林说道这儿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于吉似乎是骗袁术说,此物能堪比天崩地裂之术,能助其击退曹军。”
话说,于吉同墨门合作了也有不少年头。虽说他并不知晓黑火药的配方,但对于那些矿物混合在一起会爆炸,会起火,多少还是有点概念的。不过这些把戏在段娥眉面前完全就是在班门弄斧。却听她揶揄着问道,“那老儿不是想跑?何以又开始替袁术出主意守起城来?”
朱林笑道,“袁术的精舍离城墙本就隔着整个西市。更何况曹操还在城外挖了条护城河。就算那老儿能挖出城,也难保不会引水入洞。”
对于朱林的这种说法,段娥眉倒也认同。毕竟就算是土遁旗主萧柏那等精通土木构造的人,率领土遁旗挖掘隧道尚要考虑地下水位等问题。何况是于吉那样的门外汉。当然只要有时间,有耐心,段娥眉相信于吉终究还是会成功挖出一条隧道来。只是在此之前他的这点小把戏万万不能被袁术发现,更不能被曹操知晓。想到这儿,段娥眉立马便笑着分析道,“于吉怕是助袁术守城是假,替其拖延时间是真。”
“无论是真是假,于吉业已为袁术造了两百罐火雷。想来这几日便会运去守城。”朱林拍着胸脯向段娥眉许诺道,“段旗主若想去精舍毁了此物,林愿随时带路。”
可段娥眉却摆了摆手说,“于吉对火器并不精通,这两百罐火雷造得又急,怕难唬得了曹军。毕竟曹操连山崩地裂之术都不怕,又岂会怕着小校火雷。且就等于吉在城头上丢了脸面之后,再抄他老巢也不迟。”
“善。”朱林连连点头道,“就按段旗主之计办。”
不过这会儿的段娥眉在定计对付于吉的同时,也在心中暗暗祈祷——火雷无眼昂公子可得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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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时间:
小蔡:来人,把这些个首级打包快递河间城去。
韩珩:蔡安贞汝杀俘!汝和曹孟德是一丘之貉!
cc:口胡!孤何时寄过如此多首级,孤只从尸体上割耳朵送人~~~又轻便又快捷!
众诸侯吐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一百十八节 六甲神兵
于吉头戴莲花冠,身披天地云雷、九宫八卦的织绵鹤氅,脚跨青牛缓缓走在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之上。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七百名衣甲鲜明,涂脂抹彩的兵丁。这些兵丁乍一看上去有高有矮,有老有少,似乎是良莠不齐。但按于吉的说法这些兵丁的生辰八字暗合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以此六甲男丁为媒,用符召请,便能为天帝所驱,行风雷,制鬼神。
由于于吉之前曾在易京、黎阳、官渡三地作法行“天本地裂”之术,此番又号称要以“六甲之术”。自然是一经出巡就引来了邺城全城百姓的围观。为了维持秩序卫士用长矛将百姓与国师和他的“神兵”格挡开来。可事实却证明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虽说长矛后头的邺城百姓大多衣衫褴褛,邋遢不堪,但几乎每一个人都向于吉投以了虔诚的目光。莫说是冲击国师了。但凡远远瞧见身骑青牛的于吉一伙人走来,长街两侧的百姓便会不自觉地跪地相迎,俨然是将于吉当成了救世主。
于吉坐在牛背上做足了老神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