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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
以她的计算,差不多每隔十五秒放进来一支箭,以这种速度再不逃出去,一定变成烤乳猪。
两人站定在船板上,周围到处燃着烈烈风火,风势渐强,很快这艘小船就要沉江喂鱼,江水浑浊,荡着厚重的波浪,一层叠起一层,晃的夕兰又开始急喘。
“呵呵……林公子,不,应该是林姑娘吧!在下有礼了!”
连生扶着夕兰,以为她是被浓烟呛得,拍着后背,前方传来突兀的声音,两人齐齐抬头看去。
【042】白业男子
船栏上,迎风站着一男子,白衣飘飘,烈烈卷动,长眉,凤眼,鼻高悬,粉面红唇,尖尖的下巴,看向夕兰时虽眉眼含笑,却掩不住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
“他的……”连生惊诧的刚要开口,夕兰一抬手,及时捂上了他的嘴,不是她没看到,不是她不惊讶,这男人不但有着极其精致的五感,而且还有一头让人错不开眼睛的胜雪白发。
“我并不认识你,请问阁下是谁?我哪里得罪了你,值得烧船杀人!”夕兰一步走到连生身前,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仿佛飘在半空的妖异男子。
“嗯,先回答哪一个问题好呢?”男子手指修长,白如冰雕般点着唇角,在他的中指上戴着一枚银白的指环,指环连有银链子,敷在手被上,交错而璀璨,手微动便划出万道银光,他的小指上戴着同质地的指甲套,镶嵌着碧绿的细碎宝石,搭在嘴角,更显妖异。
他的声音很空灵,仿佛是从幽谷中传来,轻而婉转,像幽灵般诱人。
夕兰只是淡淡的笑笑,她来自地府,也曾见过交界外的幽灵,与这男子相比,那些蓝眼睛高鼻梁的幽灵却不及他的半分美貌。
“我只是想确定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在看见大火的时候,脑中就开始飞速的思考,两种可能,纯粹劫财的盗贼,另一种就是有仇有冤有目的的仇家。
“难得林姑娘还这么冷静,这就更让我感兴趣了,敢问林姑娘芳龄几许?”男子抬高手臂,宽大的袖口坠下,露出半截莹白手臂,手腕处戴着银色的宽面手镯,上面濯濯闪动着鹌鹑蛋大小的绿宝石。
夕兰顺势打量着,这才发现,他居然没穿鞋,赤着脚,脚踝上戴着同款式的银镯子。
少数民族?江湖邪教?隐士怪才?她被自己雷人的想法逗乐了,翘起嘴角,笑道:“虚度十六春秋!”
“十六岁?倒也合适!敢问姑娘可有婚配?”男子继续颇感兴趣的问着,语气依旧很随意。
他的表情和语调让夕兰想起在地府的日子,常能碰到半妖半仙的东西,飘来荡去的和她聊着天气一类的废话。
“算是有吧!”就是不算刚刚应下的亲事,她身边还有个小爷呢,虽然也是摆设。
“那就不好办了,我们白业国的男子只嫁作正夫,那就请林姑娘休了房里的人吧!”男子说这瞟向她身后,嘴角温笑,却眉眼如雪。
夕兰猜不出此人有多大的本事,但单看他站在船沿上不惧火焰,赤脚而立,如履平地,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茬,连生虽与自己没有关系,可也是林家的人,不能让他出事。
“恐怕不是我说了算的,小女子是嫁人并不是娶夫!”这人到底有何目的?难道是为了她手里的精油方子?不能啊,这事连小九都不知晓,怎么可能走漏风声。
“嫁人?这事怎么没人提过!”男子明显一愣,银闪闪的指甲套晃在脸上道道银光。
【043】共侍一妻
夕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的亲事难道要满世界公告吗?又不是公主和亲!
就在这时,那男子突然手一扬,再见手指间竟夹着一枚似锥子一般的物件,嘴角一撇,自言自语的叨咕道:“还没怎么样,就这么护着,真是儿大不中留!”说完脚尖一点,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跃进江中。
夕兰惊呼一声,急忙奔到船头,浑浊的江面滔滔水浪,她只见男子如一条银白的鱼儿,箭一般的在水中窜出老远,“哗啦啦”水面晃动,一头银发破水而出,阳光下,银光闪闪,笑靥迷人。
“我叫岳熙,和你一样有个夕字,夕儿,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要小心岳华那女人,她可是只要结果不要命!”
“喂……岳熙……喂喂……”这男人说完话一转身沉入江下,没了踪影,气的夕兰直跺脚,这船是废了,火势这么大,好像已经开始在下沉了,他当所有人都像他似的能变成鱼啊!完了!完了!她可以提前回地府报道了。
“兰儿,你看!”连生突然喊道,语气中带着惊喜。
夕兰回身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由的两眼放光,江面的远处有商船正一点点向他们的方向行进。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喃喃的说着,抬高手臂对着那船召唤着,“这里……这里……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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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真是色胆包天,竟然罔顾师傅的禁足令,私自外出,要不是我执行任务,换成岳华,你还能在这悠哉的喝茶?”岳熙一回到冰域宫直接来到二殿下的琉璃殿。
琉璃殿后园,回廊里,一身紫衣的男子手端着茶盏,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听见身后有人说话,缓缓放下茶盏,收敛思绪,对着不请自来的五师兄,颌首道:“任务没完成,你还有心思到我这来?”
岳熙自斟自饮,嘻嘻笑着,“师傅他老人家哪有功夫理我,这会儿,正陪青灵教的掌门下棋呢!”
“哦?玉雅掌门来了?呵呵……”两人相视一笑,都是一脸的戏谑。
“说正经的,那个林夕兰要嫁人了!想必你也听到了,打算怎么办?”岳熙满眼的窥趣,笑着打量岳炎的反应。
岳炎水漾的眸子顿时黯淡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心口却是千般滋味,‘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难道这么快,她就忘了?
“你是故意将两幅画对调的是不是?”岳熙突然问道。
在他心里,师傅的三个孩子中,二殿下办事是最沉稳的,一直深得师傅信任,这一次,若不是故意为之,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拿错。
岳炎深深的看着岳熙,直到他现出一丝窘迫才收回目光,淡淡道:“我记得有个人当年曾信誓旦旦的说,要与我共侍一个妻主!”
【044】不能叩首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她仿佛是睁眼的盲人,无论怎么寻找呼喊依然看不见一点光亮,就这么摸索着向前挪着步子,突然脚下一沉,整个身体栽了下去,口中、鼻腔、耳廓统统灌进了水,她惊慌的张着双臂,不停的扑朔着,像一只掉入沼泽的小兽,越挣扎陷的越深,她害怕急了,无力的手指恍惚见攥住了什么,于是她死死的扣紧,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逃生,直到嘴里能发出声音,她猛的大喊,“救命!救命啊!”
呼的睁开眼睛,撞进眼底的是一双温润如水的眸子,那人的嘴角张张合合,她却充耳不闻,不敢再合上眼睛,大口喘着气,好半晌,她才觉察到自己手里攥着什么东西。
“啊!”她蓦地松开手指,歉然颌首,“对不住,我……我做恶梦了!”
“没关系,你没事吧!被水呛到,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说话的是一个男子,暗红色的长襟,月白的袖子,明黄的腰带,身上的布料绣着暗色的如意云。
这男人的样貌在她认识的人中不算好的,可让人一眼就觉得亲厚,嘴角只是浅浅的笑,就有无穷的亲和力,夕兰的情绪也跟随着他和煦的笑渐渐平缓下来。
“谢公子搭救之恩,夕兰无以为报,将来若得公子用的上的地方,夕兰必全力以赴,以谢公子救命之恩!”夕兰说着就要起身叩头。
“兰儿,你要做什么?”连生端着盆进来,一看她要起身叩头,惊的和什么似的,顾不得放下铜盆,一把拦了下来,盆里的水也跟着漾出去,溅在他的大襟上。
夕兰怔愣的同时,床前的男子身子也向一旁侧了过去,连说使不得。
连生的脸色涨红的扶住她,低声嗔怪,“这世上只有入赘的女子给夫君叩首,兰儿怎能轻易下跪?”
“呃……”这下换她惊诧了,转瞬又是一脸的窘迫,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怪不得人家躲了呢,原来是不能受。
那男子还是浅浅的笑着,点点头,“林姑娘不必在意,也是我们的商船正巧路过,还是姑娘的福大,阎王收不了。”
她心底一阵唏嘘,有一句话这男子说的还是对的,干爹费了力气将她送上来还阳,岂能轻易勾魂回去,她还是踏踏实实的活着吧。
连生突然‘噗通’一声跪下,对着那人叩头,道:“我的命也是恩公救得,但比我家妻主的命不算什么,连生这头是代妻主拜的,还望恩公受得!”
那人微微一愣,转瞬俯身将连生扶起来,温和道:“两位客气了!说了,是你们福大命大,我也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听连生这么表白身份,她有点不自然,但也没说什么,总不能说这小爷是家里安排的,还没入房,神经!和救命恩人说这些有嘛用?后来她只是笑笑,心里想着有机会还上这份恩情。
接下来的日子,夕兰始终没出过房间,这艘商船很大,她的屋子好像隔着屏风的书房,虽然靠窗,却看不见江面,而且船开的很稳,如果不去想,不觉得是在船上,她便老实的呆在里面,偶尔翻翻书架上的书籍。
书案后面的墙上挂了一把柳琴,夕兰征求了主人的意见,闲来无事练练手指头,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摸这东西了。
【045】窗外公子
听连生说,商船的主人姓颜,是从凤京来的,这艘商船正巧是开往景宁府的,那颜公子自从那日来看过她,便再也没进过房,想是刻意避讳,毕竟明着夕兰身边还带着小爷呢。
她托连生转达,到了前面的双石镇靠岸卸货,她们也就在那下去,毕竟陆地对于她来说更安全,估计还有两三日的行程,夕兰继续闷在房里熬日子。
房间里,她与连生对坐着看书,连生一直很安静的坐在那,只是她稍稍一动,他总能及时照看到,就像头顶装了监视器,她一伸手,他马上倒一杯温茶给她,她一看向外面,他马上将窗口开大,她轻轻叹气,他便会说‘没有多久就会靠岸了’。
原来即使有个人在身旁还是会无聊,她不得不承认,连生体贴心细且深情满满,只是太过君子,像是木头疙瘩,毫无生趣。
她起身,一眼瞥见连生也要起身,无奈的摆摆手,走到桌案后将柳琴摘了下来,回身坐到窗口,怀抱柳琴,手指拨动琴弦,凭着记忆中的曲调弹奏起来。
柳琴与古筝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一个音色如冰肌玉珠,一个如清涧流水,她古筝弹的好,柳琴却是生疏的几乎忘了,这几日闲摆弄,竟能将断断续续的曲子连上了,兴奋之余,手指一翘,试着弹了一首现代的流行歌曲,用柳琴来演绎倒是别有风味。
连生听着新奇,放下书,十分认真的盯着她的手法瞧,夕兰微微笑了笑,这人,到什么时候都想着用十分的努力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