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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到上海有什么用?假若我身上、心上,都刻着梅花的烙印,那么,我怎样也逃不开那‘梅字记号’了!”
“烙印?”
“每次看你为子璇作画,我充满了羡慕,充满了嫉妒!现在,我来了!我不想让子璇专美于前,所以……”杜芊芊停止了叙述,盈盈而立。蓦然间,她用双手握着衣襟,将整件上衣一敞而开,用极其坚定、清脆的声音说:“画我!”
若鸿震动的看过去,只见她肌肤胜雪,光滑细嫩。她上身还穿着件低胸内衣,在□的左边胸部,竟赫然有一枝娇艳欲滴的红色梅花!”
梅若鸿被震动了,“芊芊!,你这么勇敢,用这么强烈震撼的方式,来向我宣誓你的爱,相形之下,我是多么渺小、畏缩和寒伧!如果我再要逃避,我还算人吗?芊芊,我不逃了!就算带给你的,可能是灾难和不幸,我也必须诚实的面对我自己和你——芊芊,我早已爱你千千万万年了!我愿意为你死!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愿意为你死去!”
“我不要你死去,只要你爱我!”她喊着,带着那朵红梅,投进了他的怀里。
梅若鸿紧紧的、紧紧的、紧紧的拥着杜芊芊,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们是如此的激动,如此的震撼,他们被彼此之间最纯粹的爱感动了,以至于梅若鸿将他以前说过的话统统忘掉,忘记当初追求杜芊芊的时候说过,大家可以各施展本领追求,但是一旦芊芊答应某人的追求之后,其它人要依约退出,并送上衷心的祝福;他忘记过杜芊芊已经答应了沈致文的求爱,到目前还没有为那段感情画上句号;忘记了沈致文在追求杜芊芊时花费了多大的心力,在杜芊芊莫名失踪之后伤心的悲痛欲绝,几乎信心全无,到现在为止还一直翘首企盼爱人的音信……
在他们的拥抱之中,天地都化为了虚无,何况那一点点小小的障碍呢。梅若鸿只觉得杜芊芊是如此的纯洁善良美好,如此的勇敢热情奔放,她新鲜美好的一切让他那颗已经枯死的心又活了起来,她简直是他的灵感女神,他这段时间的不顺心都是由于她不在身边导致的。看看,现在只要她回到自己身边,看着她胸口上的那朵红梅,他觉得自己的灵感源源不断的奔涌而出,他又能画了。
阴霾
杜芊芊回来的消息,在大家平静的水面扔了块超级大石头,搅乱了好多人的生活。
“子默,你说我该怎么办,他们为什么会要这么对付我。”沈致文在汪子默的家里醉的一塌糊涂,抱着他嚎啕大哭。
“若鸿亲自到我那里道歉,他说好对不起,他说好抱歉,他说一切的发展都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沈致文站起来,一边猛的往口里倒酒,一边哭着大骂“既然他都知道好抱歉,为什么要做!当初我们说好公平竞争,是他口口声声说他是绝缘体的,那他这个绝缘体为什么现在不绝缘了呢!”
“梅若鸿他简直是个魔鬼,他亲口说他不会追芊芊,把我们所有人引入歧途……现在,他又轻松的来向我‘告白’,说他是怕伤害我才对我隐瞒的,现在他已经无选择,只能‘忠于自己的感情’了,所以他好抱歉,希望我能原谅他!哈哈,子默,你说我难道要感谢他之前的隐瞒吗?我现在不原谅他是不是就是我不知好歹了?”
“梅若鸿,他好伟大好高尚,他都忍心把他最爱的女人让给我了,他现在只是情不自禁,难道我就不能体谅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致文趴在沙发里笑的直不起身子,“真他妈的放屁!伪善!什么样有利于他,他就怎么解释,我跟这种人做了五六年的朋友,我真是瞎了眼!”
“致文,你别喝了。”看到事态发展成他预测中最糟糕的局面,汪子默也手足无措,只能竭力夺下这个醉汉手中的酒瓶子。这半年多来,沈致文对杜芊芊的暗恋他看在眼里,对杜芊芊的追求他也竭力帮忙过,杜芊芊不在时沈致文的煎熬他也记在心上,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能体谅沈致文这种遭遇情人以及朋友双重背叛的痛苦。
这种忽如起来的打击,真的几乎要击垮这个好友了。
“芊芊,芊芊怎么样呢,她怎么说?”汪子默抢了沈致文的酒瓶子,把他按在沙发上,看他跟一滩烂泥一样死气沉沉,总算松了口气,让人去厨房给他煮碗醒酒汤来,坐在他旁边问起另外一个人的举动。
杜芊芊的态度很重要,如果她处理的好的话,也许对致文的伤害没有那么严重。这一霎那,汪子默几乎是恨起了那个天真过头的女孩子了,她怎么可以这么贸贸然冲动的不跟所有人商量,就给了大家一个这么大的震撼呢。
“芊芊,”沈致文一张口,眼泪就忍不住滑落下来,“她从上海回来,从来都没有想到去见我一面,一直等到我听了梅若鸿的‘告白’,去找她,她才肯见我一面。她用她胸口上的红梅向我说明了一切,你说,我还能说什么?”
“她对我说对不起,让我原谅他。她说她去上海是因为她不能再骗我,也不能再骗她自己了……她在她身上刺了一朵红梅,一针一针,向世人宣告她对梅若鸿的伟大的爱情……她不停的说对不起,她说她知道我对她用情已深,她几次三番要对我说明实情,但是怕我受到伤害,所以迟迟不敢开口。但是她现在想清楚了,我要悬崖勒马!她说她要趁着大家还没掉到谷底以前,赶快把真相告诉我……这样,总比大家都摔得粉身碎骨,来得轻微多了……”
沈致文一字一句的复述着那些把他的心扎的千疮百孔的话,抓着汪子默的手颤抖的不能自已,“好一个“悬崖勒马”她认为只要她‘勒马’,就没有人摔跤了吗?太晚了!来不及了!我早就跌落谷底,已经粉身碎骨了!”
“子默,你说我怎么原谅他们?我没有办法原谅他们!我恨,我好恨,我恨他们把我当傻子一样的耍来耍去,我恨他们把我当做他们爱情的试金石,当做他们感情中的调味剂。既然梅若鸿他有了真爱就不要兄弟,那我就当没有他那个朋友。”
“子默,我不敢回家。我一回家,那里处处都有她的影子,我怕我会疯掉。”
“我的画室里有好多画,因为那里都有她存在过的痕迹,我怕我看着那些画会忍不住一把火全烧了它们。那些画都是我的心血,我舍不得烧。”
“我没有办法继续去工作,继续去画画,我只要一个人呆在那里,我就会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脸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嘴巴一张一合的不停说对不起对不起,那种噪音几乎要把我压垮。”
“子默,我觉得我快要变成了废人,我生活中的空气似乎全部被挤压光了。我不敢去爱人,不敢相信爱,我开始怀疑我的朋友是否欺骗我,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就不值得人去爱。我不相信生活中美好的东西,我不敢再拿起画笔画画,我真担心我一人在家里会变成一个怪物,”沈致文泪流满面的抱紧汪子默,“所以,我只能到你这里来。我知道你是我最可靠的朋友,你一定有办法的。”
看着这样可怜而又可悲的沈致文,汪子默只能默默的拍了拍沈致文的肩膀安慰他“什么都不要说,这几天你就住在我这里好了。工作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我帮你去请假,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坚强点,有我们陪在你身边,一切都会过去的。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梅若鸿。”
就这样,沈致文在汪家住了下来,每天怏怏不乐的坐在花园里发呆。梅若鸿和杜芊芊做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醉马画会,遭到了画会所有人的谴责,大家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的要去帮沈致文讨一个公道,最后还是被汪子默安抚下来。
“他们已经铁了心打算在一起,就算我们在说也没用,不管怎么谴责都只会伤致文伤的更深,所以还是把精力花在想想怎么样好好帮助致文身上。至于对那两个人,”汪子默扶了扶眼镜,“人在做,天在看,这世界上一报还一报都是公平的。”
“就是,妈妈也说,做人要勇敢的往前看,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画儿也站在沈致文的身边,用力抱住他的手,“致文叔叔你这么好,错过了你那是她的损失,你以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阿姨的。”
听到大家的安慰,沈致文抱着画儿小小的身子哭的泪流满面,艰难的点了点头,一声声的“谢谢”哽咽着说出来,让听者纷纷落泪。
汪子默一连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推不掉的教课之外,其它的所有活动都推掉了,每天下班回家就是带着沈致文四处闲逛,要不然就两人一起研究新买来的书籍,总之是不断的挑起新鲜有趣的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希望帮助他从失恋的伤痛中走出来。而这期间画儿也起了不少的作用,孩子的童言稚语,总是让人感觉到生活中还是有美好的东西存在。
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沈致文仍然没有办法拿起画笔画画,他提起那两个人的时候仍然恨的入骨,所以连画画也一起厌恶了起来。这些让大家很着急,可是却全无办法。一个画家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他的画笔,沈致文因为这段恋情而放弃了他的画笔,那几乎就等于抛弃了他的整个艺术生命。而最糟糕的是,沈致文自己也清楚,但就是没有办法克服心魔,所以他的情绪也因此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而最危险的时候,却是画儿一个无心的举动让事情有了转机。
“沈叔叔,你看看我画的小鸭子好不好看?”有一次汪子默回家的时候,看到沈致文坐在花园里发呆,画儿拿着一盒蜡笔在他身旁涂涂抹抹,然后画儿就忽然举起她手里的那张纸,笑嘻嘻的问沈致文。
汪子默在花园的入口看到这一幕,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沈致文最近几次都试图拿起画笔,但是最后都以颓败的掀翻了画架做为结束,他们其他几个朋友不敢再刺激他,于是不约而同的不在他面前提跟画有关的任何东西,连汪子默也是每次都偷偷躲在书房里作画,完了立马用画布遮起来,完全不敢让他发觉。
现在,画儿大刺啦啦的把画拿给他看,会不会又让他刺激的发起狂来?汪子默几乎不敢想象那种场景,立马快步走上前去,想制止这一幕惨剧的发生。可是还没等他走进,就听到沈致文不怎么稳定但是还算温和的声音“好看,只是小鸭子的嘴巴你画错了。”
“噢?那要怎么画,沈叔叔你教我好不好?”画儿拉着他的袖子撒娇,把蜡笔硬塞在沈致文的手里。汪子默猛然的收住脚,站在假山背后,看着花园中心的两个人。
沈致文没有扔掉画儿递过来的画笔,他双目无神的握着那半截蜡笔,发了很久的呆,然后慢慢的俯下身子,在另一张纸上画了起来。
“看,小鸭子是这样的。它们的嘴巴是扁扁的,脚掌之间有璞,在水里游的时候会又快又稳,但是一上岸就会摇摇晃晃前后不稳,笨笨的很可笑……”沈致文开始的声音有些不稳,然后慢慢的,声音边的平稳了起来,温和的如同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