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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罐子在听到“子龙”二字之时明显有些呆愣,“郡主……该是给刘使君送信,顺路去见赵将军一面?”
“郭老师不知道‘赵将军’正跟着公孙瓒混饭吃吗?如今袁绍那只老鸟都要打到他家门口了,我不单送信。就是帮忙出战也分属应当。”
倒霉孩纸听罢这句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眼似乎想发表什么评论,憋闷了半天终究没能出口。
没工夫研究他潜在的心理活动,郑重告别,领书信连夜启程,奔的是云美男的方向。
打扮成路人探听将军府之时还在犹豫。彼此这么多年没见。现在我这么贸贸然地冲去重逢,是否太过刻意做作?彼此会不会生疏尴尬?
担心只是一瞬间,最终行动大于一切。脑子被血冲昏,再有意识时自己已经立在大门前敲门了。
门卫很负责任地问我有何贵干。我也很负责任地告诉他我是他家正牌女主,原装夫人。
门卫哥用看疯女人的眼神看了我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恍然大悟般狂叫一声,“小姐是雷火郡主?”
擦擦头上的冷汗。郑重表态,“都说了不是小姐,是赵夫人。”
门卫哥又提声嚎叫一句。立马开门放我通行。小样儿的一路小跑奔到院子里通报,慌乱的姿态同刚得知自己相公高中状元的小媳妇有一拼。
大摇大摆养足主母的派头,迈着款步往正堂前进。得到通知的云美男不知从哪个旮旯钻了出来,快步冲到我面前大笑地问,“臻茗!臻茗!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被他出乎意料的惊喜带动了情绪,只觉得大步向我走来的那个人像个许久不见的老友一样让人激动。
子龙,真的是子龙。我假媒正嫁的老公,口口声声说以后要合葬在一处的老公。
默默等待自己的兴奋点点转为平淡。才笑着回问一句,“我怎么不能来?不是老公你写信给备哥说……让我有空就来看看你和妹妹们的吗?”
眼前人在听到“妹妹们”之时神情有些忸怩,暧昧了半天方才笑道,“听皇叔说,臻茗这几年一直东北西跑,见不到你,想你,才编了个说辞。”
鬼才信,“哦???这么说,没有妹妹们喽!”
败家仔闻言又不好意思了几分,“有是有的,想你也是真的。”
是的是的,男人的甜言蜜语都是真的,为了保护爱妾不受发妻欺负说出来的“你最懂事”,“最识大体”,“我最在乎你”这一类的话也都是真的。
“都说妻不如妾,旧爱不如新欢,你想我多还是爱你的姬妾多?”
云美男连接话都接不下去了,如鲠在喉红脸当场。
哈哈大笑缓解尴尬气氛,一把搂住他的臂膀肩并肩往屋里移动,“我飞奔一路,头发也被吹散了,衣服也被刮烂了,连口水都没喝,只为了来见你,你都不拿好东西招待我吗?”
隔了这么久,与这人做亲密动作一点也不生分。小样儿的瞬间掌握节奏,搂起我的肩膀慢悠悠往屋里走,“老婆想要什么好东西被招待?”
好久没听到人叫我老婆,好甜!
其实除了他之外也没人叫我老婆,如今将这两个字品在嘴里嚼,只有甜。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纵使有一日,我魂归尘土,总算还有一个人为我竖牌位供奉,将尸首埋进他家的祖坟。
“子龙,这辈子能嫁给你,真是太好了。”
云美男听我这突兀的一句,有些错愕,“臻茗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不过感慨情啊爱呀的都是虚的,老公才是陪我走完最后一程的人。”
有感而发,发自肺腑,噩梦中我看到我的结局——一具冷冰冰的尸首。
花了很多功夫慢慢接受命中注定的结局,只奢求那具冷冰冰的尸首并非无人问津,至少有个人替我收敛安葬,树碑刻字。
我与贤夫君之间只举行过一个简单到不行的仪式,既没有入户也没有媒聘,说起来也算是没领证,所谓的婚姻关系才压根就不受法律保护。
“无论算不算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辈子能被你叫‘老婆’,我都觉得很幸福。”
倒霉孩纸僵硬着脸忍受我一句比一句感性无敌,受挫后才会乱喷的台词,渐渐有些不知所措,“臻茗……是……对我……”
看着他愈加扭曲的表情才生出犯了大错的觉悟,这纯洁善良的儿童铁定是以为我回心转意在对他变相表白。
“子龙别误会,我没有不可自拔地爱上你,只不过实在客观地作评论,有时做一对相敬如宾,亲如家人的夫妻,比整日里不知所谓的爱恨纠缠要优胜许多。”
“莫非是无影……让你伤心了吗?”
影美人让我伤心了吗?答案是肯定的。那厮接了去江东报信的任务,与老情人私会重逢也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何况我就是那个从中成全他们的人。
要问我后不后悔给情敌创造条件,我不后悔。喜欢的人心思不在你身上,不如发扬风格让他或长期或短暂地幸福。
皱起眉头,组织语言,“谈不上什么伤心不伤心,要掰开来说,我和影儿算是让彼此都失望了吧?”
“臻茗……”
“你不必可怜我,从很早开始,我就已经预知了今日。那时他心里有如花,现在他心里有静儿,至于是否有过我,答案很可能为否。”
“静儿……是何人?”
“江东孙策的夫人,老曹谋士的女儿。”
云美男被一两句话中蕴含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搞得异常混乱,“无影因何会喜欢孙夫人?”
“男人喜欢女人,还要什么特别原因,不过是互相吸引看对眼罢了。”
“那女子已是孙夫人……”
哦,原来他问话的重点是这个,伦理层面并非感情角度。
“无影是在孙夫人成为孙夫人之前喜欢上的孙夫人,所以不算挖人墙角的不地道。”
要是深度纠结起来,无影的确是在孙夫人在准孙夫人的时候对孙夫人动了情,所以想百分之百把他摘干净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原来如此。”
“如此不如此的就那么回事,当初你不是也在我同孙坚有婚约时就横刀夺爱了吗?世事难料,却也没那么复杂。”
“言之有理。”
“有理没理的谁也无法断言。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一次,平白无故花口舌谈影美人的感情生活干甚。你不是为我收了几房妹妹吗,快叫出来让我把把关啊。”
贤夫君被我大角度的话题转变搞得措手不及,犹豫了半天才笑着应承,转而向下人吩咐叫几位夫人出来见客。
看得出他在紧张,其实我内心也很紧张。毕竟作为人家大老婆见人家小老婆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该整理什么样的态度,该说什么样的话得体,该做什么样的事合适。
一无所知!
在我的印象里,大老婆与小老婆的关系大约有两种,第一种是大老婆委屈,小老婆欠抽;另一种是小老婆委屈,大老婆欠抽:新月格格梅花烙,还珠格格碧云天。
一会儿见了人我是要把威风放足,立规矩要众小老婆齐跪奉茶,还是装无辜装可怜装受欺负博取夫君的同情与加分?
女人多是非多,宫斗家斗府斗斗破苍穹,看过太多清宫剧,我迫切的期待自己堕入的不是一个勾心斗角的悲惨世界。
预想的剧情一点都没有发生,接下来我看到的不过是三个结伴进来的清丽女子,都低着头,不甚言语。躲闪的目光,羞怯的姿态,彼此之间相互依靠,相互依赖,似乎并没有过多的面和心离,对我更是绝对的躬身下拜。
第51章 秉烛夜谈谈生死 宿醉送信信无踪
“你一娶娶了三个??”
看着跪在脚下整齐成排的女人,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虽说当初是我亲口答应要他能娶多少就娶多少,他养不起有我出钱补贴的……谁承想这厮竟真把客气话当令箭,明目张胆地大把往家里划拉人。
“呃……是臻茗说要多多益善的!”
暧昧的口吻,撒娇的语气,无辜的表情,就知道这混蛋球儿会抬出我的话来堵我的嘴!
“当初是为了定你的心才夸下海口那么一说,子龙还真照单全收把我放的话都当真了。”
倒霉孩纸扁扁嘴角,“不能当真吗?臻茗后悔了吗?”
败家仔的表情像极了被甩的**丝男带着新女友到旧女友面前臭显摆!
“其实你弄几个老婆我都不会太吃醋的,问题是娶太多进门,你老婆我真是补贴不起。虽然我有个郡主名分,不过每个月的俸禄也就那么一点点,平日靠贪污受贿取到的收入也有限,老曹备哥给的零花钱也不多,自己的开销也很大……”
“不用……补贴。”
云美男笑眯眯地看着我东拼西凑的借口,随即又温柔地打断我黔驴技穷的无能发挥。
讪讪住了嘴,默默扭头企图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刚才不是让她们起来了吗,她们怎么还长跪不起?”
贤夫君看看低着头跪了一地的女人,笑着吩咐一声“既然郡主发话让你们起来了,你们就都起来吧。”
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三位夫人各自起身,嘴里齐声叫一句,“谢郡主。”
让你们起来的是你们老公。这么异口同声地谢我干甚!
“不谢不谢,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我虽比你们早进门一步,实际上却不如你们……”
屋子里所有女人们的老公听到这一句便听不下去了,“臻茗此言何意?”
“别误会……我说这个其实并没有自怨自艾,以退为进的意思。只不过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的感慨。”
小样儿的挑起眉毛,拖长尾音“哦?”了一句;“感慨什么?”
“感慨自己从没留在子龙身边尽过做妻子的责任,感慨自己有名无实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怎么突然这么说?”
“并不是突然才这么想,很久以前我就心怀愧疚。如今亲眼见到子龙日子过得这么滋润美满,才终于安下一颗心。说起来还要多谢姐妹们照顾你……”
自以为很有范儿的训话还没说完,贤夫君就挥手打断了我的台词。对着堂中手足无措的几个爱妾说声,“你们先下去吧。”
三个女子如蒙大赦,争先恐后退去了。
“喂。你让她们走干什么啊,我脸都都没看清,话也没说上几句。”
“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留在这里也是拘束,她们拘束你也拘束。”
这人在我面前挺好说话的呀,怎么在小老婆面前摆谱摆个十足。
“原来你是怕我欺负她们……话说回来,她们见了我怎么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一个个就差抽冷气身颤抖了。莫非小老婆见大老婆都是这么心惊胆战的?”
“她们不是因为你是正妻才心惊胆战,是因你是雷火郡主才胆怯不敢言。”
啊?雷火郡主有那么声名远播吗?她们是怕我一个激动出手将人造成干尸?我是个超级大尺度。哦不对,我是超级大度的大老婆好不好,对小老婆们只有羡慕嫉妒没有恨的好不好?
“臻茗这次来,就是为见这一帮姬妾?”
“是你写信叫我来看人的,现在又把姐妹们都藏到了后院不让我见,我又不是洪水猛兽,没那么凶猛非要欺压弱小的。”
“臻茗……当真不介意?”
“我介意个鬼啊我介意,我巴不得子龙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你,疼惜你,现如今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搞搞来三个,个个淡妆素裹,素雅纯净,少一些妖娆俗气,都挺合我的眼缘的。”
云美男听罢我的评论长叹一声,“该说你宽容大度,还是无心无情?”
“当然是宽容大度,我哪里有无心无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