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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辈子最悲哀的事,不过是永远试图学习自己不在行的东西,而长期处于无能学徒的状态进退不得。何时才到尽头,何时才是契机,未可知。
感情这门课,我修了这些年,却依然结业不得。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被我经营的一塌糊涂。如此差劲的学生,恐怕没有得到幸福的资格。
脑子里闪过这些乱七八糟念头的当口,衣襟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掩好,身上也多了一条暖暖的被子。
黑暗中传来的梨花香,恰如前一晚那般恬淡。
那时满是狂乱与凌乱,现如今却唯有沉默与落寞。
彼此盈盈对望,明明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依旧固执地不肯移开眼神。
多么诡异的场景,发生在我们两人身上却再正常不过。
脑子里窜出了很多念头。譬如影美人已然越来越胆大,竟连洞房也敢偷潜?
再譬如。既然这厮连洞房都进得来,拜访某夫人的卧室也不过是小菜一碟。今夜是孙大少的新婚之夜,于情于理,他都该去安慰自己受伤的情人而并非来看我。
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我恨自己一时间的无所顾忌。
“无影来错房了?”
眼前人似乎一个呆愣,说话的声调却尽量压轻,“没来错。”
“这是洞房?你来闹是不是晚了点?”
“臻茗……”
“还是你又变卦了后悔了释放了爆发了,要拖着我跟你私奔了?”
“你怪我没有坚持到底?”
“我有什么资格怪你,就算你贯彻始终,一鼓作气,我也没那个勇气配合。做人还是得明白些,哪怕整日整日端着虚幻做无聊的白日梦,该回到现实时还是要回来的干净利索。”
“为何这么说?”
“不为什么……就是有感而发。今晚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条件你不利用,跑到人家新婚夫妻的卧室听什么小话?别人的**对你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竟非知道不可?”
沉默,长久的沉默,长久的沉默之后是他的试图。
“若我不来,你就要这么挨冻一夜了。”
“是啊,按理说,我要谢谢你的及时赶到,奈何我就是看你不爽,恨不得你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不知不觉同别人有了孩子……
就是他用无声的行动试图对我说的话?
影美人垂首站立,头一点一点地低,却依然不肯离去。
内心焦躁的像一团火,我不知道自己是惊恐发作还是抑郁发作,精神上的痛苦连带着牵动了**,难受到极致却连动一下都动不了的感觉,实在折磨人的够可以。
“臻茗……你当真为之所动,对孙伯符生情了吗?”
脑子里岩浆混沌,飘进耳朵里的话也都变足了味道。
“身为人妇,对夫君生情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小蹄子长久沉默,随即冷笑一声好不犀利,“口口声声思念赵将军,只因新人的几句花言巧语就移情别恋了吗?”
这一句本该很有杀伤力的话,听在耳里却半点涟漪也没掀起。
“是又如何,我本就是这般水性杨花的女子,如今有这么一个有权有势,有才有貌的夫君,理应知足常乐,何况他又对我心存喜欢,这简直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所以……臻茗便可罔顾死去的孙太守,罔顾死去的吴夫人,心安理得做江东主母?”
若说前番指责是割肉,今番指责便是戳心了。这人拿一个“生死不明”的人说事还不够,还要拿一个“因我而死”的人折磨我。不动容再不可能,“江东有主母,哪里轮到我?”
孙坚当初娶了吴氏姐妹,小孽畜死了老娘,还有姨母。况且,凭借郭静的聪明才智,嫁入夫家这几年,早就把府院该挣的都挣到手了。再况且,除了郭静,孙大少还有何柴乔三位小老婆。
“臻茗何必谦虚,以你公主的凭借,正室的身份,远播的声名,夫君的宠爱,你成为江东名副其实的女主指日可待。”
西门垏布置给我的作业是成为三国之主,光女主的身份明显是不够的。
“承你贵言。”
明知他气我,除了气他回去,我不想做别的。
“你……”
“我不想看见你,你滚。”
“滚就滚。”
一阵风气,人影无踪。眼泪流的莫名其妙,打湿了整个枕头。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赶他走?”
身边传来哑哑的低音,背对着我一秒前还鼾声如惊雷的那位,竟如说梦话版讲了这么一句没来由。
“你是被吵醒了还是压根就没睡着?”
“我在问你,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赶他走?”
小孽畜的问听不出喜悲,我的答也是一板一眼,索然无味,“舍不得与不想看见是两回事。纵使我恨他入骨,恨不得永远不见他出现在我眼前,却也忍不住内心深处对他抑制不住的留恋。”
“管不住心是吗?”
“你怪我?”
“我有什么资格怪你,同是天涯沦落人,恋上不该恋上的人,便注定要受尽煎熬,赔光所有。”
“伯符……”
“放心吧,我没那个力气也舍不掉尊严强人所难,我会等你慢慢转变心意。我对你一见钟情,只盼你有一日对我日久生情。”
“其实……”
“我不想听到相左的表态。”
“好,我不说。”
沉默,不同的人,同样的沉默,沉默之后是更加尴尬的话题。
“无影说的可是真,你心里还惦记着赵子龙?”
赵子龙比预定更早地扬名立万了!但凡是个人都知道赵子龙了。
“子龙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只不过担心也是白担心,各人自有各人福,子龙义薄云天,福泽深厚,我信他吉人自有天相,必能化险为夷,因祸得福。”
“依夫人看来,我是否义薄云天,福泽深厚?又是否能吉人自有天相,化险为夷,因祸得福?”
“好端端的说什么‘今日自有天相’,伯符已是一方霸主,何来‘险’,何来‘祸’?”
“否极泰来,乐极生悲,皆道今日不知明日事。”
“风声鹤唳,杞人忧天,不如今朝有酒今日醉。”
“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臻茗可愿同我共醉今朝?”
“我被你麻翻了动也不能动,想舍命陪君子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夫人明知‘此醉’非‘彼醉’还要花言巧语地推搪?”
“今日不可‘此醉’,也不可‘彼醉’,今日不知明日事,明日兴许行得。”
第70章 家宴筵席冷冷冷 女侠目光寒寒寒
之后的一段时间仍处于欢庆波段,虐夫君每日吃吃喝喝,我每天吃吃睡睡。自从入了孙家的门,除了拜见了一次吴夫人,其余的牛鬼蛇一概没见得。
按理说,与我同事一夫的“姐妹”总要挨个见见,稍微联络下感情,只不过这项议程被我们的“夫”硬是给压了下来。小样儿的貌似是不想让我见他各房老婆,理由虽未明说,我猜是他怕我太彪悍,动辄将弱女子打的断手断脚。
歧视无理,欺人太甚!
欢庆的婚宴风头刚过,我便提议要搞一次家宴。作为一个外来人,我觉得有必要见见夫家的亲戚与老公的其他老婆。
家宴这种事,名不副实。
从没听说正经嫁人的良家妇女同小叔子,大伯子一同吃喝玩乐的。然而所谓的规矩就是为了让人破坏的。在我提出要孙家上下,无论男女老少聚在一处吃顿饭庆祝家主的又一次大婚之后,似乎是遭到了几乎除了小孽畜之外所有人的抗议。
孙大少对我的无理取闹也并非一开始就举双手赞成,枉费我预备了几箩筐的演说词想要劝服他,却在开口说了一句,“夫君,你就听我这一次嘛”就将人搞得定定的。
美人计这种东西,我是从不屑用,也不会用的,如今遇到个不识货的二百五,可谓不用白不用,一用就实用。
吴夫人,也就是小孽畜的姨母,孙文台的次妻,原本坚定了立场誓死不参加这么不伦不类的公众活动,最终也不知被谁劝服,乖乖坐上了孙大少身旁的主位。
另一旁的主位。自然就是作为新女主的我。下首男宾席总共没几位,女宾席却高朋满座,姬妾成堆。从前上不得台面的小老婆们,都被释放出封建牢笼,一个个掩面低头,不敢看人的怂着。
当初子龙的爱妾们看我也是这么一副老鼠见了猫的表情。那几个女子面上看起来恭敬。内心恐怕都在暗暗嘲笑我不守妇道。如今孙伯符叔伯兄弟的女人里,大约也统一了对我的看法。
汉朝的男尊女卑貌似比不上宋朝,同唐朝却实实在在差了一大截。女性同胞们的精神枷锁,在于持续性地灌输她们是弱者的这个意识概念。
看着底下人无比拘束的各种做作表演。我心里的哀痛不止一点点,早知道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一顿饭会这么尴尬,打死我也不提议搞这么不切实际的聚会。
“怎么不吃?”
循声望去。我的夫君正侧头一脸深情地望我,温柔的关怀仿佛能荡起一池春水,吸引了原本很安静的厅堂的各色目光。
“我在吃。”
“明明举着筷子发呆。是菜不合胃口,还是没酒你就吃不下饭?”
这人到底是在关系我还是在变相地损我是酒鬼!
“我是觉得咱们这一群一人一桌,各吃各的太不亲热,厅堂大,邻座距离扯的这么远,想说说话都不能够。前几日婚宴时,你们个个开怀畅饮。觥筹交错,如今怎么这么拘束?”
底下的几个男宾都用务必错落的眼神看我。孙静作为代表发言,“公主赎罪,我等因公主在座,不敢放肆。”
靠!这么说就是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从前在军营时明明同您吃过饭的,如今成了一家人,怎么反倒放不开手脚了?”
我同孙家的纠葛是历史遗留问题,既然无论是否佯装无恙都会成为众人心中的一根刺,不如挑明了说。
孙叔果真不自在了,下首第二位的碧眼儿君闻言急忙解围,“我等从不曾与众位女眷同室饮宴,这才多有拘谨,驳了嫂嫂的兴致,实
在罪过。”
一语毕,底下齐声附和。
……
心说你们这群臭男人不是有女人在座多有拘谨,而是有妻房以及别人的妻房在座而拘谨。从前吃吃喝喝,调戏倒酒添菜的女婢,乱摸席间穿梭的歌舞姬那还不是常有?
小孽畜目测我的桌子与他的桌子之间的距离,笑着说了句,“夫人离我的确有些远,来人,移桌。”
说话间早有仆从冲上来将我的桌子与他的相连,我的人被他拉到身边坐时着实有些自己挖坑自己跳的知觉。
满堂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情深深雨蒙蒙的表演,彼时本来就很紧绷的火花更是有增无减。
“夫人尝尝这个。”
小孽畜面带微笑地为我夹菜,看表情似乎是在说“你要是不乖乖吃了,我的下一筷就不会送到你碗里,而是送到你嘴边”。
生吞强咽不知是什么的什么,笑眯眯回一句,“多谢夫君。”
孙大少似乎挺美,挥手叫人传上鼓乐队歌舞班,冷场的气氛才当场有所缓解。
乐声起,舞生风,虐夫君又抽空为我添了好几次食,“夫人该多吃些,晚上抱起来不舒服。”
你当我是抱枕呢还不舒服!
提筷子夹菜以牙还牙,“夫君也该多吃些,否则我晚上抱起来也不舒服。”
该死的挑挑眉梢,竟露出当年一些娃娃脸的侧影,“夫人若果真让我抱也就好了,只可惜你夜夜离我离的远远的,碰碰你手指也不能。”
哇靠!幸亏周围环境太吵,没人听见此番惊悚的闺房讨论。
敢于说出如此带有撒娇气息的话的人,还是那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