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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儿却仿佛被雷声施了魔法一般,只是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然不顾身后的屋檐上又跳下一人,手中短剑拦腰斩来。
等韩烬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施救,情急之下飞身跃起,将她一把揽进怀中,脚下步法如飞,顿时卸去了大半剑气,但终因怀中还有一人,行动稍慢了一拍 ,短剑划过他的肩头,布帛割裂的声音伴着雨声,终于将懵懂中的桂儿惊醒。
她眼睁睁的看着韩烬肩头渗出血迹,低叫了一声,手指微微抽紧,竟有止不住的颤抖。
韩烬担心道:“桂儿?”
她却没有回答他,手一松,身体如一只矫健的猫儿般跃起,拧腰,踢腿,动作漂亮干净,结结实实的踢在身后那人的胸口大穴,脚未收起,手指便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擒住对手的咽喉,手下用劲,竟想就此将他喉骨捏碎。
“桂儿!”
韩烬急忙从身后握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微一用力切在她的腕脉上,终于让她松了劲。
那人踉跄着后退,捂住喉咙用力的咳嗽起来,眼中凶光湛然,却终于没有勇气再冲上来,一把抓起地上同伴的尸体,飞身没入雨帘之中。
第十章 鸳鸯锦(三)
雨越下越大了。
桂儿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水珠在略显粗糙的掌心湮开,沿着指缝落下,心中那股无形的暴戾之气仿佛也随之慢慢消散,只剩无所适从的茫然。
一道闪电撕开夜幕,她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紧接着的雷声如重锤落下,狠狠的敲在她心中笼罩着恐惧的角落,她无法克制的尖叫起来,叫声却被一双手捂回了口中。
那双手将她轻轻的拥进怀中。
“桂儿……别怕!我在这里……别怕!”
韩烬温润的声音穿过雨幕传进她的耳中,她用力的喘息着,未退的杀气和惊雷之后的余悸让她浑身抖得厉害,却一一化解在在韩烬的怀中。他没有立刻带她进屋,就那样站在瓢泼大雨中,雨水从他湿润的发梢流到她的脸颊上,隔着衣物一层层的浸透了身体,仿佛将两人之间所有的空隙都冲刷殆尽,如此的……亲密无间。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如今的你,在我怀中……
桂儿的身体一寸寸放松下来,低低的问道:“我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杀过人?”
“不是。”他低低的说话,温柔而纵容,“有些人本就该死,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你一直做的很好,在我心里,从来都很好……很好……”
“真的……有那样好?”
“真的。”
“你没有……骗我?”
“没有骗你。”
不知过了多久,当桂儿的身体终于停止颤抖,开始透出凉意的时候,韩烬才抱起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他找出干净厚实的软巾仔细的替她擦拭濡湿的发梢,道:“等一下先换我的衣服吧,这么晚了回屋会吵醒元宝的,好不好?”
桂儿低着头“嗯”了一声,又问道:“夜棠,你的伤怎么样了?”
“皮外伤而已,没关系。”他替她拔去簪子,任凭黑发散满肩头,拿起一旁的梳子细细梳通,即便桂儿此刻看不到他的神情,可一抬一落之间的温柔,却透过梳齿点点滴滴的传递着。
她想到他方才一刹那飞身护住她的身影,怔了半晌,突然握住了他拿着梳子的手。
“夜棠。”
“怎么?”
“你……想要我吗?”
韩烬的动作顿了顿:“桂儿,我只要你平安……”
“夜棠,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他犹豫了半晌,终于沿着手中那一绺青丝轻轻梳下,低低的应了一声:“想。”
她不再说话,只是握住他的手,轻轻的从肩头移下,覆在自己柔软的胸口。掌心下的跳动急速而清晰,过了许久,他终于迟疑着伸出手将她搂紧,心口跳动的声音与她相合,连窗外如注的暴雨仿佛都成无声。
他的手拂过她光裸的背,浴火重生的凤凰在白皙的肌肤上更显妖艳美丽——眼前是他少年时便恋慕着的女子,手中勾勒的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图画——他曾经以为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如今却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拥抱她,就好似拥抱了万丈红尘。
他的唇游移在她背上,感受到她轻微的战栗,突然想起她从前很喜欢的那首诗中的一句——
“万里江山几人回”
几人回?
此生所愿,与君同归。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她的身体,引领她的节奏。寸寸分分,不似占有,却是虔诚的朝拜……直到依稀熟悉却又陌生的疼痛一瞬间贯穿她的灵台,仿佛一根针,挑断了某根神秘的弦,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反复说着——不对……不是这样的!身体与身体间契合的感觉不应该如此,亲吻的方式,指尖的力道……都不对!
不是他……不是他!
然而这不安和抗拒太过微小,完全被他的爱抚和随之而来的情动所淹没,她在他的气息中逐渐沉溺,化作一池水,一尾鱼,再也无法思考其他。
仿佛在半梦半醒之间,她依稀听到了他喉中逸出的动情呼唤——
“陌陌……”
陌陌?为何是陌陌呢?她不确定的,断断续续的想着,真是扰人的梦啊……那么久不见苏嬴,为何他留给她的记忆,还是那样挥之不去?
第二天,桂儿比往常迟了半个时辰才醒来。
这原本是很自然的事,因为她睡得不止比往常晚了一个时辰。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对于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把元宝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这件事,感觉到十分愧疚。
此外还有件事颇费思量——她究竟应该比韩烬先起床呢,还是等着他先起来比较好?如果是她先,就意味着她得在他的注视下一件件把衣服穿上;反之,就必须看着他一件件把衣服穿上……她究竟更能接受哪种画面?实在很难衡量,尽管昨天夜里,该看的不该看的可能都已经看的很清楚了……
当她纠结着这些毫无重点却又似乎挺重要的事情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温暖的手掌覆在了她的眼上。
“桂儿,早。”
“早……”
招呼刚打了一半,唇上便被轻吻了一下,她急忙转过头,眼前却一花,纱帐微微一震,再回过头时,韩烬的人已在帐外,披着月白寝衣,笑的缱绻:
“你先睡着,我去叫醒元宝一起吃饭。”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她的脸,却很不争气的红了。
那天之后,一切仿佛都和从前一样,可又有什么是真真实实的改变了。
连元宝都看出了这种改变,趁着韩烬不在的时候,脸色不定的看着桂儿,可怜兮兮的问道:“娘亲,你以后是不是不要元宝了?”
桂儿顿时大惊,以为他是治病治出了毛病。
她像往常一样左右开弓拉扯住他胖嘟嘟的脸蛋:“儿子,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柴……莫……有!”元宝幽怨的望着她,口齿不清的说道,“每天……元宝睡着的时候明明都看到娘在身边的……可是醒来的时候娘都不……寨了……娘去爹那边了,娘是不是寨也……不怕打雷了?娘不需要元宝了……”
桂儿有些啼笑皆非的望着他,原来这么小的孩子也会有危机感。
“在娘心目中,元宝永远是最重要的人!”她放开儿子的脸,搂住他小小的肩膀,和他一起看着窗外小院子里逐渐浓盛的夏意,难得温柔和蔼的说道,“所以儿子,别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啦,有空多背背爹爹教你的诗词,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真的吗?”元宝抬起头,眨着大眼睛望着她,“元宝真的很重要吗?”
“当然了!”
“比爹爹还要重要吗?”
“呃……对……可以这么说……”
“比美人叔叔,妖怪叔叔他们加起来都重要吗?”
“这……”桂儿顿时语塞,“儿子,咱们不是说不提他们了吗?”
“可是元宝很想他们嘛!”他低下头委屈的看着指尖,“妖怪叔叔说要带元宝去抓蛐蛐儿玩的,美人叔叔也答应元宝要教新曲子呢……”
桂儿忍不住仰头望天,孩子长大了,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没过几天,坊间居然传出了元宝一直念念不忘的人的消息。
——数日前,枭阳国君殇阳王驾崩!
不是病重的太子百里鑫,而是正值壮年的国君,百里垚的伯父——殇阳王百里徵。
因为殇阳王是突然暴卒的,所以诏书并没有来得及修改,百里鑫仍然是太子,只是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在此关键时刻却依然卧病在床无法理政,枭阳国内的局势顿时陷入了微妙的混乱中。
事出突然,世人都猜测定是二皇子扶月侯所为。当初他正是因为谋害太子事发才会逃亡紫旭,如今既然知道继承无望,谋害帝君,理所当然。
更何况,殇阳王并非是扶月侯的亲生父亲。
所有的理由似乎都契合的天衣无缝——百里垚无疑是那个弑父弑君的野心家,人人得而诛之。
可桂儿知道一定不是,她从来都对他深信不疑。
这件事,必有内情。
谁也想不到的的变故出现在月末。
枭阳国的星罗公主在祭神途中突然遇袭,虽然没有什么损失,却传出了随行礼官发现辇车中女子只是替身的传闻。一时间,流言甚嚣尘上,原本只养于深宫的星罗公主,也和两位兄长一样,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短短的时间内为人瞩目。
人们也终于发现,一旦百里鑫缠绵病榻,百里垚流亡紫旭,这位向来柔弱的深宫公主,会成为最终的受益者。
桂儿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百里垚既然已得到南山君的相助,时至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局了。
彼时,一月之期还剩最后几天。念一的医术果然如传闻般高明,元宝的寒症虽是胎里带出的毛病,经他用针,也基本除了根,今后只需按着方子再吃几个月药,应当就无碍了。
5每次桂儿带着元宝去风止寺的时候,念一都会在禅房中点燃一种气味奇特的长香,作为安气凝神之用,十分舒服好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种香的关系,也或者只是夏夜凉爽,桂儿最近几日虽然多梦,倒是没有再夜半惊醒,常常一觉睡到天亮,睁眼便看到晨曦。
1元宝最后一次看症那天晚上,桂儿兴奋的和韩烬商量着三日后启程去苗疆的事,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7梦中依旧诸事繁杂,前程往事支离破碎的浮现,可是这天夜里,她却毫无预兆的醒了过来,
z没有梦见可怕的场景,也不是电闪雷鸣的雨夜,窗外月色淡淡,万籁俱静。
小韩烬不在身边!
说她的手在原本属于他的位置摸索,余温犹在,显然刚离开不久。会去哪里呢?她思量着,却一眼看到窗外闪过的暗淡光芒,随即有轻微的衣袂之声,像是有人经过。
网她心中一紧,想到后屋的元宝,立刻消无声息的坐起身来,手掌下却硌到了一件东西。
借着月色,她拿起细看,是一只模样怪异的香囊,绣着古怪的兽形花纹,金黄色的丝线一半蜿蜒在床上,另一半却延伸至床底。叫人在意的是,香囊被利器划破了,一些香屑散在外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桂儿心中一动,握住丝线轻轻一扯,尾端竟似牢牢的系在床底。她正想看个究竟,门外又传来了声响,她顾不上多想,一把扯下香囊,飞快的追了出去。
后屋的元宝安然无恙,可之前看到的那一点暗淡火光就像幽魂一般,不时在周围闪现,仿佛正诱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