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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身世家,长大后师承名门,再加上天赋极高,容貌过人,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赞美,得到的都是最好的东西,想要的本就不多,即使有所求,也总能轻易得到。拥有的太多,时间一久,便忘了什么叫做“渴望”,无法体会为了得到一件东西而苦苦追求的苦,更不能懂得终于到手的欢悦。
别人都以为他的沉默寡言是因为高傲冷漠,可其实,他只是找不到让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
太轻易的拥有,就不怕失去,他以为她也一样。
以为她成为他的妻子,就永远都是他的妻子;以为她总是看着他傻呵呵的笑,就会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
不需要付出,无须努力,自然也不必去珍惜。
他其实看得到,有时候她会独自躲在山涧哭泣;也会只为了找一朵七彩兰花给他,甘愿冒着危险摔下山崖……可是每一次,她再次出现的时候都笑的很开心,她会说:“嬴哥哥,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他会亲吻她,不是因为心疼怜爱,只因为这是她的要求。在他没有波澜的生活里,这么做和吃饭喝水是一样的。
他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消失,更没有想过,在她消失之后,他会想她,而且,这思念竟如此叫人手足无措。
韩烬说的对,他根本没有留住她的理由。
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韩烬见苏嬴脸色变幻一言不发,慢慢敛起笑容,眼神示意身后的玄武,两人一起朝那间琴室走去。
可是没走几步,白影一闪,苏嬴已伸手挡在他身前,右手玉箫斜斜一指,正是攻守兼备的起手式。
他依旧有些失神,手却很稳,声音虽轻却坚定:“陌陌是我的妻子。”
只是这样几个字,即便任性也好,却是全部的理由。
韩烬冷冷的看着他:“苏嬴,她已经把从前的事都忘了。她根本不记得你,也已经不叫陌陌。她的生活重新开始很久了,要我提醒你吗三公子,在她的新生活里,你才是多余的人。”
苏嬴却摇了摇头:“她离开你,是因为你自己,不是因为我。”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韩烬终于无法镇静,冷声道:“玄武,去开那扇门!”说着双掌运起,朝苏嬴面门拍去。
苏嬴虽从未与他正式交过手,却知道青木坛的武功深不可测,当下踏出踏雪寻梅的步法,人已斜掠出去,玉箫幻出一片让人目不暇给的暗影,玄武根本无法前进一步。
韩烬随即跟上,却见苏嬴落地的一瞬间,已举起玉箫放在唇畔,一缕低沉的箫音伴着兵刃相交的余韵,幽幽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
韩烬脸色一变,低喝道:“小心幻海音尘!以内力护住心脉,外面的人先退出去!”
然而即便及时提醒,也还是迟了一步。几个离的较近的苗人慌忙用手堵住耳朵,却堵不住那一缕如线似针的魔音。怪异的乐音刺入耳鼓,直入脑膜,竟让人全身动弹不得,体内气血翻腾,仿佛要从四肢百脉中喷涌而出。
屋中只有玄武和韩烬能与箫音相抗相抗,韩烬示意玄武带领手下退后,运功压□内乱窜的血气,一边调理内息,一边注视着眼前的人。
白衣飘飘,气度从容,此时无欲无求的神情,更衬得眉眼如画,翩然若仙。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晚上,陌陌跑来找他,满眼倾慕的说:“夜棠你知道吗,长老们替我找了一个神仙一样的丈夫呢!”
神仙?这种生来就得到万千宠爱不知人间疾苦的人,这种从来就没有体验过艰辛和困顿的人,这种根本不知道爱为何物的人,怎么配?
他讨厌他!从第一次见面直到现在,无时无刻,都讨厌这个人!
眼中杀气渐浓,韩烬低叱一声,双手一勾,从袖中分别滑出两柄短刀,泛起一片青幽的光芒,朝苏嬴的脖子绞去。
第十四章 爱别离(二)
桂儿从未见过韩烬使用武器,她一直以为,他是不用武器的。
但事实上,韩烬并不是没有武器,只是他的武器太过特别,看到的人很容易猜出来历。
韩烬的武器是两把短刀,刀刃极薄,刻满七星葵的花纹,与手臂的弧度几乎完全贴合,精美而怪异,一看便不是中原之物。
资历深一些的武林人士大都听过北溟朱衣的名字,也知道这个门派的门人多数使用古怪夺目且成双成对的武器。若是见到这对短刀的形制和花纹,不免会有所联想,引来不必要的猜测。
这对于需要掩藏身份的韩烬来说,确实有诸多不便。
而此刻,这两把刀正划开因幻海音尘而变的凝滞的空气,凌厉无比的切向吹箫人修长的颈项。
“明月生潮碧箫仙”的一十八篇《幻海音尘诀》固然可以控人心神,乱人内息,甚至能让功力低微的对手经脉裂断,可是这种武功并非没有弱点。奏乐的人一样需要以内力控制乐音,而再此期间若遭到攻击,抵抗之力就会大大减弱。
……早该杀了他的,在那场变故之前……不,是更早,当他面对陌陌的笑容却选择转身的时候,他就该把刀刺进他的心脏!
桂儿沿着石阶一路往下,走进了一条简单干净的甬道。
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然后沿着甬道一直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从没觉得一条路可以这样长,直到耳边听到了风的声音,空气里也传来了草木的香气。
当她终于走出来时,才发觉自己正置身于牛角山的一个小山谷中,四周绿树绵密,山崖高耸,像是一口很大的井,井口一轮将满未满的月,洒下遍地清辉。
方才那条通道已经修建了很久,看得出刚刚清理过的痕迹,想必是苏嬴和百里垚南山君定下见面之地以后,为以防万一早做下的准备。
所以说,那间万花楼应该也是潜龙谷的地方;
所以说,他……很快就会来的……
桂儿捡了一处平整的地方坐下,怔怔的望着夜色中青黛的山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一丝若有若无的乐音传进耳中。
仔细去听,却又全无声息,四周只有山间偶尔响起的虫鸣。
不可能的……离的那么远,就算他们真的动了手,也不可能会听到箫声。桂儿霍然站起,却又缓缓坐下,幻海音尘……她曾经被这种神奇的秘术控制,却也知道,音诀真正的威力要比苏嬴加诸于她身上的厉害千百倍。
就如那夜在土地庙,他可以凭着箫音轻易控制全局。
但,对手是韩烬的话……
她心里渐渐烦乱,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不知道走了几个来回,那条绿萝掩盖的通道后却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她想着,时间已经不早了应该去找元宝才对,可每次念起,却又对自己说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说不定下一刻,他就出现了。
脚步在出谷的小道与洞口之间徘徊,溶溶月色流淌在山间,照着她踟蹰的影子,来来回回,来来回回。
梦中仿佛回到初见之时,隔着蒙蒙烟雨和脉脉流光,一眼望去,惊为天人。
她不懂矜持,抬手抚上他的眉眼,傻傻说道:“你长得……真好看!”
犹记得他耳上被细雨洗的分外润泽的白玉耳扣,冷淡如隔着千山万水的目光,以及,转过脸避开她唐突的手指时,那一缕微湿的发拂过掌心的触感……
神志猛然清明,桂儿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肩上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手中拿着一件月白色的袍子,正要披在她的身上。
……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一下子支起身子……他呢,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眼前的苏嬴正带着极淡的微笑注视着她,笑意比月色更美,可尽管如此,她依旧无法忽略他身上的血迹和血迹下的伤口,就连脖子上都有刀痕,黑发凌乱的披在肩上,不复从前清雅如莲的模样。
苏嬴却不以为意,将手移开道:“醒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桂儿摇了摇头,答非所问:“你受伤了?”
“嗯。”他简单的答了一声,似乎又觉得这样的回答太过简单,便又补充道:“他们也一样,暂时没办法追来,不用急着走。”
她忍不住撩起他的衣袖,皱着眉看腕上的刀伤:“你也伤得不轻,要不要紧?”
他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低声道:“我不要紧。陌陌,你在担心我吗?我……很高兴。”
受了伤还高兴,换做别人,桂儿一定会笑话这人是个傻子,可现在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他淡色的唇触到自己的指尖,立即火烧一般的缩回手,却不小心牵动了他的伤口,苏嬴支持不住的朝前倾了倾身,低低的哼了一声。
桂儿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扶他,却又怕再碰到他的伤口,只得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样?”
“……有点疼。”他很老实的回答,带着点鼻音的语调像是撒娇。
这句话终于提醒了她,急忙转过身,底下头去翻找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找着找着,肩上却突然一重,几缕柔软的发丝擦过她的颊边,滑落指间。
苏嬴靠在她背上,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楚:“我走出来的时候,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桂儿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谢谢,你等我。”他接着轻叹一声,低哑的声音伴着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颈侧。桂儿沉默了半晌,才答了一声“不客气”,随手拿起金创药回转身,借着明亮的月光,撕下衣襟,替他包扎伤口。
苏嬴的伤比表面看起来的还要重一些,韩烬的刀极快,刀路诡谲万变,比如今江湖上大多数使刀的人都要高明许多。
幸好大多数伤口都不深,没有伤及筋脉,行动并不受影响,反观幻海音尘侵蚀内力,扰人气血的手段,也不知两方谁的损伤更大一些。但只凭想象,也知道那一定是一场十分艰苦的恶战。
可是桂儿什么都没问,苏嬴也没有多说。简单的处理完伤口,他便带着桂儿去寻找失散的白洛和元宝。
天亮时分,两人翻过了牛角山的侧峰,由于没有马匹,只能步行,行程不免有些慢,直到午后时分,方才发现了白洛留下的暗号。
当他们在南濛边境一个小村落里找到白洛和元宝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桂儿只来得及和元宝说了两句话,便挡不住浓浓困意,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早,她被元宝的声音叫醒,起床看到儿子正端着一罐白粥和几个小菜站在床前,小身躯托着一个大托盘很是滑稽,脸色却一本正经:
“快起来,吃饭了。”
桂儿赶忙换了衣服下床,一边替他药舀粥,一边感动道:“儿子,这是你煮的?”
元宝脸上一红,摇头道:“是白洛阿姨做的。”顿了顿又解释:“青晖叔叔一早就来这里和我们会合了,所以由他替美人叔叔疗伤,白洛阿姨就负责做饭了。不然的话,我也能……”
桂儿举着的筷子微微停顿:“他的伤……怎样?”
“听白洛阿姨说,虽然都不是太严重,不过美人叔叔跟人打架时动用的内力过多,伤势的恢复可能会慢一些,所以才让青晖叔叔帮忙。”元宝说完眨了眨眼睛,看着桂儿,“娘,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坏人,这么厉害?我听妖怪叔叔说过,美人叔叔的武功很高的,江湖里有名有姓打的过他的人不超过十个,难道那十个之一正好被你们遇上了?”
桂儿一时语塞,想了想摇头笑道:“娘也没看到,不过坏人都是很厉害的嘛是不是?”
这明显的搪塞显然不能让元宝满意,他撇了撇嘴,寻思着等一下还是亲自找美人叔叔问个清楚明白比较好。
桂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