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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明显的搪塞显然不能让元宝满意,他撇了撇嘴,寻思着等一下还是亲自找美人叔叔问个清楚明白比较好。
桂儿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南濛边境的一个小山村,村舍四散在高高低低的山坡之间,四周被群山环抱,很难被外人发现,想必这里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落脚之处,村庄虽小,衣食却俱全,住个三五天不成问题。
由于住在别人的地盘上,桂儿不好意思做个闲人,到了中午便去厨房帮忙,白洛也没有推辞,两人分头做事,白洛却突然开口道:“莫姑娘,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自从那日被桂儿看破心事,又加上与元宝相处日久,白洛与桂儿已不再生分,因此这时候郑重的语气,让人感到十分意外。
桂儿却还是笑眯眯的:“洛洛有话尽管说。”
白洛缓缓道:“我和青晖都是孤儿,从小在潜龙谷长大,武功也好读书识字也好,都是苏谷主教的。十岁开始我们就跟随大公子,直到五年前,三公子满十八岁,大公子才让我们做为侍从辅助三公子,从那之后,我和青晖便一直听从三公子的吩咐。”
桂儿愣了愣,她以为白洛会和她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却没想到她说的会是自己的身世。
白洛转过身看着她,继续道:“我和青晖成为三公子的侍从,是在他独自从苗疆回来之后。那段时间他很糟糕,不光受了很重的伤,几乎丧命,更让大公子二公子担心的是,他的精神状态很差,几乎一个月都没有和旁人说一句话。”
桂儿正在切白菜的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我们都是潜龙谷的人,可以说是看着三公子长大的。他是谷主最小的孩子,无论容貌才智都几乎完美,只有一样和别的孩子不同——他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玩耍,常常独自一坐就是一整天,谷主和夫人问他在看什么,他也不回答。大家都很害怕他会变得越来越不正常,幸好谷主将他送去三千幻世,这种状况才有所好转。”
“可那次从苗疆回来,他好像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因为没有人跟着他,所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尽管他后来恢复了,也和从前没什么两样……直到他决定帮助扶月侯洗冤,直到他决定要娶月锦容,直到他在婚礼上见到了你……”
桂儿终于把手里的菜刀放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洛洛,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白洛抿了抿唇:“那次三公子答应娶月锦容并不是做戏,是真的。就因为别人都说他们相配,因为他觉得如果迟早要娶一个女人,那娶谁都一样。莫姑娘,他是个一点也不懂情爱的人,女人对他来说和家中摆着的花瓶没什么两样……除了你。”
她郑重的说出最后三个字,吸了口气道:“因为有你在,他的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别的女人了。所以莫姑娘,我和青晖都想请你,不要伤害他。”
白洛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来说话。
可是桂儿没有惊讶,也没有喜悦,甚至看不出多少感伤,她只是愣愣的看着厨房里被油烟熏黑了的木梁,半晌,轻轻一笑:“为什么呢?你们认为我会伤害他?”
“但愿不是。”白洛凝神看着她,“他对你好,我们这些了解他性情的人都知道,可是你却不知道。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也喜欢他,就让他知道;如果不,也不要让他……心存幻想。”
“莫姑娘,这是你从前告诉过我的话,现在,我也原样还给你。”
第十四章 爱别离(三)
元宝晚上要跟着白洛练字,等他回来的时候,见桂儿正拿着枝笔坐在灯下发呆,摊了一桌的纸,纸上写了好些字和符号,他垫着脚看了看,不认识。
“娘,你在画什么鬼画符?”
“小孩子不懂别乱说。”桂儿放下笔,胡乱收了收字纸,抱起元宝坐到了窗前:“来,乖儿子,陪娘看星星。”
这是娘儿俩从前在小山村里最常做的晚间消遣,一来可以节省灯油,二来可以增进感情。只是出来久了,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元宝慢慢长大,也有了更多感兴趣的事。
不过他也只是咕哝了一句:“看星星是姑娘家玩的。”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靠在了桂儿怀里。
苗疆大山里看到的星星,好像比别处更多,更亮,铺满了整个夜空。
桂儿问道:“儿子,你有没有想象过自己的爹爹应该是什么样的?”
元宝很郁闷的看了她一眼:“爹爹这个东西又不是光想就能想出来的……”
“傻儿子!我是说,当你年从隔壁狗子那里知道了世上有‘爹爹’这个东西之后,心里想要的爹爹是什么样的?”
元宝低头想了想,又抬头想了想,老实回答:“那时候没什么想法,只要不像狗子他爹那么凶老是打人,也不要像村口虎妞她爹那样老是醉醺醺的,更不要像小胖他爹那么又黑又胖……”
敢情小家伙的要求还不少。
“那现在呢?”桂儿追问。
“现在嘛……”元宝咧了咧嘴,“最好长的像美人叔叔那么好看,武功高还会吹箫,还要像妖怪叔叔那样整天笑呵呵的,说话又有趣还能陪我玩,如果还可以像青晖叔叔一样会补衣服,像白洛阿姨一样会做饭就更好了,其实像韩……”他突然住了口,小心的看了一眼桂儿,然后点了点头,“像这样子的人,就差不多可以了。”
自土地庙那一夜之后,敏感的元宝已经不会再提那个名字,桂儿也就当做没有听到,吐了吐舌头道:“可惜你娘我人老珠黄,找不到那么十全十美的人给你做爹爹了。”
元宝十分大度:“知道你没本事,不怪你。”
桂儿翻了翻白眼。“……所以你就只好将就将就啦。”她伸手拍着元宝小小的肩膀,轻叹道,“如果以后娘不在你身边,要好好的听……美人叔叔还有白洛阿姨青晖叔叔的话知道吗?”
“这次你没有在,我就很听话嘛。”元宝忍不住辩解,话音刚落,看到远处星空中划过一道光芒,忍不住欢叫道:“流星啊,娘,你看,是流星!”
“嗯,是流星呢,快许个愿!”桂儿伸出手将元宝的小手合在掌心,和他一起闭上了眼睛。
怀中的小人儿还那样小,兴奋的比划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方才的话中有什么异样,更看不到她合眼时眼角那一点晶莹,那也许是漫天星辰倒映的光芒,却更像是,化不开挥不去的,浓稠的哀伤。
因为疗伤和休整,一行五人在小村里一共待了三天,按青晖的意思原本还要多住一日,苏嬴却说不必,第四天午后便可以上路。
青晖每一天都会带来外面的消息,百里垚和南山君摆脱了刺客,已从山腹支流到达了紫泯江,江上早有侯府诸人和潜龙谷的人等候,一路保护周全,公主府暂时无法下手。至于韩烬,根据苏嬴推测,他被幻海音尘伤及的内腑若要痊愈,恐怕还得等上几天,况且已经失了先机,再要阻杀百里垚已非易事,按照韩烬的行事性格,一定不会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
换言之,真正的输赢,还得等到枭阳国中才能见分晓。
第三天入夜,桂儿哄着元宝睡着,趁着月色来到苏嬴门前。
起手敲了敲,来开门的是青晖,手里还拿着一只药钵。见门外的人是桂儿,青晖显然有些吃惊,随后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将药钵放进了她手里。
“公子在上药。”
一句语意不明的话之后,青晖居然一转身走了。
桂儿不得以捧着药钵进屋,一眼瞧见苏嬴正半卧在床榻上,手里拿着地图查看,外袍披在肩上,内衫半敞着,露出半边胸膛和肩膀。他的外表并不强壮魁梧,可衣衫下的身子却是骨骼匀称,肌理分明,虽然留着些许伤痕,肤色却不显得苍白。此刻低头,未束起的黑发自肩上垂下,更衬得眉睫如墨画一般。
她蓦然惊觉自己看的太过仔细,脸上一热,急忙转开头,青晖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苏嬴依旧低着头,问道:“青晖,是何人?”
桂儿清了清嗓子:“是我。”
他抬起头,意外道:“陌陌?”
“我有事找你。”她朝他走来。“青晖说你在上药,要帮忙吗?”
“不用。已经……差不多了。”苏嬴急忙放下手中的地图,伸手拉上衣襟,目光不自觉的从她脸上移开,颊边泛起一丝微红。
这样也会脸红吗?桂儿不由一笑,没再坚持,将手里的药钵放在桌上,坐下道:“三公子救我母子多次,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不必谢。”他愣了愣,却只简单回答了三个字,顺手将外袍穿上。
换做别的男子,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大献殷勤吧,至少会说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可他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化。
白洛说的“不一样”,真是很难体会到。
桂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我没钱,也还不起你的人情,想来想去,只有请你喝酒了。”
苏嬴已站起身走到桌边,听到这话不由皱了皱眉:“陌陌,我不会……”
“我知道你不会喝酒,就一杯,一杯好不好?”她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一”,满眼恳求之色,“你答应了,就是接受我的谢意。”她说着又调整了一下坐姿,伸手撩起耳边的发丝:“你看,为了买到这村子里最好的酒,我一大早偷偷溜出去,用唯一值钱的东西换来的,三公子不会不领情吧?”
手指示意的地方是她小巧的耳垂,那上面原先有一对小小的银耳环,还是在小山村的时候,她好不容易存了点钱,过年的时候托进城的乡亲带回来的。
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小小的一个动作中却带着说不出的风情,苏嬴轻轻的叹了口气,如此邀约,本是无法拒绝的。
夏夜的风带着西南独有的湿气,氤氲在山岚之间,随处可见山谷中升腾起深深浅浅的白色雾气,月光迷离,亦真亦幻。
两人坐在后院的石桌边,山里的院子没有边界,整片山峦尽是风景。桂儿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两只酒杯,将壶里的酒倒了一杯递给苏嬴,再自己斟满,举杯道:“薄酒一杯,聊表谢意,先干为敬。”
不等对方回答,她便一气喝干,也不停杯,一连喝了三杯。
如此一来,倒让苏嬴不能推脱,拿起杯子轻啜一口,偏僻山村的酒自然比不上筥炉堂珍藏的佳酿,却也别有一股木叶清香。他微一皱眉,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桂儿笑了笑,又替他满上,却并不劝酒,问道:“苏嬴,你要不要去帮阿垚的忙?”
他答道:“无妨,明日一早青晖先去枭阳国,阿垚有南山君相助,不用太过担心。”
“喔,是么……”她托着腮看向他,盈盈的目光比月色清亮,“南山君不会武功,有你在,阿垚才更有胜算。”
她说的是实话,苏嬴心中又怎会不明白?只是……他转开头,道:“先替你找到解药,然后我们一起去找阿垚。”
“一起……”桂儿默默重复着他的话,轻轻一笑,又喝了一杯酒,才悠悠道:“苏嬴,你上次跟我说了北溟朱衣的故事,可是你为什么为会结识这么古怪的门派呢?能不能再说给我听听?”
这本是未完的往事,苏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那一年,我随二哥寻找传说中天才铸剑师所铸的十二把剑,来到了苗疆的大山里。因为地图不全,机关重重,一路折损了很多人手,最后还是陷入了无路可走的困境中。有几天二哥和我们走散了,我不得不带着剩下的人寻找出路,然后就遇到了一群古怪的苗人。”
“那些就是北溟朱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