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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黑如铁。
风,沁凉如水。
百草看到他沉默,只当他默认。
烛火的光芒清晰如常,当百草从流川夜面前转身而去,当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时候,那一刻,流川夜鬓角的长发被风吹的扬过脸颊,少年如宝石般明亮的眼眸似乎也被风吹的暗了暗。
百草一口气走出老远,她想回戏场,举目而视,却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移步换景的山庄,百草只能边走边找,眼看着走到荷塘的边沿,她竭力的辨认周围的景色,竟没注意到脚下临湖,她丝毫不觉的跨出一步,猛然感到足底踩空。
百草心下一惊,却收势不及。她踉跄了一下,还是重心不稳的栽向水面。
事出突然,猝不及防,百草也来不及多想,她以为自己肯定会跌进水里,忽觉腰间一紧,坠向水面的身子似乎被一股力量带着凌空而起,她还没反应过来,不知自己怎么又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百草抬眼望过去,有些不自然道,“墨白楼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路过。”白衣青年语声含笑,他腰间的水月环佩随着衣袂轻轻翻飞,发出悦耳的响声。
“哦。”百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含糊应了一声。她看着迎风而立的青年,恍惚觉得腰间一紧似被人揽住只是一个错觉。
而周围又没有别人,她犹豫了一下,欠身道,“谢谢你了。”
黑黢黢的夜色下,白衣青年笑而不语,百草下意识的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低声说了一句,“如果你去膳厅,我能跟你一起吗?”
☆、【009】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我可能不去那里。”
“哦。”百草捏了捏衣角,低低应了一声。
苍穹之上隐隐升出几颗寒星,寂寂寥寥,闪烁着碎银般的光芒。合抱之粗的古树枝干上忽然纵身跃下一人,他嘴里衔着一根野草,好整以暇道,“墨白楼主如果不去,传出去岂不让人觉得镜湖山庄待客不周?”
颜初看着从树上跳下的少年,毫不意外道,“流川少爷不是也没去?”
“墨白楼主可是镜湖山庄的座上宾,贵客不去,我又怎好先去?”流川夜摊手,笑嘻嘻道。
“劳公子费心了。在下已禀告过老庄主,车马劳顿,略有不适,如果来不了,还请老庄主勿要责怪。”
“墨白楼主推脱不去,却又出现在这里,让人知道了,难免多心。”流川夜顿了顿,以手摩挲着下巴,“我看楼主也无大恙,不如我请阁下煮酒品茗,小叙情谊?”
颜初顿了一下,颔首笑道,“流川少爷一番好意,颜某却之不恭,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抬步离开,言笑晏晏,仿佛都没有注意到百草。直到路过长亭的拐角处,谈笑间,白衣青年抬头,正好面朝荷塘一边,他抬眸,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百草。
寒星在云层之后若隐若现,百草饥肠辘辘,她走到荷塘边,趴下身子,接连掬了几捧水喝,浑然不觉她的身侧悄然多了一位青年。
“只能沦落到以水充饥的地步了吗?”
百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一倾,差点又栽进水里。她没好气的抬头,怒声道,“关你什……”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一只手伸向她,玉白的掌心里是外酥里嫩的红豆炸饼,百草抑制不住的咽了一下喉咙。
“给你的。”那人又道。
百草的手缩了缩,可是肚子里又传来咕噜噜的叫声,她舔了一下嘴唇,拿过炸饼,几口吞进肚子里。
黯淡的星光下,青年又拿了一个袋子递过来,百草打开一看,竟是各色糕点。她翻了一下身子,从地上坐起来,大开大合的往嘴里塞食物,不消片刻,就将一袋精美的糕点风卷残云的塞入口中。
“味道如何?”
百草嘴里塞的满满的,她伸长脖子,竭力道,“很好!不错!”
“是么?鸩酒的味道也不错,你就不怕我在食物里下毒?”
接连吃了太多,百草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才发现有点撑,她抚了抚胸口,目光转移到那人身上。
烛火的光芒从远处漫过来,灯影朦胧下,百草瞧见一人绯衣缎衫,他脸部的轮廓俊泽如画,只是脸型清瘦,瘦的下巴有些尖俏。
百草拍拍身子,从地上站起来,又直愣愣的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啧啧道,“你长的真好看!你真的是……男的?”
绯衣青年的长发扎束齐整,只垂下两条镶边的玉帛丝带。
百草咬了一下手指,又道,“男人是会喜欢女人的,那你会喜欢女人吗?”
☆、【010】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哈哈……”忽有一道雄浑有力的笑声由远而来,高声道,“名震江湖的归云堂堂主,应该不会有龙阳之好!”
百草身子一震,扭头望去,只见当先一位老者,身长八尺,广额阔面。老者身后站了一群人,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位浓眉锋锐的少年,以及和他并肩而立的白衣青年。
“老夫饭后领了众宾客闲逛,路过这边,本不想叨扰,只是无意听了这小女娃的话,觉得好笑,一时没忍住,还请融堂主不要多心。”老者捋须笑道。
绯衣青年向着老者遥遥一礼,“融儿不胜酒力,擅自离席,还请老庄主见谅。”
“老夫和融堂主之间年龄悬殊,难成莫逆之交。不过我有一个孙儿,倒是和融堂主一般大的光景,或许能聊上一些。”老者哈哈一笑,他看着身侧的少年,“夜儿,你就留下陪陪几位年轻的公子,略尽地主之谊。”
流川夜低低应了一声,未再多言。直到老者和一行人扬长而去,他一边走过来一边道,“我听说融堂主素来喜静,看来也未当真。”
绯衣青年抚了抚垂在肩头的玉帛丝带,“我也听说镜湖山庄的某位少爷,相貌非凡,举世无双,当得真么?”
流川夜眯了一下眼睛,玩味道,“这个嘛,可叹本少还没有出众到雌雄难辨的程度!”
风刮过荷塘,在湖面上掀起一**迂回的水痕,白衣青年原地驻足,他偏首看了一眼百草,转身悄然离开。
“融堂主不会也是刚好路过这里,还刚好带了些糕点?”流川夜意有所指道。
百草的肚子忽然毫无征兆的疼了起来,莫名的疼痛骤然来袭,她捂着肚子,向着绯衣青年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坏人,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流川夜似水无痕的看了她一眼,默然片刻,讷讷道,“你没事吧?”
百草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流川夜半疑半信,“有事你怎么还能说话?”
“我肚子有事,嘴巴又没事。”百草微微仰头看着绯衣青年,吃力道,“天黑黑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还是把解药给我吧。”
火光照着少女面部的表情细微可见,流川夜看到她眉头紧拧,额间的刘海无端生出些潮湿,仿佛染了一片水。
“既然是我下的毒,我为什么要给你解药呢?”绯衣青年冷冷道。他的话声刚落,几步开外的少年淡淡瞥了他一眼,少年眸光冷冽,微眯的眼眸里带着些刀锋般的锐气。
“可、我……还……不……”百草的脸上覆了薄薄一层冷汗,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似乎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艰难。
“你给我闭嘴!”流川夜粗声断喝,他近前一步,忽的弯腰将百草抱了起来,大步就走。
风过长亭,绯衣青年转身临湖而立,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静默不语。寥落的星光洒在他的身上,青年仿佛站成了一棵树,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从不依靠,也不寻找。
☆、【011】除了床,哪都行
月色初升,清光皎皎。白底金线勾勒的巨幅屏风之后,流川夜不知道问了第几遍,“大夫,你说她真的没中毒?”
“少爷,这位姑娘真的只是受了风寒,一时又吃的太多,所以才会腹内不适,饿两顿就好了。”文士装扮的中年大夫不厌其烦道,直到他拱手作揖,离开许久。流川夜鼓着腮帮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伸手在脸上胡乱的摸了一把,抬脚朝屋里走去。
百草伸着脖子看着门口的方向,好不容易看到来人,急切道,“我没事吧?我还不想死!我不要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啊!”
流川夜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红颜薄命,你……哪来香消玉殒的资格?”
百草瞪眼看着他,没好气道,“红颜薄命,英雄气短,我觉得流川少爷一定不会英年早逝,兴许还会长命百岁!”
碧纱窗前珠帘垂地,夜风从半掩的窗户外吹了进来,蜡烛燃烧的火焰被风吹的暗了暗。青铜锻造的雅致小鼎里,檀木的清香缕缕飘散。
流川夜打了个哈哈,扭头望向一边,“本少乏了,你是不是要滚下床?”
百草环视了一眼屋子,故作镇静道,“那我睡哪里?”
“除了床,哪都行。”
百草遥望着屏风一侧的卧榻,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正要起身下床,胳膊骤然一紧,百草扭头望去,只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轮廓分明,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带着一种少年人指点江山的才情和与生俱来的傲气。
他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丝轻薄的笑意,“看你这么不情愿的样子,难道是想和本少睡一起?”
百草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她几乎是本能的想要抽回胳膊,却在抽出一半的时候蓦然止住,仿佛娇羞的少女见到自己的情郎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姿态。她磨了磨牙,偏头一笑,“谁说不是呢?但**一刻值千金,流川少爷舍得否?”
流川夜眉目微凝,深黑的眼眸沉如一潭静水,他有些厌恶的将百草的胳膊扔到一边,“有些事,对于你不是舍不舍得,而是值不值得。”
“假如我能生的好看些,说不定就能入得公子之眼。”百草叹息一声,卷了一床薄的被褥走向卧榻。
星光从半掩的窗户外渗进来,照在白底金线勾勒的巨幅屏风上,像是清晨的阳光,照着草尖上的水珠,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光芒。
百草和衣躺下,用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她闭了一会儿眼睛,似乎睡不着,她睁眼,朝着窗户的方向翻了个身。
透过单薄的被子,隐约能看到被下她缩成一团的娇小的身子。百草看着遥远的天际那一抹淡白微凉的星光,她咬着自己的手指,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阴霾之色,仿佛苍山之巅的经年不化的皑皑白雪,清冷冷的折射不出朝气和暖意。
铜壶滴漏的声音微不可闻,流川夜以手枕头,独自看着象牙色的帐顶出神,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万籁俱寂的时空下,隐约能听到浅而淡的呼吸声。流川夜怔了一下,他对着帐顶翻翻白眼。
☆、【012】除了床,哪都行
斗转星移,万物一片沉寂。流川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脑海中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小榻上侧身而卧的少女,一缕青丝横过脸颊,也遮不住她纯净如雪的容颜,只是她眉心微蹙,仿佛埋藏的心事溢出眉间,打成一个若有若无的结。
忽有一床绣着云纹的锦被搭在她的身上,盖被子的人动作笨拙,似乎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勉为其难的将被子盖好。
睡梦里的人渐渐的好像感受到了温暖,她的身子舒展了些。
卧榻的边沿垂手立着一位少年,他如宝石般明亮的眼眸里,沉黑的眼珠闪着奢华的黛色,他垂目看着熟睡的少女,那流淌的奢华里恍惚生出某种难以言说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