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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何人尽染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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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子自是大摇其头。

    “顾希真是人?”

    影子还是摇头,天下见过顾希真的人实在不少,他的红颜知己也为数众多,从没有人对他的别产生过疑问。

    “那么……我们就去找跟顾希真有过交情的人。影子,这就交给你了。”至于她自己……是时候找那个人谈谈了。

    “二哥。”宁绍岚坐在正中主位,看着阶下神情极不自然的男人,刻意放低声音问道。

    “不、不是我做的!”宁熙夏似乎已经忍慕了极致,也不管宁绍岚的身份,在她面前抬起头大声说。

    “哦、二哥怎么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呢。”宁绍岚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袖,目光却冷冷扫过他那张与凤意秋有三分相似的脸。明明一母所出,为什么个能差这么多呢。

    “呵,”凤熙夏似乎冷静了一点,自嘲地笑了一声后道,“我的确不甘。明明都是凤家的儿子,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永远是被所有人高高捧在手心上的凤凰,而我就只能在他的阴影里苟且地生活!但是,他是我弟弟……虽然母亲眼睛里,也从来就只有他……”

    宁绍岚直直望进他的双眼,从他的眼神看来,实非作伪,如果他此时还在演戏,那他的演技可以得好几座小金人了。

    “二哥,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宁绍岚倒是出乎意料地坦白,“水洛笙死了。小秋也差点陷入了危险。”

    “陛下不信也罢,微臣言尽于此。”凤熙夏收起了在母亲面前的几分谄媚,刚才在宁绍岚面前半崩溃的样子也被很好地隐藏起来,剩下的几点傲气使他眉目间又与凤意秋多似了三分。

    宁绍岚发现,自己很难在这么一张脸面前再保持怀疑态度。

    她回到宫中时,这个案子不仅还是毫无头绪,甚至连嫌疑犯都没有了。

    “宁绍岚……”凤意秋早就在玉液宫里等她,微蹙的眉头显示出现下他有心事。

    “小秋……”炕得他有事郁结于心的样子,宁绍岚过去很顺手地一边帮他按摩双腿,一边问,“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我……”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凤意秋打断:“今日之事与你无关。”

    宁绍岚正抚着他浑圆的脚踝,闻言纤眉一挑,想说什么终究又忍了下去。

    小秋一定知道,那个人是谁。

    但是他不想说,她也不会逼他。

    “小秋,今日你也累了,不如早些休息吧。”最终她说出口的,却是这一句。

    凤意秋这一天下来的确也是疲累已极,强撑到宁绍岚回来已是极限,当下也任由她把自己从轮椅上抱到上。

    “答应我一件事……”虽然浓重的倦意此时席卷着他的全身,随时都可以把他拖进黑暗中,凤意秋还是坚持着要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放过她……”

    他?还是她?日前见了凤意秋因为水洛笙吃醋自己心里还有别种的甜蜜,现在横里插出这么个凤意秋连原因也不肯说只要自己保她平安的人,不管是男是,宁绍岚都觉得十分的不、爽。

    伸手抚平凤意秋睡梦中仍然微皱的眉头,宁绍岚此时心里的感觉,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你猜怎么样?”影子一如往常般大摇大摆地做进宁绍岚的御书房里吃点心,一边卖起了关子。

    “我说出了答案会让你觉祷有成就感。”宁绍岚放下手里的茶盏,毫不客气地说。

    “你这句话已经让我的成就感消失了一半了。”影子无趣地放下手里的半块糕点,皋自己怎么就跟这人怎默契,她那句话没说出来的一半意思全都明白了,终究还是自己太笨,做出在她面前卖弄的傻事,反过来自取其辱啊自取其辱,“凤家最小的儿,凤念冬,跟顾希真有过一段情缘,很是浪漫,现在书市上还有以他们为原型写的小说,正在持续热销中。”

    “说重点。”宁绍岚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影子即将脱口而出的对故事内容的大段描述。

    “珠、人,凤府、内奸,银箭、顾希真。”

    “能够将这些线索串在一起的唯一一个人,就是凤念冬。”

    影子又往嘴里塞了几个点心,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这就是你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人吗,小秋。

    二十八

    早朝,那些生活在太平盛世大半辈子一点危机感也无的朝臣们对于他国皇子在本国死于非命这件事表现出了比宁绍岚想象的更多的惶恐。

    基本上他们一致的意见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严办那个主使人,什么酷刑都想出来了,还有想悬赡。

    拜托,这不是电视剧好不好。宁绍岚听着下面乱纷纷的争论,不由有些无力地扶上额角。

    她没想到,这场争论居然还从朝堂上蔓延进了她的后宫里。

    “那个……小秋。”其实首先开始这个话题的人是宁绍岚本人,“你跟你的关系……恩,那什么,捍?”

    “你果然还是知道了。”轻轻地将在自己怀里蹭得正high的宁绍岚推开,凤意秋的黑眸里幽幽深深地炕清情绪。

    “以后有什么事,都不准瞒着我。”不甘心地重新蹭了回去,熟门熟路地找到最舒适的姿势,宁绍岚半眯着眼像只被主人宠爱了之后的猫。

    沉默。宁绍岚几乎要在下一刻睡过去了,凤意秋清润的声音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念三岁时,其父因我而死。”他的视线落在以不雅动作伏在自己怀中的宁绍岚身上,最终放弃了想使她回到正常姿势的念头,“彼时年少,我又自负才学,全不知世事在表象下,往往还有另一番曲折。”

    其实整件事情,说起来也并不复杂。凤念冬的生父是凤初晴的侧室,那一年灯节过后,凤府一块先皇御茨丹书铁券竟在祭祖后遗失了,一时举家上下闹了个鸡犬不宁,人人自危,差点没把整个宅子都被掀起来翻了一遍,但丹书铁券仍是踪影全无。其时,凤意秋刚满七岁。他却有条不紊地从纷乱成一团的证据中理出线索,最后直指凤念冬之父便是罪魁,并断言丹书铁券一定还没来得及送出府。凤初晴依言仔细搜了他的房间,果然得了。凤初晴治家本严,加之兹事体大,当下毫不留情地将那个侧室瞒打出门去,任其病死街衢。

    “他本不该死的。盗铁券的确另有隐汁…但当时,我然曾想过分毫。”凤意秋说到这里,反是一笑。宁绍岚感受到他胸膛的微微震动,抬头却见他笑意不达眼底,不由心中一紧。

    “你那时候,不过也只是个孩子。”她挨到他的颈边,伸手环住了他的身子,“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责怪你。”

    说是陈年旧事,却是从未真正愈合的伤口,即便被一层层的寒冰和刻意的遗忘掩埋,重新被挖掘出来时,仍会隐隐作痛。

    “你问我与念的关系如何,呵。”凤意秋脸上写满了自嘲,“她恨我。恨到不想这个世界有我存在的地步。”

    宁绍岚闻言,把他纠缠得更紧了,贴合的肌肤之间没有一点空隙,这是她填满他的方式。在这件事上,她来的太迟,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可以坐殊成为她家小秋心中永远的伤痛。

    “这次的事,你可否放弃追究。”一阵微风吹过,殿内点着的几支银烛烛光明灭不定,让宁绍岚一时间炕清楚凤意秋脸上的表情,只觉听他的语气似乎已经从对过去的回忆中走了出来,重又带上了平日的冷淡。

    其实在我的面前,不必那么快就隐藏掉你的脆弱的……宁绍岚暗想,心下知道终究凤意秋还是没有完全把心交给她。

    “小秋,水洛笙是伊水国的三殿下,死在了晰……”

    “我求你。”毫无温度的三个字从风易秋的薄唇间吐出,带着残酷的意味。

    宁绍岚此时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的一场噩梦。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三个字居然会从她那个从不向她轻易低头,虽然被陷于最坏的状况却始终挺直脊背,不肯折损本分傲气的小凤凰嘴中说出来,而且,是为了另外一人。

    “小秋。”温热的手心有些潮湿,一路抚上凤意秋绷得紧紧的脸颊,宁绍岚道,“我会给你一个答案。但,不是现在。”

    现在,只适合做一件事……

    她湿润的唇沿着手抚过的路线亲吻了上去,比起前次的温柔缠绵,竟多了几分绝望的味道。

    凤意秋身上淡淡的冷因为体温的升高而逐渐变得浓郁,初识的身体完全罔顾主人意愿地迅速进入了暧昧的状态,自动应和着宁绍岚的挑逗,双手不由自主抚上宁绍岚散在脑后的柔顺青丝。

    本以为早已经忘记,却真实地郁结在心里的事,一旦被说出来之后无可逃避的空虚,还有,终于说出那句话之后可以预见的结局。

    如果身体的交缠可以填补,那便来罢。

    拉开正伏在自己身上热吻的宁绍岚,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两人目光相接,却都沉进了对方的眸子里,不见半点波澜,蒙蒙地笼着浅薄的。

    互相似乎没有止境的索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忘记其他的一切,只为确认那人的存在。

    很久之后,凤意秋想,这一天,若是他说了另外三个字,又当如何。只可惜过去种种,已然无处可以追究。

    宸天五年十二月,景云左相之凤氏念冬因刺杀伊水国皇子,处以斩刑后首级与千金重礼送入伊水国。左相凤初晴教无方,发俸一年,闭门在家思过三月。

    史载,景云宸帝对于这一可能引起两国之间战事的事件快刀斩乱麻的果断处理使两国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状态消弭于无形,是她治下一次杰出的外交手腕展现。

    此时,这位将在景云历史上留下明君名的帝,正处于人生最大的情感危机之中。

    “你要离开?”宁绍岚全身散发着可怕的气势,吓得整座后宫中人都噤若寒蝉避之不及。

    自然有一人例外。

    放下手中的茶盏,凤意秋轻轻地从她手中抽出已被捏得皱成一团的素白小笺,细细展平。

    上面两行清秀的行楷,正是他自己的手迹。

    『暂别。勿念。』

    “若不是今日我取消了与礼部的例会,你就准备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样的结果宁绍岚并非不曾预料到,只是他用的方式令她太难接受。

    “宁绍岚。”凤意秋纤长的手指抚过笺上犹存的折痕,淡淡道:“我必须离开。”

    在凤府遇刺之时,为宁绍岚挡下那一箭的,本该是他。在念下狱之时,救她出来的,也该是他。

    对宁绍岚,他的心情不言自明;对念,则是一辈子的负疚。

    这些人,都是他想亲手守护的人,他却在此时,发现自己缺少守护他们的力量。

    再在宁绍岚身边待下去,只怕他终有一天会变成那些在后宫中等待着皇帝一日恩宠的男人一样,自此毫无自我地生活下去。

    显然宁绍岚也知道他的这番心思,不过她纠结的却是另外一方面:“景云的传统你比我更清楚,你要这样子去到哪里?”

    “我……”凤意秋对上宁绍岚燃烧的视线,展露出一个她多时未见的傲然笑容,“我粹里走出去。”

    宁绍岚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最后终于在看到她家男人熟练地用拐杖撑起身体,一步步虽然缓慢却坚定地向着殿外走去时,定格在了无奈的笑容上。

    谁叫她喜欢上的,是这样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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