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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回头望向那人,似有五十来岁的样子,一身灰白长衫,白须白发,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那容颜安详、恬静,似睡着一般,只是脸上毫无血色,全身僵硬,否则还真以为他是活人。
白猿拽了拽我的衣袖,示意我们上前去叩拜,所谓死者为大,拜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于是我和风上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这时,那具尸首的手中忽然掉下一灰色的物品,我拾起,原来是一羊皮卷,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吾乃玄门第三代弟子独孤白是也,今余命在旦夕,是以留此书于后人。吾年少时爱恋大师姐,然大师姐却与二师哥相恋,是以吾心灰意冷,遂以练‘玄元神功’为名离开了玄门。吾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找到此处,后,吾常年居于此地,又将此天冰山的千年寒冰搬移此地,造就了这千年寒冰洞,用于练就玄元神功。”
“吾身前,养有一冰山异种白猿,此猿精通人性,在吾孤独寂寞之时都是其陪伴左右,吾对其甚为感激,特将之送与后世有缘人,望后人善待之。”
“吾门的玄元神功乃是一门非常霸道的武功,威力无穷,但当吾练就了第九层时,却发现这武功似乎缺了些什么,使得玄天剑似乎不能发挥其真正的威力,然而,吾终其一生,苦心研究,终不得其法。”
“吾曾修书回玄门,已将此地的地形画于纸上,若将来有人至此,吾知必是玄门中人。汝进此洞,山门即合,永不再开启,若想出得此洞,只有玄元神功大成之时,溶掉西北位的寒冰方可离去,汝可取走玄天剑,吾将其藏于冰室之中,汝只有解开吾所布之棋局,方可得此剑……”到了后面,字迹已是越来越模糊,最后那几个字我是连蒙带猜才知他写的是什么。
读完后,我深深地吐了口气,暗道:原来这洞不是任律鹏发现的,原来玄门真有玄天剑,那么这玄天剑真如那口诀所说,得玄天无与争锋吗?
“雪儿是在想,得玄天能否称霸天下吗?”风见我低头深思,轻声笑道。
我怔了怔,抬眼看他,“什么?”随即便又立马笑了起来,“风,你的眼睛不要总是那么尖好不好,我都快什么也藏不住了。”
“傻丫头,”风宠溺地在我鼻尖上轻轻一点,笑道,“不是你这样想,我也是这样想的。”
“呵呵……”我笑着斜眼望向他,“风想称霸江湖吗?”
“你认为呢?”
“不知道。”我低低说了一声,顿了一下,想起了那件血案,又道,“风,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似乎越来越复杂了,他显然对你们玄门是有一些了解的。”
“这可说不定,”风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分析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其实,主要还是那些江湖人士太贪婪,否则……”
“风,对不起。”我真是猪头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傻丫头,”风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直接转了话题,“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棋局。当初那个无人能解的‘玄棋’也被你轻而易举的解开了,我想这棋应该更是不在话下了。”
我讪讪一笑,道:“风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运气好一点罢了,更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独孤老前辈说不定比那什么北新国的国师更加厉害。”
风眸光闪了闪,没有再说什么。我们随着白猿走进了第四间冰室,这里有一张圆桌,两张凳子,一张大床,都是用冰做的,桌上正摆着那副尚未下完的棋子。
我快步上前凝神一看,这棋似乎真的不难,于是我坐到凳子上,拈起一白子,放在棋盘上,与白猿下了起来,没下几步,我便见桌上的棋子都变成了一粒粒的金子,金灿灿,闪闪发光,心下不由一喜,这次发达了。
“雪儿,快醒醒!”风又惊又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棋有古怪。”
听到他的声音,我猛地就是一惊,回过神来,定睛再看,棋子哪变成了金子?我怔怔地抬头望向萧亦风,蹙眉,“风,我刚才似乎产生了幻觉。”
“我也是,”风轻声道,“若不是我及时醒悟,只怕我们俩都会被这棋局所迷,困于其中,无法自拔,最终力竭而亡。”
“这棋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若我没料错的话,”风顿了一顿,“乃是世人传说的的‘幻影棋云’,其实就是一个阵法机关,只有无贪念者方可走出此棋局。”
“无贪念?”我喃喃自语,随即脱口道,“酒、色、财、气。”
“呵呵,不错。”风轻笑一声。
我撇嘴,不加思索道:“怪不得,我刚才看到这些棋子全都变成了金子。”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真想狠狠煽自己一个耳光,面上烧了个通红,“嘿嘿,那个……我……”
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毫无形象可言地笑了出来,“哈哈哈……”
我那个郁闷啊,狠狠地瞪着他,暗道:这人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吗?什么时候转性了?
看着他笑了那么长的时间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气得猛地站起,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吻住他的唇,笑声才慢慢止息下来,然后,他转被动为主动,吻得我七昏八素才放开我。
我浑身无力,偎在他胸前轻喘,下一刻,脚下一空,人已落入一个温暖而结实的胸怀,他抱起我走到了千年寒冰床上坐下,将我圈在自己的胸怀中。
“风,白猿呢?走了?”我忽然想起我吻住风的时候,白猿似乎还在室中。
“它早被你刚才的壮举给吓跑了。”
“风,”我嗔怪似的白了他一眼,“就会欺负我。”
风看了我一眼,将唇凑向了我的耳边,蹭着我的鬓发,“傻丫头,我哪舍得欺负你啊,爱你都来不及呢。”
那声音很轻很轻,却透着一股子难以抵御的魅惑丝丝缕缕的渗入我的心里,心跳不受抑制的加快了节奏,隐约觉得一股燥热在往脸颊上冲去,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我笑眯眯地望着他,尽量扯开话题,“风,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风神色一僵,脸色似乎有些发窘,他轻咳了一声,含糊不清地说道:“没什么。”
不可能!他精致的脸庞上带着可疑的不自然,肯定有事,我紧紧地揪住他的眸光,不离半分。他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拥紧我,淡淡道:“我看到的是你?”
“我?”我一头雾水。
“是,”他闭上眼不看我,下巴温柔地摩挲着我的头顶,幽幽一叹,“那里的你很温柔、很顺从,你说你要和我成亲,只做我一个人的妻子;你说此情不变,此志不渝,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你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一生一世,只想留在我的身边。”
我一震,胸口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勒住,痛得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其实,看到那样的你,我真的很开心,只是……”他顿了一顿,“那样的你就不是你了。因为你曾经说过你这一生是永远不可能放弃金亦宣和凌忘尘,所以……我知道那不是你,于是我便醒了过来,不过,也幸亏我醒了过来,否则我们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这算贪念吗?不,绝对不是!谁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只爱自己呢,谁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眼里只有自己呢,在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真的可以大方到与别人分享自己所爱的人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像我是绝对做不到的,我无法与人分享,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若是这样的感情,我宁愿放弃。
那么,我这样拖着他们到底是对还是错呢?我真的爱吗?真的是全身心的在爱宣、爱尘、爱风吗?爱吗?不是,答案居然是否定的,我有太多的保留,太多了……
“哈哈……”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于是我笑了,忍不住地大笑起来,笑到倒在风的怀中,笑到眼泪也出来了。
风似乎懵了,他复杂的神色中隐隐带了些惊愕和不知所措的慌乱,“雪儿,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风,对不起!”我止住笑,抹了一把脸,坐直身子,直直回视他,自嘲道,“我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人,知道我为什么下棋的时候会看到的是金子吗?因为我曾经说过‘钱才是这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自己的东西’,我对金钱的热衷也许比人来得更多。”
“雪儿,到底是谁伤了你,伤得那么深,深到没有办法对人全心全意、坦诚相待吗?”
我一惊,猛地抬头看着他,“风……”
“其实,跟你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我就发现了,你虽然时常在笑,可那笑容只是简单的勾起,似乎是一种习惯。喜也好,悲也好,都是淡淡的,甚至心里的苦、痛都藏了起来,不想让人知道,就好像你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刻意地疏远每一个人。我想金亦宣和凌忘尘早就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那样害怕失去你,所以才会愿意共同拥有你。”
我静静地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凄美却又灿烂的笑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相信前世今生吗?”
“什么?”风怔怔地看着我。
我抬起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胸口,压住颤抖的嗓音认真道:“这里被自己最爱的人伤过,被自己最好的朋友伤过,被自己最亲的人伤过,所以它已经遍体鳞伤了,所以它害怕伤害,所以它将自己藏了起来,藏得很深很深,深到连我有时候也找不到。所以百里东方说得很对,我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风,这样的我你还要吗?”我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
“雪儿,记得当初我问过你,若我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你还要吗?”风拥紧我,望着我的眼睛柔情似水,“当时你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现在你问这句话是不是多余了,无论你凌雪儿是谁,是什么人,是多情也好,是无情也罢,是人也好,是鬼也罢,我萧亦风都是要定了,此生不渝。”
“啊?”我当场就被震在原地,傻了好久,不是因为他说的话有多煽情,而是那句‘是鬼也罢’,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缓缓开口道,“风,你胡说什么,我哪里说自己是鬼了。”
“那就是妖。”风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
我嗔道:“你才是妖呢!”
这一刻,明明寒冷刺骨我却觉得阳光普照,温暖、幸福、温馨。
那日与风交谈之后,我们的心更加靠近了,他没有问我到底是谁曾经伤过我,也没有问我前世今生是什么意思。我亦没有跟他说我的故事,我想有些事情说与不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就像风所说的,无论我是谁,他都一样的要我、爱我,我想宣、尘亦是如此。
我虽然无法百分之百,全心全意地去爱每一个人,但是我还是会努力地去爱,最起码要让他们感受到我的爱意,感受到温暖和幸福。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风就忙碌起来了,他练他的玄元神功,我练我的玄女心经。他练功的地方在第五间冰室,就是风雪洞前的那个冰室,而那个害我撞到头的透明的寒冰,就是西北位的寒冰门,也就是说我们将来的出口就在那里。
说来也怪,除了那里的寒冰是透明,其他各处的寒冰似乎都经过特殊处理,居然都是灰暗的,也就是说……在这间冰室绝对看不到另外一间冰室的情况。
我练功的地方在第四间冰室,之所以会选择那里,大部分是为了那个棋局,一来是想快些解开棋局,帮风拿到玄天剑祝他早日练成神功,二来嘛,当然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看看那玄天剑似乎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