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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夏侯正和紫茉应是,南沧小皇帝就抢话道:“皇姐,你放心好了,他们在南沧人生地不熟的,不会跟别人瞎说的。”
长公主犹疑地盯着两个小家伙问道:“你们不是南沧人?那你们从哪里来的?”
夏侯正箭眉微挑,从容地回话:“回长公主的话,草民兄弟来自临近北嵩边境的谯郡。”
“谯郡?那儿离都城可是很远,你们的父母呢?”长公主的语气很像是审问。
“草民的父亲早逝,母亲为了养家糊口,便做起南沧与北嵩的鱼货生意,此次母亲来都城是为了与来参加祭海大典的渔老大议价定货的。我们想念娘亲,便从家里偷跑出来,没想到会落到人贩子手里。草民兄弟有幸与皇上结识也是意外,皇上待人宽厚仁义,草民等自会在宫外谨言慎行。”夏侯正如是说。
长公主听着倒没什么可疑之处,又想到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讨生活也不容易,尤其这孩子长得英俊又像个小大人似的很讨人喜欢,便缓和了语气。
“听说现在你们住在国师府,还拜师于叶师弟,是吗?”她在想昨天去国师府怎么没见着他们,而且也没听叶怀恩提起。
而在夏侯正看来这个女人一定在宫里也有自己的眼线,要不然怎么对他们的落脚之处了解得如此清楚呢?不过提起叶怀恩来,小家伙纳闷地弯起两道箭眉来抬头看着长公主:“师弟?!”
长公主点头对他说:“没错,我是叶怀恩的同门师姐,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师伯。”
“师伯?!”夏侯正郁闷了,老实说他可不喜欢眼前这位南沧的长公主,他当初拜师的时候只是单纯想跟叶怀恩学功夫而且他喜欢叶怀恩这个人,却没想到会多出一位讨厌的师伯来。
长公主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笑着言道:“好,你们救皇上有功,本宫另有赏赐,稍后会派人送到国师府的。”随后她又对小皇帝说:“我得去拜见皇祖母,你们聊吧!”
她离开后,夏侯正松了一口气,感觉这南沧宫里的女人真是不好相处,一个个的疑心都重。
南沧老太后的凤阳宫内,长公主请过安后便坐在了皇祖母的右侧座位上。
“那个糟老头儿抱着酒坛子整天没节制的喝,身体不出毛病才怪呢!”老太后说话时叹着气。
长公主抿了口茶后放下杯盏,安慰着老太后道:“皇祖母放心,师公现在有叶师弟相伴,不会有事的。”
老太后摇着头怨怼的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那个臭脾气,他岂是别人能看住得的?我只是担心他能医不自医,都几十年了,他对当年那个狐狸精还是念念不忘。”
长公主低头不语,她不好对老一辈人的事妄加评断。
老太后察觉到自己在孙女面前说多了,便岔开了话题:“对了,醇亲王府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长公主这才抬起头来回话:“大皇伯一向是不省心的,今年的祭海大典是皇上头一回主持,大皇伯怕是会捣乱。”
“他敢!”南沧老太后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板着脸道:“你给我盯牢他,要是他敢破坏祭海大典动摇皇上的威信,务必要阻止他。”
长公主很气馁,看来老太后还是要留着醇亲王的爵位,她不甘心,更何况弟弟还小,她不想弟弟随时面临这样一个大威胁,便言道:“大皇伯一直觊觎皇位,他筹划多年,我只怕咱们是百密一疏啊!”
老太后自是明了孙女话中之意,醇亲王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是她答应过早年先逝的皇帝夫君,无论如何都要留醇亲王一命并保他爵位,当时几位朝廷重臣都亲眼见证了这事儿,她实在不好对那人下杀手,给人诟病。
醇亲王本是先帝元配的皇后所生的嫡长子,可惜先皇后不贤不德,嫉妒成狂,残害皇嗣,故而先帝盛怒之下将她贬为庶人送进庵堂苦修赎罪,孰不料这位皇后性格刚烈,死也不进庵堂,竟然在庵堂门口撞墙而亡。
先皇后的娘家父兄得知此事后非常愤恨,认为先皇太无情,他们竟然兴兵想要扶皇长子也就是现在的醇亲王登基为帝。这样一来,醇亲王受母后和外公舅舅的牵连就失去了太子之位。
后来先帝又立了新后,也就是现在的老太后,她只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小皇帝和长公主的父皇,而醇亲王则是他们的大皇伯。
老太后的儿子当了皇帝,醇亲王万分嫉妒弟弟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尤其老太后给他一闲散王爷当,政事军务一概不让他接触,久而久之他心里愈发的不平衡。
十一年前与禹源的一战,当时南沧处于十分不利的境地,主帅被当时禹源带兵的夏侯墨和夏侯烨父子所俘,南沧朝堂一片哗然。于是醇亲王主动请缨上战场获得了兵权,并且招降了夏侯哲用了卑鄙的法子取胜。
本以为自己立了功会被重用,却没想到班师回朝后,老太后让先皇收回了他的兵权。醇亲王气坏了,当庭顶撞了先皇,念在他刚刚立了军功便只象征性的罚俸一年。
从那一天起,他天天诅咒弟弟,谁知老太后的皇帝儿子一年前还真就突然驾崩了,醇亲王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自然是不服现在的小皇帝,一心想要夺回皇位。
而老太后和长公主祖孙俩为了保护年幼的南沧小皇帝与醇亲王斗智斗勇,偏偏现在南沧朝中无良将,醇亲王的儿子虽不才是个废物,但他的小女儿品荣郡主的夫君容哲可是一员猛将,六年前带兵重创了禹源,实力不容小觑。
“你盯紧就是,毕竟他现在还未做出什么出格儿的事来,咱们也不好先发制人。皇上这一阵子总是念叨你,不如你就留在宫里住几日,你们姐弟好好说说话。我老了,很多事力不从心,你以后要替我多照顾皇上啊!”
长公主明白老太后的顾虑,没再相劝,点头应是。
龙衍殿那边,夏侯正从南沧小皇帝口中得知他父母双亡顿时觉得他比自己还可怜,至少自己还有娘亲在。
“皇上别难过,我曾祖母常说人的命天注定,人是斗不过天的,咱们只能过好自己的日子,让先逝的亲人安心。”见小皇帝两眼泛红,善良的紫茉拍着小皇帝的肩膀劝慰着他。
不成想这位小皇帝愈发地伤心,竟然抱着紫茉大哭起来,惊得周围的太监一阵紧张,小折子见主子难过他也跟着落泪。
这时唯独夏侯正注意到小皇帝那双肉乎乎的爪子搂着紫茉,他那脑袋搭在紫茉的肩膀上,哭出来的鼻涕都滴到了紫茉的身上,令他眼睛直突突,于是抬手将紫茉拽出来,自己上前掏出帕子来帮小皇帝擦鼻子:“我娘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咱们都是男子汉,不是小孩子了!”
南沧小皇帝抽泣着慢慢安静下来,小折子很懂事的去给主子打了盆水洗脸。
夏侯正和紫茉在晚膳前出宫的,他可不想和老太后、长公主一起吃饭。
叶怀恩见到他们回来用晚膳还觉得这小皇帝还真是小气:“怎么皇上没留你们在宫用膳吗?”
夏侯正贴着叶怀恩的腿边拍着马屁:“有啊,皇上本来还想留我们在宫中住一宿呢!可我怕师傅您心里惦记着徒儿,便婉拒了皇上的好意回来陪师傅用晚膳。”
叶怀恩捏了捏夏侯正的小嘴头:“你呀!”随后抱起他来:“走,吃饭去!”
紫茉跟着他们前脚进了膳堂,国师后脚也到了,他们四人便一起用晚膳。席间两个孩子没再像昨天那样狼吞虎咽的吃相,今天一看就是非常有教养的。小家伙虽然活泼好动,但他吃饭的时候基本不说话。
醇亲王府里,容哲和品荣郡主用过晚膳后,容哲便随岳父到书房说话。
“准备得怎么样了?”醇亲王滑动着茶杯盖,用低沉厚重的声音问道。
容哲剑眉浓如墨,长密的睫羽随着凤眸一张一合间的确有几分夏侯烨的影子:“父王,一切准备就绪,您就等着祭海大典上看好戏吧!”
醇亲王满意地应声好,便拿起杯盏来饮茶。
容哲抿唇一笑,想到自己那个不中用的大舅子,就算是醇亲王当了皇帝,百年以后传位给那个废物儿子,将来还不得指靠着他这个妹婿来保住他的皇位,到时候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他盘算着自己功成名就的美梦。
品荣郡主无才无德又相貌平平,为人浮躁又没有手腕,完全拿捏不住容哲的心。容哲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才娶了她,却没想到这个女人性格偏偏随了她那个被先帝贬为庶人早已去世的皇祖母,同样嫉妒成狂,无法容忍丈夫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容哲不喜欢品荣郡主,即使同房也是敷衍了事,经常夜宿书房。但他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总是需要女人的,一次醉酒后就借口留宿在了妓寨。品荣得知后大为恼怒,竟然带着醇亲王府的侍卫将那个妓寨给砸了,更狠的是她直接将那晚与容哲有鱼水之欢的妓子鞭挞至死。
当时这事儿令品荣得了悍妻之名,也让容哲很没面子。容哲心里觉得窝囊,一气之下竟然强行将品荣的两个长相清秀的贴身侍婢给睡了,之后还当着品荣的面直接抬那二人为姨娘。
品荣少不了又大闹一场,还惊动了醇亲王,父亲自然是向着女儿的。看在醇亲王的面子上,容哲不想弄得太僵,便退了一步,把姨娘改成了通房,品荣还是不干,但醇亲王也是男人,而且以后他还有用得着容哲的地方,便做主同意了容哲收通房的事,品荣再闹也没用。
那两个通房的肚子倒还真是争气,先后都有了喜,这让一直无所出的品荣更加妒火中烧了。她天天让俩通房来自己眼前立规矩,可是折腾半天也没见她们流产,后来她竟然对俩通房暗中下了红花麝香,那二人的孩子终是没能保住。
容哲得知后大怒对品荣动了手,醇亲王这次没再护短,狠狠斥责了女儿一番,想当初他之所以被拉下太子之位就是因为他的母后毒害了父皇的子嗣,故而他对这种事也特别反感。为了安抚容哲,又送了两位美貌女子给他做姨娘。
品荣没了倚仗感到委屈万分,自那之后见容哲愈发不把她这个嫡妻放在眼里,成天宿在那些姨娘和通房的屋里,她便横下心来,宁为玉碎,不为玉全,既然她不能生孩子,为了永绝后患,她干脆给容哲下药,让他不能人道。
容哲并不知道是品荣给自己下了药,多番求医问药虽然渐渐好转能够享受鱼水之欢了,但多数时候还是力不从心,更重要的是他无法再令自己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
成亲多年,嫡妻、姨娘、通房一大堆,子嗣却一个都没有,这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遗憾,故而他将所有精力放在了追逐权势上面。
本来容哲要告辞回去了,没想到醇亲王突然又问道:“对了,北嵩的逍遥侯和三公主已经到了,怎么禹源的贵客还没到?”
“这个小婿也不太清楚,禹源的贵客应该是还没未入咱们南沧境内,要不然边城的守将一定会飞鸽传书给咱们的。”容哲猜测着。
醇亲王点了点头,问起:“我听说禹源的贵客是位郡王爷,你可认识啊?”
容哲勾起唇角来冷笑道:“当然认得,他是夏侯烨的亲表弟——怡轩小王爷,他从小就追在夏侯烨身后唯命是从像个跟屁虫似的。”
醇亲王听后稍稍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吩咐道:“既然长公主回来了,你出面迎接禹源贵客的事儿就让长公主去好了。”他这么做一来是怕对方认出容哲来给他难堪,到时候自己也跟着丢脸面;二来就是故意拉低长公主的地位。
“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