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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后眼底泛起笑意,拉着高岳坐下,“阿崧,你帮阿姑做件事好不好?”
“阿姑你尽管吩咐。”高岳说。
“你帮我……”高后低低的在高岳耳边吩咐了几句。
高崧崧眼底闪过错愕,从母不在深宫?“阿姑,你放心,我一定会派人暗中查探的。”
“嗯。”高后微微颔首,阿崧年纪小,他做什么举动也不会有太多的人看着……阿妩又是他从母,崧崧肯定会放在心上的。
高岳见高后神色不豫,也不急着离开,对高后说道:“阿姑,这些天天气都有点冷了,你想不想去汤泉行宫散心?”
高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宫里这么多事,她哪里走得开。
高岳道:“阿姑,事情总是办不完的,人总要休息,你这几天太累了,我跟祖翁说,让你去行宫散几天心。”
高后慈爱的看着这贴心的孩子,也不忍心拒绝孩子的好意,她也想一个人静静,“好。”
乐平出家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建康诸位官员耳中,有人兴奋,毕竟现在很多人都想跟高家拉上关系,但也有人若有所思。
而与此同时,就在建康城内的一间普通民居里,突然飘出了滚滚的浓烟。周围的邻居一见浓烟大惊失色,连忙不停的敲门,“有人在吗?有人在吗!家里着火了!”
“咳咳——来了!”一名看起来约有二十五六岁左右、相貌堂堂的男子,一边呛一边跑出来开门,一见拿着水桶、水盆的邻居,他连忙作揖道歉,“抱歉!抱歉!家里没有着火,只是——”
众人一见那男子脸上还沾着不少黑灰,不由笑道:“这位阿郎可是在家中生火?”
那男子歉然一笑,“对,不小心失手了,惊扰大家了,真是抱歉。”
众人对这个男子印象还不错,此人大约是三年前搬进这里的,平时一直早出晚归的,跟邻里不是很熟,但为人很热情,大家有什么忙,他能帮的总会帮的,人品也长得很出众,要不是他已经有妻子了,很多人早把家里的女儿说给他了。
一人笑问:“阿郎,你家娘子呢?”这人的娘子以前一直在乡下,据说这两天才到建康的。
“她生病了,赶路太累了。”那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众人恍然点头,原来是家里娘子生病了,难怪会这样。
那男子送走了大家,关上了门,舒了一口气,看着那还在冒烟的灶间,他苦笑了一声,转身走到一间窗台下,轻敲着窗台,“阿妩,你饿吗?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出去买。”原本刘铁是想亲自给陆言做点吃的,可惜貌似自己没那个天赋。
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阿妩?”刘铁敲着窗台,不死心的说道,“你就算跟我怄气,也别作践你身体,你这样你大母会伤心的,这样她让你出来的心意就完全白费了。”
“……”
房里依然什么声音都没有。
刘铁站在窗台前一动不动,十几年的等待,早就把他的耐性磨了又磨。
过了很久,房里才传了一声低哑的声音,“送我回宫。”陆言终于说出了自己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激流(六)
刘铁听到陆言的话,双拳握了握;过了好一会才艰涩的开口道:“我去给你买东西吃。”说完他像逃一般的离开了家里。
内房里;陆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房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人;而是还有两名沉默的丫鬟;从两人修长的身形、宽大的指节就可以看出这两人会武。刘铁为了带陆言离开,丢了自己这些年奋斗的前程;但他这些年积累的家底还在。他又是刘毅最宠爱的孙子;刘毅临终前给他留了不少好东西;所以刘铁有让陆言过好日子的把握,当然肯定比不上皇宫的奢华。这两个丫鬟也是刘铁特地选出来的;身手都不错;两人要离开的时候,也足够在路上保护阿妩。
两个丫鬟互视一眼,两人很看不惯陆言对自家郎君的冷淡,但她毕竟是郎君放在心上的人,一人上前轻声问:“娘子可要喝水?”说着将一早温好的水递到了陆言面前。
陆言可以对刘铁不假辞色,但是从小的教养让她不会随意的作践下人,她轻声对丫鬟道:“放下吧。”说完眼睛又闭上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郎君走的时候可是好好吩咐她们照顾这位娘子的,但是娘子什么都不说怎么办?两人偷偷打量着陆言,这位娘子容貌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漂亮的就跟仙女一眼,可她刚刚不过说了一句话,两人就不由自主的服从她的命令,就像她们天生就该听她的一样,就是刘府里的大夫人都给不了她们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郎君带回的这位娘子到底是谁,难道真是她们未来的女君?她刚刚送回宫,难道她以前是宫里的人?丫鬟暗暗咂舌,郎君胆子真大,连宫里的人都敢抓来。
刘铁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后才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两个丫鬟见了刘铁,就朝他上前行礼,刘铁将食盒放下,“阿妩,饿了吗?你先吃点东西吧。”
陆言在刘铁进入房里前,已经起身了,这会她坐在食案前,她安静的看着刘铁和两个丫鬟净手了后,把食盒里的饭菜一样样的取出,最后将食碗、食柶放在她手边。
陆言也不说话,低头安静的进食。
刘铁见她终于肯吃东西了,心头大喜,他也没有让丫鬟动手,一样样的饭菜挟给陆言,鱼虾都给她剥皮去骨刺后才放在她碗中。陆言没有拒绝,可没有道谢,只是低头安静的吃着。刘铁也不指望阿妩现在就肯理自己,他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阿妩就觉得很满足了。
刘铁是习武之人,从小被刘毅摔打着长大,生活粗糙惯了,也没什么下人伺候,他知道陆言生活精致,也很有自知之明,他一个人肯定照顾不来陆言,才特地给陆言留了两个丫鬟。他每顿给陆言带来的饭食也是请了外面的大厨精心制作的,可即便如此,刘铁心中的挫败也一天比一天严重。
陆言自幼养尊处优,嫁入皇宫后,她又有崔太后、郑启和先帝宠着,先不说吃穿住行都是最精致的,就是身边的下人也是精挑细选的。就像陆希只肯让春暄、烟微和穆氏三人近身照顾,陆言也是一样,她身边伺候她饮食的下人,也是有专人的,那些宫侍首先要容貌清秀,第二就是要干净,尤其是一双手定要白净柔皙。刘铁给陆言找的两个丫鬟,武力值是够了,可论起伺候人显然比不上陆言以前身边伺候的人。陆言都不肯让她们近身,更别提伺候饮食了,刘铁也看了出来,就干脆他亲自动手了。不过陆言平日穿戴就辛苦了不少,全是她自己来的。
刘铁这间民居是他三年前置办下的,当初不过只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因为办了这么一个对外是行商的身份。这坊市基本都是建康城中小康人家居住的地方,按说也够舒适了,可要达到伺候陆言的条件还远远不够。旁的不说,陆言一天就要梳洗一次,喝茶都是喝温热的花果茶,她用掉的热水就要家里的炉灶每天生火烧水。
而且陆言喝茶、饮食都是按着时令和时辰每天变化的,她平时梳洗用的热水是汤泉行宫每日送来的汤泉,入口的水都是从吴郡惠山每日送来的最新鲜的山泉水,便是净手后拭手的软巾都是蜀地特工的野桑丝织成的,这些都是特级的贡品,以前的刘铁肯定能弄到手,可现在他有钱也买不到这种东西。他可以给阿妩最好的,但也仅仅是民间最好的。
如果说陆言对现在的生活有怨言,刘铁说不定心里还好受些,可陆言对刘铁给自己提供的饮食一声不吭,最多不合胃口的就少吃些,眼看着陆言不过三天下来,就消瘦了一大圈,刘铁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原本刘铁想等陆言醒来,身体稍稍恢复下,就带她离开,可这几日他越来越迟疑,他真的可以给阿妩幸福吗?
这一日,刘铁默默的将食盒放下,一声不吭的给陆言剔鱼刺,河鲜是陆言目前唯一肯多吃些的食物。
陆言一样安静的吃完午食,漱了口后,“阿铁。”陆言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叫着刘铁的名字。
刘铁正在收拾食盒的手一顿,他对陆言一笑,“阿妩,你不是爱吃鲫鱼吗?我去给你抓鱼。”刘铁很明白陆言要说什么,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阿铁,送我回去吧。”陆言目光复杂的看着刘铁,平心而论,陆言并不讨厌刘铁,只要是个女人对于一个对自己痴心了十几年的男人都讨厌不起来,可不讨厌并不代表爱,陆言对刘铁一直没好脸色的也是希望他能早点死心,她担负不起他的一生,“我不是阿姊,你也不是姐夫。”
若是以往,陆言这么说,刘铁肯定嬉皮笑脸的混过去,可这次他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他才涩声道:“是的,我压根比不上高刺史。”
陆言摇了摇头,“我说了,我不是阿姊,所以你也没必要跟姐夫比,你跟姐夫是不同的。”她顿了顿,“你并不比姐夫差。”
“阿妩。”刘铁听到陆言这句话一下子就像注入了强心剂一样,他整个人都发亮了,“你真的觉得我不比高仲翼差?”
陆言嘴角抽了抽,她怎么忘了刘铁就是阿姊说的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呢?
“阿妩,你真要回去吗?哪怕以后一辈子就被关在宫里不出来了?”刘铁问,“高家上位后,你总不能向以前一样,想出宫就出宫吧?你真想一辈子就待在一个地方?我知道你跟我走会受苦,可我会努力保护你的,你不是喜欢登山吗?我们可以去蜀地,那里山最多,我们还可以去鲁地,那里是孔圣人的故乡……”
陆言听着刘铁描述的场景,心中微微一动,可她还是很坚定的说,“陆家不会不管我的。”陆言相信,陆家绝对不会坐视高家把自己囚禁起来的,阿姊也肯定不会不管的,这点陆言还是很确定的。
刘铁听着陆言肯定的话,心中颇不是滋味,的确陆家自从高威逼宫后,一直在打听陆言的消息,看陆家的意思似乎准备先让阿妩先在皇家道观里出家,等过上两年风头过后,再把阿妩接回家,阿妩不需要他就能过的很好,一直都是,刘铁低下了头。
陆言前几天一直很生刘铁的气,气他自顾自的把自己带出来,可这几天平静下来,她也想明白了大母和刘铁的好意,她是亡国太后,虽然她姐姐是高家的媳妇,高家不可能像对其他郑家嫔妃一样对她,可她将来在宫中的日子也绝对没有之前那么舒服,很有可能就在道观里孤老终身,就算有陆家和阿姊出面,她也顶多平日吃穿度用不下降,但像之前那么自在是肯定不可能了。
大母是不想她这么过下去,才让刘铁带自己走,而刘铁带自己走也代表了他将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全部放弃,他放弃了自己的前程、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家族。这几天又那么费劲心力的照顾自己,除了进膳的时间,他平时都不踏入自己房间半步,对自己也一直规规矩矩的……陆言就算看不上刘铁,现在也不忍心对他冷言冷语了,“阿铁,就算我会关一辈子,我也不能离开。”
“为什么?”刘铁问。
陆言沉默的望向窗外,为什么?“因为建康是我的家啊。”这里有大母、有阿舅、有六郎,还有阿姐、阿娘和耶耶,“我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里,我现在走了,就永远回不来了,还有木木和夭夭,我走了她们怎么办?”陆言轻声道,“再者——”她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我走了旁人怎么看?太后跟人私奔?”
刘铁想反驳,这不是私奔,她要是不愿意,他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