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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比馒头好吃
村里大半人都是知道捕快来过送了个麻袋,还有陈小凤“热心”的争相宣传,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和江九月的关系也难。
这个男人在山里头晃悠了好多日子,刚开始大家并不知道他脑袋不正常,当是外村流落到这里来的人,只是不管是男是女长相眨眼就是招摇,有那么几个闲着无聊的妇人下田便开玩笑似的搭讪美男,吃不到嘴里,看着总也是赏心悦目的。
可是没想到这个男人惊恐的瞪着她们,脸色都吓得死白,将一群半老徐娘推倒之后大叫的逃跑了,留了那些妇女一阵莫名其妙,我长的有那么难看叫你这么害怕?不过,次数多了之后,大家便都发现了不对,傻子的风声就不胫而走。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江九月跳下车,就听到清泉嘴里吐出两个字:“馒头……”
当是没听到,江九月把车上的米袋子丢到清泉的身上,这么壮个身板,不帮忙拿东西简直是浪费。
“馒头……”
清泉茫然的看着不断往自己身上挂东西的少女,不懂她为什么还不给自己馒头吃,他真的好饿。
纯挚的眼神没让江九月动容,反而多了两只袋子搭上去,倒是徐夫子忍不住了,从布袋里拿出一块干粮递过去:“这位兄台……”
“你要管他一块干粮你就管他一辈子!”淡淡的女音响了起来,徐夫子伸出去的手就僵硬在当场,然后默默的收了回来,助人为乐这种事情只适合偶尔为之,管一辈子的饭又不是他娘子!
况且,九月姑娘真凶!
哪知清泉虽然脑袋不灵光,为人可是很执着,就算徐夫子你把干粮摆在我面前我也是不吃的!我最爱的是馒头,馒头!馒头给的馒头!
追着九月走了两步:“馒头……”
江九月抬眼望天,一本正经道:“干活才有馒头。”
清泉更为茫然,什么是干活?干活可以吃吗?
一指半里外的破草屋,江九月发了话:“到那。”
哦,原来如此,清泉这下明白了,干活是可以吃的,到那就能吃,只是不知道干活和馒头比,哪个更好吃一点?
李大头看着远去的两个人,一张老脸浮起深深的思量,银环是个闺女家,伤的又是那种地方,总不能叫徐夫子去帮忙看吧,县里的大夫出诊一次诊金那么贵他怎么拿得出……
好歹还是他的亲丫头,打是心里气不过,可心疼哪里不会有?哎,就是不知道元大柱的媳妇说的是不是真的,江九月真会看草药治伤痛?不过前段日子元大柱扭了腰是真的,后来很快好了也是真的,好了之后倒是去江九月家帮忙去的多了,嗯,也许可以试试。
一旁的元大伯叹了一声:“这孤儿寡母的,留个陌生男人在家里,只怕又要止不住风言风语了。”
*
等两人到家的时候,九月娘已经把凌乱的屋子收拾干净,九月凝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转身对着娘亲的时候已经笑意盈盈,满面都是舒爽。
“我给你买了彩线,什么颜色的都有,还买了米和面,还有一匹布,还有一小盒胭脂,你要怎么奖励我?”
“死丫头!”九月娘嗔了一声,捏了捏九月的小脸蛋,才一本正经:“虽然现在有了那十一两银子,可是我们娘俩也没什么活计过生活,日子还是要紧着点过的。”
“所以你买彩线是要做刺绣?”看身上穿的衣服补丁打的都非常细致,想来母亲的针线手艺是非常好了,改明儿画点新鲜花样,让母亲绣了说不定也能换点生活费,只是让母亲去操劳这些是不好,每天上山采药去卖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身子也已经养的差不多了,或许是该考虑下做点什么赚钱生意的时候。
九月娘白了一眼:“不是我绣难道是你绣?”
我也不会。
江九月把米和菜全部放到了厨房,然后在灶前坐下,“我买了腊肉,做腊肉炒小芹菜吧。”没办法,谁叫没冰箱呢,她又是个无肉不欢的,要两个月都吃野菜糊糊,她现在都怀疑那是不是自己。
“成。”
这次,九月娘没有再去多看清泉几眼,似乎也能体会到女儿的那么一点点心思,尤其是方才九儿看到自个儿把清泉弄乱的屋子扫干净的时候那表情,更是让她明白一件事情,她似乎是多事儿了。
明理古灵精怪的厉害,却偏生是这么个淡漠的性子,既然是个淡漠的,又何必管一个傻子的死活?一两银子就能收买她的同情心?九月娘不这么以为。
也许,九月是想找个免费长工?
江九月一边填柴火,分神扫了一眼蹲在门口眼巴巴看她的清泉,觉得那双巴巴看着她的眼神像是上辈子家里养的哈士奇,又蠢又笨外加很好欺负。
噗嗤!
笑就这么容易出现在那张小脸上,九月娘回神一看,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女儿笑的灿烂,也不由摇头笑了笑,当当的刀声不断,一块腊肉被切成丝。
清泉不懂,但是也回以微笑,我要干活啊,我要馒头啊,快点给我给我,我真的好饿!
拿了两小条指头粗的腊肉,江九月站起身到了清泉面前,也蹲了下去,“这个。”
“馒头……”我要馒头我要馒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干活……”
江九月挑眉:“馒头可以吃,干活不可以吃。”
“馒头……”那还是要馒头!
“这个比馒头好吃!”
双眼蓦的张大,清泉看向九月手中的东西,比馒头细,还比馒头小。真的好吃?
“尝尝看!”不由分手,江九月塞了一根进清泉的嘴巴,清泉下意识的一咬,舌尖儿一卷,腊肉就入了嘴。
嗖的一声,江九月的手也飞快的收了回去,原本还疏疏淡淡的脸顿时难看了起来,死混蛋!让你吃东西你敢吃老娘豆腐,活得不耐烦了!
三两口入了肚,清泉眼睛亮了起来,的确比馒头好吃很多,巴巴的视线看向江九月:我还要!
要什么要?没有!
江九月瞪了清泉一眼,坐回灶前继续烧火,火苗嗖嗖的窜着,映的江九月的小脸染上了一抹红色,她蜷起手指,又瞪了清泉一眼。
清泉肩膀一缩,馒头的这个表情很可怕!
☆、7、难得卑鄙
九月娘动作十分麻利,这些年来九月不听话,多数时间都是她自己照顾自己,还要给九月留饭,这两月以来,丫头有了长进,九月娘更乐呵,几乎顿顿饭都要亲自动手为女儿做,以弥补这十五年来不怎么亲近的母女关系。
饭菜上了桌,九月母女各自坐好,清泉则还在九月那一眼“淫威”之下不敢靠近。
真奇怪!馒头虽然看着好凶,但是似乎又有些什么不一样的,他不懂。
九月娘热情的给九月夹菜,专门挑肉夹:“来,九儿,多吃点,看你这两个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你也多吃点。”九月稍显局促,这种亲人友爱的情境是她以前最为反感的噩梦。
见她看着自己不动筷子,九月娘笑着刮了一下九月的鼻子,九月也瞬间心头一紧,却见母亲拿起小碗盛了一碗鸡蛋汤放在她面前:“这些菜许久日子不做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难吃你可别说出来,不然以后没的吃!”九月娘玩笑道。
眉毛轻轻的抖动了一下,九月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进了什么东西,酸酸涩涩十分难受,连带着勾起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某些东西。
继母也说过类似的话,并且哭的梨花带雨——嫌我做的难吃,就专门请个保姆做给她吃吧。
父亲心疼死继母了,这个不听话的丫头又惹我的心肝宝贝生气:品如别生气别生气,丫头她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说她。
默然。
谁嫌你做的饭难吃?我只是胃痛脸色不好呀,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嫌你做的饭不好吃。
父亲一脸威严:这锅排骨汤可是她花了三个多小时炖给你喝的,你为什么不喝?还是这么不知分寸,你是十五岁,不是五岁,已经是个大人了……
然后叹息:女儿,后母难为,你就不能稍微体谅一点母亲的心情吗?
她依然默然。
我体谅你谁体谅我?花了三个小时炖的我也知道,可是我明明不喜欢吃排骨我不喜欢吃,爱吃排骨的是弟弟妹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胃痛还是因为你昨天晚上在排骨汤里放了海鲜,你明知道我海鲜过敏!还有,她不是我母亲。
从那天开始她果真不在吃家里一口饭,成了彻底的外食族,食堂、快餐店就是她的厨房。
选择,多么奢侈的东西,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不去目睹那恶心的家和万事兴,她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开心的想要跳到桌子上唱歌。
然而不久后——
我不想学医,我有我自己的梦想。
父亲的表情是愤怒的,她想,法令纹加深在别人的脸上都是笑,为什么父亲对着她的时候就变成愤怒了呢?
你不想学医?你祖爷爷是医生,你爷爷是医生,你叔叔伯伯都是医生,我们是中医世家你不学医你想做什么?梦想是什么东西,从你生在这个家里开始你就没了做梦的权利。
她愤怒,也许真的是父女,连愤怒的表情都那么像,如果不仔细看真的像在笑:这不是我家,不是我想要的家,你又觉得你是谁,我从不当你是我父亲。
啪——
辩论最后结束在一记耳光上。
半年后,她没有选择权利,走上了医科道路。
母亲,你为什么一定要保住我,宁可丢掉自己的生命也要保住我?你知不知道你最深爱的男人,我所谓的父亲早就另结新欢,珠胎暗结了?
……
二十五岁,比我小了一个月的异母妹妹和我男朋友订婚了,继母笑容很甜美,亲戚都说她和妹妹是一对姐妹花,新人很般配,真好。
父亲叹气很惋惜:丫头,你怎么就不好好经营感情呢,我一直觉得你不比你妹妹差……
我还是没说话。
其实很茫然我到底都在干些什么,真的差到一种程度连男朋友都留不住吗?还是评价好和差的标准是留不留得住一个男人。
可是我已经是中医学、车船制造MBA双料博士,业界翘楚同行中的佼佼者,没人敢把差字送到我面前。
妹妹的大专毕业证还是父亲花钱买的。
在父亲面前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差,可能在于我不是那个人的女儿,所以不好。
母亲,你真是瞎了眼。
你丢弃生命换来的不是至死不渝的爱情,而是永远都没给过我一丝温暖的所谓家庭,有的时候我也会想,那时候就随你一起去了至少我们的灵魂是在一起的,我是您身上掉下的肉你会心疼我的是吧?
可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句话吗?好死不如赖活着。
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我怎么也得活出点风格来给他们好看不是?我不能说您错了,但是你选了开始,就由我来选择过程吧。
只是真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弃医从商日进斗金后的第五年我就出了车祸到了这里……
母爱这种东西是奢侈的,她从来没期盼过,父爱这种东西是多余的,她也从来没需要过。
所以即便到了这里来,她也从不开口叫娘,可是她却知道,她的一声娘,能让眼前的女人百感交集,心情激动,所以她开口叫了一声娘,就把清泉给留下了。
啊,有娘的感觉真好!
没人要的清泉,脑子不正常的清泉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烦恼,当然,她想的是除了吃之外的烦恼。
她能记住的人不多,或者说的更明白点,很多人在她面前跟死物没什么分别,就像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一样,清泉是她眼中的活物,所以她点头答应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