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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珠在心里偷笑的暗想着,悄悄的拿出特地带在身上的画眉用的炭笔,认真的舔湿笔尖,然后端端正正的在佾情白嫩的脸颊上又画了一只大王八。
123 百花宴
三月初三百花宴,三月初三宴百花。
天气已渐渐脱去了阴寒,瑞珠一大早就打扮妥当,骑着那匹载过她跑过一整夜的枣红大马带着怜香和惜玉赶往城西最大的净水庵,三月初三是代表凤栖国一年新始的春祭日,净水庵原本是以其拥有十数棵生长百年之久的雪梅而成为了京城里一个积聚闲人雅客的所在,但真正使其成为京城里第一大庵的还是因为其后任的庵主长袖善舞精通利道、在十年前与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定下了每年三月初三可以出借庵庙作为京城里鉴品百花的会场——
原本依照凤栖国民风,正经人家的男子是不可随意在外抛头露面的,这百花宴鉴品的百花不但是男子而且还是风尘界的男子就更加违背伦理,净水庵的庵主虽然利欲熏心却也明白不可太过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就与那些达官贵人们约定,庵庙虽可出借,但这地方毕竟也是佛门清圣之地,腌拶之人不可入,所以这百花宴所鉴品的一干男子必须都是未破身的干净身子,那些达官贵人们也乐得在品艳中更添些绮丽,所以自是同意,由此这京城里一年一度的品花盛会便形成了自有的规矩套子,最开始的几届里,那些自命清流的文人骚客还不齿这个风月届的盛会,但那些勾栏院、小倌儿楼见众多达官贵人们喜欢,自然也就更热心的参与,每次选送来的小倌儿不但个个年轻美貌,其中能歌善舞、才貌双绝者也不乏有之,后来那些自命风雅的清客们也都一个个动了心,至此这百花宴才真正成为京城春祭里的第一盛会!
一路上,瑞珠看到街市上人潮汹涌,而且目标似乎也都在奔往一个相同的地方,人潮之中不时还会看到一连三五辆的粉帐彩车,也在赶往一个目的地,看着这么多人跟赶庙会似的去捧那百花宴的场,瑞珠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很希奇的低笑了出来:
“看来美人的诱惑力就是大啊……”
“这些人赶去净水庵可不光是赶去看美人啊!”跟在瑞珠身旁的惜玉从鼻子里面低低的哼了一声,接口道,“这些人估计是想见识一下那些文人骚客还有朝廷里的达官贵人们又能相互拼出什么花样来——去年为了争夺花魁之名,京里的首富花费了将近三十万两银子,私下里打通一些人把手里的花钗都投给了她保举的一个小倌儿,后来这个小倌作了花魁之后没过几天就被那个富婆赎身续娶了回去,人人都说那个富婆千金买笑倒也勉强算得上是风雅,不过那个小倌被他富婆娶回去半年就被施虐而死,人人就又开始感叹那富婆倒也大方得不心疼那些可以堆成小山的银子——那富婆的事不过是这每年百花宴上惯有的事例,每年百花宴上为争头名都会有人不惜大撒银两,所以民间就渐渐兴起了专门为这百花宴设立的一门赌局,转赌这百花宴的前三甲各花落谁家,听说去年那一掷千金的富婆就曾在私下里压了不少银子在她保举的小倌儿身上,她保举的小倌儿得了头名以后她自是在暗地里大赚了一笔,据说她赚的钱不但抵了她为保举那个小倌儿花费的所有银子,还至少多余下了将近一半儿,这些人现在都争先恐后的赶去观看百花宴,恐怕除了单看热闹以外,也都押了不少银子在各个参赛的小倌儿身上,所以才会这么积极的赶过去,这些人都是急着要看看她们荷包里的钱究竟会变多还是会变少呢!”
瑞珠笑着听着惜玉的一大套话,听完以后,瑞珠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瞟了一眼一旁只笑不说话的怜香笑问道:
“你俩可也买了注?”
怜香见她家主子问她,就笑着老实的回答说:
“若是往年我俩也会猜猜到底是哪家大人保举的小倌儿会赢,不过今年主子您也保了小倌儿进去,我和惜玉又哪会去做长她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事?所以今年我俩谁也没买。”
瑞珠一听怜香那话,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扩得更大,笑着道:
“你俩小坏妮子,还说什么不去长她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你们主子既然也保了人,那你们若是真心就应该买我保的小倌儿赢才对,为什么年年都买今年却不买了——这不是分明是对你家主子保的人没信心吗?”
惜玉听了她家主子的话也忍不住笑了,偷偷瞟了一眼怜香,惜玉嘴坏的笑着说:
“主子,不是惜玉对您保的人没信心,而是惜玉这两个月的月饷全被怜香给克扣干净了,说是要把两个人的工钱都送回爹妈那里,让她们重新修修房子——您说我家那新新的独门独院哪里用得着大修?后来我琢磨了琢磨,估计我这怜香姐姐是在考虑着以后娶夫家的事儿了,所以现在才会提前叫我爹妈先把她未来的新房给粉刷出来——”
“是啊是啊,”怜香眼也不眨的轻哼了一声,回嘴道,“反正我这个做姐姐的若不娶,那后面的那个就算再怎么想也没法把喜欢的人抱回家——既然如此我也索性做得更大方一点,以后三个月的月饷我便都克扣下来一并送回家,也好让爹妈把我娶新人用的新房弄出来,省得我这个做姐姐的春心不动,让人家做妹妹的心里急死!”
惜玉被怜香说得脸上红了红,但转眼间一张小脸就又阴沉沉的板了起来,怜香见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和雁儿之间的疙瘩还没解开,就也不多说其他,只转过头与自家主子聊起闲话。
瑞珠看越到净水庵人群便越聚集,心里就更加重了看热闹的兴趣,三个人骑马来到净水庵的正门,刚一下马,一旁就立刻有迎客躬身迎了上来,怜香和那迎客一起把马牵到后面马厩里,这边瑞珠和惜玉已走入了庵门,绕过正殿,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入瑞珠眼帘。
原来这净水庵百年前就因为临近这一汪净水所以才得此名,后来现任的庵主为了能更加广开生财之道,特意把庵庙再进一步的一次次扩大,知道把整片净水湖都囊括在庵内才停手,为了增加庵庙对那些闲人骚客的吸引,庵里还特意在那片湖水上栽种了无数青莲浮萍,另外还搭建了直通湖心的红拦俘桥,平日里庵庙不但对外开放还有各种素膳提供,弄到最后,比起来净水庵每年收进的香油钱倒还比不上这个副产收入的十分之一,如今这百花宴的塞台就设在这片湖畔,临时搭起来的高台上似乎还略微散发着些木料香气,那些看热闹的人们最多只能挤到前院里远远的看个影子,而真正拿着花钗鉴品那些美人的闲人骚客和达官贵人则是进到临水的观景楼中。
惜玉跟瑞珠跟到观景楼前,按照惯例每份儿请柬只能进入一人,这请柬虽说也可以算是拿真金白银换过来的,但是如果碰到临时来个有钱人想要得这请柬却也是有钱无路换不回来的。
瑞珠在观景楼口拿请柬换了三只花钗之后就一个人进了观景楼,只见楼上楼下相熟的人三五一桌或喝茶或聊天,观景楼里临湖的一边全做成落地的六扇折叠窗,现在都把窗页折了起来,楼里的人就算不是坐在窗前的,只要稍稍探探脖子也可以把对面高台上的东西看个清楚。
瑞珠的坐位被安排在二楼的临空而建的凉台上,这个位置自然是百花宴上最好的位子之一,瑞珠刚在桌子旁坐好,那边薛玲珑就已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坐在了瑞珠身旁。
“王爷可知道这次的百花宴会魁落谁家?”薛玲珑的屁股刚沾到椅子,便已迫不及待的向着瑞珠挤挤眼睛,凑到近前压低声音问,瑞珠手里玩着白银打造而成的花钗,向着薛玲珑笑了笑道:
“我只知道这次参选的美人一共有二十三个,除了你保的尘寰和我保的佾情是我亲眼见过以外,其余的人相貌如何我一概不知,又怎么可能知道这次的花魁花落谁家?”
“这么说王爷没在私下里买上几注赌赌运气?”薛玲珑一脸失望,瑞珠见她这样,忍不住笑道:
“说什么赌赌运气……这百花宴既然牵扯进了名利二字,赌的便不是运气二字了,进这百花宴的有商有官,能换得起咱们手中这三只花钗的便绝不是家底单薄的人,我就不信你这最爱在浑水里打滚的人会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儿,还说什么赌运气……”
薛玲珑见瑞珠笑她,也再摆不出正经面容的笑起来,薛玲珑一边笑一边偷偷摸摸的从衣服里摸出几张四四方方的黄纸板儿,在瑞珠眼前亮了亮,随后又塞回了衣服了,瑞珠见她模样神秘,就忍不住笑问道:
“是什么东西?能让你宝贝成这样——”
“嘘——王爷可别大声,虽说这观景楼里这些达官贵人身上估计没几人没揣这个,不过这东西到底是只能在私下里传的——这个便是这百花宴的赌据,我一共压了五百两,买的是最简单的猜前三,我在尘寰身上压了二百两,赌他能进前三,这赌是一赔五的小注,其余三百两我分压在了六个人身上,王爷保的佾情我也压了一注,这样算起来不管这七个人哪两个进了前三,我都只赚不赔,原本要是玩翻花样的天赌,赔率更高,不过那些赌局都太费脑子,玩起来不爽快,所以我也就懒得沾了……听说现在不但是那些小倌儿身上被人压了赌,就连观景楼里有名有姓的几位达官贵人也都被些小赌局开了场子,听说她们好像是赌这些个大人手里的花钗会给哪个小倌儿,反正这百花宴可以说是一宴牵京城,这京里头小半年的饭后谈资可全凭着今天这台上台下的表现呢!”
瑞珠见薛玲珑说得有趣,忽然笑了笑压低声音道:
“你说有人拿这观景楼里的达官贵人作赌,那你可听说有没有拿我开赌的?”
“这个嘛……”薛玲珑犹豫了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挤了挤眼睛低声道,“王爷金枝玉叶,谁敢有那种胆子以皇家之人作赌?”
“玲珑你这么说可就不老实了啊——”瑞珠咂了咂嘴,摇摇头道,薛玲珑‘嘿嘿’的笑了笑,用‘你知我知’的神情又挤了挤眼睛,忽然又凑到瑞珠近前小声道:
“有没有敢拿王爷作赌玲珑确实不知道,不过这参加百花宴的二十三个美人玲珑可以说是个个都见识过的,论起容貌来可以说是各有千秋,最为出众的前六之种咱们保的尘寰佾情也在其列,若论起才情来嘛……水月居和移花阁不愧是京城里的有名老店,送选进来的两个哥儿都是经过自小细心调教的,诗画音律全都样样精通,性情也全是一等一的乖巧喜人……不过听说那个柳儿院这次送选来的人也是一个绝世佳人,而且似乎还请了一位挺位高权重的大人替他作了保,那小倌儿我也只知道一个名字,听说好像是叫什么沁言……那个小倌儿自从把名牌推入百花宴就未见他出来陪过酒,但现在外面对他的传言和关注却没有丝毫减少,王爷可知这是为什么?”
瑞珠好笑的望着故意要卖个关子的薛玲珑,笑着喝了口茶,很配合的接口问道:
“这是为什么?”
“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