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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冷天的,如今天都有些暗了。彼时姜月正抱着多日不见的小宝,却听绿珠匆匆进屋,激动道:“姑娘,王爷回来了。”
这话一听,姜月立刻将小宝塞进绿珠的怀里,提着裙摆快步跑出了屋子。一旁的碧玺瞧见了,忙拿起软榻上的斗篷,追了上去,喊道:“姑娘,外面冷。”
可是姜月却是置若罔闻,急急跑出了赏玉轩的前院。要回正晖院,楚慎必须要经过赏玉轩前面的这条小径。姜月喘着气,看着远处穿着一袭紫袍的男子阔步而来,那身姿笔直挺拔,是说不出的卓然气质。
她瞧着眼眶一热,也顾不得他身后跟着几个奴才,忙奔了过去。
楚慎早就看见她了。这天寒地冻的,她一身单薄的小袄,也不怕着凉。见她朝着自己跑来,步子急冲冲的,一下子就栽进了自己的怀里,双手缠着他的腰侧,娇声软语唤道:“衍之哥哥……”
这一唤,楚慎的心都化了。只不过如今在外面,身后又有奴才,此举有失妥当,遂伸手推了推,他低头看着她白皙的小脸,一本正经道:“跑得这么快做什么?”
姜月也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感到不悦,只抬头如实道:“……我一直在等你。”她害怕他出事,一整天都是心惊胆战的。
见她如此,楚慎的态度也柔和了几分。他看到姜月身后的小丫鬟手里捧着斗篷,便伸手接过,将厚实的斗篷披到她的身上,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贴心的替她系着带子。
姜月却是一副温顺的模样,安安静静的,只不过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楚慎。
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楚慎才握住她的手,动作自然的牵着她朝着正晖院走去。
绿珠跟在碧玺的身后,两人见自家姑娘同王爷这般的亲密,心头自然是欢喜不已,心道:姑娘这么一个娇滴滴的模样,王爷哪里吃得消啊。
手被楚慎握住,温温热热的,姜月心里踏实,嘴角忍不住稍稍往上扬起,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楚慎平平安安的回来,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开心的。进了屋子,姜月侧过头瞧着楚慎的脸,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楚慎就是这副性子,在外头一本正经的,如今私下二人,便也没有多加拘束,见她双颊红扑扑的,嘴角噙着笑意,正是一副欢喜的模样。
“衍之哥哥,太子的事情,查清楚了吗?”姜月问道。
楚慎只点头“嗯”了一声,便也没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他也不想让她过多的干涉。
姜月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她忍不住靠近了一些,撅着嘴嘟囔了一句:“真好,我都担心了好久。”
身前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石榴色的织锦斗篷,里面是一袭青缎掐花窄裉袄,弯弯的黛眉微微蹙着,两汪明眸好似山涧清泉,正是一副娇俏欲滴的模样。
他刚回来便见她巴巴的朝着自己跑来,她心里有多关心自己,他自然是知道的。楚慎的眉眼柔和几分,可一想起皇上对他说的话,不禁有些发愁。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小姑娘大抵是害羞了,敛着眉不敢抬头,这娇娇怯怯的模样,让他喉头一紧,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
姜月不敢动,虽然如今渐渐习惯同他亲近,可这些肢体上的亲近,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大适应。楚慎也应该是看出了自己的不适应,所以举动都比往常温柔了一些。在芜苑闲来无事,她就在楚慎的督促看书写字,可是有时候还是会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吓到。
明明正正经经的,可突然就成了登徒子一般轻薄她。
就如此刻,他亲吻着她的眼睛,柔软的唇慢慢往下,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好痒……
姜月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冒汗,可是他的手却托着她的后脑上,迫使她抬头。姜月心想:明明说正经事的,怎么又突然亲她了?不过好在这次楚慎没有做什么,只亲了亲她的脸,双手都是规规矩矩的,别的地方也没有乱摸,之后又是静静的拥着她,没说什么话。
楚慎没说话,姜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偎在他的怀里,像只懒洋洋的小猫儿。
之后便到了晚膳时间。
姜月自然是留下来陪楚慎一同用膳,只不过赏玉轩那便可是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菜肴,好在两处挨得近,索性将这些菜端到了正晖院。
在芜苑的时候,两人也习惯了这般用膳,只不过这里宽敞暖和许多,用着更加的舒心。毕竟回来了,楚慎的身边也有常左常右伺候着,那些个琐事也不用她替他做。明明是变轻松了,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一块似的。如今已是晚上,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多待,便起身打算回去。
可楚慎却叫住了她。
姜月疑惑,抬眼看去。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察觉,方才用晚膳的时候,楚慎多次欲言又止的,的确有些奇怪。
“衍之哥哥?”姜月眨了眨眼睛。
楚慎看着身前的小姑娘,不论是头发还是衣着,都是精心装扮过的,她本就长得一副好相貌,如今愈发是精致娇美,要不然,方才他也不会忍不住去亲近她。
楚慎想了想,才道:“今日皇上召见,除了太子之事,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见楚慎这副样子,姜月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她还是弯了弯唇,局促不安的问道:“什么?”
楚慎走近,一张俊美的面容有些柔和,他缓缓开口道:“皇上让我带兵出征。”
姜月没有想到这个,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敛了起来,原是红润的小脸顿时变得有些苍白。
他知道她担心,遂安抚道:“你放心,战场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危险,我会没事的。”
楚慎本就是一个不会安慰人的,这么一说,姜月愈发是觉得难受了,她看着面前的人,翕了翕唇问道:“那……要去多久?”
楚慎敛了敛睫,道:“短则三五月,长则一年。”
一年吗?姜月咬了咬唇,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正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声音低低的求着:“不去可以吗?”她虽然足不出户,却也知道战场上的危险,若是楚慎有个好歹,那她和娘该怎么办?
意料之中的反应,楚慎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的教导着:“阿月,不要胡闹。这次皇上让我带兵,便是表明了对我的信任,而且我答应你,会平安回来。”
对啊,这是皇上的命令,他怎么可能不从?况且他是男人,自然不会喜欢安逸的日子,他有他的远大抱负,而她却是个安于现状的小姑娘,养在深闺,什么都不知道。
姜月努力安抚自己,最后才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见她没有哭的迹象,楚慎才松了一口气,声音低沉道:“十日后。”
这么快?姜月愣了一瞬,最后终于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声音娇软道:“等过完年行不行?”这十几年来,每次过年都是和他一起的,她虽然怕他,可到底把他当成亲人,哪里舍得他离开?
楚慎抚着她的背脊,道:“这次大曜和西衡的战况紧急,十日已经是最大的期限了。明日我同你去庄子看娘,之后……你想留在王府还是庄子?”
这是他给她的选择。
若是留在庄子,便安安逸逸的,同以前那样;若是留在了王府,便是以王府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府中的杂事,也会全部交给她处理。
姜月蹙了蹙眉,之后才道:“让我再想想,好吗?”之前她是想娘的,可是如今她心里牵挂楚慎。
“嗯。”楚慎点头。他知道自己太心急了,想让她开始着手管理府中事务,可是她毕竟还小,什么都不懂。他见她垂着眼,一副不舍的样子,才道,“等我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成亲了。”
怎么突然说道这个?姜月缓缓抬眼,心里担心,面上又是羞赧,干脆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楚慎见状,也不知她今日涂着口脂的唇粉嫩好看,也不知怎的,一时忍不住,便低头咬了一口。
“唔……”姜月猝不及防,本能的抡起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楚慎的胸膛,却被楚慎一下子握住,包裹在他温厚的手掌之中。
姜月苦恼:明明她这么伤心难过,他怎么又不正经了?
·
翌日姜月便随着楚慎去了听兰山庄,出了这么一茬,老王妃定然是忧心不已。下马车前,姜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然后从怀中掏出小镜子瞧了瞧,暗道:虽然抹了口脂,可是娘肯定会看出来的。
想到这个,姜月的小脸红了红,然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侧的罪魁祸首。
可是身边的男人坐的端正,一瞧便是正人君子的模样,哪里可以看出是昨夜欺负她的坏蛋呢?咬得这么用力,把她的嘴唇都咬破了,昨夜回去的时候,绿珠傻乎乎的不知道,可是碧玺和薛嬷嬷却是明眼人,她看着她们眼里的笑意,真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待会儿见到娘,肯定会问起来的。姜月暗暗发愁了。
等马车停下的时候,未等楚慎抱她下车,她便提着裙摆一下子跳了下来。楚慎见她的举止,知道她气恼什么,一时心里头有些心虚,想着昨晚之事的确是他的确有些过了,可是她那副楚楚可人的模样,他哪里忍得住?
说到底,也不能全怪他。
老王妃见两人都好好的,心里自然是一番欣慰,她的一双凤目掠过姜月的嘴角,又瞧自家儿子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不禁弯了弯唇。
虽然老王妃没有问,可是姜月还是觉得害羞,又暗暗责怪了楚慎。
这下好了,她这脸可算是丢大了。
老王妃听了楚慎要出征之事,面上不禁多了几分担忧,可身为男儿这些事情也是不可避免的。楚慎还要事情要忙,不能在庄子里过夜,可姜月心里却恼着楚慎,便抱着老王妃的手臂道:“我要留下来陪娘。”
听了这话,楚慎原是万年不变的面容稍稍动容。
他还有几日便要出征,两人一年半载都不会见面,昨夜还见她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如今见了娘便对他没有半点不舍了……还真是没心没肺。楚慎听言,俊美的面上容色恢复如常,只不急不缓瞧了一眼姜月,微微点了点头。
姜月有些害怕,低着头没有去看他。
可是楚慎要走,姜月必须要去送的。她小步跟在楚慎的身后,见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一向怕他,眼下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到马车旁,楚慎看着她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又见外头天气冷,便也多了几分疼惜,声音低沉道:“回去吧。”
姜月抬头,看着楚慎的眼睛,缓缓点头,然后果真听话的回去了。
楚慎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还真……这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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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庄子里住了三日,姜月便开始想楚慎了,她扳着手指头数着,蹙眉暗道:没几日了。
姜月托腮坐着,想着娘也没说让她去王府,她若是主动开口说要去,怕是太不知羞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虽说与楚慎有婚约,却也不能跟娘说是她想楚慎了。
楚慎要出征,老王妃特地带着姜月去了樊城有名的法华寺,专程替楚慎祈福。
这事儿姜月的确喜欢做,前一日知道这个消息,她便开始缠着碧玺教她绣荷包,忙活了整整一宿,才做出一个丑丑的荷包。姜月将荷包捂在心口,心里不禁想着:这么丑,他会不会嫌弃啊?
姜月特意去求了一个平安符,将这平安符装进早就绣好的荷包之中,她想亲自将这个荷包送给楚慎,毕竟这种差事,她不想假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