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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睁开眼睛,她将指下按着的蜘蛛一弹,那小小的身体飞进黑暗中再不见踪迹。这小小的蜘蛛对于自己遭遇到的强大对手尚还会为生存而奋起反抗,更何况她不是蜘蛛,她是人!她是活生生的人,是有着两世命运的人,即使她此身出生卑微,命运多舛,即使她这世错付一腔真情,误托一颗真心,可是不代表她要认命,她要任人宰割!
她不想死!不想就这样将生命放弃!虽然明知自己所要面对的对手有多强大,所要面对的现实有多艰难,这无疑是场没有胜算的奋争,可以说是不可能达成的愿望,但是,她不想死!只要不到最后,她都不想放弃为生的拼命努力!
憬然以前对她说过,人最大的敌人其实是自己,最大的对手也是自己,他事业有成,他之所以有如此过人的成功,不是因为他比别人更好的运气或更聪明,而是,他在事物面前,有比大多数人更坚韧的执着和守候,成功的路艰辛而损耗意志,但往往只要再坚持那么第一百步,就走到了成功的彼岸。而很多人,却是在第九十九步时,因这一路走来所受的挫折和损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对自己的努力会有结果与否产生不确定性的自问,以至对命运妥协,放弃了最后的坚持,所以,失败便是必然。
握紧拳头,她眼骤亮如灯,要活下去,为活下去努力到最后,只有活着,才会有无限可能!
确定了自己现在要做的第一必要的事,她不再彷徨和迷茫,深吸一口气,她开始冷静的分析着此时自己所处的情况。
毫无疑问,这场阴谋从头到尾全是针对太子,这是一场为谋夺储君之位的蓄谋已久的阴谋,要知道谁是真正的谋划者,只要看这场阴谋得逞后,谁是最后的赢家即可。太子若是被废黜,正德帝无疑会从现在的子嗣中选出新的储君,而众所周知,正德帝当年对神武皇后一往情深,椒房独宠十余载,可惜皇后只育得一子,即当今太子,所以正德帝是历代居国皇帝中子嗣最单薄的,只有一子两女,就连宫中重新选秀充纳后宫,也是在四年前。四年里,正德帝一直专宠檀霓衣,并无宠幸其他后宫佳丽,以至迄今子嗣无增,直到现在檀贵妃有孕。
如今檀霓衣孕期足八月,已可辨胎儿性别,檀紫衣大概私下请人确定过檀霓衣腹中的是男胎无疑,才会在这时行动。
太子被废黜,檀家会是最大的获利者,而檀紫衣的高明之处在于,他将自己用以做这场阴谋的最初的也是表面的策划者,实际却是最经不起推敲的表象,所以,在事情暴露后,他能最早被排除嫌疑,而在事成后又能保有最大的利益。
利用人的惯性思维,最不可能的人其实是最可能的人,做得滴水不漏,自己微尘不粘的好干净,却是最大的赢家!好可怕的揣摩人心到如此地步,檀紫衣,果然心思缜密!小茵嗟嘘不已。
回想整个事件,从一开始的胡左侍郎因公务追至,到刘谙达的引路半途中因紧急事件的突然离开,她的误入曜翥宫,以及碰巧被宫中女眷看到,还有皇帝的忽然驾到,庆玄偏偏认识那汤中落子果,为什么选中她来做牺牲的棋子?这种种,其中有多少是檀紫衣的费尽心机的谋策,又有多少是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受他利用?她已经不想再去深思,因为这对于她脱离险境毫无帮助,这一切不过是证明了檀紫衣城府极深沉,心思极其审慎,这样过人的难测其谋,难怪他少年得居高位,不曾及冠便已为人臣之首。
他的手段,她真是现在才见识到,官场黑暗,为争上游,谁不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依然能成为最上位者,自是手段过人,她,倒底是被情迷惑了眼,看不清他的本质,忘了他的身份,他,檀紫衣,何人耶?居国三宝之一——少年右相!
整个事件的关键,是那突然出现在圆子甜汤中的落子果!要自救,就必须要明白,那落子果是怎么进入汤中的?小茵苦苦思索,努力回想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希望想起什么她疏漏的细节,找出其中的破绽。
装香凌圆子的那只黑釉菱纹缠菊枝图案的瓷盅,是上马车前,由府中小厨房和装满了冰镇用的碎冰的玉白色碎纹脂胎罐一起送来的,她亲手接过,也由她一直抱着,檀紫衣并无接触,到了“符家老铺”,也是她交给铺中掌柜,而那掌柜是当着她俩的面将新做出的玫瑰雪霄香凌圆子装入盅里,那时她看得清清楚楚,清亮的甜汤里,除了漂浮的香凌圆子,根本没有什么红色的果子,一点杂物都没有!是她亲自放入冰镇的罐中,是她亲手包裹好,上了马车,也是她一路拿着,即使进了宫,在呈给檀霓衣前,也是没有与他人手过的由她抱着,即使那盛甜汤的叫红湘的女官,也是动作清晰,没有一处值得怀疑的地方。现在想来,檀紫衣由始至终都没有接触过这圆子,那么,那落子果是在何时放进汤中的呢?何时?
绞尽脑汁,小茵依然没有想出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这一切,太完美了,完美得毫无破绽,根本没有漏洞可以让她寻,让她难以洗尽阴谋弑杀皇家子嗣的嫌疑!
她要想从檀紫衣的谋段中找到自救的可能,真是无从找起,她和他的心谋比起来,差的何止是天壤?根本没法比!
可是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她错身移魂而来,不是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蒙冤死去,要死,也是为自己心中要坚持的东西去死,而不是为了他人的野心去死!
咬紧唇,死力的咬,一股血腥弥入口腔,痛楚由唇传到大脑,在每一条神经中跳动。要用咬破自己血肉的痛来刺醒自己,提醒自己,只有活着,才能感受到明天的一切,哪怕是痛,也是能够活着生命给予的眷顾,若是死了,除了一堆腐臭,什么也不会有!
精钢的牢门突然一阵钥匙的响动,她像小兽般的倐地身子绷紧,警觉的望着那透着火光的牢门。
“右相大人,请,小心脚下,这牢里污秽,大人何必亲自进来,把这犯人拖出去审就可了。”有人推门说道。
温煦淡然的声音响起:“她虽然罪孽深重,但到底是在本相府十余年的家仆,就算罪不容诛,本相还是不想在她死前太为难她,留她最后一点安好,也算是本相对她仁至义尽了。”
心在这时钝痛起来,他倒底是何种心肺?暗算她到如斯地步,居然还能这样假装仁义!不由又使劲咬唇,以抑制心中那剧痛,自己到了现在看到他,还是会心痛难忍,这情还在心底吧,真不是说要忘就能忘的,毕竟,她是曾真心的喜欢过他。
“大人真是仁厚。”那开门的牢吏大声喝:“喂,犯婢,还不跪下见过几位大人!”
进来的几人,除了那熟悉的浓紫身影,还有四个朝服官帽的官员以及看守牢狱的狱官。
小茵斜眼淡漠的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抱膝坐于角落,蜷缩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他那身酽浓的紫色,在这昏暗中变成近墨的幽深。
“大胆的犯婢,竟敢如此轻慢无礼!真是罪加一等,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老实的!来人啊,给本官用刑!”其中一个官员见她这样的态度已经先勃然大怒的叫起来。
檀紫衣轻轻一抬手制止:“各位大人,可否卖本相一个人情,让本相单独审理这丫头,若各位信得过本相,让本相全权处理此案,本相保证,三天后一定可以让此案完满交禀皇上。”望着蜷缩在黑暗角落里那抹若隐若现的娇弱身躯,黑暗中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瞳似萤火闪烁,带着执拗一瞬不瞬的看他
这桩阴谋毒杀皇族血嗣的案子,不但攸关到宫中最尊贵的身怀六甲的贵妃,还与当今太子有牵连,表象上更与位高权重的将门世族沈家有千丝万缕,任何一方都不是他们能随便惊动的,这是桩棘手的案子,要不是皇帝金口亲下旨,不会有人想要接手这样的一块“烫手山芋”,现在有人主动担下这责任,其他几个奉旨审案的官员无不心头暗暗窃喜。
假意推辞几句,那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侍郎同御史中丞就顺水推舟的把案件全权交到了檀紫衣手上,寻思着,檀右相手段犀利,当年太常卿舞弊一案,牵涉如此广,案件隐藏如此深,也能让他完美的审理解决。现在这件错综复杂的案件交给他,应该也可以如期圆满审结,就算不能破案,以他的身份和皇上对他的器重,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处置,无论破案还是不破案,他们都可以置身事外,也无须得罪与案件有关的那些天家贵胄。
想来想去,还真是只有身为右相和檀贵妃亲弟的檀紫衣,才是审理这样复杂的案件的完美人选。
其他人全都离开了天牢,狱官犹不放心的道:“右相大人,要不要下官留下来陪您?这。。。。。。下官怕这犯婢会。。。。。。冒犯了大人您。”
“不必,她到底是本相府上的旧仆,应该不会对本相不利,你先出去,有事本相会唤你。”檀紫衣定定看着角落里的人影头也不回的说。
狱官扫了眼蜷在黑暗中的犯人,不敢违逆右相的意思,不再多想,出了门,交代几个牢吏小心守好,注意听里面的动静,要有什么不对,立即冲进去救出右相,千万不要令这位大人有丝毫损伤,自己也握刀打足精神的亲守在牢外几米处。
小茵象看戏一样冷眼看着眼前一幕,直到牢中就剩她和他两人,由始至终,她不曾动过,就这么坐在角落,一双眼冷冷的看着他,像是坐化成了雕塑。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里痛得有多难受,他每说的一个字,就象一把把薄如纸的利刃,又快又狠的插入她的心,伤口的痛很缓的蔓延而出,却是异常的清晰,痛彻入骨的令她灵魂也在呻吟。
他站在那里很久不曾改变过姿势,背手,微垂首,一肩闲淡,牢门栏外透出的弱光在他身周旎浸出一圈微淡的光晕,隐晦冷涩,愈显逆光的身影难窥形容。
他望着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看着他,同样亦看不明他的神情,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看清过他,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情殇,这样的罹难。
时间过了许久,他终开口问:“你不问?”
闭眼咽下那口疼彻心肺的哀,她睁眼冷笑:“问什么?”
他不答话,只是优雅的踱步走近,弯腰,似乎想要看仔细她,一只温暖的掌伸来,扶住她的肘,将她轻轻的拉起,她没有抗拒,顺着那力度站直,站在他咫尺的距离。不曾意外的,温柔而又有力的掌,依旧是记忆中的熟悉,只是,现在这样的温暖却再也不能抵达她的内心,反而是令她心中悸惧生寒。不久前,他亦是这样扶着她,力度把握得不松不紧的刚好,他永远能把任何事情做得这样分寸刚好的合适,哪怕是小到一个搀扶。
他微俯身靠近她,昏暗的光线里,可见的是他美好的面部轮廓以及寒星似清冷的瞳,那样的亮,却又是那样的幽深难见底,他温煦的气息环绕在她的脸侧,宛然情人间的低呢:“小茵,你不问?”
旃檀香雾霭般的低沉笼罩,让她觉得呼吸困难,手下暗暗握拳,她努力抗拒着这股窒息的压迫感,转眼看咫尺外的那张脸,这样近的距离,她却看他愈加模糊。
“问什么?问你是否真心喜欢过我?我不会问,这样的问题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