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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了!”生硬的声音嗟叱。
她没有动,依旧那样蜷缩在角落里,送饭的牢吏睨她一眼,不再多做犹豫的转身离开,牢门“咣”一声又重重关起,再次将她与外界隔绝起来。
饭菜的香在室内弥漫开来,却引起她早已经吐空的胃里一阵痉挛,再也忍不住,半支起身捂住嘴又一阵干呕,可是什么也吐不出,她的喉和胃,火烧般的痛。这是今天第三次送饭来,虽然她都没吃,但饭菜仍照常送入,她看着托盘中的饭菜,颇为丰盛,放着一碟海米珍珠笋,一盅茄汁牛肉圆子,一盘香菇鸡丝和几小碟糕点,居然都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那几样菜点。靠在墙上,哀伤的一笑,他对她,果然“念旧”,对她这样的死罪重犯还如此的厚待,除了。。。。。。小茵抿唇抱紧肩,心中瑟瑟,除了用尽手段的摧残她的意志,到现在,他都不曾伤她皮肉一丝一毫。
这就是他说的死前可以享受到的最后平静吗?牢外酷刑,牢内善待,他在用这种对比让她看清自己的无可选择,不是受刑屈打成招,就是认罪好好享受生命里最后的平静。
心好痛,千疮百窟的心,被这场错爱伤得体无完肤的心,还会这样的阵阵生疼,是因为,她还在在意他吗?真是在意他吗?抑或是哀痛自己的情逝?
无法抑制记忆的回溯,似乎又回到那个清爽怡人的泛舟游湖的日子,荷叶田田,莲开涌涌,点点或粉或白点缀碧绿之中,是绿波翻涌里的点点霓彩,是天落的碎虹,菡萏飘香,幽幽绵蜿若丝,远处青山宛然翠屏环拥,淡墨山水画般的山峦间,隐约可见星罗棋布的亭台思阁。他坐于舟上,含笑凝望,眼中脉脉情动,似雾似霏,氤氲动人颜色,即便是心若止水的佛陀,也要在这样的眼睛前恍惑。
可是,之前站在牢里的他,冰冷的眼,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是用最清冷的孤星为辉,那样没有感情的冷漠而萧刹,看着她,象看个陌生人,疏离又索远。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是他檀紫衣真正的面目?小茵无法分清了,她真的看不懂这个人,只知道,他要她的命,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走到现在,她要是还对他抱有什么幻想,那就真是太愚痴得不可救药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人生若是如初见,她和他,还会走一样的路吗?她还会为他动心动情吗?也许会,在孤立无援的陌生时空里,在最无助彷徨的时候,人永远会对伸出来拉住自己的那只手的温暖刻骨铭心,难以忘怀,她亦然,即使那一切是假的,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叫她怎能忽视他给她的种种呵护善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舍弃她,以她为谋,这样残忍绝情的利用她?难道说,她的存在妨碍到了他?
自嘲的一笑,这样的想法是否太看高自己,也太低估了檀紫衣的心性?
他,檀紫衣,是那个站在她面前,嘲弄她的为生的努力的檀紫衣,是那个面带轻漠揶揄她幼稚技两的檀紫衣,冷酷又淡漠,残忍又深沉,可以面不改色的凌虐人心,轻傲的践踏他人的尊严,这么个人的心性,又是她怎能看透,揣摩的。
突然忆起,那天福嫂对她说的话,“你别得意忘形了,少主子,可不是你这么个下贱丫头可以握得住的,少主子什么人,你可清楚吗?”
“你莫要到死的那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非要以不匹配的身份去占那不该自己有的金贵东西,是要折福的!你若非要去走这条路,怕付出的代价会是你难以承受!”
没有想到啊,竟是一语成谶,句句中矢,现在的她,果然是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难道,这就是她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可以在这尊卑制度森严的时空平等去爱的代价?
可是,为什么她到现在仍然觉得自己没有错?追求平等的爱,希望真诚的被爱,这样的心没有错,错的,是她所托非人,错的是,那人心中的欲念她给不起,错的是,那人将野心凌驾于她的情意甚至于自己的感情之上。或许,他也没有错,对待感情,各人有各人方式,又怎能以一人之观点而一概而论。
说到底,终是天意弄人,将不该相遇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才有今天的苦和怨。
心逐渐沉寂下去,萧萧瑟瑟冷,有一茔孑然茕立,艾草霜色凄,幽弦吟泣,声声怨,倍添哀惋怆凉,葬心为坟,往日成烟云,风过,烟弥消,云飞散,浮梦一去兮,时间荏苒似梭,情生,情灭,殪,只余她,残泪成胭脂,无胜悲凉,望着孤茔笑苍天,何苦如此拨弄?
将错付的心葬去,现在只要为生努力,活命,才是当务之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时间过了多久?牢里似乎越来越冷,更紧的缩住身子,也是,近秋,天气渐凉,尤到入夜,更是凉风料峭,寒意瑟骨,那么,现在大概已经是夜了吧?
又是一夜,时间又过了一天,正德帝下旨破案的期限是三日,她时间不多,檀紫衣所剩时间也不多,所以牢吏才会在今日里加倍的折磨犯人,手段之残忍,真是令人难以形容。白日里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她依然全身发抖的惧悸不已,能支撑到现在还没有崩溃,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原来她的意志力是这么的顽强。
到现在,她仍然没有从整个事件中找出破绽,从檀紫衣那里,也无法打探出有关那落子果任何蛛丝马迹,闭眼戚戚哀,在那样城腹深沉的人面前玩手段,简直是自取其辱的不自量力,而她,正是这样不自量力的尝试过。
难道她真是到了山穷水尽没有出路了吗?难道真的要就这样睁眼等死?怎么办?要怎么办?谁来告诉她?
牢门“咣当”又响,有人走进来,大概是来收拾碗碟的牢吏,小茵无动于衷的靠在墙上,呆看着肮脏黑晦的地板没有动。
牢吏走到她面前蹲下低头收拾食具,小茵注意到,那是双修长刚劲的手,完美的指形带着长期习武的人才有的遒劲美。心“突”的一跳,她呆滞的眼不觉睁大,里面有光渐升,下意识的循序往上望,牢吏垂得低低的脸掩在阴影中,让她难以看清。
“小茵姑娘?”牢吏低着头边拾掇餐具边压低声音问。
心霎时停止跳动:“是,你是。。。。。。”
“在下是谁不重要,此次冒死潜进来,是有一事相求。。。。。”他抬头,却在看清小茵的脸后蓦地停住话,眼中闪过惊诧。
这双眼!这双眼睛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熠亮如洗,精光四射,凛凛透微寒,犹如秋天清晨挂霜的叶,薄冷却华彩清明。可是,生着这样双美好的让人过目难忘的眼睛的脸,却是张平凡无奇的脸,是那种丢到人群中你决不会注意到的普通面孔,而这张脸,小茵确定自己绝没有见过。
他见过她,他眼中的惊讶透露出这样的信息,他是谁?
收敛住眼中的那一瞬间的惊讶,他迅速恢复平静,看着小茵他低声说:“在下有一事相求,望小茵姑娘成全。”
自嘲的一笑:“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自身都难保,还有什么能力去帮助别人?你不是找错人了吧?”
“小茵姑娘,你可知道你的案子牵涉了何人?”
脑海中出现那个冷冰冰的倨傲不羁的落魄太子,孤高自傲,轻叹口气:“我知道,说是牵涉,还不如说这一切全是因他而谋。”
沉吟片刻,那牢吏凝重的道:“不仅仅如此,除了太子因此获罪,还有沈家,若太子谋弑的罪名落实,沈家全族数千条人命也要全部连坐定罪。”
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定定看着那张平凡的脸:“因为是太子的舅舅入宫后,才有了那最关键的只有南疆才有的落子果出现,而太子的舅舅正是从南边回京,太子的舅舅。。。。。。姓沈。。。。。。”
沈家,据她所知,这是个满门尽英烈,一族皆战将的将门世家,功勋显赫,战绩彪柄,门中子弟,族中儿郎俱都在军中任职,职位或高或低,千丝万缕中紧紧掌控着居国半数的兵力。檀紫衣真是好手段,好谋智,原来这阴谋还同时打击到沈家,一箭双雕,不但拉太子下马,还能削弱太子身后母族沈家的势力!
“正是。”牢吏满脸阴霾的答。
小茵紧张得一颗心几乎从喉咙跳出:“你。。。。。。想要说什么。。。。。。”
“小茵姑娘,太子自幼波折多舛,所历之苦非常人可想。。。。。即使现在回到宫中身在储君之位,所受的待遇也是令人唏嘘。”顿了顿,他静静继续道:“此一突然横祸,不仅打击到太子,还连带沈氏一门尽获‘谋乱’之罪,阴谋弑杀皇室,罪诛九族,就算。。。。。。皇上开恩,抄家流放之罪也是难免,恐还在襁褒的幼儿,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和身体残弱的老人都要丧命于苦寒的流放之地。”眼中霜露成冰,凝剑锋利透寒,有肃肃杀意起。
才升起希望的心慢慢的落下,一片冰凉:“你要我如何。。。。。。?”这人是谁?听他的口气,似乎与太子和沈家关系非浅,居然肯为他们如此涉险潜进天牢。
只是略踌躇,他缓缓道:“小茵姑娘当日在兰栖殿说的话,在下也略有所闻,姑娘似乎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遭人利用,姑娘的处境,在下深表同情,有闻姑娘还有一母在右相府任厨娘,在下虽不能救姑娘脱险,但可以保证一定将姑娘母亲毫发无伤的护出右相府,安排她老人家隐姓埋名到个安全的地方颐养天年,平安终老。”
她没有说话,只是没有表情的等待着他的下文,眼中刚才点亮的光在渐渐熄灭。
“在下知道自己的请求很不近人情,可是,在数千人命和牺牲一人间选择,不得不做出这样残忍的选择,请姑娘将罪一力承担下来,以换得无数无辜的人的平安。”牢吏沉声说道。
多么残酷的现实,命运真是厚待她,将她打入绝境,在她拼命挣扎求活时,浅笑着送来一丝希翼,她狂喜的伸手要抓住这希翼以为可以迎来生机,却发现抓在手中的原来是催命的索,将她死力往绝望中拉去,只怕她崩溃得不够快!
牢吏看着蜷在墙角的少女,即使现在形容狼狈,面色惨淡但她双眼却意外的执倔,在听到他的话后,她除了眼中伤痛骤深,并无太大的反应。他心中隐愧,她还很年轻,如此芳韶华韵的年纪,就要她赴死,的确非常的残忍,可是,他不得不说出这样残忍的话,不然,死的会是更多人,会有更多的人为了这件案子流血丧命,况且,以目前的局面,他不认为她还有生机,既然都是死,她何不成全他人的生命。
他心中暗暗焦急,他冒了天大的风险化装潜进来,时间不多,他急需得到她的决定,正要开口催促,却见她站起身来,冷冷的俯视他,一切情绪沉去淡化,只有嘲弄。
指着牢门,少女冷笑:“你说,要是我现在大叫有奸细,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心一凛,他全身绷紧,掌下暗凝力,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到底是太焦急,以至没有考虑周全就这样冒然进来见她,关心则乱,他也是被目前的形势逼得不得不兵行险招。
“大概你会被生擒吧?毕竟这里是天牢,防守不比寻常地方,尤其还关了我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