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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从没有遇到过今日这样的事。
莫煊抱着顾舟走了进去,一入酒楼,便有人前来指路,这酒楼外面不太显眼,里面倒是富丽堂皇的很,一楼寂静无人,想来是有人打了招呼。他们七横八拐,上了楼,到一个雅间门口停下了。
莫煊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脚一踢,便大步跨了进去。
一进门,他便感觉到这间雅室的与众不同,用纱层层隔着的小室里坐着蒙面的弹琴女子不提,里面空无一人,周遭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味,似香非香,似雾非雾,可让人闻到时也并不会感觉到不适,莫煊将顾舟放了下来,让他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又起身来,想要在这间屋子里探个究竟。
然而还未等到他在里面转上一圈,外面便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他立在那儿不动,不由得要冷笑一声,故意放重步子让我听见么,这也太看轻人了。
门开了,一人走了进来,眼睛转了一圈,抱拳道:“莫公子。”此人正是林云庚。
莫煊想了一会,心里早已平定了下来,出声道:“不知小林大人以如此卑鄙的手段引我二人来此,有何贵干?”
他想,若是顾舟此时清醒,必会啐他一口:“说得你好像一个正人君子么。”有时候师兄就是这么的不分敌我,也要损他一损。
林云庚仍微笑着,也不恼,自个儿在矮桌前盘膝坐定,伸手指向对面:“请。”他在林府时穿了件浅色的袍子,整个人都显得弱不禁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让人感觉有几分懦弱,莫煊还真是小瞧他了,现在他换了一身黑色,张而不狂,稳中带静,竟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莫煊走了过去,也盘膝坐了下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林云庚抬手制止了。突然,屋里原本温柔似水的琴声激荡起来,那弹琴的人动作也越来越大,一时间,只觉箭声入耳,马蹄咆哮,战场上士兵嘶吼,刀光剑影之中,传来了胜利的呐喊。不过短短片刻,他便像亲身经历了一番。
琴声停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听见旁边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莫煊……”他一转头,是顾舟醒了,刚伸手去扶,顾舟便自己慢慢挪了过来,看起来除了有些虚弱,竟已无大碍了。
顾舟坐定后,深吸了一口气,不仅不出言怪罪,反而拱手道:“多谢林公子解药相救,若有什么需要顾某的地方,顾某必定不言二话,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若说林云庚刚刚还是皮笑肉不笑,现在却是真的笑了起来:“顾大夫言重了,此次是林某失礼,开门见山地说,这千里迢迢请二位过来,只是有一事相求。贱内的身子不好,求了许多大夫,却从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她又不喜抛头露面,故一拖再拖,拖病成疾。早闻顾大夫不仅有一手好医术,更有查人面相,探人命数之能,只是不为外人道也。林某不才,叨扰顾大夫了。”
顾舟听了,脸上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伸手示意。林云庚见道:“多谢顾大夫,林某已派人去请了。还请二位再等上一等,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他向顾舟二人拜了一拜,起身离开了。
“林云庚何时娶过亲么?”莫煊道,顾舟听言转头去看他,却见他一张脸煞白,倒是比自己这个病人脸色更难看了,却也只是说道:“且看着就是了。”
那弹琴之人早已从小门出去,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正是推开的侧门。莫煊二人皆向那处望去,只见一女子掀了帘子,一步一挪地向他们走来。
那女子的头发似挽未挽,斜插了一根素木簪,后面垂了两缕下来。一张鹅蛋脸,似珠玉一般光滑,用纱遮了半面,露出光洁的额头来。她穿了一件素衣裙,泛了旧旧的光泽。走路时不紧不慢,裙襟没有动过分毫,到走到跟前,眼睛一直是盯着地面,眼神也未曾闪烁过。用莫煊的话说,便是一副良家妇女的样子了。
这个女子遮了一半脸,论起相貌来,气质更是超群。莫煊想,林云庚这个王八蛋,也配的上这样的人么。
想着,他偏头去看身旁那人,却见顾舟眼睛直直的,仿佛是已经看呆了。当着外人的面,他也只能暗骂一声,在背后不动声色地弹了顾舟一下。
顾舟这才收回了眼神,他倒不是看这女子太美愣不过神,却是因为眼睛里看到的与莫煊全然不一样。
她身子微侧,行了个礼:“妾身徐离氏拜见莫公子,顾大夫。”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便自顾自地坐下了,终于抬起了眼,眼波一转,又伸手取下了脸上的那层纱。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可莫煊心想,纵我是个瞎子也得看出来了,这女人有半点病容么。
徐离鸢扫了一眼二人,伸出手,摆弄起面前的茶盘来,顾舟见道:“夫人不必多礼,林大人有托,不如先办正事。”
她微笑起来:“妾身不过是云庚的外室罢了,顾大夫不必这样称呼。他是否托您为妾身看看面相,不知顾大夫看得如何,要妾身伸手么。”
顾舟的脸色白了白,干巴巴道:“若夫人不介意,便再好不过了。”徐离鸢闻言,起身由侧坐改为跪坐,身体向前倾去,伸出手来,顾舟见此,向后退了退,只扫了一眼,便道:“可以了。”等到她又坐了回去,才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徐离鸢偏了偏头:“顾大夫看出什么了,直言便是。”
顾舟心想,这也太猖狂了,当他看不出来么。他不顾那两人还在等着自己,只伸手拿起桌上的冷茶轻啜了一口,才正了正身子,肃声道:“林夫人的身子怕是并无大碍,可正当芳华,本应面色红润,却不知为何死气临门,深陷黑雾,顾某愚昧,平身从未见过此景,还想向夫人讨教一二。”
这不是在说她是个死人么?莫煊心里吃了一惊。
这就对了,顾舟不出意外的看着徐离鸢收敛了笑容。从她打进门起,顾舟便在心里暗暗猜测,一个正常人,哪怕久不晒太阳,脸色也会这般苍白么?她仿佛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地方,放下茶盘冲他们俩笑的时候,一身黑气丝毫没有掩饰,还要自作聪明,让顾舟看她的手纹,那道生命线,分明是已经断了的。而顾舟的话音刚落,他便亲眼见到,那黑气消失不见了。
再一看徐离鸢的脸,似乎气色都要好些了,此事若不是他亲身经历,怕也是难以相信。怕是只有莫煊那个睁眼瞎,才会小人度君子之腹,觉得他是看呆了。
屋里安静了片刻,徐离鸢轻叹了口气:“顾大夫说笑了,此事不必再提。只我是个深闺妇人,看病之事,还请二位不要外传。”这便是承认他说的那番话了。
顾舟没有再追问下去,道:“这是自然。”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顾舟二人都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再不想在这乌烟瘴气的屋子里呆上一时半刻,徐离鸢看了看窗外,既是被揭穿了,便也不再装模作样,笑得也有些有些放肆起来:“多谢顾大夫此次相助,时候不早了,妾身不便相送,二位请。”说着,她率自站起身来,低头后退着离开了。
顾舟与莫煊相视一眼,也站起来,先后向外走去。出了酒楼的门,两人同是松了口气,天空上星光点点,街道上寂静无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突然,顾舟深深看了莫煊一眼,一扬袖,向马车走去。
马车夫换了人,看起来,是早已等候多时了。他仔细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多年用的人都走了,就为了这么一档子破事,让他不由得厌烦起这个夜晚来,莫煊也跟着他上了马车,吩咐了那车夫去的方向后,两人在黑暗里一时无话,安静的很。
过了一会儿,莫煊道:“师兄……”话还未完,便感到一本书从顾舟的方向向他砸了过来,这次他没有伸手,胸口便不偏不倚地接住了那点怒意,耳朵里传来顾舟冷冷的训斥:“你看你今天做的好事。”
莫煊闭了闭眼,艰难解释道:“这次是我一时大意,还以为那林云庚真是个懦弱书生,一时间下快了手。”
“懦弱书生?”顾舟的声音与平时无二,莫煊也不敢看他的脸,“林云庚十五岁成了举人,十八岁中科举状元,进翰林院,这样的人,莫煊,你说他是一个懦弱书生?”
没等莫煊答话,他又道:“他转了那么大的弯,绝不可能是让我去看看面相那么简单,他让我去,说明……”
“说明他已经知道德济堂是个什么地方了。”莫煊接话道,“林云庚没有把握,从不会出手,他一有行动,便是已经查的一清二楚,这就是想告诉我,他知道我做了什么。”
顾舟听言,向他望去,莫煊也只是低头道:“师兄,这事,再不会发生了。”他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抬起了头:“还有些事情我要一探究竟,师兄先回去便是。”说完,顾舟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掀开了帘子,向外一跃,消失在了夜色里。
马车里,顾舟一脸的冷漠此时终于裂了,他在黑暗里紧紧握了握拳头,最后,也只能颓然松开了手。
而另一头,在他们坐着马车疾驰的背影里,林云庚负手站在窗前,想起了刚才的场景。
徐离鸢从那雅间里出来,脸上虽还带着笑意,神色却已经变了,她没有了方才温良的样子,也不顾他的询问,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良久,她才侧过头来,就着忽闪的蜡烛,眼睛望向了一片虚无。
她轻声道:“我原本以为世上能看出我命格的,除了安国寺的湛棋大师,再无他人。”说着,她顿了顿,又笑了起来,“此人年纪轻轻,日后必有大能,林云庚,你便信我这一回好了。”
湛棋可是安国寺年轻的得道高僧,他想,他果真没有看错人么。
顾舟回到家时,天光都快要破晓,这一夜的颠簸让他只想躺在床上,恨不得变成一个世外仙人,便再也不用想这一些那一些的琐事。可哪怕他睡到了第二天晌午,迷迷蒙蒙之中,脑子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思索起昨日的情景来。
以前莫煊去出任务,哪怕几个月也见不着人,顾舟也从不曾担心过他。不是因为莫煊没有出过纰漏,而是就算他失了手,也会保全自己,不会做出这样后患无穷的事情来。林云庚知道了此事,就等于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他想不通,莫煊这次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呢。
顾舟曾去看莫煊练武,也与老伯闲聊过,他说莫煊既聪明,又能苦的下心来,哪怕资质不是最好的,却也是最狡猾的。顾舟便是听了这段话,才完全放的下心来,更何况他也教过莫煊其他的闲事,虽说没有精通吧,却也是能对付过去的,他想,这些闲趣又怎么会比莫煊正在做的事更难。
顾舟今天一天无事,便只能塞一脑子的乌烟瘴气,他洗了衣服,也打扫了屋子,可心却仍然静不下来,只觉得面前是一片迷茫,而自己却还像小时候那般无能为力。
去你的吧,他索性放弃了,去点了一笼安神香,又疾步走到书桌前,谁爱管谁管。
安神香的气味在书房里蔓延开来,不知是因为这个还是他自己想开了,顾舟觉得自己也平静了下来,刚睡醒的脱力感也消失殆尽了。他提起笔来蘸了蘸墨,写下了一行诗。
有个下午的闲空,他也反问过莫煊那个执着的问题,你要一直像现在一样做个暗无天日的杀手么?只记得莫煊神秘莫测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