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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嬷嬷赶紧捂住了杜芷书的嘴,道:“我的好娘娘,这话断不可以再说了。记住,昨夜陛下宠幸过娘娘,对谁,也是这个话。”
杜芷书点头,她自然知道分寸的,只在吴妈面前才敢说这样的话。
…
重光帝很快回来,帝后一早最先去拜谒的是宜寿宫的杜太后,杜太后慈爱地嘱咐了杜芷书几句话,送了二人同心如意。之后没有过多逗留,直接去了张太后的慈安宫。
慈安宫内除了张太后,竟还看见着了元妃。按规矩,今日之帝后来拜谒太后,所有妃嫔却都该在皇后寝宫等候拜谒皇后,元妃显然坏了规矩,可太后却未有责备。
杜芷书小时候有见过张太后,在她印象里,张太后是个不爱说话,很是低调的人。不过十岁后杜芷书再没有见过她,听说是失宠了,儿子也被送去鲜卑为质子,她则安静待在冷宫。经历过这些的女人应是个很能忍的女人,如今怎会这般纵容元妃?
“儿臣(臣妾)拜见母后。”
张太后很是和蔼地嘱咐二人起身,并招呼了杜芷书过去,将一个碧玉通透的玉镯套入她手中,“这是哀家当初生下衍儿时,先帝赐给哀家的,如今哀家转赠于你,也盼你早日给哀家生个孙儿。”
杜芷书脸上一红,娇羞着点头。
“我倒觉着皇后娘娘身子骨太单薄了,该让御膳房给炖些补汤好好补一补,不然不好生养。”
元妃一说话,立刻冷场,杜芷书没有去看她,只当做没人说话,最后还是太后笑了笑:“灵儿说得也在理,太廋了不好。”
叫的是灵儿而不是元妃,可见太后对这个内侄女很是宠爱。
“皇后是后宫之首,做的是后宫表率,不比其他妃嫔争宠吃醋的,你一言一行下边人都看在眼里,哀家相信杜家的女儿有足够教养知道如何去做。”
这句话一反刚才和蔼的态度,说得严厉,杜芷书点了头,应道:“臣妾谨记母后教诲。”
出了慈安宫,便该是皇后被接入自己的寝殿,昨夜新婚住的是圣上的紫宸殿,除了皇后,任何妃嫔都没有这等殊荣,这便是妻与妾的区别,而即便是妻,也只有新婚那一夜的权利。
“朕还有奏折要批阅,就不陪皇后娘娘去锦荣殿了。”
杜芷书抿着唇,小声道:“陛下新婚,不是休朝么?”
重光帝看向杜芷书,嘴角微扬,杜芷书不知那是笑意还是冷讽,只听他道:“即便休朝,可天下事却不会休止。”
杜芷书不再言语,看着圣上离去的背影,这般勤勉的皇帝,超越先帝许多,难怪短短三年,竟让盘根于大梁朝堂十多年的杜家产生忧虑。
杜芷书被簇拥着入锦荣殿时,乌泱泱一片宫人跪地,这是拜见新主。除了从杜府陪嫁而来的四名丫头和一个嬷嬷外,其余锦荣殿的二十余名宫女太监全是当初在宁和宫淑妃娘娘跟前使唤的,这是入宫前杜芷书让教习的嬷嬷特地给杜太后传的话。
除了跪拜着的宫人,还有四位只是欠着身行礼的主子。四人杜芷书再张太后寿宴上都见过,李昭仪、尹贵嫔、周婕妤,和刚入宫不久的宸妃——鲜卑临湳公主。
作为一个帝王,三年,只这个几个嫔妃,确实算极少的了,可即便人少,该有的争斗还是会有,否则二姐也不会病逝宫中!
不太熟络的情况下,杜芷书也只是和几人闲扯了一些话,便借由疲乏打发了大家离去。
进入内室后,杜芷书只吩咐了吴嬷嬷和紫瑶陪着。
杜家三姐妹小时候各有一个年纪相仿的丫头跟着伺候,算是最为体己的丫头了,大姐身边有红音,二姐身边是紫瑶,她则一直由青儿伺候着。如今看着紫瑶,杜芷书忍不住叹息一声:“你跟了二姐许多年了,我本该念在你多年尽心侍奉的份上,恩典你出宫去。可你也知道青儿性子不适合宫廷,在宫里行走,我也确实需要个体己的丫头,你入宫三年,懂规矩知分寸,我想多留你三年。”
杜芷书整句话里都还是用“我”,并未端出皇后架子,和当年在杜府一样。紫瑶跪地一拜,回道:“娘娘给青儿指了一户好人家,紫瑶对娘娘只有感激,日后愿跟在娘娘身边,尽心尽力。”
语音带着哽咽,紫瑶与青儿是亲姐妹,在杜府时她便对这个妹妹很是照顾,此时的感激倒是真心的。
“起来吧,本宫刚入宫,对宫里各位主子还不太熟悉,刚刚虽聊了几句,也只大致晓得各位主子的性子,其他,还要你与我详说。”
紫瑶起身,答道:“李昭仪与淑妃娘娘走得最近,也是因了李家与杜家的关系,加上李昭仪与皇后娘娘幼时亲厚。李昭仪热情,性子和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淑妃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对待。”
杜芷书点了点头,她幼时和李昭仪能玩得来,不仅仅因为杜李两家好,还真印了那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以李昭仪的性格倒不需要紫瑶多说。
“尹贵嫔不爱吭声,平日很是沉默,喜欢和诗书为伴,却不爱和人相处,最不得两宫太后喜欢,可她却是这宫里头唯一一个圣上每月会去看望的妃子。”
杜芷书抬头:“陛下喜欢尹贵嫔?”
紫瑶犹豫了会,只道:“陛下的心思奴婢不敢猜测,陛下极少来后宫,这三年,陛下只去过宁和宫三回,陛下去李昭仪和周婕妤那也都不过三四次,而这些年到尹贵嫔处,至少有二十来回。”
那便说明不一样了,杜芷书暗暗记下,继续问道:“元妃和周婕妤呢?”
“周婕妤和元妃走得很近,周婕妤的父亲本就在张太师手下当差。元妃相较宫里其他人,嚣张许多,也是因为张太后多护着她,而元妃大多事情都是吩咐周婕妤去做。”
元妃的嚣张她今日也是领教了,直到现在,元妃也未来锦荣殿拜见她这位皇后,对她尚且如此,可以想象当年二姐受了她不少气。
“至于宸妃,因为她刚入宫,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她不与任何人亲近,不过除了宸妃刚入宫那日,陛下也没有再过去她那里。”
看来临湳公主也不是独特的那一位,杜芷书却只是好奇尹贵嫔,“尹贵嫔得圣上宠幸,却没有怀过一男半女?”
紫瑶犹豫后,跪地,老实说道:“有些事情虽淑妃交代了不能说,可奴婢觉着淑妃疼爱娘娘,肯定也是希望娘娘好,奴婢便斗胆告知娘娘了。”
“有话直说。”
“淑妃娘娘从未受陛下宠幸过,淑妃入宫那日,等着陛下一夜未睡,可根本不见陛下过来,之后那次,也是娘娘伺候着陛下批阅奏折,再没有其他,最后一次皇后也知道的,便是大小姐和皇后来宁和宫看望淑妃那次,陛下只是和娘娘说了几句话罢了。奴婢亦有听过其他宫的宫婢闲言碎语,一直怀疑陛下到其他妃嫔处,怕是也没有……”
这话却是让杜芷书呆愣,二姐在宫里头三年竟是受着如此委屈!想起昨晚,不禁怀疑,莫非陛下有隐疾不为外人道?
☆、第十章
入夜时分,掌灯仕女将灯火点燃,整个锦荣殿属皇后寝殿最为明亮。
“这么晚了,娘娘也该休息了,戏文段子明儿还能再看。”胡嬷嬷整理好床铺,说着,她家小姐自小最爱看戏文段子,每回看起来都不记得时间。
“嬷嬷先下去休息吧,有紫瑶陪着我就好。”杜芷书捧着戏文本子,头也没抬地说着。
吴嬷嬷看了眼刚收起画笔的紫瑶,交代道:“莫让娘娘太晚睡了,今儿已折腾了一日。”
吴嬷嬷出去后,紫瑶将吹干的大幅画纸拿到杜芷书身边,“宫里的示意图画好了。”
紫瑶这丫头的画工杜芷书早前就见识过了,好得很。遂没有抬头,看的兴起时,只是点头应道:“行,你先收好,明儿一早给我看。”
紫瑶一直是个懂分寸的丫头,不比青儿多话,遂只安静地等在一旁。
屋内一阵静谧,只烛火摇曳,影影绰绰,屋外夜风吹进,拂动轻纱帷幔,带进丝丝凉意。
杜芷书此时早卸了妆容,夜风将披散的长发吹起,因穿得轻薄,顿觉寒凉。仍手捧着话本,吩咐着:“替本宫拿件外罩来。”
窗户被关上,霎时将凉风隔绝,好一会,才将外罩披在杜芷书身上,厚实的大掌不似女子葱指纤细。杜芷书赶紧放下话本,起身行礼:“陛下。”
由于起身的动作,身上的外罩落地,杜芷书因为惊诧,忘了捡起,重光帝亦没有理会,只随手拿起刚刚被杜芷书放下的话本。
屋子里哪还有紫瑶的身影,杜芷书暗暗懊恼,男子的脚步声靠近她竟全然不觉,一是自己从未想过陛下今日会来锦荣殿,紫瑶口中的重光帝是个不近女色的帝王,昨日新婚也不过应付了事,今夜岂会再来;二则也怪话本正好在□□处,让她一时入了神。
话本里刚看到才子一朝发达,抛弃青梅娶贵族佳人,青梅伤心欲绝、羞愤投湖。这些段子在建安街头常有说书人演绎,但少有大家闺秀会看,杜芷书只得将头埋得更低。
重光帝个头本就比杜芷书高出许多,站在她面前有种居高临下的盛气,问着:“你喜欢看这些?”
杜芷书只浅浅一笑:“父亲常年不在家,姐姐们出嫁后,家中只我一个人,闲来无事时正好打发时间。”
“闲来无事?听说你常去西郊游玩,还有闲情看这些。”
重光帝只是平静说出,杜芷书却是一愣,抬眼看着重光帝,那人却是平静无波地回望着她。
她确实常去西郊,那时父亲对她疏于管教,姐姐们又嫁人了不在家中,她总爱和赵九禾一起偷溜去西郊玩耍,也是在那儿,她跟着他学了手影,学了弹弓,还学了骑马……那些曾都不被允许触碰的事情。
重光帝果真把她调查得明明白白,即便有些事情已被杜家掩盖得严实,可那两年肆意的时光却有太多的见证,稍加用心就能一清二楚,何况是堂堂帝王有心要查。可既然知晓这些事情,为何还肯立她为后?
“臣妾那时贪玩,时常央着下人带我出府去胡闹,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想想,确实很不懂事,只是当时还小,陛下莫笑话臣妾。”杜芷书一句话,不轻不重地撇了过去。
重光帝看着杜芷书,那眼神似要洞悉一切,许久,才道:“是么,当真过去了?”
她想,既然陛下肯立她为后,便是不介意那些过往,他要的不过是一个杜氏的皇后,只要没有逾矩,其他都无关系。难怪不常来后宫的圣上大婚第二日还肯来她的寝殿,怕是特意来提醒,以此为胁,告诉她要安分守己吧。
遂郑重点头,道:“臣妾不敢欺君,陛下胸襟宽广,定不会与臣妾计较昔日的幼稚。”
重光帝果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放下话本,道:“投湖的姑娘实在傻得很,若是你,当如何?”
话题转的太快,杜芷书再次被问住,她以为重光帝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却真将故事看进去了。遂抿着唇,答道:“为负心人牺牲自己,实不值当,若我是那姑娘,只会努力活得更好。”
“为何要努力活得更好?若放下了,只会过得平静。”重光帝说完,伸平了双手,道:“替朕宽衣。”
宽衣…杜芷书犹豫了一瞬,便走上前,将重光帝的外袍脱下,之后解下腰带,脱去头冠,步骤一丝不苟,可脑子里却一团浆糊,这是要迟到的圆房?
重光帝只着单衣时,杜芷书的脸已是通红一片,战战兢兢底,眼都不敢抬。
重光帝径自走上脚踏,一步一步似踏在她心上,看着他顺势躺在暖床上,杜芷书还愣在原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