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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洗脸水,并泡上了香茶。
刘掌柜看着正在拧揩脸巾帕的吕不韦道:“先生以往来咸阳车多、人多、货多,今次怎么“三多”不见,只来两车五人?”吕不韦揩着脸道:“今次办事为主,货车改日再来。”
刘掌柜深知只有和客人打好交道,生意才有得做。立即机灵地笑道:“先生办事如需帮忙,请尽管吩咐,鄙人自会派人去办。”吕不韦揩过脸,将巾帕往盆中一扔,整理着衣领道:“眼下正有一事要请掌柜帮忙。”刘掌柜小心地:“先生尽管吩咐。”
吕不韦佯装回忆地想了一下:“鄙人不知太子府位于何处,还请掌柜指点。”
“先生常来咸阳,太子府……”刘掌柜大惑不解地反问道。
吕不韦旷达地一笑,打断道:“官商有别,因无交往,不太注意……”
刘掌柜点头着“噢”了一声,比划着道:“出驿馆往北上大道,再往东一拐,一直往前走,老远就能看到太子府的高大门楼,门前两对石狮,六只灯笼挺显眼的,那就是太子府……”见吕不韦颔首着并不答话,便好奇地再道:“先生去太子府……”
“公子异人与鄙人合作经商,趁我来咸阳办事,托我将嬴利之资,购买珠宝孝敬双亲。我想抓紧时间,明天就把它送去,以免粘在手上反倒影响办事。”吕不韦指着放于桌上的珠宝箱道。
刘掌柜一听,讶然得瞪圆了双眼:“公子异人与吕先生合作经商?购买珠宝孝敬双亲!……”
“公子异人与鄙人合伙经商已二年有余……”
刘掌柜仍是一副愕然之态地,连连晃脑道:“此事若非出自先生之口,谁能想到当年的‘鼻涕桶’也能有如此出息!”
吕不韦以特有的精明之态,微笑着转题再道:“明日辰时三刻,烦请刘掌柜代雇乐师六人。鄙人拟将公子异人孝敬双亲的珠宝,吹吹打打送往太子府。将公子异人孝敬父母的心意让全城皆知。”
刘掌柜钦佩地点头道:“如此一来‘鼻涕桶’可露脸啦!”话刚说完,迟疑着转态再道:“……其生母夏姬已经去世,先生莫非不知!”
“鄙人听说其母就在太子府中,刘掌柜怎说已经去世了。”吕不韦诡谲地眯眼笑道。
“先生弄错了吧?”刘掌柜惊诧地盯着吕不韦道:“在太子府中的是华阳夫人……先生怎么说是公子异人的母亲!”没想到吕不韦听后却仰头一阵“哈哈”大笑。笑声过后,盯着刘掌柜道:“我说在太子府中,就一定在太子府中。不信,你拭目以待!”
刘掌柜虽然奇怪,吕不韦怎么把华阳夫人说成是异人之母?但也不好非要和客人——特别是像吕不韦这样财大气粗的客人——在无关业务的问题上,争出个你高我低,让客人感到不快。便借口前台有事,叮咛一声:“先生有事尽管吩咐。”便怀着一腔惊讶的疑虑,告辞而去。
初更过后,刘掌柜手提灯笼又亲临后院,想看看客人还有什么需要,没想到吕不韦天未黑定,便已上床歇息。猜想这一定是身体不适所致,便急忙找到吕和,担心地问道:“先生为何如此早歇?莫非身体不适?”
与吕不韦一墙之隔的吕和,知道吕不韦每逢大事都有早早歇息,缓过劲来之后,又于夜间独对孤灯,苦思良策的习惯。便笑对刘掌柜道:“没事。先生只是连日乘车颠簸,身体太累而已。”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掌柜说罢告辞欲去,临走又返身回来关切地叮嘱道:“前堂昼夜有人,先生万一贵体不适,可派人去请大夫来看。”
三更过后,由梦中醒来的吕不韦,果然坐直身子,用枕头衬住腰部,舒坦地靠在床头上,在月光映照于窗上的一片朦胧中,按着他多年的生活习惯,对过去一段时间内所办大事的得失,或未来几天需办大事的要点进行全面的反思或运筹。此时,他从自与异人结识以来的运作想起,欣慰地感到事态正沿着他的策划发展,他有能力也一定要将异人扶上秦王宝座,使他决心在七国争霸中,作出比子贡更大业绩的愿望得以实现。然而他却为此付出了大量钱财,特别是失去了赵姬!花费钱财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失去容貌俊俏、才艺佳绝、温柔似水的赵姬却使他难以忘怀……思量至此,不由痛苦地皱了一下眉头。就在因失去赵姬而沮丧皱眉的眨眼间,他随即感到如此沉溺于儿女情长,不仅将会使之前的努力,毁于一旦,更会使未来的鸿鹄大志化为泡影!他动了动身子,暗自骂了一句:“吕不韦啊,吕不韦!事到如今你怎能如此糊涂!”之后,便毅然收回思绪,将精力集中在明天将要会见的,也是扶持公子异人为秦王能否成功的关键人物——华阳夫人的身上。
早在来咸阳前,吕不韦已设法打听到华阳夫人乃楚国公主。一十六岁入秦与太子安国君成婚后,虽未生男育女,但因才干出众,将太子府及与太子有染的众多嫔妾,和她们所生的众多公子,都安置管理得井井有条,因而受到了昭王的多次褒奖,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女儿还亲,对其所求无有不允。华阳夫人向昭王求过什么呢?原来华阳夫人入秦后,虽有众多侍女及舞娘乐师陪嫁过来,可没有一个自己的亲骨肉在身边,难免有许多不便,于是便向昭王请旨,要求将其亲姐姐阳泉夫人,及姐夫和其兄弟等共十余人,一并接来咸阳,以解思念之苦。昭王不仅准其所请,并还钦赐爵号,予以封赏!此次来咸阳前,吕不韦起先因听说华阳夫人身份尊贵,怕事出唐突而吃闭门羹。便想先去拜见阳泉夫人,请阳泉夫人从中以家族厉害,说服华阳夫人早认异人为嫡子,而达自己的目的。后来再仔细一想,万一阳泉夫人将话说错,自己不明不白地站在圈外,耗费了大量金钱和失去了赵姬之后,只落得功亏一篑,蛋打鸡飞,连错在何处都不清楚岂不太冤!于是在相信自己有能力,及制定好周密计划的基础上,决定采取单刀直入的方略,直接拜访华阳夫人!至于太子安国君一因体弱多病,无力处理府内琐事;更因还时时得到华阳夫人的精心照顾而内心愧疚,因而凡事皆言听计从,不敢也无力与华阳夫人抗争,所以见不见都无关要旨,而且见不到的可能性极大。考量着明天自己将要去征服的就是这样一位既高贵又有才干的女人……吕不韦不由挪动了一下身子……思量过对华阳夫人所了解的情况,更仔细地回顾了自己制定的方略无误后,按理他该放心地躺下睡觉了。然而,近来办事顺畅,异人配合默契,而按自己的计划,也一定能征服华阳夫人……公子异人必将成为华阳夫人的嫡子,安国君之后,他将成为秦王……自己投入的一切,都将在不远的将来结出硕果……想到这些,他不仅兴奋得毫无睡意,反而牵动着他的思绪,不由地进入到人生的能力与运气,到底哪一个最为重要的思量之中……
起先他兴奋地感到,自己走南闯北,经商多年,靠的全是能力,运气并不重要。只要他拍板决定了的买卖,无不是旗开得胜,利市大发!前思后想看不出运气到底帮了他什么忙。如此想过之后,又感到似乎不妥,因为与公子异人的相识,靠的就是运气,是偶然之间得来的机遇……但是如果没有能力,运气到来的时候又怎能把握得住呢?如果空有能力而无运气,即便有推倒泰山之力,又能怎样呢?更何况普天之下怀才不遇的人,可谓车载斗量!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要靠运气……就在能力与运气谁个最为重要的碰撞中,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吕不韦尽管昨夜因筹谋苦思,觉睡得极少。今日一早醒来精神与往日相比,却丝毫不差。起床后,在吕和及二家僮的侍扶下,他洗漱完毕换上一身新装,容光焕发地下楼向堂屋走来。“吕先生夜来歇得好吗?”刘掌柜刚好从院外走来,拱手问道。“还好!”吕不韦点头着答了一句。见院内再无外人,担心地问道:“乐师请到了吗?”
“早请好啦!我见先生连日辛苦尚未起床,就叫他们在外面大堂中等候。”
“快去请他们进来,我有话说。
“好咧!”刘掌柜含笑着答了一句。立即转脸吩咐浇花水的小厮:“快去请乐师进来,快去!”说罢跟随吕不韦迈步进入摆设不俗的堂屋。
吕不韦行至置放着礼箱的案前:“礼品都放好了吗?”
“早放好啦!”吕和应答着也走了进来。
吕不韦似乎仍不放心地动手打开箱盖,核对似地用手点数了一遍箱内的礼品。就在吕不韦揭开箱盖之际,站在其身后的刘掌柜,不由好奇地探头看了一下……仅此一瞥,刘掌柜立即惊讶得瞠目结舌地呆愣住了……
列位看官:你道刘掌柜何以一看箱中的礼品,立即惊讶得泥塑般地瞪眼咋舌,骇然不已!原来箱内所装金银珠宝,不仅体量比一般大,更因做工精致,全系名贵上品而显得身价不菲!其中特别是一双祖母绿手镯及一条系着祖母绿大链坠的项链显得十分惹眼:而另一对外镶红绿蓝三色宝石颗粒的黄金手镯,及三双镶有红蓝宝石、翡翠戒面的戒指,也十分名贵……其它还有金花领夹,碧玉簪子……未及刘掌柜细看,吕不韦已将箱盖盖上了。不一会六位乐师各持乐器,随小厮来至堂屋外站定,乐师们拱手点头,首先施礼道:“吕先生好!刘掌柜好!”
“好、好、好!都请进来吧。”吕不韦微笑着将乐师请入室内坐定:“今天请诸位来做什么?刘掌柜和你们说了吗?”
“说啦!”众人尚未开口,领班乐师微笑着应声答道:“刘掌柜说,吕先生要把公子异人与吕先生合作经商,赚钱买的礼品送往太子府中孝敬双亲……可公子异人之母……”迟疑着不敢再往下说。
吕不韦作了个阻止的手势道:“公子异人之母就在太子府中。诸位只要配合不韦,送到太子府门前就行。”
一胖乐师不解地迟疑着道:“我们听说公子异人这几年他挺难的,怎么会有……”
吕不韦朗声打断道:“公子异人聪明能干,这几年他临危不惧,遭屈不怨,并选择了与鄙人合伙经商,一边维持生计,一边力图有所发展。两年多来尽管所赚不多,他却趁我来咸阳办事之机,托我将赢利之资购买珠宝孝敬双亲……”他有意以自己的豪爽之态,去打消乐师们的疑虑,并要通过乐师们把对异人的好感宣扬出去。
一年长乐师听完之后,仍迟疑地犹豫着颤声道:“公子异人是有名的‘鼻涕桶’啊,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呀!”
领班乐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公子异人离开秦国已经四年多了,你怎么还死抱当年的‘榆木疙瘩’不放!”
吕不韦赞许地点头着:“这位师傅说的好。四年来公子异人已成长为身材高挑,英俊魁梧的大小伙子啦,现在如果站在诸位的面前,你们一定都不敢认他了。”吕不韦见乐师们都默然地望着他不断点头认可,转态再道:“难得公子异人能吃大苦而无私怨,更难得他有如此孝心,所以我准备请各位帮助,替公子异人风风光光的把这箱珠宝送到太子府中……”
“公子异人所为,令我等十分钦佩!如何打理操办我们全听先生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