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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迎接李慕菲的老管家是一个华人和黑人的混血儿,叫二成,这些人一般都是华人男子没钱娶老婆,无奈之下买了个黑人奴隶留下的后代,华人对于祖宗非常敬重,而且或多或少地都有些歧视黑人,有些娶了黑人的华人不敢让孩子跟自己一个姓,而是随意地起个姓,甚至连个姓都没有,二成这奇怪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这些人在南非境内几乎有100万人口,有一些人经过几代人的通婚几乎看不出黑人的血统了,面前的这个管家就是这样,仅仅是皮肤比较黑而已,尽管这样,他们的地位只比黑人高一点,大多数都是作为仆人,能当上管家是很不容易的,要资格非常老,而且主人并不歧视混血儿才行。
正因如此,二成对于李家是非常感激的,也一直忠心耿耿,他在门前远远地看到马车驶来,便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到了一处,忙不迭地迎上来。
李慕菲可没有什么种族歧视的坏毛病,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为自己开门,非常不好意思,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就是这样,你要是拒绝他的服务,他反倒会疑神疑鬼提心吊胆,所以李慕菲也没刻意搞什么人人平等,只是轻轻扶着二成手跳下车的同时,说了声:“谢谢!”
二成从来没见过这样客气的小主人,顿时受宠若惊,对李慕菲的好感度也迅速飚升。
李慕菲坐了一路的马车,正要舒展一下四肢,所以站在二叔的大院门前看了看,并没有进去,而是要求先去城里转一圈。
二成见是小主人的意思,看了一眼左右的两个保镖还有后面跟着的四五个大汉,觉得安全上没什么问题,就放心地在前面带路。
共和港虽然重要,但并不大,市区也就30多万人,从李永瑾的宅子走到港口边上也很近,李慕菲走了不过二十多分钟便看到了蔚蓝的大海。
码头上人来人往很是繁忙,随着南非国力的增强,这里的贸易量逐年上升,再加上许多华人商船队都将母港从开普敦转移到了这里,所以共和港的吞吐量已经渐渐快赶上了开普敦港。
两道人工建造的长堤笔直延伸至碧波远处,护住了这一片海域,堤坝顶端是白沙铺就的小路,但因为来往的人数众多货物种类繁杂,白色的沙子已经快变成黑色,长一些的那条堤坝尽头是座高高耸立的灯塔,再远处则是突起的一处海岬弯弯地将这个港口护住,正是有了这处海岬的存在,这个小小的港湾才能如此风平浪静,非洲大陆的海岸线大多光滑得像是女人的大腿,像找到一处海湾还真的很不容易。
港湾里塞满了来自各个国家的商船,把水面都覆盖了,各式各样风格的船首让人感到置身万国博览会,那数不清的白帆仿佛水面上盛开的大片花朵,又如成群的海鸥。
眼下又正是一天之中最繁忙的时候,李慕菲看到的海边嘈杂喧闹,与家乡那里宁静的海边根本没法相比,他记忆中的海边是浪漫的安详的,这里的情景让他不禁有点失望,但同时也为南非共和国的发展感到振奋。
码头上这时候停靠上来的一艘货船引起了李慕菲的注意,缆绳系紧之后,踏板放下,在华人船主和水手的喝骂之下,一群面黄肌瘦的人开始从踏板上鱼贯而下。
眼前的这一幕,是那样的遥远而又熟悉:看看那瘦弱干瘪的身躯,丑陋难看的马褂,呆滞麻木的神情,尤其是脑后那根可笑无比如同猪尾巴一般的辫子!
李慕菲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是满清统治下的华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成察言观色,看见李慕菲震惊的神色,适时解释道:“少爷不要惊慌,这艘船不是贩奴船,这些人一部分是满清统治下活不下去的华人,和我们的船队签了卖身契,另一部分是满清当地贪污**的官员们抓了人卖给我们的,他们不是奴隶,我们把他们称作移民。”
“那这些人被运到南非之后,从事什么工作?”李慕菲问道。
“这些人首先要在移民局剪掉辫子,移民局会给他们发一些衣物和食品,为他们分配一些种子和工具,大部分人都会被分到一个庄园,不过最近几年很多人去了工厂,大老爷(李永瑜)是农业部的部长,移民的分配这件事一直是由他负责的,少爷您问您父亲会更清楚。”
李慕菲点了点头,他一直没有去南非广大的农村看过,也没有问过父亲具体的工作内容,想不到这些庄园里种地的农民都是通过这么不光彩的手段运来的。
………【第十六章 英舰来了】………
李慕非忽然想到二叔一直跑海外贸易,会不会也参与过这种事情?想到此处,他问二成:“那我二叔知道此事吗?”
二成咧开嘴笑了笑:“何止知道,你二叔去东印度和满清做生意的时候,哪一次不是运了几船的移民回来。”
李慕菲脸色变了,什么移民,说得好听,这分明是包身工、猪仔!
李慕非厉声问道:“从满清运到此处,一路上要死掉多少人?”
二成是人老成精的人了,当时就感觉到李慕菲心中的不快,知道面前的少爷对于这种事不那么赞成,他在李家这么多年了,了解得清楚,面前的孩子不可小窥,极可能是李家下一代的家主,他忠心耿耿可不希望李家家人有什么隔阂矛盾,那可就是败家的前兆,自己托身于此的大树一旦倒下,自己的养老上哪里指望去啊?他比李家人自己还希望李家强盛下去,急忙开口道:“你二叔和南非的海商都是华人,运这些移民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移民南非,自然是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到这里啊,哪敢像白人贩卖黑奴那样不把黑人当人看?”
见李慕非仍是不能释怀,于是解释道:“少爷你别觉得这事情不好,这是对南非和这些移民双方都有利的好事。”
“好事?此话怎讲?”李慕菲问道。
“南非一向地广人稀,需要大量的人口,不然种地的人手都不够,福建李家带领十六世家刚刚到达开普敦的时候,整个南非的华人不过两万人,虽然后来陆续从东南亚一带移民了许多华人,但也不过几十万而已,那时候满清奉行闭关锁国,除了天地会暗中组织了一些反抗清朝的华人移民南非之外,竟是没有任何人能来南非。
“仅仅靠南非华人的生儿育女,这点人数怎么能和布尔人和当地的黑人相比呢?所以华人海商贿赂了满清沿海一带的官员,偷送华人到南非,每年总有一两万上下,鸦片战争之后,西方列强打败了满清,闭关锁国的国策停止实行,南非华人更是从满清沿海大量运送移民到南非,若非如此,南非的华人怎么能够成为这里的第一大族?此是对我南非的好处。”
李慕菲听到此处,不由得点了点头,现下,南非的总人口1400万,其中华人1100万,布尔人50万,其他白人40万,黑人200万,此外还有临近黑人王国土地上的一些黑人200余万,若没有华人海商这种看似贩奴的行为,华人根本不可能占据人口上的优势。二成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他这才发现二成也不简单阿,难怪身为一个混血儿能做到管家的地步……
二成见李慕菲同意了他的话,很是高兴,又接着向下说道:“这些人都是汉人,虽然汉人在自己的祖国是人口最多的民族,整个国家也全是汉人建设起来的,但满清一贯歧视汉人,他们在自己的祖国反倒是最下层的人,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而到了南非之后,这些人可以立刻过上温饱的日子,南非这里是华人当家作主,这些人如果有才能,建功立业不是梦想,甚至掌握南非最高权力成为总统也并非不可能,而在满清那里,汉人能当皇上吗,能掌握全国的最高权力吗?想都不要想,哪怕汉人再有权有势,在旗人面前也不过是个奴才。只有在南非这里,他们才能过上主人的日子,这是对他们个人的好处。”
二成说话之时,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羡慕之情,他知道,莫看这些人此时狼狈,他们一旦融入南非这个社会,其地位要比二成这样的混血儿高得多,南非地位最高的是华人和布尔人,其次是英国人等白人,然后是其他一些国家的人,之后才是二成这样的混血儿,地位最低的是黑人。
李慕菲听了二成的一番话,心中释然,对于南非华人的这种行为也不再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只是看向那些无论精神和**上都饱受压迫的人们时,李慕菲的心中依然非常难过。
这时旁边忽然有人悠悠一叹:“他们不幸地沦为鞑子的奴才,而我们幸运地依然是自己的主人。”
听闻此言,李慕菲心中一震,自己一直以来苦心孤诣地积蓄力量,建设南非,为的就是挽救这个小小的华人殖民地,免得这里的华人遭受英国人的屠杀和虐待,但是,仅仅为南非而战就够了吗?仅仅帮助南非的华人战胜英国人就够了吗??
不要忘记,此时的中国人民还在满清政府和外国侵略者的压迫之下,作为一个来自21世纪的中国人,李慕菲永远不会忘记此后发生的那一个个历史事件: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日俄战争,九一八,十四年抗战还有在东南亚一带苦挨着土著人和西方人一次次大屠杀的华人同胞,更不要提在美国饱受歧视的华人劳工,为什么华人在哪里都受欺负?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时代的华人没有一个坚强的后盾,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祖国,脊梁都是弯的!
李慕菲在短短片刻之间,脑海里便转了无数个念头。
待到李慕菲心情恢复平静,这才想起能够说出刚刚那么经典的话的人,一定是个不俗的人,于是迫不及待地转头看去,想要结识这位人才。
待到看清那里站着的人,李慕菲不由得哑言失笑,原来说此话的正是几日来陪伴左右的保镖之一,那名练过武功的家人---李延。
李延身手不错,这是李慕菲知道的,但要说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打死李慕菲也不信。
“这句话说得好,不知是谁所言?”李慕菲回头问道。
李延回想了一下答道:“是我上次来共和港,听到一位公子所发的感叹,当时也有一艘船运送了移民刚刚入港,我听这话说得不错,便记了下来。”
“那位公子你可认识?”李慕菲心想,这位公子心境与我类似,倒是一个可交之人。
“此前从未见过,不过其人相貌俊朗,再次见面我一定会认出来的。”李延答道。
李慕菲听了之后略感失望,再看那大海,也觉得兴味索然,他在码头上站了片刻,正欲就和众人一起回李永瑾的宅子去,忽然看到远远的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艘巨大的帆船,将风帆扯得满满的,正向港口这边急驶而来。
李慕菲等人在码头上,发现得算是晚了,在港口上设有瞭望台,负责瞭望的人员早已通报了港口,就见到码头上一片兵荒马乱、鸡飞狗跳,卸货的工人、闲逛的水手、聊天的渔夫一阵忙乱,倒显得李慕菲等纹丝不动地站着的人格外扎眼。
李延和那个德国人贝尔沃夫向李慕菲靠近了几步,将他挡在身后,另外几个护卫很有默契地围成一个圈将李慕菲护在圈内,牢牢站定,和汹涌的人潮隔离开来,二成手足无措地被夹在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