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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是什么名马,性子也不烈,可要骑好却不容易,弘毅现在也就是才能在县城内溜溜,还要大黄在前面牵着。此时大黄就在前面牵着马道:“少爷,大公子说教您骑马,您怎么拒绝了?我看大公子的马都是老好的呢。”
“你又见过几匹马?”
“少爷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虽没见过几匹马,可这马好不好还是能看出来的。您看大公子的马,腿又长又粗,比咱们家的两个都要大一个半呢。性子也烈,咱们家的小花都不敢往那边站,大公子既然能把那么烈的马都骑的好好的,骑术一定好,少爷您跟着学两招立马就不一样了。”
弘毅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大黄虽然一肚子雾水,但见他不想解释的样子也不再追问,只是心中有些纳闷。那位大公子虽然看起来冰冷,靠的近了都会让人不寒而栗,可对他家少爷真的不错。当然了,他家少爷是少年举人,到哪里都要被人家高看的。想到这里,他把胸挺的更直了。
弘毅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只是觉得王道心太热情了一些,当然,不是说热情的多么过分,只是在他的感觉里依王道心的为人身份不应该这么热情……哪怕他们是表兄弟。特别是今天,这王道心话里话外,对倩姐多了些关注。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但这种感觉令他非常不舒服。
他正想着,就听到一声悲鸣,回过神,就见前面一辆马车上的马半跪在了那里,而它坐下的小花也停了下来,被大黄拉着还不安的抛着蹄子。
“老夫人,马掌脱了。”那马夫跳下来,检查了一番道,一个侍女模样的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皱着眉,“这是怎么搞的,好好的怎么会马掌脱了?临行前没有检查吗?”
那马夫诺诺,里面又传出一个声音:“鹣鲽,算了,老赵一向细心,这次估计只是没料到。”
“是,但老夫人您行动不便,现在车又坏了,这……”她一边说一边看,看到弘毅这边,眼睛一亮,“夫人,这里有一匹马,是个小哥骑着的。”
那个老夫人拉开了布帘,正和弘毅对上,弘毅一怔,随即冲她笑了笑,拱了下手:“这位夫人有礼了,莫不是第一次来青茗?”
那老夫人看着他,慢慢的点了下头:“正是。”
“那老夫人完全不用担心,我青茗虽只是个县城,却是上等县,牛车骡车皆有,丝毫不用担心出行。若夫人不赶时间,在这里稍等片刻,自有车辆经过,若想快一些,那派个家人到前面路口招呼一声即可,不仅便利,花费也不多。”说完抱了抱拳,“若老夫人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然后,真的招呼一声大黄,就那么施施然的骑着马走了。鹣鲽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连忙又去看老夫人,然后又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就那么急的跺了下脚:“老夫人,毅少爷是不知道您的身份,若是知道您就是、您就是……一定不会就这么走了的。”
这老夫人就是周老太太,随着鹣鲽的话,她的眼圈一层层的红了,鹣鲽唬了一跳:“老夫人您别难过啊,毅少爷少年中举已是大大的了不起,这路遇不平没有马上相助,估计也是一时没有想到,毕竟……”
“三儿啊!我的三儿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啊……”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鹣鲽只能一边帮她擦泪,一边宽慰,好一会儿周老太太才平稳住精神,“真像真像,鹣鲽你看到了吗?真像我的三儿啊。那时候我的三儿也是这么年轻,穿着他们读书人的衣服,骑着马,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周家的四少爷文武双全,是要当状元的。一早就说了亲,选的是李家的六姑娘,识书知礼,母亲还是张洲孟氏,世代的书香门第,人我也亲自看了,长的那叫一个周正,可他就是不喜欢,他不喜欢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跑啊,跑到这地方,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生生坏了自己的性命,就可怜我……”
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周老夫人一向刚强,自周老侯爷去世,她在周家就是第一份的,而且不只是被孝道压着的尊尚,她手握卿元斋,从某个程度上说也算是握着周家的经济大权,那真是在周家说一不二,鹣鲽跟她也有七八年了,从没见她这个样子,心下也有些恻然,不免也红了眼:“老夫人您莫要伤心了,四少爷知道了也必是后悔的,您看过了这些年还能找到毅少爷,这就是四少爷还想着您啊,要不怎么有这么巧的,毅少爷这边刚中举,咱们那边就知道了呢?”
这话很有些牵强,但周老夫人爱听,她擦了擦泪,抬起头:“你说的不错,你看着孩子的名字就带出来了,周弘毅,弘毅,任重而道远,这是早先老爷子对他说的,他都记着呢,他自己完成不了,就想让自己的孩子来完成,不愧是我的三儿,你看他生的孩子,虽缺少教导,又没有名师,却也年纪轻轻就中了举,这在京里也是少有的!”
“可不就是嘛,四少爷的哥儿哪有不好的,就像您说的,毅少爷就是环境不好,若是好好教导必比现在更好的。他要知道您是他的祖母,刚才一定就扑过来了!”
“你以为我是因他不帮我才伤心的吗?傻孩子,怎么会?他不帮才是正理,帮了才是傻呢。我与他素昧平生,又是外地来的,他好好的为何要把自己的马给咱们用?你觉得一匹马不算什么,在外面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呢。我是看到这孩子,想到他爹这才难过的。我那三儿要不是迷了心窍,现在起码也是个三品大员了!”说到这里又有些伤心,不过她到底不同于一般的老太太,刚才哭过那一场已是宣泄了情绪,现在虽然心中难过,也不愿让自己沉溺其中,很快整理了情绪,“你快让老赵去叫人,咱们赶快回去,这下面的事我还要好好想想呢。”
而此时,弘毅正在教导大黄:“以后遇到这事立刻躲的远远的,有些事我不好出头,就要你出面。”
“少爷您觉得刚才情况不对吗?我看刚才那老太太虽然坐的车普通,身边又没带多少人,可不像一般人家呢。”
“就是不像一般人家才要躲的更远些,不定中间有什么事呢,你不要以为咱们家现在有了举人的功名就不管不顾,越是这样越要小心,若你还是过去的那种想法,那以后也不用跟着我了。”
大黄心中一凛,连忙应是。
弘毅不在说话,心中则有些犯嘀咕,刚才的那个老夫人,为何总觉得有些眼熟呢?他能肯定是绝对没见过的,可为何总有一种在什么地方见过的感觉?
这么想着,他又觉得自己最近真是想的太多了,因那位大公子,看到什么心中都有了怀疑。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了叫他的声音,他抬起头就看到老贺正架着章家的骡车过来了,小桃红从里面探出头,笑着对他行礼,他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里面坐的可是妹妹吗?”
倩姐露出半张脸,横了他一眼,小桃红吃吃的笑了:“少爷看到我还不都清楚了?还……”
话没说完,就被后面的倩姐拉了一把,她冲弘毅吐了下舌头,就退了回来。倩姐道:“你这是刚从雨前楼回来。”
“是,大公子说要一起午饭,我说家中还有事,就先离开了。”这么说着,他调整好马头,同马车并排而行,他们本就离集庆街不远,没说两句就到了章家。两人进了门,小桃红等人就很有眼色的离的远远的,他们一起往里走一边闲聊。倩姐是刚看了料子回来,她不愿耽搁在这个话题上,就道:“大公子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
倩姐看了他一眼:“我看他这两次都没招父亲,只单独招你过去,没说什么吗?”
“倩儿,你为何对他这么在意。”
“什么?”倩姐一怔,弘毅张了张嘴,还是道,“没什么,我有些累了,还是先回房梳洗一下,一会儿咱们堂屋再见。”
他说着就要离开,却被倩姐叫住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刚才是一时口误。”弘毅笑着,“倩儿你莫要怪我。”
“我不怪你,但话要说清楚。若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就在这里说个明白,也省的咱们两个在这里别扭。”倩姐瞪着眼,直直的看着他,弘毅纠结了一下,还是道,“真没什么,主要是先前一直在应对大公子,虽没说什么正经事,可总要小心翼翼,不怕你笑话,刚才我在路上看到一个老太太,还觉得有蹊跷呢。”
他说着还笑了两声,倩姐却没有笑,弘毅也慢慢收住了笑意,抿了下嘴。有风吹来,倩姐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弘毅叹了口气:“先回去吧,何苦在这里受冻。”
“不想我受冻就赶快说。”她向来怕冷,现在虽穿的厚实,也有些受不住这腊月里的寒风,弘毅却仍是摇头,“真没什么。”
“我看你是真不说!”
弘毅没有说话,倩姐跺了下脚:“不说就算了,哪个很想听吗?”
说完抬脚就向自己的院里奔去,弘毅看着她的背影,眼眸幽深,隐隐的带了几分痛苦,不是不想说,可是,他要如何说?他要如何的……说明白?
他两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早先他总觉得只要中了举就好,中了举就不一样了,但现在他才知道,就算中了举他还是这么的无力。大黄靠了过来:“少爷?”
弘毅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向自己的院里走去,大黄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连忙跟了上去。
倩姐同弘毅吵架的事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柳氏知道了,她也没有太在意,小儿女拌两句嘴这是常有的,过不了两天,两人又会好的跟什么似的了。不过在问布料的时候,她顺带消遣了女儿两句,顿时把倩姐惹的哇哇大叫:“是他莫名其妙,娘还来说我!又是什么大公子,又是什么老太太,哼,谁知道他在说什么!”
“大公子也就罢了,那老太太又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就是莫名其妙嘛!”
“好好好,他莫名其妙,那你一辈子都不要理他好了。”
“娘你也来闹我!”倩姐跺脚,柳氏哈哈大笑,母女俩正说着话,春花就来了,说曹夫人来了,柳氏一怔,“曹夫人?她来做什么?是自己来的吗?”
“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不过我看她身边的大丫头眼生,以前没见过。”
柳氏点点头,倩姐道:“娘自己去吧,我就不跟过去了。”
这位曹夫人,就是曹二爷的嫂子,虽然两边早已分家,莹姐那边的事牵连不到本家,倩姐还是有些膈应,柳氏也不勉强她:“她都亲自来了,不见不好,我去看看她说什么。”
柳氏说着就去了,没过一会儿就又一脸古怪的回来了,倩姐奇道:“怎么这么快,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她就是来请咱们后天去看戏呢,说是为他们家的五姑娘做生。”
倩姐想了想:“我要没记错的话,那五姑娘是庶出,过去并不怎么显的。这一次大张旗鼓的给她做生也就罢了,怎么还巴巴的来请?”
“我也奇怪,她说是趁着这功夫一起聚聚,但我看应该还是有点事的。好在她并没有说一定要你去,那一日我就自己去吧。”
倩姐想了想,道:“我同娘一起去,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照应。她都没有点我,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要我没想错,还是有什么为难事要咱么家答应呢。”
虽还有些担心女儿,但倩姐说的在理,再加上这些年她也越来越离不开女儿,特别是遇到这种要决断的时刻,就点点头:“那你身边随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