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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宫中搬出,日夜住在台上,早晚俯瞰大海,听风声涛声,观潮起潮落。与他朝夕相伴的,除去几名爱妃、宫娥之外,就是数十名超一流的剑士。
这日上午,与往常一样,越王无疆端坐于能够俯瞰大海的击剑厅中,观摩众剑士击剑。陪坐的是国师伦奇、上将军贲成、上大夫吕棕三位重臣。
最先上场的是位黑衣剑士。他走到台上,摆出一个姿势。音乐声起,黑衣剑士缓缓舞动手中宝剑。音乐由慢而快,剑士手中的宝剑亦由慢而快,不一时,但见剑光,不见人影。众人齐声喝彩。
黑衣剑士舞完一曲,亮相。无疆缓缓鼓掌:“好,舞得好啊!”眼睛瞄向众剑士,“诸位剑士,谁可胜之?”
话音刚落,一名蓝衣剑士应声而出。二人见过礼,摆势互绕几圈,各显手段,你一招,我一式,乒乒乓乓,叮叮当当,杀得不可开交。两人斗有数十合,蓝衣剑士寻个破绽,一剑刺中黑衣剑士胸部,黑衣剑士连一声惨叫也未发出,一个翻身,倒地而死。蓝衣剑士作势亮相,众剑士齐出一声喝彩,无疆更是震几大叫:“好剑,好剑!”
伦奇摆手,候于一侧的几名军卒跑步过去,将黑衣剑士的尸体拖走,另有兵士拿过拖把,将地上的污血擦净。
无疆又望一眼众剑士:“谁可胜之?”
一名皂衣剑士应声而出,只三合,就将蓝衣剑士刺倒于地。一番更大的喝彩之后,蓝衣剑士被拖走,皂衣剑士得胜亮相。接着挑战的是紫衣剑士,不过两合,竟被皂衣剑士削断拿剑的胳膊。紫衣剑士用左手拾起宝剑,大叫一声,插入自己腹部,倒地而死。皂衣剑士连胜二人,再次摆势亮相。
又有一名青衣剑士忽地站起,正欲出战,无疆却是看得兴起,抽出宝剑,用手指略弹几弹,呵呵笑出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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嵖岈山贤婿拜岳丈 琅琊台巧舌论剑道(11)
众剑士知道越王要出战了,无不面面相觑。皂衣剑士跪于地上,朝无疆连拜三拜。无疆将剑插回鞘中,缓缓站起,抬手示意,但听嗖嗖两声,身后飘出两位侍服美女,于眨眼间脱去王袍,摘下王冠,现出一身紧身剑服。越王微微一笑,撩腿迈入厅中,大手一挥,乐手再次奏起剑乐。
越王走至皂衣剑士前面:“壮士请起!”
皂衣剑士再拜谢过,起身拿剑,摆出姿势。无疆扭头转向众剑士,连点三人,包括那位青衣剑士,笑道:“来来来,还有你们三人,都上来,寡人陪你们练练!”
三位剑士不敢怠慢,一齐站起身来,朝越王连拜数拜,各自抽剑。无疆笑道:“你们四人,就一起上吧!”
四人围着无疆,开始转圈。无疆两眼眯起,手按剑柄,目光微闭,两脚微微移动,在音乐奏至酣畅之处时,陡然出剑,但见白光几闪,只听嘭嘭嚓嚓几声,四只宝剑全被削断,四位剑士却是安然无恙。
音乐戛然而止。众剑士惊异之余,无不喝彩。四剑士纳地拜道:“谢大王剑下留命!”
无疆哈哈大笑,亲手将四人扶起:“壮士请起!”走回几案,转对候立于侧的司剑吏,“四位壮士各赏三十金,其他壮士各赏十金!”略顿一下,“方才三位殉身剑士,仍循常例,以烈士之礼厚葬,有家室者抚恤五十金,免三十年赋役!”
众剑士正在叩地谢恩,一名军尉急奔上台,跪地叩道:“报,阮将军觐见!”
无疆大喜,急道:“快请!”转对众剑士,“你们退下!”
众剑士拜退。不一会儿,一身戎装的甬东舟师主帅阮应龙跨步登台,走至无疆跟前叩道:“末将叩见大王!”
无疆笑眯眯地望着他,手指旁边一个席位:“阮将军免礼!请坐!”
阮应龙走至席前,盘腿坐下。
无疆笑道:“寡人候你多日了!几时到的?”
“末将刚到!”
“这么说来,舟师全到齐了?”
阮应龙点了点头:“回禀大王,全到齐了。共有战船千二百艘,其中可载五百将士的大船百艘,可载二百将士的中船两百艘,可载百人的小船五百艘,余为粮草船只!”
“好!”无疆扫众臣一眼,“诸位爱卿,陆师、舟师全到齐了,如何伐齐,还请诸位议一议!”略顿一下,眼睛瞄向上将军贲成,“上将军,你是主将,可先说说!”
贲成拱手道:“回禀大王,微臣以为,我可兵分三路:一路正面佯攻长城,吸引齐军注意;另一路借道鲁境,沿泰山南侧秘密西插,绕过平阴长城,从长城背后由西而东,夹击齐军;再一路为舟师,从海路进攻,也绕过长城,由安陵附近浅滩登陆,由东向西夹击齐军,将齐三军分割包围于长城一线,迫其投降!”
“很好。”无疆点了点头,转向阮应龙,“阮将军,你是副将,这也说说!”
阮应龙拱手说道:“回禀大王,末将以为,对付齐人,当以舟师为主,陆师为辅!”
“哦?”无疆身体前倾,“请爱卿详言!”
“齐有长城,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且有重兵设防,是以末将赞成贲将军所言,以佯攻为主。我舟师雄霸天下,齐几无舟师可与我战,而海岸绵长,防不胜防。大王请看,”要来一支笔,在地上简单画出东莱半岛的海岸线,手指渤海湾,“我舟师只要绕过东莱半岛,直插这儿,就是莱州湾,在济水湾登陆,不消一日功夫,就可直插临淄。齐军大部分在南长城一线与我陆师对峙,临淄必虚,我以实捣虚,战必胜!”
无疆两眼凝视着阮应龙画出的图案,点头道:“嗯,爱卿所言有理!”望向伦奇、上大夫吕棕,沉思有顷,“贲爱卿主张以陆师为主,舟师为辅,兵分三路,前后夹击齐长城,歼灭齐军主力;阮爱卿主张以舟师为主,陆师为辅,由海路直逼临淄,使齐人防不胜防。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吕棕拱手应道:“近百年来,齐赖以拒我的正是这道长城。微臣赞同贲将军所言,南北夹攻,使长城形同虚设。长城一旦无存,齐欲不降,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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嵖岈山贤婿拜岳丈 琅琊台巧舌论剑道(12)
无疆点了点头,转向伦奇:“国师意下如何?”
“回禀大王,”伦奇应道,“老臣以为,阮将军所言扬我所长,攻敌所短,当是制齐上策!”
无疆闭目沉思有顷,抬头说道:“好,就依阮将军所言!”扫一眼众臣,“诸位听旨!”
众臣皆出席叩道:“微臣候旨!”
无疆朗声说道:“寡人意决,此番伐齐,贲爱卿、阮爱卿兵分两路,以舟师十万为主攻,沿海路直取临淄;陆师十一万为辅攻,南北合击,包剿长城,击垮齐军主力,报先王徐州之辱!”
众臣齐道:“微臣领旨!”
无疆望向伦奇:“老爱卿,依你之见,何日起兵为宜?”
伦奇屈指略略一算:“三日后起兵为宜!”
无疆点头道:“好,就这样定下,自今日算起,第四日辰时起兵!”
“大王,微臣以为不可!”阮应龙急道。
无疆望向阮应龙:“请爱卿详言!”
“微臣夜观天象,三日之后海上必起大风,不易出航!”
“这——”无疆眉头一怔,“以爱卿之言,何日可以出航?”
“旬日之后!”
“好,”无疆想了一想,点头道,“就这么定了,旬日之后,待大风起过,大军祭旗伐齐!”略顿一下,“诸位爱卿,分头备战去吧!”
上大夫吕棕信步走下琅琊台,仆从远远看见,赶忙驾车过来,候于道旁。吕棕跨下最后一阶,正欲走向自己的轺车,忽听一旁有人叫道:“吕大人留步!”
吕棕扭头一看,见是荆生,不无惊喜地叫道:“荆先生!”
荆生走前两步,揖道:“草民荆生见过吕大人!”
吕棕亦回一揖,呵呵笑道:“好多年没有见你,听人说,你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荆生笑道:“托吕大人的福,生意还行!”
吕棕直入主题:“荆先生是百忙之人,无事不登门哟。说吧,先生不远千里来此荒蛮之地,所为何事?”
“吕大人开门见山,草民也就不打弯了。与草民同来的另有两人,甚想见大人一面,望大人赏脸!”
“哦?”吕棕怔道,“何人欲见在下?”
荆生近前一步,悄声道:“一个是我家姑娘,另一个是我家姑爷!”
“好好好,”吕棕呵呵笑道,“燕子姑娘登门,在下请还请不到呢!人在哪儿,带我去吧!”
荆生指着旁边一辆车子:“吕大人,请!”
吕棕朝自己的车夫扬手道:“你先回吧,告诉夫人,就说本公有事,晚些时回去!”
吕棕与荆生驰至附近一家客栈,进入一个十分雅致的越式院落。听到脚步声响,张仪、香女迎出,荆生介绍道:“吕大人,这位是姑爷。张子,这位是燕子姑娘!”
张仪、香女同时揖道:“张仪(燕子)见过吕大人!”
吕棕回揖道:“吕棕见过姑爷、姑娘!”
荆生伸手道:“吕大人,请!”
吕棕点了点头,与张仪、香女一道走入厅中,分宾主坐了。吕棕微微一笑,望着香女道:“燕子姑娘,令尊可好?”
香女笑道:“家父还好,谢吕大人挂念!”从几案下取出一只锦盒,“临行之际,家父特别叮咛晚辈,要晚辈将这个呈送大人!”两手呈上,“请大人笑纳!”
吕棕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现出一双乳玉环佩,质地纯美,工艺精良。吕棕是识货之人,旋即合上锦盒,揖道:“如此贵重之物,在下何能承受?”
香女回揖道:“此为家父心意,吕大人不必客气!”转望荆生,荆生走到一侧,搬过一只礼箱,摆在吕棕面前。香女手指礼箱,微微笑道:“也请吕大人高抬贵手,打开此箱!”
吕棕打开箱子,见是满满一箱黄金。香女瞄一眼张仪,张仪会意,拱手道:“吕大人,此为黄金一百,是在下与夫人的共同心意,礼薄情重,也望大人不弃!”
嵖岈山贤婿拜岳丈 琅琊台巧舌论剑道(13)
“这——”吕棕迟疑一下,“既是姑爷、姑娘大礼,吕棕就不客气了!”缓缓合上箱盖,“听闻姑爷是中原名士,此番光临偏僻,可有驱用吕棕之处?”
张仪抱拳道:“吕大人真是爽快之人!不瞒大人,在下在中原时,听闻大王天赋异相,甚想一睹为快,还望大人成全!”
“天赋异相?”吕棕略感诧异,“敢问姑爷,大王有何异相?”
“听中原士子说,大王身高两丈,臂长如猿,大耳垂肩,双目如铃,声若惊雷,面若赤铜,力拔杨柳,剑遏飞云……”
张仪未及说完,吕棕已是笑得说不出话来,香女、荆生似也没有料到张仪会出此语,竟是一怔,面面相觑。
吕棕笑过一阵,指着张仪道:“这这这——这样的传闻,姑爷竟也信了?”
“哦?”张仪故作一怔,“难道传闻有不实之处?”
吕棕笑着摇了摇头:“不瞒姑爷,在下跟从大王多年,未曾见过大王是这般模样!”
张仪急问:“敢问大人,大王是何模样?”
吕棕笑道:“不瞒姑爷,大王就跟你我一样,音容笑貌,俱是寻常,何来姑爷所说的那般异相?”
张仪不可置信地望着吕棕:“这——不可能吧?”
吕棕不无肯定地摇了摇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