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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纵横之飞龙在天-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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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浪子痴父析田产 蒙羞辱苏秦置裘衣(9)
里正细细一看,赞道:“嗯,二公子,本正贺你了。不瞒你说,你家这一井地,就数你分的地好,上水头不说,地力也肥,好地呀!”
  苏秦敛住笑,目光直逼里正:“里正大人,我问的是,它值多少金子?”
  里正怔了一下,因吃不准苏秦用意何在,只好赔笑道:“是是是,我得细看一下才是,”拿过田契,端详一番,“这么说吧,旱田一亩三金,水田一亩四金,这桑田嘛,一亩少说也得二金!”
  苏秦点了点头:“里正大人,谢你估值了。在下此来,是有一事烦请大人!”
  里正笑道:“这个好说,本正既然做了这个里正,理当为大家跑腿!”
  苏秦指着田契:“这是在下昨日分得的二十亩田产,除去五亩桑田之外,另有十亩旱田、五亩水田,照大人所说,当值五十金。在下因是急卖,只求四十金,烦请里正大人为在下寻个买主!”
  “二公子,”里正大吃一惊,“这——如何使得?”
  苏秦笑道:“怎么,里正大人为难么?”
  里正看看苏秦,又看看田契,故意皱下眉头,长叹一声:“唉,别的倒是没啥,只你阿大那里,我不好交代!”
  苏秦拱手道:“就请里正大人暂时保密,莫要告诉阿大!”
  “好吧,本正帮你这个忙。敢问二公子何时用钱?”
  “越快越好!”
  里正低头思忖有顷,再次抬头:“这么多钱,二公子又这么惶急,叫本宫哪里去寻买主?”
  苏秦想了一想:“依里正大人之意,该如何才是?”
  里正又想一时,笑道:“这样吧,二公子若是急于用钱,这点田产暂且寄放本正这里。无论何时,二公子若是回心转意,只需将本息还予本正,十五亩良田仍是二公子的!”
  “那——金子呢?”
  里正轻叹一声:“这些年收成不好,本正家中也不宽余,二公子要是急用,本正只能临时凑出三十金!”
  “三十金就三十金!”
  里正心中窃喜,起身走进内室,不一会儿,拿出三十金摆在几上:“二公子点好,这是三十金,你写个收据。这是两个新田契,一个十五亩,押在本正名下,另一个是五亩桑田,你也签好,画押,待会儿本正到司农大人府上加过印玺,就算成了!五亩桑田的田契,本宫自会使人给你送去!”
  苏秦写好收据,在两块田契上签字画押,收起金子,揖道:“在下谢过里正了!五亩桑田的田契加过印玺之后,还请里正暂时收存,一个月后,烦请里正直接交付在下长兄苏厉,向他说明因由!”
  里正还过一礼,点头道:“这个好说,本正听公子的!”
  苏秦走出里正家,指使阿黑回去,自己径投洛阳,来到号称“王城第一剪”的那家铺子。看到又是苏秦,那伙计坐在柜台后面,连身子也不欠,淡淡说道:“客官大人不会是来订制那套士子服的吧?”
  苏秦斜他一眼,从袖中摸出八枚金币,“啪”的一声掷在地板上:“这是八金,十日之后,我自来取!”言讫,转过身去,大踏步走去。
  那伙计眼睛大睁,正在那儿发愣,帘子掀动,掌柜急步蹿出,朝伙计大声骂道:“你个瞎眼狼,差点误我大生意!还不快请客官回来,不量尺寸,如何做衣?”
  伙计猛醒过来,拿上皮卷尺,撒丫子追出店铺,见苏秦已经走远,急追一阵,大声叫道:“客官留步!”
  苏秦站住,冷冷问道:“怎么,金子不够吗?”
  伙计“扑通”一声跪于地上:“够够够,小人是来为客官度量尺寸的!”口中说着,两手已飞快地为苏秦上下度量。
  正在此时,远处飘来一阵极尽优美、凄婉的琴声,如同仙乐似的。苏秦陡然心动,侧耳聆听,两腿不由自主地拔起即走。那伙计不敢硬拦,竟是站直身子,小跑步跟在身后,在他的肩上最后比量几下,长出一口气,躬身打揖道:“客官慢走!”
  

挽浪子痴父析田产 蒙羞辱苏秦置裘衣(10)
苏秦听若未闻,循声寻去。走有将近一里,苏秦方在王城的朱红城墙外面,看到老琴师两眼紧闭,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倚树而坐,忘情地弹奏。琴师前面摆着一只残破的饭碗,碗里有两枚铜币,碗边地上也有一枚,显然是路人丢下时弹出来的。
  阵阵朔风吹过,卷起地上的万千枯叶,发出沙沙声响。琴师穿得甚是单薄,可说是衣衫褴褛,形如乞丐。此处甚是偏僻,几乎没有行人,那几枚铜板,必也是闻声而来者施舍的。
  苏秦屏住呼吸,在距琴师几步远处站下。琴师毫无感觉,十根几近干裂的手指不无灵巧地拨动着琴弦。琴声时而高亢,时而凄楚,如泣如诉,如悼如惋。
  苏秦静静地站在那儿,微闭双眼,用心聆听。听有一时,苏秦竟是呆了,泪花从他的眼角里流出,滚落在地上。苏秦走前几步,在老人面前缓缓跪下,叩拜于地。
  两行老泪从琴师的眼里流出,琴声止住。
  苏秦三拜,泣道:“晚生苏秦叩见先生!”
  琴师睁开眼睛:“苏公子免礼!”
  苏秦再拜道:“先生之琴出神入化,苏秦今日听到了真正的音乐!”
  琴师目视苏秦,缓缓点头:“老朽乱弹,能得苏公子赏识,于愿足矣!苏公子可有闲暇,至老朽寒舍一叙否?”
  苏秦再拜道:“晚生就是求访先生来的!”言讫,上前一步,扶起先生,收拾好他的碗、钱和琴具,搀扶着他,沿宫墙外面的碎石路缓缓走去。
  二人一路走来,不一时来到太学。走进大门,苏秦极目所见,竟比六年前更加荒凉,野蒿也更见繁盛,由不得感叹万千。
  琴师引领苏秦走入一个破败的院落,在一条破席子上盘腿坐下。苏秦环视四周,但见家徒四壁,值钱之物,竟是刚刚拿回来的这架老琴。
  苏秦凝视着这架老琴,眼望琴师:“先生方才所奏,晚生如闻仙乐,潸然涕下!”
  琴师并不说话,只在琴前坐下,缓缓说道:“苏公子愿听,老朽为你再弹一曲!”言讫,双手抚琴,铮然出声,又弹一曲,琴声更见悲切,似在讲述一个老人的苍凉晚年,又似在吟唱一个王室的悲壮结局,听得苏秦再度泪出。
  琴师弹毕,抚琴问道:“请问公子,此曲何如?”
  “比树下之曲,又多一丝悲切!”
  “哦,敢问公子悲在何处?”
  “树下所弹,先生只在悼思一人,方才所奏,先生却在悼思一国,更见悲壮,晚生是以觉得更为悲切一些。”
  琴师喟然叹道:“唉,区区数年,苏公子竟是判若两人,真是造化弄人也!”
  苏秦揖道:“先生雅奏,晚生妄议,不是之处,还请先生宽谅!”
  琴师还揖一礼,两手抚在琴上,缓缓说道:“不瞒公子,树下老朽所奏,是诉予王后听的。越过那道红墙,不远处就是王后寝宫。王后生前爱听老朽乱弹,六年多来,老朽只在那堵墙外,日日为王后弹奏数曲,先弹《高山》,再弹《流水》。公子所听,是两曲之后老朽自己的倾诉。此处所奏,叹的既是老朽自己,也是大周今日。苏公子闻曲即知老朽心声,堪为知音,实令老朽敬服!”
  “先生所奏,堪称天下第一,纵使伯牙再世,也不过如此!”
  听到“天下第一”四字,琴师长叹一声:“唉,老朽命运不济,混至此境,已是不堪,恳求公子不要羞杀了!”言讫,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苏秦大怔,急忙改坐为跪,连连叩道:“晚生断无羞辱先生之意,求先生见谅!”
  琴师拿袖子擦一把泪水,惨然一笑:“公子请起,是老朽伤感,与公子无干!”
  苏秦起身,怔怔地望着这个被命运遗弃的琴师,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琴师又是一笑:“公子此去,可曾见到鬼谷先生?”
  苏秦点了点头。琴师目露羡慕之光:“公子可曾拜到先生为师?”
  “晚生跟随先生修习五年!”
  

挽浪子痴父析田产 蒙羞辱苏秦置裘衣(11)
琴师垂下头去,许久,长叹一声:“唉,公子是大造化之人,老朽祝福你了。”沉默有顷,又叹一声,“唉,你我同为学子,机缘竟是大不相同。莫说五年了,老朽若能得蒙鬼谷先生指点一日,此生足矣!”
  苏秦猛然想起张仪曾经言及琴师欲求鬼谷先生为师,却未如愿,不免好奇地探身问道:“若是得拜鬼谷先生为师,先生欲习何术?”
  “欲习何术?”琴师倒是惊讶了,“老朽此生只与这些琴弦有缘,除去习琴,还能修习何术?”
  “这——”苏秦怔道,“先生求拜鬼谷先生,难道只为习琴?”
  琴师不无肯定地点了点头。
  “晚生敢问先生,为何定要求拜鬼谷先生习琴?”
  “唉,”琴师叹道,“公子有所不知,此生老朽别无他求,只爱操琴。少年之时,老朽踏破铁鞋,遍访天下名师。而立之年,老朽自以为学有大成,遂至周室,当街操琴摆擂,欲比天下之琴——”说至此处,琴师一脸惭愧,打住不说了。
  “那——后来呢?”
  “唉,”琴师又叹一声,“此事荒唐至极,每每思之,羞杀老朽矣!”
  “是先生被打下擂台了?”
  “非也!”琴师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老朽在天子脚下设擂三年,列国琴师闻讯,接踵而至者不下十人,无一不败在老朽弦下。天子闻名,邀老朽入宫演奏。王后听毕,甚是赞赏,特聘老朽为宫廷琴师,后又授命老朽教授两位公主琴艺。老朽如登云端,飘飘然不知地厚天高,遂在这个门楣之上写下‘天下第一琴’五个大字。”
  苏秦大睁两眼,静静地望着琴师,似是不敢相信这位如此谦卑的老人竟有如此不可一世的过去。
  琴师沉默许久,再出一声富有乐感的长叹:“唉,老朽目中无人,自以为天下第一,直到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老朽对着明月摆琴,抚琴咏志。老朽奏完一曲,正自陶醉,隐约听到远处有琴声飘来——”
  又是一阵更长的沉默,琴师似在回味那阵飘然而至的琴音。许久,琴师回过神来,接着说道:“那琴音如同天籁,老朽从未听到过如此美妙的乐音,一下子呆在那儿,以为非人间所有。怔有一时,那乐音忽远忽近,断非幻觉。老朽大惊,循音寻去,走啊,走啊,不知走有多远,那琴音仍在前面,忽高忽低,忽隐忽现。老朽寻至洛水岸边,终于看到一棵垂柳下面端坐一位白眉老人。见我走来,老人的琴声戛然而止。我二话不说,当下跪拜于地,恳求老人收我为徒。老人一句话也不说,只在那儿端坐。我跪呀,跪呀,足足跪有两个时辰,老人只是端坐于地,既不说话,也不抚琴,更不答应我的苦苦恳求。月至中天之时,老人忽然伸出两手,在琴弦上猛然一划。只听一声脆响,琴声如天崩地裂一般,震耳欲聋。我惊倒在地,待回过神时,老人已是飘然远去。我急起直追,哪里追及,只好大声朝天叫道:‘请问先生,您究竟是人是神?’远远飘来一个声音:‘老朽非神,云梦山鬼谷子是也!’”
  苏秦听得傻了,目不转睛地望着琴师。
  琴师咳嗽一声,长叹一声:“唉,那一夜老朽不知是如何过来的,待天明时,老朽回到此院,当即摘下门楣上的匾额,踩个稀烂。自此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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