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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待一行人走了很远,陈晖才想起来一个问题:“父亲,刚才这人是谁?看您的样子,难道他非常有名么?”
“傻孩子,你平时听人讲故事,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他的故事了,可真人到了你面前,你居然完全不认识。现在人都已经走了,你才想起来问。”
“父亲,那他究竟是谁?”
“还能有谁!想当初,他和你爹一样,也是在洛水上摆渡为生,那时别人都叫他王大篙。后来,他随着朱阿三去了军中,建功立业,勇冠三军。他便是我们郓州的第一好汉,当世五大勇士之一的王铁枪——王彦章。”陈父一边点着手里的银子,一边如同说书先生一般念了一段话。
“什么?刚刚那人就是王彦章,爹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陈晖气得在地上乱走,王彦章可是他敬仰多年的偶像,没想到居然这样失之交臂。
“不用说了,儿子,你没听王彦章说吗?有空他还会回来看我们的。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家收拾东西,明天便沿着洛河上游前行,到王彦章给你推荐的老师那儿去吧。”陈父示意陈晖收拾地上的东西,“要说起来,你小子也真是造化,居然能让王彦章赏识,还给你推荐了老师。儿子,爹爹这回可是跟着你去沾光了。王彦章推荐的老师,那怎么能错得了呢?呵呵。”父子二人的身影在夕阳中越拉越长。
就这样,陈晖父子按着王彦章指点的路途,第二天顺洛河而上,走了约摸六十里地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山村,并且见到了王彦章所说的那位故人。看过王彦章的书信,还有交由陈氏父子带来的包裹,他便让人安排陈氏父子的住所,并让陈父随村中的农夫一块儿耕田,让陈晖随着其他弟子一起学艺,自己则悉心教导。这人名叫胡翰,自小和王彦章一起长大,投在同一个师傅门下学艺,交情莫逆。后来,两人一个打铁,一个撑船。朱温夜过郓州,就此结识了王彦章,王彦章从此跟随朱温征战四方(此事见《后梁枭雄录》)。王彦章也曾经派人来找过胡翰,邀他一同建功立业,但胡翰本性朴实,宁愿在乡间过平淡的生活,也不愿去江湖奔波,所以一直在此处务农。时局混乱,盗贼蜂起,闲来无事,他便教授附近乡亲们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这次见了王彦章荐来的陈晖,一看之下已经相当入眼,冷眼旁观见陈晖本性忠厚,仁气豪侠,实在像极了当年的王彦章,更是欢喜万分,便将自己一身的本领倾囊相授。
时间好像一条长河,日夜不停地流动着,很快十年就过去了,陈晖已由单薄少年长成一条虎背熊腰的汉子,而陈父则在两年前病故了。陈晖身在乡下,平日里只顾耕种学艺,并不关心世上的风云变幻,只是在他的心中,仍然保留着当年对王彦章的惊鸿一瞥。他一直不愿离开这个小山村,就是暗存着一个希望,希望有一天,王彦章能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能够再次亲眼看看心中的偶像。直到有一天,胡翰把陈晖叫进内室,告诉他王彦章因为兵败被擒,已经被李存勖斩首了。陈晖闻听噩耗,呆若木鸡般立在当地,心中不知道是何种滋味。胡翰因为好友身亡暗自神伤,决定避世而居。他遣散了所有的从人,将陈晖叫到面前说:“依你现在的本领,和当年的王彦章不相伯仲。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深居乡下,我在暗中观察你,知道你的志向和我还是有所不同,只不过你学艺未成,我贸然放你出去闯荡,恐怕对你不利。今天我要走了,从今以后你就得走自己的路了。你的本事足以让你在世上闯荡而不会碰到什么危险,但是你心地过于忠厚,恐怕将来会在这方面吃亏——你对朋友非常忠诚,但是朋友们并不一定都忠诚于你。在我走之前,再最后教你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任何时候,做事情一定要先能说服自己,若是你说服不了自己,就不要去做,不然,你会悔恨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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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一章闵帝从厚之死(9)
胡翰说完这些话,从此就不知所终。陈晖告别了小山村,重新回到了郓州。那时后梁早已经灭亡,李存勖也已经被李嗣源所取代,正在招兵买马和蜀地作战。陈晖一路上早已盘算好自己以后的路途,到了郓州,毫不犹豫地就来到了校军场。这里正在招募新兵,他报名参加了后唐的军队,并在训练中得到了军官的赏识,当上了小队长。随后在对东西两川的战斗中表现出众,一路获提拔,很快就被召入禁卫军中。后来李嗣源外派石敬瑭镇守河东,临行时,从禁卫军中挑选了百人,护送石敬瑭到晋阳,陈晖就此留在了石敬瑭身边。当时契丹屡屡南下侵犯,战事虽然频繁,但规模甚小,作为节度使身边的亲兵,根本没有机会参战,因此上,陈晖这两年过得非常平淡。但在石敬瑭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陈晖深深了解了自己的新主子,这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肯使出一切手段的人,主子的目标也远远不是一个节度使这么简单。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陈晖才打消了离开河东的念头,宁肯碌碌无为地消磨时间,静静等待机会的来临。
陈晖的这种想法,按照我们现在的看法,恐怕是属于比较消极的,有点小富即安、眼光短浅的味道。但在当时的环境中,有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世道混乱,处处都在打仗,每个人都说自己受命于天,打出的幌子都很冠冕堂皇,但究其实际,没有一个人不是在为自己的私利找借口。石敬瑭固然不是什么好主子,可是李嗣源、李从厚这些名义上的皇帝,又能光明磊落到哪里去?像陈晖这样的人,要想作出一点成绩来,就只能投靠在某人的名下,而当时那种情况下,不管是石敬瑭还是李敬瑭,其实都是一丘之貉。如果你压根儿看不上这种人,那么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像胡翰那样,退居山林,远避尘世;另外一条,就是你自己招兵买马,扯张大旗也立个山头,和这些豪强们一决雌雄。
就这样世事变幻着。陈晖虽然远居晋阳,但心里一直记挂着中原的事,直到李从珂的诏命到达,要石敬瑭火速进京面见新帝时,陈晖就知道:机会来了。在那个诸侯都虎视眈眈的年代,只要发生事情,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有事发生就意味着变化,只要有变化就意味着有机会。这和现在的娱乐圈有点相似,不怕有人捧也不怕有人骂,就怕没人理。
石敬瑭接到李从珂的诏命,苦苦思索了一晚,此次如果奉诏进京,直接面对的便是谋反起事的李从珂,按常理来论,就是个乱臣贼子;可如果不奉诏,也绝不能对这道诏书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仅仅打个马虎眼是不能蒙混过关的。与其那样,还不如干脆打起勤王的旗号,率兵直抵洛阳,和李从珂决一死战。到时候把闵帝李从厚延请军中,若是战事失败,自己身负忠义两全的名声,还可以安然退守河东;若是侥幸得胜,战局混乱,保不齐李从厚一个不小心丧命军中,自己既是前朝重臣,又是光复功勋,到时候还怕不能完全掌控朝纲?石敬瑭就这么想了整整一晚,黎明时分,他的两大臂膀——文胆桑维翰和武胆刘知远先后求见,石敬瑭将自己的打算非常隐晦地说了一遍,让二人作个参谋。
这桑维翰当时人称桑矮子,听这名字就知道他个子比较矮,只有不足五尺,按照现在的度量衡说大概就是一米四左右。但他却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足有一尺有余。正因为他相貌奇丑,所以屡次上京赶考,都被主考官拒之门外。可桑维翰还是非常自信,常常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的长脸,说:“很多七尺高的身体,都不如我这张一尺长的脸。”桑维翰为人机敏,从小又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善于分析事物,因此虽然他屡试不中,但几次上京赶考,他的文才谋略和奇特的相貌,在赴京赶考的书生中已是赫赫有名。石敬瑭当时刚刚到河南任职,身边连一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想要在当年的举人进士中找几个来帮忙,但又顾虑这些人并非自己提拔,恐怕不能忠于自己。一天,石敬瑭偶尔和当时的河南府尹张全义说起此事,张全义和桑维翰的父亲是旧日相识,素来知道桑维翰多能,趁此机会向石敬瑭推荐了桑维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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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一章闵帝从厚之死(10)
初见桑维翰,石敬瑭也是一愣,但有张全义在身边陪坐,他不便太过表露自己的感情,只随口闲谈了几句。谁知桑维翰一开口,针砭时事,指画江山,陈点策略,竟然无不精辟绝伦。石敬瑭大喜,当即安排桑维翰做了自己的掌书记,也就是现在的办公室主任,从此,桑维翰就一直跟着石敬瑭,成为他的心腹谋士。
那刘知远本也是沙陀人,其父亲也是沙陀骑士,所以刘知远从小就耳濡目染,有一身好骑术。但他为人沉稳庄重,不像其他的沙陀少年那样整日放马逐猎,而宁肯多花时间学习古代的战役战术,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精通骑射之术。长大后,刘知远便和其他沙陀少年一起,来到李存勖、李嗣源军中效力。他志向远大,总在等待机会出人头地,所以更加努力地学习行军打仗的办法,而不像其他士兵那样整天惹是生非,所以军中说起他来,都称呼他为刘书生,刘知远也不以为然。有一次,李嗣源带兵平乱,结果因情报错误,低估了叛军的兵力配置,石敬瑭孤军深入被叛军团团围住,自午后杀到日暮仍然不能突围,而李嗣源方面的援军却迟迟不到。刘知远所在营队当时正好被调派给石敬瑭指挥,见此情景,便挥刀杀出,阻击对方将领,并抢得一匹战马。随后他催马射箭,往来如飞,每次响弦便要射杀对方将领一人,两军都以为天神下凡。叛军将领吓得胆战心惊,纷纷下马伪装成普通士兵,结果阵脚大乱,而石敬瑭的军队却士气大振,一鼓作气突围成功。
刘知远在此次战斗中的英勇表现,引起了石敬瑭的注意,获得了石敬瑭的垂青。安全回军后,石敬瑭立即向李嗣源禀报,以刘知远有救将之功,要李嗣源嘉奖刘知远,同时着意接纳,过不多久,便把刘知远调到自己麾下担任牙门都校一职。从此,刘知远便跟随在石敬瑭身边,逐渐成为石敬瑭的心腹武将,攻城略地向来马到成功。
因此上,石敬瑭接到诏书,心中盘算不定,等到他们二人到来,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希望二人能帮自己确定个主意。桑维翰和刘知远都极力主张奉诏入京,一来是借此探探李从珂的态度和京城虚实;二来李从厚个性懦弱,本就不适合做九五之尊,现在又正在走下坡路,何苦把自己的大好前程,浪费在这个扶不起的阿斗身上?三来晋阳本就是后唐的发家之地,若是贸然行动,最后落得流离失所,那就得不偿失了。三人计议完毕,确定了行动方略——因为是入京面圣,作为节度使不能够率领太多兵丁,所以石敬瑭仅率数十人前行;刘知远则率领三百精兵在后跟随,斥候往来游击,随时报告前方的状况;桑维翰坐镇晋阳,时刻关注朝中动态和石敬瑭一行在路上的情形。
一路上没什么事情发生,偶尔有几个劫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