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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以色列对1973年10月战争中的准备工作发生长期争论后去职的。我们在她在耶路撒冷的简朴的公寓中拜访她。她再次对美国在那次战争中对以色列的支持向我表示感谢。当她费劲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我们表示欢迎时,我可以看到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事后我才知道,她当时与我一样患有静脉炎。此外,她还患有淋巴腺癌。她对这一点保密了好几年。后来,在以色列议会举行的一次国宴上,我决定打破先例,在向国家元首祝酒之前,先作一次特殊的、外加的祝酒。我说:我所见到的领导人中,还没有一位比戈尔达·梅厄表现出更为突出的勇气、聪颖、坚韧和果决了,她献身于国家的精神也为别人所望尘莫及。我说:“由于我与她共事过,所以,我想我已经成了她的朋友;她也一直是我的朋友。因此,我有幸请各位和我一起,为这位前任总理干杯。让我们为戈尔达·梅厄总理干杯!为戈尔达干杯!”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对我亦然。那次祝酒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我的本意是:“让我们怀着爱戴的心情,为戈尔达干杯。”我想,她一定会理解,我正是这个意思。
古老国家的新派领导人:
纳赛尔、萨达特、伊朗国王、费萨尔
无论是作为故事和传奇的中心,还是作为战略上的十字路口,地球上很少地方能和中东相比。它的历史源远流长,几千年来,不仅朝代兴废更送,各种文明也在那里起落盛衰。风,还象几千年前一样,侵蚀着万劫不灭的沙漠:尸骨,则依然在阳光下逐渐变白……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短暂时期中,这片古老的土地蓦然间变乱蜂起。以色列的创建,只不过是打乱了旧的格局、带来了新的冲突的各种事态中的一桩。
当伊朗突然被拉回到中世纪时,西方尝到了一次严厉的教训:在这个新世界中,现代社会的外壳可能是多么的单雹脆弱;在新旧相撞之时,它们关系之紧张又是多么的严重。有人提醒我们说:中东并没有“自己要潘,也让别人活”这个传统概念。在那里,感情往往来得更加猛烈;人们缺乏纪律,少有约束,裁决更加苛严,报复尤为迅速。这里的传统比别处更为古老,决心维护它们的人却拼命抱住这些传统不放。
然而,在中东以及其他地方,变动还是来临了。
最近几十年中,我们在中东所见到的,一直是火山爆发似的政治大变动。这些火山的爆发,形成了巨大的山脉,也形成了大陆和海洋。尽管这些特殊的问题和斗争形式仅仅适用于中东,但是,当本来要几个世纪才发生的变化现在被压缩到几十甲年中发生时,这些问题和斗争的形式也反映了全世界所面临的挑战。今天,一个人在其一生的时光中,也许必须适应从前需要许多代才能有的演变。对个人和国家来说,这个过程都是动荡不定的,而且可能是爆炸住的。
从下面四位领导人的生平中,我们可以戏剧性地看到这些进程。他们走过的道路各不相同,但目标总是非常相似。这四位领导人就是埃及的加麦尔·阿卜杜尔·纳赛尔和安瓦尔·艾尔·萨达特,沙特阿拉伯国王费萨尔,以及伊朗国王。四人中,伊朗国王被推翻了,并在流亡中去世。费萨尔和萨达特被行刺者的子弹所击倒。只有纳赛尔在还是一位英雄时,就由于自然原因而去世。如果他不是在五十二岁时由于心脏病突发而遽然辞世的话,那么,他的命运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这四个人都是革新派。他们都在竭力恢复本国人民的自尊心。为此,纳赛尔、萨达特和伊朗国王都有意识地回溯到几千年前本国古老的文化源泉上,以恢复民族崇高的象征,并使之发扬光大。纳赛尔和萨达特回复到法老王时代;伊朗国王回复到赛鲁士的波斯帝国;费萨尔则没有必要回复到任何时代,因为他的国家是穆罕默德的故乡,是最神圣的穆斯林圣地。全世界的穆斯林每天祈涛之时,都向着沙特阿拉伯的方向朝拜。
1963年,我第一次见到纳赛尔。但我觉得似乎很久之前我们就认识。
纳赛尔与他的同谋者安瓦尔·萨达特一起,于1952年策划并领导了一场政变,取代了法鲁克国王的腐败政权。当时他是一个不知名的军官。起初,他利用著名的将军穆罕默德·纳吉布作为出面人物。但在两年之后的1954年,性清暴躁的纳赛尔就把纳吉布逮捕了,自任总理l956年,他使自己成为当选总统。
纳赛尔的领导是浮夸的。他象一颗流星划过中东的长空。
他不仅想充当埃及的领袖,而且想充当阿拉伯世界的领袖。他强行干预其他阿拉伯国家的事务,发动政变,策划暗杀,一直试图建立以他为首的泛阿拉伯联合体,他既结交坚定可靠的朋友,又树立不共戴天的敌人。所以,他身边的人很少是中立的。
他进行宣传的喧闹声,经常扩散到阿拉伯世界的各个角落。我1957年访问中东时,虽然没有在埃及停留,但每到一处,都可以从收音机中听到他的声音。在利比亚、苏丹、突尼斯和摩洛哥各个城市的市场和街道上,我看到无论是年青人还是老年人,富人还是穷人,几乎都在心醉神迷地倾听他的声音。他以高超的技巧,利用广播和电视进行说教。他把阿拉伯世界最优秀的表演家动员起来,他们谱写了诸如《我们怎样建设阿斯旺水坝》这类轰动一时的大众歌曲。
使纳赛尔费尽心思的梦想之一,是建造阿斯旺水坝。多少世纪以来,埃及一直指望尼罗河的流水能给它的沙漠带来生命。
现在,纳赛尔要利用那些河本来提供廉价的电力,并增加一百五十万英亩可耕地。但是,这个梦想也由于他在国外进行冒险而搁浅了。纳赛尔与莫斯科的调情,导致他与东方集团签订了一项武器协定。于是,美国撂下了援建大坝的工程。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据云曾经说过:“美国人,压压你们的火气吧!”他以对苏伊士运河实行国有化作为回敬。以色列、英国和法国出兵反对埃及;但美国又压服它的盟国,协助搞出了一个联合国停火协议,使埃及控制了苏伊上运河。
艾森豪威尔对此进行干预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在以色列、英国和法国采取行动之时,俄国的坦克正从布达佩斯街头隆隆驶过,残酷地镇压匈牙禾。为了争取自由而进行的勇敢的尝试。
在对苏联使用武力提出强烈抗议之后,如果再默认以色列、英国和法国使用武力,这确实是困难的。但是,不管这些理由如何,艾森豪威尔在使北大西洋联盟付出了巨大代价的情况下,使埃及从失败中得救了。回想起来,我认为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后来,纳赛尔私下曾表示过谢意,俱当时他只是表现出轻蔑。
结果,为了武器,也为了在阿斯旺大坝问题上得到援助,纳赛尔把他的国家抵押给了莫斯科。同时,正如萨达特后来所写的那样,纳赛尔还“全神贯注于如下的神话:他是一位打败了英、法两大帝国军队的英雄。纳赛尔根本无视艾森豪威尔为达到这样的结局而发挥的真正作用——他使纳赛尔军事上的失败变成政治上的胜利。他是第一位相信自己获得了胜利的人”。
纳赛尔是反复无常的、缺乏耐心的和专制独裁的。他沉迷于宏伟的抱负。这使他一直不能关心人民实际生活的需要。尽管大多数埃及人生活在极端贫穷之中,他还是把这个国家贫乏的资源滥用于对外冒险上。他对以色列的无法平息的好战态度,加强了他在阿拉伯世界中的地位,但也使他的部队在1967年的六天战争中遭到惨败。在也门,他强制推行了一场长达五年的、代价高昂的战争,企图推翻沙特阿拉伯支持的伊马姆,建立一个埃及的保护国。结果,他在那里也被打败了。在国内,他实行了大规模的土地改革,并使人民对新的繁荣和自由抱有过高的希望。然而,当他的去世使他的统治结束时,埃及人民还是象以前一样贫穷,监狱中塞满了政治犯。
尽管如此,1970年他淬然去世时,全世界还是激起了从未见过的悲痛的巨澜。为了参加他的葬礼,五百万人民挤满了开罗的街道,他们有的攀上树木和电线杆,歇斯底里地哭泣着:有的涌向送葬的行列,撕扯着盖在他的棺木上的旗帜。许多埃及人心神错乱,以致自杀。在贝鲁特出版的法文报《日报》说:“有一亿人——阿拉伯人——变成了孤儿。”
纳赛尔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使他的人民恢复他们的灵魂、精神和自豪感。他是一位邮局职员的儿子,在对英国殖民主义深刻仇恨的环境下成长。当时的特点是,如果一个年轻人的第一语言是阿拉伯文而不是法文的话,他就会被人们看作是卑下的。纳赛尔掌权以后,不仅急于结束君主制度,而且急于清除过去殖民主义的残余。英国和法国从中东撤退以后,纳赛尔急忙用他的声音来填补这个真空。他一再坚持实行的泛阿拉伯主义,既是亲他本人的,又是反殖民主义的,还常常是反西方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各阿拉伯国家的人民至关紧要的,并不是象他做过的那样,在国际舞台上做出多少成绩来,而是用手指戳西方的眼睛,这就够了。老百姓就喜欢这个。他越是华而不实,越是为所欲为,人民就越是喜欢。如果他装出一副大人物的样子,那么,他的人民俨然也都成了大人物了。对那些在物质方面最为匮乏的人们来说,这种精神上的鼓舞,常常比使他们的生活过得舒适更为重要。
纳赛尔虽然在公共场合中是一个煽动家,在私下时却是一位亲切和蔼和通情达理的人。
1963年,我的夫人、我们的两个女儿和我去欧洲和中东作一次私人度假旅行。纳赛尔邀请我们到他家作客。当时,他仍然住在开罗郊区他当陆军军官时住过的那一所简陋的平房里。
他身高六英尺,长得细瘦而英俊,一派直挺挺的军人风度,形象很引人注目。他的殷勤好客是出自内心的。他把他的家人介绍给我们,还给我们看了他藏书室中收藏的有关林肯的书籍。
纳赛尔表达了他对艾森豪威尔的崇高敬意,并对他在1956年为了拯救埃及所作出的一切努力表示感谢。他谈吐文雅,仪表尊贵,而且显得很有才智和见识。他深有感触地谈到他关于改善埃及人民生活的愿望,又问起我如何估计苏联领导人当时的态度和意图,并专心地听着。尽管当时埃及严重地依赖于苏联,但他显然并不喜欢苏联支配一切的思想,还表示了与美国进一步改善关系的愿望。他很希望我们去参观一下阿斯旺大坝。为了进一步表示他的殷勤好客,他一再要求我们乘坐他的私人飞机去参观。途中,他的飞行员让我们在低空俯瞰了金字塔和埋葬国王们的谷地。
我们去大坝的访问是一次令人生畏的经历,因为白天的气温超过华氏一百度。我们是在半夜下到大坝开挖区的。纳赛尔曾告诉我说,大坝的工程实际上都是埃及人承担的。但当我们看到大型推土机在强烈的照明灯光下挖土时,我的夫人敏锐地注意到,操作人员中没有一个是埃及人,而全是俄国人。
六十年代期间,纳赛尔继续在国际舞台上对别国进行干预。
他在其他阿拉伯国家中煽动革命,并越来越深地陷入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