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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统心xìng,天生清高桀骜,睥睨权贵,除了亲长故旧,本来是任谁都不能轻易入他的眼。在这一刻之前,他也从未意识到,世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样东西,如此猛烈、强大、霸道、野蛮,又如此慈悲、轻柔、jīng致、纤弱,能让他一见之下,便像是着了魔法,被摄去了魂魄,令他如痴如醉,心甘情愿地俯首臣服。
这,便是能让他一见倾心,有一眼万年之感的少女之美。
“温儿,不是说好进城前且不可打开车帘吗?快快回去坐好!”那胡人虽是出言轻斥,语气却是温柔至极,满含疼爱之意。
那少女嘟了一下嘴,似乎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出言反驳,而是有意无意地回头朝江统所在方向觑了一眼,便放下车帘,重新消失在车厢之内。
那高大胡人见事态已经平息,便从那匹惊马上翻身而下,走到方才领路的那粗壮汉子身旁,似是低声斥责了几句什么。那粗壮汉子连连点头谄笑,媚态十足,状极恭敬。
马队重新出发,这次那粗壮汉子没有再对路上行人吆五喝六、仗势逞威,而是拱着手左右施礼,口中叫道:“请诸位多多关照,行个方便,借过,借过!”
江统还在念着方才那绝美少女的惊鸿一瞥,心中震撼之感余波未息,见马队来到了近前,唯恐阻了他们的道,不自觉地就往路边退了几步,然后怔怔地看着他们逶迤而去。
那马车依旧走在队伍的末尾处,江统死死地盯着这辆马车,心里盼着那少女能再探出头来,给他瞧上一眼。
马车离他越来越近,可那车帘一动不动,毫无掀起的征兆。马车来到了他的身边,车帘还是一动不动,车厢内也是一片沉寂,江统听不到她的一丝声息。马车离他而去,车帘还是一动不动,江统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就泛起一阵酸痛的感觉。
江统呆呆地站在那里,迈不开脚步,只有眼睛追随着那辆马车,越行越远,一刻也舍不得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
或许是天可怜见,马车离江统已仈jiǔ丈远的时候,那车内少女终于掀起了车厢后的帘子,远远地朝他望了一眼。不止如此,江统还清晰地看到,她对着自己做了一个可爱至极的鬼脸。
江统心中又是一阵波浪起伏,连忙牵了马,重新上路,在后面紧紧跟随着这支马队。
三四里路程,片刻即到。江统远远看到这支马队来到幽州城门,城门守卫似乎与他们是旧相识,两方相互打了一通招呼后,马队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江统也急忙催马来到城门,却被守门士兵拦下。他们见江统穿着一身破旧布衫,却骑了一匹好马,免不得盘问一番。江统急着要去追赶那支马队,便声泪俱下地编造了一通谎话,自称家中原本是小富之家,受了战祸,如今身无分文,要去城中投亲如何如何,并自愿将那匹马献予他们,算是心意。
守城兵士见他只是一个少年,身上没什么油水可捞,又被他那通谎话说的动了恻隐之心,遂没有过分为难,便放他进了城。
江统入得城来,远远跟着那支马队的踪迹,见他们入城后不久便分作了两队,一队由那粗壮汉子率领着将那群战马要送至某处,一队由那高大胡人护卫着那辆马车继续北上。
江统自然是跟着那马车的一群人,见他们东绕西拐,竟穿过了整个幽州城,径直往燕山方向而去。
第18章 好美的姑娘(下)
夕阳西下,天sè渐暗,那辆马车终于在一处所在停了下来。这里已是城郊,人烟比幽州城中稀少许多,显得有些辽阔空旷,远处的蜿蜒燕山,已隐隐眺望可见。
此地看起来应该是个养马场,有好大一圈栅栏围着,里面人喊马嘶之声不时起伏。和养马场毗邻而建的,是一座看起来新盖没几年的幽静小院,小院四面高墙环筑,门口有家丁打扮的几个彪形大汉巡视把守,瞧模样个个身手不弱。
周围稀稀落落的散布着几家简陋农舍,与此地相隔较远,映衬得这小院有些孤零荒凉。
马车在小院门口停下,那高大胡人翻身下马,步履矫健地走到马车旁边,掀起车帘,扶那车中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似乎还低声交谈了几句什么。
那少女下得车来,chūn风满面,笑意醉人,似乎是终于从那车厢牢笼中脱困而出,心中欢喜不尽的样子,竟仰起脸眯着眼,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又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蹦蹦跳跳地走进了院子里。
那高大胡人见少女进了院门,便率领着手下一帮人,径直往养马场方向而去了。
江统在远处看着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不见,突然就莫名地涌起一阵怅然若失之感,环顾四周,只觉天大地大,不知该往何处去,心中第一次有了些许的孤独滋味。
来时路上,江统将身上带的财物都交予了武彦平,让他去救助那些被逼为匪的乡亲们,只留了些许的散碎银子,一路走来,此刻已是囊中羞涩,只勉强够付一两rì店钱。
江统见天sè已晚,又已知悉那少女在此地栖身,便想找家客栈暂且歇息,rì后再做计较。幽州城门此时已经关闭,但江统恍惚记得来时路上似乎有家客栈,倒是在出城门不远的地方,便一路折回,寻了过去。
不多时,江统果然寻见了那家客栈。抬头一看,见那店门匾额上书有“幽云客栈”四个大字,屋檐下悬挂着一只硕大的灯笼,写着“百年老号”字样,店门两边,一幅对联:rì暮君何往?天明我不留。
江统瞧见这幅对联,不禁莞尔,只觉这店家倒是别出心裁,颇懂人情练达、世事洞明之妙,顿时生出几分好感来。
店小二见江统走来,忙出门殷勤相迎,原本是满脸堆着笑,可见江统一身破旧布衣,又是一个少年,那笑意便凉了几分,不过口中语气倒还算客气:“客官里面请!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江统心中暗想,这店小二还真是个势利眼,如今天sè已晚,自己岂有不住店的道理?分明是看自己衣着寒酸,怕没钱付他店钱,才有此一问。方才因那对联对这家店生出的几分好感,瞬间便消失无踪了。
江统假装并没有看出他的心思,只顾朗声笑道:“先打尖,后住店。把你店中最好的酒肉先给小爷摆上一桌来,再收拾一间上房出来,等小爷我吃饱喝足了好歇息。”
那店小二欠着身子,脸上堆着笑,连声应着,眼中却满是狐疑之sè,可他见江统气定神闲,成竹在胸,又不像个吃白食的无赖,一时有点踌躇不定。
江统见他神sè,又好气又好笑,遂瞪着眼斥责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小爷准备酒菜啊!难道还怕少了你的店钱不成?”
店小二听他如此说,心中大定,连忙高声唱了一声诺,领江统在餐桌前坐定,然后便自去忙活了。江统打量着这家店的陈设,确实已有些古朴韵味,看来百年老店的名号应是不虚。
此刻已过了晚膳时分,正堂中进餐的人寥寥,只有两三桌客人,他们见江统一个少年独身投宿,虽然衣着寒酸,口气却财大气粗、有恃无恐,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江统也不理他们,只顾催促着店家尽快上酒上菜。
等酒菜端上桌来,江统早已饥肠辘辘,拿起碗筷来便是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江统吃的正香,忽听角落处那桌客人正在低语交谈,似乎和那养马场有关,不禁假意继续进餐,耳朵却格外留意起来。
“李兄可瞧仔细了,萧铁木当真已到了幽州?”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道。
“确是我亲眼所见,也就两个时辰前他的马队刚返回前面的马场。”另一个浑厚的声音道。
“唉,这次耶律阿保机被七部酋长劫持,自动辞去可汗之职,连累得他们萧家也跟着遭了秧。看来,今后的契丹各部族,怕是也不会再平静下去了!”低沉嗓音男人道。
“谁说不是呢?原本还想着他们契丹人能继续拥戴这位大英雄做可汗,咱们投奔到那边去,还能过段安生rì子……可谁曾想前两年他那些弟弟费了那么大劲都没能办成的事,如今倒被这七位酋长做成了!”浑厚嗓音男人道。
“那耶律阿保机现在具体是何情形,你可知晓?”低沉嗓音男人道。
“听说他带着自己的迭剌部族和归附他的人,已经迁徙到了滦河一带。”浑厚嗓音男人道。
“那萧铁木为何没有随他同去?”低沉嗓音男人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萧铁木还把他那位号称‘契丹第一美人’的侄女萧温儿给带了来,我今天见他护送一辆马车进了养马场旁边的那座院子,那马车里的小娘子,应该就是她。”浑厚嗓音男人道。
“萧温儿?你说的可是述律平的兄弟萧室鲁和她的女儿质古所生的那个?”低沉嗓音男人道。
“呵呵,正是。原来孟兄也听说过此女?他们契丹人和咱们中原人不同,推崇亲上加亲的联姻。耶律阿保机和述律平作为姑表兄妹,结为夫妻倒也罢了,在咱们中原倒也常见,可她的亲弟弟娶自己的亲女儿,这种事对咱们中原人来说,那可真是闻所未闻,从不敢想!”浑厚嗓音男人道。
“是啊!在咱们想来,这亲舅舅娶亲外甥女,还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怪胎来?可偏偏他们生下的这萧温儿,据说是貌比天仙,堪比那刘鄩之妻花见羞,倒也真是咄咄怪事!看来这耶律家和他们萧家,血统真是太过高贵……”低沉嗓音男人道。
“谁说不是呢?虽然如此,可毕竟他们还是蛮荒异族,正需要你我这样的饱学之人,为他们传授儒家之学,教他们孔孟之道。当今天下大乱,要想寻个好的出身,也着实不是件易事!既然他们有意招揽人才,我们还是去试试看吧,反正眼下也没什么好的出路!”浑厚嗓音男人道。
江统边吃边听,这一番谈论听在耳中,不啻声声惊雷。他没有想到,那位仿若世外仙人一样的美貌少女,竟然有着如此离奇的一番身世。
第19章 施计入马场(上)
自打第一眼瞧见那少女,江统便满脑子全是她的身影,割舍不下,挥之不去。
当下听了这两人的一番对谈,江统隐约猜出,他们这是打算前去投效马场中的那位高大胡人——他们口中所称的契丹国戚萧铁木,遂灵机一动,起了心思要去攀谈一番,做个交情,也好多了解一些有关那少女的讯息。
江统转过身来时,定睛观瞧那角落里的两人,见这二人年纪相仿,皆约有三十余岁,相貌倒是寻常,一个白净瘦弱、鼻直眼细,另一个粗矮敦厚、脸方眉浓,那白净瘦弱的自然是嗓音低沉者,粗矮敦厚的则是那嗓音浑厚之人。
江统端起一碗酒,笑呵呵的走到他们面前,躬身施礼道:“两位请了!冒昧前来打扰,还望见谅。旅途寂寥,独自饮酒,甚是无味,既然有缘相逢,不知二位可愿与我这少年郎同坐一叙?”
那两人之间的交谈轻声低语,又坐在角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