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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秀儿点头。
随心将秀儿打发去睡觉。一宿无话。次日,随心起床时,秀儿已早早候在门外,等着伺候她。随心知道如果是什么都不让秀儿做,她必定不安,干脆随她,就当请了个过分尽责的保姆好了。梳洗完毕,叫了早点,吩咐秀儿去请燕十三。与燕十三碰面时,随心给了个询问的眼神,见燕十三微点了下头,知道事情已经解决,更是心情大好。吃罢早饭,就带着秀儿出了门。
昨日,随心便发觉秀儿穿得有些单薄,准备帮她置办些衣物,谁知道来到富春衣庄,秀儿却死活不肯。在她看来,这里的衣服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才能穿的,她一个小小奴婢,如何敢当?随心不耐烦了,说了句:“难道说你想等到冻病了,让我来伺候你不成?”终于堵住了她的嘴。既然秀儿会做衣服,随心便又买了各色布料,准备从内到外大翻新。随后三人又来到马市,准备置办一辆马车。
自打无量山丢失了那匹小马之后,随心便再也没有买马了。天气渐冷,两人又是一路向北。骑在马上颇为寒冷,所以都是雇的马车。可道路不平,车辆又很简陋,颠得她实在是难受。她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干脆买辆马车。现在多了个秀儿,肯定是个不会骑马的,这车子便是一定要买了。
这样一来,行程便又耽搁了下来。好在本就是游山玩水,随心也不着急,身边又是不缺银两,便只想着尽量将马车弄得舒适些。终于,在五日之后,三人又重新上路。
这辆马车很大,两边的木榻上都垫得又厚又软,上面还铺了层虎皮,车窗上也挂着厚厚的布幔,阻挡寒风。车厢一侧,随心舒舒服服地靠在厚厚的软垫上,手中捧了本闲书,正在慢慢翻看。秀儿坐在另一边,手中拿了针线,正在缝制衣裳。
没过多久,随心便腻烦了手中无趣的书册,抛开手里的书,撩起窗帘向外看去。她们正行驶在官道上,路边的树木,叶子基本上都已掉光,只余光秃秃的树干,马车扬起了黄沙,同样也卷起了落叶漫天飞舞。万物萧条,晚秋天气果然不一样呢。随心暗中思忖。她掀开车帘,从马车里钻出来,坐在燕十三的身边。他们没有雇车夫。因为居无定所,没人便意跟着他们漫无目的地四处游玩,不知何日方可回家。好在燕十三会赶车,又不介意充当车夫,随心干脆就将马车交给了燕十三。看着他熟练地驾驭马车,随心觉得她认识燕十三实在是件幸事。他简直是万能的,样样精通,自己真是挖到宝了,要能一直留下他就好了。
“十三,你为何会做杀手?”随心轻轻地问。
燕十三用眼角瞄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做了便做了。”
“不可能!杀手目的不外是钱财,可你并不贪财,没道理会选择干这个。莫非有人威胁你?”
“我无亲无故,何来威胁?”
“要不,有人在你身上下了什么毒?”
“你倒是会猜,不过并无人给我下毒,这世间也没有几样毒能毒倒我。”
“不对!那一次我遇到你,你不就是中毒吗?”
“那不过是个意外。”
“哼,只要你继续做这一行,这种意外就会经常发生。”
燕十三沉默不语。随心望着他,“真的不能不做吗?”
燕十三看着随心眼中的关切、期盼,半晌才道:“我自幼被义父养大,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太过分了,他不过是拿你当工具!”随心怒道。
“义父他对我有养育之恩。”
随心望着燕十三固执的脸,低下头,一时沉默。
“听过一首诗吗?”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燕十三,慢慢道,“‘养鸡纵鸡食,鸡肥乃烹之。主人计自佳,不可使鸡知。’十三,你认为那只鸡应该感谢它的主人吗?”
燕十三浑身一震,豁然转头,定定地望着随心。
“答应我,别做那只鸡。那不是恩情!”随心一脸严肃。
沉默半晌,燕十三终于道:“我会考虑。”
“太好啦!你要是决定了,可要第一个告诉我。”随心一脸笑意。
“为何?”燕十三挑挑眉。
“我好继续请你做护卫呀!你这个护卫什么都会,不知道多好用。”
“哦?莫非你想做那鸡的第二个主人。”
“喂!我可没让你杀人哦,这性质可完全不一样,你别冤枉人。”
燕十三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心看着他,心中温暖。“你知道吗,十三,你现在可多了些人气,不像以前冷冰冰的。这样子多好。”
燕十三目露深思。
在马车外坐得久了,北风一吹,随心连连打了几个寒颤。燕十三看了她一眼,道:“外面风大,你还是回到车里吧。”
随心钻回车内,见秀儿还在忙碌,道:“秀儿,休息一下吧,也不是急等着穿,不必那么赶的。”
“秀儿又没什么事,况且这活儿也不累人。秀儿觉得公子的想法很特别,也想早些做出来看看是什么样子呢。”因为随心不许秀儿自称奴婢,我呀我的,她却不是很习惯,就干脆自称秀儿。无论如何总比称奴婢强,随心便随她。
随心见秀儿做衣服的兴致高昂,也就不再多说,反正自个儿高兴就好。可这样一来,她便显得无所事事。虽然与秀儿谈天说地也未必能讲到一处,但总比不知道干什么强。前段时间,随心与燕十三一路跋山涉水,仗着天气尚不算太冷,沿途也欣赏了不少风光。可她本就是畏寒之人,如今有了舒服的马车,就不再原意感受风寒。但如此一来,便多出许多无聊时光。靠在舒适的软榻上,随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弄一两样玩意儿出来打发无聊。
道路迢迢,马车摇摇。靠在摇晃的车厢内,随心渐渐又生睡意,不知不觉,又沉沉睡去。秀儿见随心睡了,取了狐皮大氅盖在她身上,掀起车帘,告诉燕十三他放慢速度。
“公子,公子。”随心被一阵轻轻地呼唤声给叫醒。她揉揉眼,道:“到了吗?”
“没,燕护卫说赶不及进京了,我们就在这朝阳寺借住一宿,明晨再进京。”
“噢。”随心漫声回应。伸了个懒腰,慢慢地下了马车,迈步走进寺中。燕十三已经和庙里的僧人交涉好了,包下了整个西跨院。这个跨院本就是供礼佛或出行之人借宿之用,所以院内一应俱全,甚至还单独配了个小灶间,方便使用。
秀儿身为丫环,自然什么事都抢着要干。生火做饭这种事便是义不容辞。领着随心进了厢房之后,她便忙着去了厨房。随心暗想,难怪有钱的人都想着要请仆人,像这样事事有人代劳,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确是太舒服了。
随心左右无事,便在这寺中到处转悠。
寺院不太,但房屋坚固,四处的廊柱上油漆也基本完好,没什么剥落的现象,想来这小小寺院的香火也是很不错的。过了她所住的这处跨院,穿过两处小小的天井,便是寺里僧众的禅房了,僧人们现在正在大殿做晚课,这里没什么人,随心知道她毕竟是女子,在这里多有不便,于是退了出来。出了小小的角门,她来到寺外,这座寺院建在片竹林里,天色已晚,竹林里静谧安详,只有树叶被风吹动时,发出些沙沙之声。
悠悠钟鼓,笃笃木鱼,果然是修行的好地方。可惜,没有多久,这一派安详便被一阵马蹄声打碎。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来到了寺外。当先是几匹快马,后面还跟着辆马车。
当先一匹枣红马上坐着个身穿大红风衣的少女,几个护卫模样的人,骑马紧跟其后。少女来到寺门口,停下马,高声唤道:“王管家,去,叫开寺门,告诉庙里的住持,我们要在此借宿。”
从后面的马匹上跳下个五十岁上下的人来,应了声是,便上前去扣门环。不大会儿,寺里出来个小沙弥。小沙弥双手合什,施了一礼道:“阿弥陀佛。施主,请问有何事?”
那王管家道:“阿弥陀佛,小师傅,烦你告诉住持,天色已晚,我们却错过了宿头,请他行个方便,让我们在此歇息一晚。”
小沙弥道:“阿弥陀佛,施主来得不巧,庙里的客房已是有人住下了。”
一旁的少女听了,道:“让他们搬出来!我们可是京兆尹王府的家眷,我姐姐更是要进宫做娘娘的,难道敢让我们在外露宿吗?”神情傲慢骄纵。小沙弥一听,这施主来头可不小,不敢得罪,忙道:“施主请稍候,我这就去请住持来。”
过了好大一会,寺里的住持匆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人,却是燕十三。原来,小沙弥进去和住持长老一说,住持荒了神,这来的是官宦人家,他可是得罪不起,但是,燕十三在商洽住宿时,给的香油钱很丰厚,而且衣着打扮也是不俗,他也不敢冒然得罪,于是便只能去和燕十三商量,看他是否肯让出一两间。
燕十三不愿,住持却不敢得罪京兆尹,无奈之下,便请他出来,让两家自己交涉。
王二小姐在外面正等得不耐烦,看到住持出来,正想大声呵斥,忽然就瞧见了走在后面的燕十三。实在是燕十三长得太好,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帅哥面前,身为女人怎样也会注意一下形象的,王二小姐收起了将出口的斥责,也掩住脸上的骄纵气息,问道:“这位公子,也是在此借宿吗?
燕十三不理她的搭讪,径直问道:“便是你们要我让出地方来吗?”声音冷淡无情。
王二小姐到底是骄纵惯的,难得的释出善意,却无人答理,立时这脸上就难看了,忆起了自己的身分更是骄气大涨,道:“不错!我可是京兆尹府的二小姐,要在此歇宿,你还是快快把地方给我们让出来,不然……”
“我要是不让,你待怎的?”燕十三冷冷截道。王二小姐大怒,道:“不然就要你好看!”说着,手上的鞭子一挥,劈头便向燕十三打来。
燕十三一抬手,抓住鞭子,轻轻一扯,王二小姐的鞭子便脱手而飞,王小姐的身子也向前一栽,险此摔下马来。这还是燕十三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收敛了力道,要不然,王二小姐只怕立时便要受伤。王二小姐长这么大几时吃过这种亏?当即叫道:“给我打!”身边的护卫纷纷跳下马来,直扑燕十三。可惜不过转瞬之间,便一个个倒地哀号。
王二小姐见手下的一班打手,倾刻间便被燕十三全收拾了,更是气极败坏,叫道:“一群没用的废物!平时一个个趾高气扬,没想到现在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我养你们有何用!”王二小姐素来骄纵,仗着父亲爱宠,带着一帮护卫,在京师里一向张扬惯了。她又是一个女孩子,长得也颇为貌美,即便是一些王公大臣们见了,也让她三分,于是更是肆无忌惮。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一时竟也全无对策,只指着燕十三叫道:“你,你,你……”
忽听有人道:“十三,算了,就让两间给他们吧。反正本来也有一间空的,另外一间,今夜,我就和秀儿挤一挤也就是了。出门在外的,与人方便与已方便嘛。”说话的正是随心。她其实已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了。从听到马蹄声起,她便在一旁好奇观望,到后来燕十三出门与王家交涉,她便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