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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钟逃回去,早将宇文拓如何叛变被杀,澜秋意如何被他出卖的事,说的绘声绘色,现在,全澜月的人都知道,宇文拓是叛国贼!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大肆谩骂,在澜月,除了太子手眼通天,还有一人也不可忽视,那便是当今澜月帝的长女,她乃先皇后所出,很得皇帝的宠爱,没有人怀疑,若是她是男子,这个皇位会是别人的。
长公主不发话,没有人敢叫嚣!
此刻,军士管不了那么多,大公主与太子历来是死敌,他们早就看不惯,何况现在驸马不但没死,反而成了叛国贼,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剁了喂狗。
无数双眼睛,利箭一样齐刷刷射在宇文拓身上。
他大摇大摆的走着,有恃无恐,心中的算盘也打的啪啪响,他人在大周不得不配合,但是待时机一到回国后,他还是那个驸马,谁能拿他怎么样。
至于澜秋意,死了虽然可惜,但他和公主大可再扶持一个皇子,甚至,比起澜秋意反而容易控制一些,而他也不用始终夹着尾巴做人。
夏侯渊眸光暗了暗,缓缓开口:“今日天气晴朗,就在此处落席吧。”
风千华点点头,极有默契的接上:“三军在看,大家也可一同参与。”
金色的面具上,幽光闪动眼眸冷意一片,澜秋绝袖袍一挥:“摆宴。”
迅速有人摆了桌椅,一行五人落座在空旷的野外,四周黑压压的大军剑拔弩张的对峙,而这里的几人却是各怀心思,戒备对望,澜秋绝先开口:“驸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宇文拓唇角冷笑,他怕澜秋意,是因为当年是他让自己变为驸马,所以他不得不俯首称臣,无论公主势力有多大,她终归是女人,只有澜秋意登位,他才真正的前途无量,一世荣华。
但是澜秋绝,早已是势不两立:“太子何以这么说。”
澜秋绝似笑非笑,银色的衣袍在一片纯白的雪色中,越发的清冷的妖娆,他不答话却看向夏侯渊:“既然驸马无碍,可否让他虽本宫回去?”
夏侯渊扬眉,看似礼貌:“宇文将军何意?”
宇文拓脸上满是诧异,没料到夏侯渊来问他的意见,难道可以让他回去?
“我……”
风千华浅笑打断他的话:“宇文将军若想回去,我们自然不会阻拦。”
宇文拓将信将疑,他有点弄不明白,风千华好吃好喝的待他,昨天还特意与他谈心劝降,这些无非也是看中他的身份地位,可是现在他们若是放他走,那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视线在几人脸上狐疑划过,正要说话,却被澜秋绝抢先一步:“那便多谢秦王。”
“不谢!”夏侯渊沉声道。
两人你来我往,言语间已然做了决定!
“你们……”宇文拓后知后觉,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心中突生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从脚底开始遍生出寒意。
“来人,请驸马回去休息。”澜秋绝眼眸微眯,懒懒说着。
宇文拓脸色大变!
有士兵上前,很不客气的将宇文拓半请半押的带走,此刻,宇文拓还是云里雾里,他怎么突然间又从俘虏变回驸马,轻易的就被放了出来,眼见着就能回国。
“事情到此为止,太子何时撤兵?”风千华冷声说着,一改方才客气。
她所指的,是沧州外迟迟不退的澜月大军。
澜秋绝桃花眼弯起个凛厉的弧度,以手支着面颊定定的看着风千华:“监军未跟本宫回去,此事又怎算结束?”
很明显,有人自动将宇文拓的好处略了过去。
风千华面色变冷,失了与他扯淡的耐心:“太子不用如此,宇文拓的好处,远比澜秋意大,有了他,长公主你是和或是杀主动权皆在你手中,我们也大可送两具尸体给你,你又能如何!”
此刻的风千华,满面冷萧,言语铮铮无形的迫压在空中散开。
澜秋意已死,他们没有时间再去找凶手,澜秋绝必然不会轻易松口,那么宇文拓便是最好的砝码,他是驸马,长公主的势力比起澜秋意,可能更让澜秋绝忌惮,一旦宇文拓在他手中,他是要将澜秋意之死扣在他头上顺送一顶叛国的帽子,顺便将公主拉下马,还是送还给长公主领个人情……
随便他说,此一战他是最大的赢家。
澜秋绝神情慵懒,眼眸似笑非笑,视线停留在风千华的脸上,忽然开口道:“若是监军肯赏脸与本宫用个膳,或许本宫会答应撤军,而五城也会依诺双手奉上。”
夏侯渊顿时脸色一冷,一股杀气腾腾冒了出来,风千华安抚的看着他,那目光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在这样的视线下,他的脸色顿时好转,抹了蜜似得。
这份蜜在澜秋绝眼中顿时成了刺,扎的他一阵烦躁!
“不必!本官怕太子下毒!”风千华忽然起身,与夏侯渊甩袖离席:“至于五城的地图,希望太子派人送到金都。”
话落,两人大步离开。
澜秋绝目光阴戾,澜秋意已死,他大可反悔,但有宇文拓之事在,他便不可做的太绝,这便是这两人愿意握手言和,而愉快的将宇文拓双手奉上的原因之一,杀澜秋意他做到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但宇文拓,一旦回国无论他怎么说,这两人都可以矢口否认,到那时,他前面所做的一起,都将毫无用处。
捏住他的把柄,以为他会乖乖就范?
不到最后还不知谁赢谁输,大周帝的心胸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夏侯渊,这五城送出,也会让你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拭目以待!
霁月一直没有说话,此刻风千华夏侯渊离开,他也随之起身,忽然澜秋绝目光犀利的看着他,阴冷的笑道:“军师不回去探亲?本宫当日在杭城寻了你许久啊。”
身体一怔,霁月脸色变了变,声音冷冽:“不用。”话落,甩袖离开!
澜秋绝看着他的背影,笑声狂狷而霸道。
第二日,澜秋绝拔营离开,五日后夏侯渊离开博阳回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五万部众由张冲领着在后方,夏侯渊等人则轻装上路,没了来时的仓促的赶路,走的不急不慢。
端木筝骑在马上,仍旧小心翼翼的围着面巾,露着一双大眼,挤到风千华身侧,笑道:“你怎么料到澜秋绝会退兵?”
风千华唇角含笑,正欲开口,霁月鄙夷的声音响起,嘲讽道:“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这么笨,澜月现在什么内政,澜秋绝比谁都清楚,只有澜秋意那样的白痴才会劳师动众来攻打大周!”
端木筝满眼不忿:“多嘴多舌!”她瞪着霁月:“那你说,他为什么将五城送给我们。”
霁月蹙着眉,目光忽然变的幽暗:“以退为进!”
风千华看向夏侯渊,面容之上也微微露出些微的担忧,在这皇权之上的时代,任何一切的决断都由一个人说了算,他是喜是怒全凭一念之间,这五城的结果,他们只能预测与防范,却无法左右。
夏侯渊回视着她,目光轻柔,岔开话题道:“前面是洛水镇,还有四日便是新年,不如我们过了年再回去。”
端木筝举手:“好!”
霁月破天荒的赞同她的意见。
风千华点头:“好。”
现在回金都有太多的未知,无论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日子必然不会太平,不如先安乐过了这个年。
几人打马转道,一路朝洛水镇而去!
114 身份
“宣,秦王,端木箫,觐见——”
尖细的唱诺穿过乾清门,正午门,一声声从金銮大殿内传出,威严嘹亮。舒唛鎷灞癹
风千华和夏侯渊缓缓走来。
风千华一身清水蓝官袍,身形轻盈步步傲然,走动间袍底的蔚蓝波光水纹推动跳跃,仿似一波波浪潮相携而至。
右前方,夏侯渊领先一步,墨兰锦衣沉然冷冽,他身姿挺拔,面容如往常一般毫无波动,只有深不可测的眸底,却比以往更加的冷慑。
视线,微微一动,他不动声色看向风千华,两人并无多余的神色,只是这一眼,彼此之间立刻明了,那份默契相知心意相通,早已融汇于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之中,无言胜千语。
缓缓上了台阶,华丽庄严的大殿之上,大周皇帝高坐龙椅,文武百官垂首并立,一殿肃穆。
气氛压抑,所以人小心侧目,看向进来的两人。
“臣夏侯渊(端木箫),参见皇上。”两人行礼,声音重叠,却是同样的淡定从容。
皇帝手扶龙首,面上毫无表情,眼眸中却难掩阴郁之色,如刀的视线落在风千华头顶,不管她这个功臣依旧跪着,过了小片刻才开口道:“爱卿平身。”
单是停顿的这一刻,却让夏侯渊面色一变。
风千华缓缓谢礼起身,唇角冷冷勾起,这是什么,下马威?
她微微抬头,余光迅速看了遍满殿朝臣,今天到的人格外的多,就连很少上朝的左荣徵也在其列,裘正面色硬冷在他对面,而正前方,原本太子之位却是空的,夏侯逸不知所踪,反而夏侯智却颇有气势神采奕奕的位列之侧。
似是感觉到风千华的目光,他忽然转头,好不避讳的迎上她的目光,满目皆是挑衅鄙夷之色。
心中划过不好的预感,风千华却是淡淡转眸。
小人得志!
“此次澜月之战,秦王和御史功不可没,朕深感欣慰!”皇帝的声音高高在上,似是夸奖,但语调却是平淡近似低沉:“秦王令得澜秋绝甘愿送上五城,兵不见血,是为大功,朕要嘉奖。”
话落,立刻有太监端着托盘过来,艳红的绸缎盖在上面,有阵阵醇香飘出。
“这是襄北年前进贡的玉龙纯酿,朕知你爱酒,便转赠与你。”
此言一出,满殿之人大惊,‘玉龙纯酿’乃当世极品,数十载才得半壶,千金难求,世人只闻其名却无一人尝过,皆因为百年以前,此酒已作为御贡,普天之下只有皇帝一人可享用。
皇帝此举,不言而喻,看似褒奖,实则警示。
自古忠臣良将,声望震天者无一例外,都与功高盖主之名纠葛,而秦王的身份,只有过而无不及。
众人不由纷纷侧目,朝夏侯渊看去,面露担忧。
接,便是表示他心存谋逆之意,皇上纵使此刻不怒,但也必定种下疑心,不接,当殿之上拒绝恩赐,此乃大不敬之罪,一样难逃前一种的结果。
实在为难。
夏侯渊敛目而立,面容上一片沉然,他不接太监手中的托盘,却是缓缓上前:“此一战,臣有颇多失误,自知有罪,是以……”他忽然从袖袋中,拿出一枚令牌托在手中:“臣请皇上降罪,罢免臣一切职务,此乃三军兵符请皇上收回。”
他说的极慢,一字一句,仿佛略有悲痛愧疚,俯首而立,但却背影挺拔傲然不卑不吭,即便立于人下,却依旧是龙章凤姿,难掩其势。
众人惊的下巴都掉了下来,三军兵符,秦王已统领数载,如今他甘愿交出来,等同于将自己所拥有的最大的一道屏障舍去,他不上朝不经营结党没有任何朝堂根基,如此做等同于官员卸甲归田无疑,毫无权势,皇上也不会再重新重用他。
都是官场老人,心思通透七窍玲珑,当下便明白皇上的意思,不由一个个偷偷擦汗之际心中担忧,若大周没有秦王坐镇,这外患谁来主持,大周安安谁有能耐担当。
裘正蹙着眉,刚刚复原的身体,在暗自颤抖不已,他与秦王同为武将,自然明白,军权,战场,对于他们的重要性,秦王这么做,皆是因为皇上所逼,以赐御酒为名,暗中敲警为实,逼他左右为难交出兵权。
皇上的心思,他早就明白,不单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