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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全北还没来得及看清,便是胸前一痛,一股大力猛然撞向他。
他自马背上飞出去,砸在数十步开外,哗啦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跳动的火光下格外的讽刺。
副将郭至是郭全北的侄子,一个纨绔公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就吓的六神无主,此刻只能傻傻的看着郭全北满口的血泡沫,喷泉一样喷着,连声音都发不出。
没有主心骨的士兵,顿时心神大乱,后方的士兵更是握着武器怔怔的瞪着眼睛,目光逐渐涣散的主帅,不知所措。
他与城墙相距二十丈,此刻又是夜间光线幽暗,对方不但一箭射中目标不偏不移,而且力道之大令人乍舌。
此人武功之高,内力之雄厚,令所有人五内具震。
刚刚还雄心壮志的士兵,在主帅受伤之际,冲出去的脚步顿时变的踌躇,没人再继续冲锋,只剩下前面还不知情的士兵,继续攀爬冲刺……
就在这时,刚刚还安静的浓墨一样的城墙上,忽然一道亮光如鬼火一样乍现,紧接一线白挂化开,整个城头瞬间亮若白昼。
这样诡异的画面,让所有人再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城墙上,先是升起一丝火星,但就在火星亮起的一瞬间,火势迅速蔓延出去,毫无章法眨眼功夫将整个城墙的表面,拢在一片大火之中,而同时被拢在里面的,就是那些拼命攀爬意图突破重围的澜月士兵。
一个个被烧成火球的士兵,从城墙上滚落,砸在别的士兵身上,火速烧成了一片。
郭至看到心神剧烈,耳中被惨烈的嘶叫声充斥,鼻尖是浓浓的尸臭焦味。
他吓的连连后退,不敢再朝前一步。
因为光线不好,他们不知起火的原因,只觉得诡异莫名,郭至眼睛左右四顾连叔叔尸体也顾不得管,爬上马背,狼狈大喊一声:“撤!”
顿时,敌军潮水般退了出去,一路奔出二十里,才安营停驻下来。
直到确定没有危险,郭至还是心有余悸的满头冷汗,后悔此次想要表现立功而上战场。
早知道就装病在家,皇上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毕竟他们郭家曾经救过太上皇一命。
此刻城墙上,穆朗看着逃也似退走的敌军,捧腹大笑不止。
他以为鳌城今晚就不保,他以为他要去见祖宗了,没想到竟然首战告捷,他们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
不知是谁带头欢呼出声,紧接着一道道欢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直至聚集成一条声线,直冲九霄。
他们开心,不单因为鳌城获得暂时的安全,而是他们从这看到生的希望,彻底胜利的可能。
城内,没有走的百姓,傻傻的站在街道上,原以为今夜必定城破家亡,却没有想到,澜月大军被击退了。
他们原本就舍不得这个生活了许久的家园,因为战乱不得已弃家逃走,现在有了希望,他们怎么还舍得离开,纷纷立在街上抱头痛哭泪水纵横。
呼啦!
士兵们兴奋过后并没有忘乎所以,倏地齐齐弯腰,他们没有忘记,这一场战是谁的功劳。
是那一对神祗一般的男女。
若非他们为自己鼓舞士气,若非那男子出手救了主帅,后又一箭毙敌军主帅于马上,若非那女子妙计油淋城墙,火烧士兵,他们怎么可能赢得胜利。
“谢谢二位!”
穆朗深鞠一躬,粗糙的脸上的晕上神采。
夏侯渊未语,视线淡淡深不可测,他声音冷冽的开口:“卯时前应是安全,大家可稍作休息。”
刚刚郭至因为没有经验,才会吓的心神慌乱,一旦他醒过神来,明白最佳的时机在午时之前,必然还会再发动第二次攻城。
穆朗点头赞同不已,抱拳问出心中的疑惑:“阁下可是秦王殿下?”
这世上能有这样身手,又有此番气度的男子屈指可数,再加上他英俊的外貌,身份呼之欲出。
如果他真的是秦王夏侯渊,那么他身边的人是谁?
风千华?
那个世人惊叹的奇女子?!
他心中巨浪翻滚,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却在这时耳中听到夏侯渊沉沉的声音,仿佛从遥不可及的地方传来:“是。”
秦王?真的是秦王。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相信,一时愣住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叩见秦王殿下,风姑娘。”
再一次跪下,所有人拜的心悦诚服。
他们何其有幸,能得秦王和风姑娘相助。
鳌城有望了!
所有人心中蹦出同样一个想法。
风千华摇摇头,蹙眉道:“你们还有三个时辰。”
“是!”无形中穆朗不由自主的听令,从地上起来,开始准备武器以及人手布置。
风千华转头看向夏侯渊,柳眉一挑,问道:“你怎么看?”
夏侯渊目光深远,看着远处点点星火的澜月军营,语气也有不易察觉的疑惑:“郭家曾救过澜月先皇,很得器重。”
凤眸一眯,风千华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澜秋绝派郭全北来,仿佛并非是为了攻城略地成就不世大业,而是……她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件事整个透着股蹊跷。
她转头问道:“澜秋绝你了解么?”
夏侯渊收回目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澜月这一代共有七个皇子,澜秋绝排行第二,生母是先孝贤皇后,有胞弟澜秋熠,一岁便被封为太子,三岁上朝听政,八岁时澜月冬季狩猎,澜秋熠突然身亡身亡,自此后他性情大变,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除了赫连春水的身份,澜秋绝在所有人面前,皆是一副面具。
所以,天下人皆以为,他在救胞弟时脸上受了伤才戴着面具,而正因为面容受损才变的性格暴躁喜怒无常。
“等等。”风千华抬起手,有什么自脑中一闪而逝,随即陷入一片空白之中,眉头紧紧蹙起,她问道:“皇家狩猎,为何会有皇子意外身亡?”
夏侯渊轻笑一声,语气森冷:“还不就是夺嫡的那些事儿。听说他和胞弟感情极好,也是因此才会性情大变的吧。”
风千华点点头,叹了口气,一丝白雾消散在风中,皇家,最是高贵也最是龌龊的地方……
既然想不通,便暂时搁置一边,眼前守住鳌城才是当务之急,穆朗一通忙活又跑了回来,粗犷的脸上微现无措的窘态,想说却又碍于身份立场不好意思开口。
凤眸微挑,风千华问道:“你想听我们的意见?”
穆朗一怔,没想到她竟然将他想法看透,直接点了出来,他也不是忸怩的人,呵呵笑着:“是!”
自刚刚守战,他此刻对他们是心悦诚服,只是随便一个计谋,便将战局彻底反转。
只要他们能在这里,肯出手指点,鳌城一定会有惊无险。
风千华当然明白他的想法,大汗对她宠爱,鳌城又是南疆的重要的防线,她既是遇上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草原上的温差极大,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暖意融融,到了夜间温度骤降,寒意凛凛。
夜空静谧,星子明灭,城内却是嘈切忙成一片,包括城中尚未离开的百姓,都自发主动的加入守城的准备中,一支支箭矢运上城头,一块块木板将城门钉死,唯独留着南门,虚虚开了一条缝隙。
忽然,那条缝隙拉开,数百匹战马缓缓走出,马蹄上裹着布,悄无声息的融入城外茫茫草原之中。
为首的两匹战马,驰骋如电,眨眼功夫便在澜月大军营地外停下。
所有人不说话,夏侯渊手臂抬起一连数个手势挥出,顿时数百人分成数个小队迅速散开。
时间,在夜风中缓缓滑过……
骤然,一道火光在军营中亮了,整个澜月军营转瞬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火势熊熊势不可挡,澜月士兵匆忙从营帐中跑出来,还出于懵懂之中便是脖子一凉,已经身首异处。
风千华如鬼魅一般,手持长剑穿梭在营帐之中,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她手下没有丝毫停顿,一刀下去,便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阻滞,不犹豫,出手快准狠,干脆利落!
她像是降落在澜月军营中的死神,和不远处同样杀气凛然的夏侯渊遥相呼应。
夏侯渊一身戾气出手无回,手中的重剑像是地狱的镰刀,所过之处扬起大片的血花,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无,便是数人倒下!
这一场突袭,打的澜月大军措手不及,他们就是剖开脑袋也想不到,他们会不守反攻,反被动为主动,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明明只有数百人却势若洪水,将他们击的溃不成军,不但损失近万士兵,军营以及粮草也付诸一炬。
如此惨重的损失,在郭至震怒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那数百人却平地消失在草原之上无影无踪,他像无头苍蝇一般,来回在废墟一样的军营中走动,明白他此刻已无退路!
“整军,攻城!”一声令下,澜月所有士兵收拾起惊魂未定的心,扛起手中的兵器,匆忙朝鳌城进发。
寅时,澜月大军在主帅郭至的率领下,发动了第二次进攻。
却不料遇到的反抗,比起下午更为的激烈,鳌城仿佛铜墙铁壁一般,五万人马不但久攻不下,伤亡更加的惨重。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预料之中的破城,仿佛变的不切实际,澜月的军心也因为一夜的疲累,心境的跌落的士气不振,攻城的力度不知不觉变弱,就在这时,一声南疆特有的号角声响起,紧闭的城门骤然打开。
数以万计的南疆的士兵,高居马上挥开铁蹄冲了出来,踏在愣怔中反应不过来的敌军脑袋上,哀嚎声响彻一片……
他们终于明白,
未时,澜月大军兵败如山倒,六万兵马折损七成,狼狈退军八十里,不敢再进。
入夜时分,鳌城内一片灯火辉煌,所有百姓走上街头,兴高采烈的庆祝这次史无前例的胜利。
欢声笑语一片,烟花漫天亮若白昼。
城守府中,高堂阔府灯火明亮,哄笑声不断从里面传出来,几十个南疆排的上名的军士不约而同的聚集在这里,只因为此刻堂上坐的两个人。
此刻,风千华与夏侯渊看着面前一干兴奋的几乎失态的彪形大汉,面露无奈。
“秦王,风姑娘,此次若非你们相助,鳌城此刻怕已落入敌手,我们也只能在阴曹地府相聚了。”穆朗说的认真,身侧的军士也是不住点头,没有人怀疑,如果没有他们,鳌城现在必然是尸横遍野。
夏侯渊眸光微敛,面容上看不出神色,他忽然抬起眼眸,看似毫不经意的一眼,却让热闹的的大堂内瞬间寂静下来,他起身站姿挺拔,凛厉的目光扫视众人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们不够英勇,无论我们有什么手段也无济于事。”
秦王是战神,治军严明,更有军令“十七斩”天下尽知,可是他也是赏罚分明,对于有功的属下,从不吝啬奖励,但因为要求严格至今得其肯定者寥寥数人,如今他们能得他亲口赞誉,无异于获得军人的至少荣誉,一个个满脸兴奋,几乎要手舞足蹈。
“谢秦王!”整齐划一的回答声,穆朗与一干手下深深行了个军礼,虽非属下但短短半日,他们领略了秦王的谋略以及气度,现在更得到他的夸奖,纵然是死也是甘愿。
夏侯渊微微摆手示意他们起身,转身看向风千华,她正慢慢喝着茶,一派淡然毫无刚刚经历大战的疲态,可是他却知道,她此刻是心急如焚,眸光微动他道:“我们还有事,不打扰。”
说完,单手揽住风千华,朝她微微一笑。
风千华眉梢微挑,明白他的意思,援军已到鳌城的危机已经解除,而他们也必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