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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八千女鬼乱明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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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魏忠贤一忽悠,天启帝越发觉得东林党诸臣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自然有气。陈九畴的弹劾疏也就趁这个机会递了上去。他诬称谢应祥老迈昏庸,难当大任,是魏大中为了照顾老师,嘱托夏嘉遇出面推举的。
  这完全是无中生有的事。魏大中、夏嘉遇当然不服,上疏抗辩。双方打开了口水仗。
  天启帝又感到头疼了,把双方的奏疏发到院、部,叫廷臣们开会讨论。讨论的结果当然是断定陈九畴瞎掰,因为这个推举是赵南星所为,与魏大中、夏嘉遇何干?魏、夏两人都是品德高于山、清如水的君子,陈九畴造谣也不选个贴边儿的对象!
  部、院的意见,倒还实事求是,并没有掺杂什么党争情绪,主要是陈九畴的诬告太离谱了,谁来查也是这么回事。
  但是天启帝不信。魏忠贤先前已给他灌了太多先入之见,下面越是实事求是,做皇上的越是疑心你们结党营私。从正常渠道递上来的报告,抵不上小人在耳边的几句悄悄话。一般当领导的,越低能,就越有这个毛病。
  领导为什么愿意亲小人而远贤臣?为什么老是视肱股大臣为仇寇?为什么专以打击能臣、直臣为乐趣?这可真是千年谜团。这样的领导,说起来比例不多,但我们到处都能看见。其实他们和天启帝一样,是心智发育类似儿童的一类。
  他们打击人才、猜忌下属的心理,跟小孩毁坏玩具是一个类型。
  好好的东西就要毁坏,你能怎么着?我的东西,我有权!
  十月十三,天启又开始砸玩具了,对院、部的调查报告发了中旨。他痛斥魏大中“欺朕幼冲,把持会推”,把封疆大吏的职务作为向老师报恩的礼物,责备夏嘉遇和陈九畴互相攻击,不成体统。罚这三人各降三级,调外任。他还谴责院、部大臣偏袒一方,是“朋谋结党,淆乱国是”,给了一顿重重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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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举拔除东林党两大桥头堡(5)
这顿乱砸,把阉党的陈九畴也捎上了。不过陈九畴心里有数,他这次“自杀式”的攻击见了效,立了大功,魏忠贤很快就会让他起复的。
  魏大中、夏嘉遇二人,一个是吏科的头头(都给事中),一个是吏部文选司的头头(员外郎),都占据的是组织部门的要津,就这样被阉党永远撵开了。
  天启帝的中旨,还责备了院、部(都察院和吏部)。按照惯例,院、部头头也须自请处分或辞职。如果老着脸皮不表态的话,会被人讥为“贪权恋栈”。于是,吏部赵南星上疏请辞,在都察院新上任不久的高攀龙也上疏自劾。
  天启帝不留情面,也不经内阁票拟,发出中旨令两人罢官回籍。一个组织部长,俗称“太宰”,一个监察部长,俗称“总宪”,在明代是比一般阁臣位置还要高的顶级高官。一件不相干的事,就一日免去两大臣,自大明建国以来也是罕见。
  内阁的韩獷、朱国祯大惊失色,觉得这玩笑开大了,急忙上疏论救,天启帝没答应,连平常高官回乡可以坐驿车的优待也不给。
  天启帝在谕旨里,数次提到“植党”字样,显然已经对垄断朝政四年的东林党产生了深深的疑虑。
  潜意识里,也许皇上在这样想:你们可能是没罪,但你们势力太大了,威望太高了。我不能容忍身边有这样一股异己的力量。
  其实在他身边更近的地方,一个庞大的、可以控制他意志的阉党已经形成,他却丝毫不感到威胁。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看见的,只是小人物的谦卑,是朝夕相处的和谐——在我面前唯唯诺诺的人,怎么可能对我有威胁?
  小人之胜,在于谄笑;君子之败,在于孤傲。
  事情就这么简单。小人不谄笑,他靠什么本事固宠?君子有才干,他怎么肯低三下四地献媚?于是,在低能的领导眼里,就有了亲和疏的分别。
  领导的这种素质,有文化上的遗传,根治不了,就是诸葛亮也管不住!
  赵南星、高攀龙走了,意味着“众正盈朝”的总设计师走了,东林党的精神领袖也走了。
  阉党大获全胜,全伙弹冠相庆!
  ——皇帝真成了俺们的傀儡,跟东林党算总账的日子也就到了!
  

京城盛传孙阁老已提兵逼近(1)
阉党到目前为止,心想事成,攻无不克,在现实的层面上已俨然成为一大势力,不过名声还不怎么样。阉党的首领终究是个阉人,廷臣中的势利之徒想要攀附,总不免鬼鬼祟祟。如今,算是可以正式告别崇高了,扬眉吐气地喊一声“有奶就是娘”了。
  但是,吾土吾民,干什么事儿还是习惯有个好名声,没有好名声,便多少有些扭捏。比如“黑猫”这名字不好听,若叫成了“非白之猫”,也就多少理直气壮一点。
  名不正,则言不顺。阉党谋士在欢喜之余,都想到了这一点。于是顾秉谦、魏广微两人一碰头,凑了一篇特谕草稿出来,要以皇帝的名义为阉党正名,给东林党扣一顶黑帽子。
  ——舆论工作要是不做好,咱们就是胜了也还是鬼鬼祟祟。
  两人所想的具有超前性,魏忠贤听了草稿的内容,大为赞赏,连忙叫人誊好,呈报天启帝。
  天启帝对东林党正憋着劲儿,一听,就准了。
  这个特谕,等于皇帝给两派做的结论,直斥东林党人士“内外连结,呼吸应答,盘踞要地,把持通津,念在营私,事图颠倒,诛锄正人,朋比为奸,欺朕幼冲,无所忌惮。近年以来,恣行愈甚,忠贞皆为解体,明哲咸思保身,将使朕孤立无援而后快!罔上之心,却使人尽缄口,然后满足其无边之欲矣!”
  这一通连珠炮,把东林党的形象轰了个一塌糊涂。
  什么叫“指鹿为马”?
  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什么叫“皇上金口玉牙,说啥是啥”?
  这就是!黑变为白、清指为浊、忠诬为奸,把阉党头上的帽子摘下来送给你们。
  谁是千古罪人?谁是坦荡志士?全给你反着来。
  谁能保证皇帝说的都是真理?
  ——不用保证,无须逻辑。有了最高权力,逻辑还有什么用?
  这道特谕对东林党尚留在位置上的人也下了警告,说是“今元凶已放(放逐),群小未安,或公相党救,或妄肆猜忖”,如果再不老实,不改过自新,那我就要动用祖宗之法了,决不姑息!
  圣旨一下,众人瞠目!不讲理到这个程度,还有什么可说的?
  东林阵营这次保持了异乎寻常的沉默。只有一个小人物——给事中许誉卿,豁出脑袋了,顶风上了一疏,为赵南星、高攀龙鸣不平,说他们是“老成之人”,是“岁寒松柏”,就这么遽尔去国,今后谁还敢讲话,天下事深可虑矣!
  他话说得不是很激烈,本人身份也不高,因此天启帝只降了他三级外调,没动用祖宗家法,还算是侥幸。
  千人诺诺,一士谔谔。
  到了人人不敢说话的时候,问题就大了。
  今人有评论说,东林党此次不再力争,是因为丧失了以往的勇气。其实不然,这次他们倒是好像经过协调一样,不再做无谓的牺牲。这个“皇帝宣言”之后紧跟着要来的是什么,他们有预感。
  但是,这个沉默来得太晚了。在当初还可以与阉党较量一番时,如果东林党保持如此的沉默,对魏忠贤来说,就是“可怕的寂静”,他必会因胆虚而缩手缩脚。两边相持几年,魏忠贤的“好运”也就到头了,东林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而一旦杨涟爆发,东林党全体就应一起跟上,万炮齐发,即使像嘉靖年间“左顺门事件”百人集体被杖也在所不辞。无论天启帝,还是魏忠贤,都没有能顶得住这种阵势的心理素质,他们必然会退让,最后由亲东林党的第三势力出来转圜,达到新的平衡。捱个几年,魏也就完蛋了。
  可惜,东林党跟魏忠贤的斗法,多没有章法,单打独斗。人家那边一反击,当枢要的东林党大臣就挂冠而去,撤出阵地。
  一战如此,再战如此,魏忠贤也就把东林党看扁了——“技止此耳”!
  东林党的策略虽有误,但气节始终不减,在沉默中仍以行动来抵制天启帝的高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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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盛传孙阁老已提兵逼近(2)
赵、高两位大员去后,两部院分别奏报,拟以副职陈于廷、杨涟为代理主官。天启帝一看:这哪儿成,又是两个东林党!赶跑还来不及呢,岂能让你们继续占茅坑!于是将奏疏压下不发,令各衙门会推。
  会推由吏部副职陈于廷主持,按资历推上了乔允升等数人候选。天启帝觉得这批人名字不大熟,一问魏忠贤,还是东林党!
  皇帝终于发火了,下旨严责,不问青红皂白,再次对东林党施以打击。他认为,此次会推,推上来的还是赵南星拟用的私人,这显然是陈于廷、杨涟、左光斗“钳制众正,抗旨徇私”。
  天启帝的火发得不小,直呼陈于廷等三人为“三凶”,特别咬定了杨涟、左光斗为幕后主使,圣旨里连“怙恶不悛”“巨猾老奸”“冥顽无耻”这样的咒骂之词都用上了。
  天启帝跟东林党彻底掰了脸是肯定的,这样严厉的圣旨,没他的批准是发不下来的。但是其中具体用语如此咬牙切齿,似又是阉党谋士直接执笔。
  可怜东林党人自万历以来,承受了巨大压力,苦苦护持天启父子两代坐稳了皇位,最终却落得如此评价。
  什么叫“怙恶不悛”?就是近世曾流行一时的“死不悔改”之意。
  古往今来,想要整人,连帽子都很相似。
  天启帝光骂了还不解恨,索性一勺烩了,说这三个人“大不敬,无人臣礼”,着令统统革职为民。
  陈于廷、杨涟、左光斗接旨后并无抗辩,都黯然而去。事已至此,说又何宜?
  杨涟、左光斗的不抵抗,大概在于寒心。移宫案之时,两人曾将生死置之度外,保住了这个小皇帝皇权的独立。如今时势变易,功臣没有用了,不仅要一脚踢开,还要恶语加以侮辱。
  皇家的事,你为他呕心沥血了也没用。他看重的不是你的忠诚,而是你有没有用。
  想不到东林党要员这么快就清扫干净了,魏忠贤喜不自禁。余下最碍眼的,就是内阁首辅韩獷了。
  顾秉谦、魏广微也早就嘀咕过几回:老韩这块石头,还是早搬开早好。
  但是这位阁老与东林党并无瓜葛,要拿下他,需要另谋他途。魏忠贤对此心中有数,他对王体乾和客氏等魏家班底授以秘计,大家纷纷到天启帝那里去吹风。
  用不了几下子,天启帝就上道了,下诏说韩阁老票拟多失当,今后要集思广益,而其他阁员也不能没主意,要积极参预。
  在古代,小人就懂得——所有的勾当,都要有个冠冕堂皇的说法。即便是抢人家东西,也要抢得名正言顺!
  让其他阁员与首辅分权,是大明建国以来闻所未闻的“体制改革”。分权固然符合现代意义的“民主原则”,但“改革”这个皮儿里边,也有各种各样的馅儿。
  韩阁老一眼就看穿这“羊头狗肉”的把戏:不就是想撵我走吗!
  他不党不私,没犯错误,根本就不买天启帝的账。一天也不等,他立刻就上疏请辞,不仅不认错,话里话外还对天启帝一通挖苦。
  他说:“臣以简陋之才,在内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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