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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里没有多少空气,有的全是腐臭味,每一次呼吸那气味都占据了我所有的感官,带着缺氧的窒息感迫我不得不大口喘气,却又阻止不了异味从喉间呛入,翻搅着我的胃。
我想我应该没有爬很远。因为每爬一小段我就要停下来休息,这样反反复复下来,时间被耗去了很多但距离却并没有拉大。
这样下去不行。
还没等我爬出去就已经要被熏死了。
当然,也可能真的会失血过多而死。
我趴在地上大口喘气,脸搁在透着腐味的泥土上也全然不顾。
真的再也没有一丝的力气了,就连喘气都变得艰难。全身的疼痛经过了太久的时间而变得麻痹,双臂好像软泥一样瘫在前面,手指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身体分不出是热还是冷,但汗水从额头滑下来的瞬间我还是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闷油瓶……大概也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他以为我已经死了?
竹屋都塌成了一堆废墟,不死也残了。
想到闷油瓶,我脑中再度浮现他手指轻柔摩挲着我脸颊的情景。“吴邪,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这句话一直在我的意识里悬宕,久久不肯散去。
吴邪,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我咬紧牙关,力大到几乎将一口牙齿咬碎。拼了一双手不要撑起身体往前一点点爬去,汗水顺着额头不断的滑下,仿佛有人从我头上往下浇水一般,全身顷刻间被汗湿透了。
爬了一段后,觉得那种腐臭气息变得强烈,好像就在离身边不远的地方。
我干呕了几下,只吐了几口酸水,忍不住喘着粗气,那浓烈的腐味笼罩着我根本无处可躲,只能心里一边默念“这是空气”自我安慰一边往前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都一直坚持不断的爬着,动作虽然很慢却没有间断,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心里暗自猜测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那段气味最浓烈的地方好像已经过去,地道里虽然还弥漫着腐臭味,但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呛人心脾。我猜想那段气味最浓的地方是不是埋着尸体。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就算知道那里真埋了什么,我也没有想去一探究竟的心思,何况对那种东西,我向来还是秉承“能不碰就少碰”的原则。
一路撑过来已经真的到了极限,我又爬了一段后再也撑不住趴在了地上,意识顷刻间昏沉起来。
模模糊糊中,似乎听见有什么声音从前面传来,很细微,听不太真切。
我大脑混沌一片,根本辨不出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只能任凭身体瘫软在微有潮湿的泥土上,腐味从鼻子里灌入胸腔里,驱赶走残留不多的一点空气。
这一次,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痛,全身都在痛。
余力耗光后全身感官充斥着的只有剧痛,难以隐忍的痛,好像要将我的身体四分五裂般,是我从没有经历过的。
我思绪缓缓沉淀,黑暗如潮水涌来,吞噬着我所有的知觉。身体也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不断地往下坠着,永远没有着陆点。
意识完全关闭前的一瞬,突然一双手伸了过来将我一把抱了出去。
我已经辨认不出那手的主人是谁,但还是忍不住轻声喃喃了一句,“小哥,我痛……”
(五十六)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确定昏死后是不是还能醒过来。
模糊中,似乎有人将我抱在怀里,他的动作很轻柔,脸低下来埋在我的肩窝,有抹温热的水润滑下来滴在我的脖子上。
是闷油瓶吗?
他哭了?
我想伸手去摸闷油瓶的脸,告诉他小爷没事,但意识太过昏沉,全身软得厉害导致手完全提不起劲。
累倒在地洞时我也曾想过,也许这一次真的是我大限已近,要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直到后面那双手将我抱出去,我都完全没有想过是闷油瓶。
如果真的要死,我还是希望能轻松一点睡死过去,别让我太痛苦。
抱着我的手真实有力,那种微凉的温度一点点传过来,我心一下安定,想笑,嘴角却牵扯不出一丝弧度。
耳边有人在说话,断断续续听得不太真切。
我勉强维持一分清明想听得更清楚一些,手臂上传来的痛楚让我皱着眉头忍不住喊了一声,“痛……”
是真的痛。
我不想强忍这种痛,况且这种半昏迷情况下,话语都是随心而出,我没有办法遮掩。
我知道自己的伤有多严重,两只手因为长时间的爬行摩擦得红肿,伤口估计也已经发炎。更别提身上其它地方,不比手臂好上多少。
有什么东西扎进我的手臂,很尖锐的刺痛让我忍不住挣扎了一下,随即被抱紧。
“吴邪,别动。”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这是消炎的针,马上就好了。”
他在一遍一遍喊着我的名字,“吴邪,吴邪……吴邪……”
回荡在我耳边,我不安的心瞬间静了下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全身剧烈的疼痛。身体被人用毛巾沾着水擦拭,药一点点敷在伤口,绷带被仔细地缠绕,每一个步骤都摩擦着伤口宛如火烧般的刺痛着。那一刻我心里不断想着让我昏过去,昏了我就不用再理会这些痛,随便闷油瓶他们怎么样我都没有知觉。
我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地哼出声,身体因为这种巨大的痛而颤抖起来,牙关咬得死紧甚至能触到口腔里的血味。
“天真咬住……往他口里塞东西……会咬断的……”
耳边一直传来聒噪的声音,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撬开我的嘴塞了进来,我张开口咬上去,一股温热瞬间溢满我的整个口腔。
我来不及多想那是什么东西,只管死死咬住不放,左手被蜘蛛咬过的地方像是被人用刀割开了一样,剧痛从手蔓延至全身,我忍不住地喊了一声,松开口陷入了昏迷之中。
真好,小爷总算能安安稳稳昏过去了……
我想这一次应该是昏迷了很久,比在地窖里的那一次还要久。其间好像有人给我擦了身体换了药,我只是模模糊糊有些概念,意识不过是清醒了几秒钟的时间,转瞬又昏死过去。
但那种痛,却一直绵延在全身的每一处。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痛。蔓开在身体的每个角落,连带着细胞都在收缩着疼痛。
下过那么多次斗,也受了不少伤,这应该是严重的一次。
但好在闷油瓶在身边,他的手似乎一直在我的脸上轻轻摩挲,明明手指很冰凉,却仿佛又透着莫名的暖意,让我原本忍受不了的痛楚都化成了乌有。
这个人,该是有多担心,有多自责?
他心底那种哀恸的情绪,都已经透过指尖传到我的心底。
明明不是他的错,却总喜欢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我无语轻笑,真是个傻瓜,小爷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遇见这么不会推卸责任的人。
我想告诉他我没事,虽然身体还很痛,但是已经没事了。想着想着,似乎就感觉自己张嘴喃语了一句,“……没事……”
是不是真的有这么说,我也不太清楚。但由始至终一直抱着我从未放开过的手,却在瞬间紧了一下。
“吴邪,”耳边传来闷油瓶的低声轻语,“吴邪……吴邪……”
他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旋绕,很真实,并不是在地洞里时我的臆想。却又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好像包含着自责、内疚、歉意和心疼等多种情绪,让我心微微抽痛了一下。
我想告诉他我没事了,是真的没事了。
但模糊的意识将我一直困在迷雾里,怎么也清醒不过来。
闷油瓶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我皱着眉头拼命想让自己醒过来,那些笼罩在周身的浓雾一点点散去,我被困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明,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后张口喊道,“小哥……”
醒了。
在不知道睡了有多漫长的时间后,我终于逼着自己清醒了。
“吴邪?”闷油瓶摩挲着我脸的手一顿,“吴邪,你醒了。”
感觉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我脸上,没有丝毫的放松。
“小哥,”我开口,嗓子沙哑得厉害,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嘴唇已经破了皮,被我这么一舔,血块又裂开,溢出点点温热的血丝。
“小哥,我口渴。”我勉强扯着嘴唇笑了一下,闷油瓶已经拿过一旁早已备好的水壶递到我嘴边,我伸手想去接,双臂却好像被分别绑了十吨的铅条般,重得我根本提不起来。
“吴邪,喝水。”他开口,将壶口轻轻碰在我的唇边,我张口,水流进我的嗓子里,瞬间全身的细胞仿佛都舒展开。
又喝了几口,我才摇了下头,等水壶拿开后,我缓了一口气道,“小哥,我没事了。”
闷油瓶没有说话,半晌后突然低下头将脸埋在我的肩窝,双手环过我的后背将我抱住。
他没有哭,但从他身体里透出的那种悲伤,浓烈到令人心痛。
我心底有些发酸,因为闷油瓶的无声而钝钝发痛。
他并不是在向我道歉,或许这个时候他已经觉得没有道歉的必要了。他只是在不停地自责,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用我的痛来鞭挞他自己。
我想伸手抱住他,或者拍拍他的后背,但我根本抬不起双手,也不知道再说那些“我没事”之类的语言,是不是还能安慰到他。
我有没有事,我清楚,他也清楚。
“小哥,”我忍着喉间的酸楚,轻笑,“好痛。”
闷油瓶几乎是立刻将头抬起来,“吴邪,你哪里痛?”
他的声音里有着焦急和担心,带着焦虑的目光落在我脸上,这么温柔而熟悉。可惜我却看不见。
“手。”我回答,想了想,又补充,“肩膀,腿上,都痛。”
他的手落在我的臂上,轻轻抚摸,一遍又一遍,宛如羽毛从我手臂上轻柔滑过,带着一丝酥麻的暖意。好像真的很有效,原本微微刺痛的双臂也逐渐变得舒服起来,最初的痛已经缓缓散开,在闷油瓶的手心里消失无形。
“小哥,”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牵扯到脸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闷油瓶的手指摸了过来,指腹在我的脸颊轻揉摩挲,明明是这么感人心脾的柔软,我却还是撑不住又笑了。
“吴邪。”闷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