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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儿脸上却是似喜还忧,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抿了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的帕子绞成了麻花卷儿,死劲在那拧,似乎要将那干帕子凭空地拧出水来。
“哼,是啊,妾身不贤惠行么?相公是天呢。”锦娘忍不住话语就越发的酸了,实在心烦意乱得很,对着平儿道:“你总杵在那做什么,出去做事。”
平儿听得错愕,锦娘自那次落水上来后,就大变了个人,从未对她们几个大小声过,就是那日她和柳绿两个被少爷迷住了,出了丑,她也还是为自己两个说话的,说要自己去外面洒扫一个月,但一直就没下狠心执行,仍是留在身边贴身服侍着,今儿这是怎么了?
她飞眼看了下少爷,少爷今儿很奇怪,以往见他总是冷冰冰的,眼里尽是厌恶的神情,仿佛她和柳绿两个染了啥病症似的,从不让她们近身。
今儿却特意叫了自己去里屋,帮着磨墨,看得春红柳绿几个眼神儿直飞,那是嫉妒吧,平儿心里那个喜啊,一颗心就快要跳出去了。
守在爷的身边,看他优雅地提笔,那张脸真是美艳绝伦啊,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脸热心慌,若是……若是真成了爷的人,在简亲王府里做个姨娘,那是何等的体面和尊贵?回门子时,几个嫂子还不得都巴结着她?
……爷刚才对她也很满意呢,写东西时,自己一直瞅着,爷也随她看,少奶奶来时,倒是收了不让,这表示……表示爷的心里是有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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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再拿眼腻爷,爷就没半点反应,她心里又有些失落了,低了头,一脸委屈地退了出去。
平儿走了,屋里就只剩小两口,锦娘也不用端着了,一屁股坐在冷华庭对面,怒目嗔似着他,“没来,你着急啊!”
冷华庭就抬眼看她,眼里似笑非笑,推着轮椅转到锦娘身边来,歪了头靠着,漫不经心道:“我不急,是娘子急,娘子不是想快些给我多弄几个人到屋里么?”
锦娘一听怒了,赫地一下站了起来,低头眼他,“你们男人自己贪吃好色,还非得逼我们女人大方贤惠,我今天跟你说,我不是那贤惠的主,我才不装大方给你弄人进来呢。”她一气,妾身那啥的自称又抛脑后头去了。
冷华庭仍是歪着头,凤眼里挟着丝促狭的笑意,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火充子,一点就爆呢,不过,好,有话说在明面上,不似府里其他女人,天天装温柔贤淑,背地里耍阴弄浑的害人。
“我以为娘子不是在装大方,根本就是真的很大方啊。”他仍是似笑非笑的样子,锦娘发气吼他,他也不当回事,不温不火的,这样子却让锦娘火气更大。
“别的事可以大方,这事我可小气得紧,你……你别阴不阴阳不阳的,把话说清楚!”锦娘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度,冷华庭终于皱了下眉,伸手一把将她扯进自己怀里,拿手去捂她嘴。
“小声点,就算不贤惠也不用扯着嗓子告诉全院里的人听见吧。”他难得的认真了些,声音里也带着丝担忧。
锦娘被他捂住了嘴,鼻间闻到他手上淡淡的墨香,应是刚才写了字的缘故,又想起他写得东西给平儿看也不给自己看,心里就酸溜溜地,用力去掰他的手,想嘴巴得了自由又开骂。
“娘子……别动……”他的喉间逸出略带了沙哑的呼声,抱着她的手臂也收紧了,似要将她贴进身体里去似的,这声音暖昧得很,让锦娘没来由的眉头直突突,心里也跟着慌了起来,下意识就想从他怀里起来,又挣扎了几下。
他的脸就附了下来,带着丝幽幽的药香,贴在了她的颈窝里,似在噫语,声音轻得像飘在风中的花瓣:“娘子,你……是不是吃醋了?不大方,是因为在乎对吗?”
呃……这好像是两码子事,他们是夫妻,在锦娘眼里,不管爱与不爱,夫妻就该是一对一的,容不得有第三个人进来,不爱可以离婚,但不能有外遇,这是她来自现代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就算在这里混了小半年,看多了一夫多妻,面对自己的婚姻时,她的脑子里还是这么想着的。
这妖孽今儿是怎么了,像变了个人,怎么……
她半天没有作声,冷华庭温热的心又开始往下沉,自己是怎么了,怎么看她插着腰毫无形象的吃醋,一副泼妇的样子反而会动了心呢,还有,她的身子在自己怀里一扭,身体竟然就有了感觉,还……头脑发热说了那些话?是自作多情了吧,多少年了,难道还不明白,女人也好,男人也罢,他们看中的只是自己的身份和美艳的外表,有几个是在乎他的心的?
他慢慢松了手,一把将锦娘自身上推了下去。
锦娘猝不及防就被他推到了地上,明明刚才还深情款款,这会子又像疯子似的推开她,先前还以为这厮只是在装,这下锦娘确实,这厮绝对有间歇性精神病,想着那两个既将进门的人,锦娘忍了忍,难得很耐着性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回椅子上。
稳了稳神,就当刚才他对她的温柔和粗鲁都没发生过。
“相公,那两个人,你……真的想要收进来?”锦娘一本正经,完全不似刚才那副泼妇样,语气也是好言相商口吻。
冷华庭板着脸,挑了眉道:“收又如何,不收又如何?”
这话像有挑衅,锦娘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收的话,从此妾身便从这主屋搬出去,相公只管尽情的收人,只当妾身是个摆设就好。”
锦娘的声音很平静,神情很郑重,没有半点耍赖玩笑的意思,但语气里,是不容否定的坚决,冷华庭不由被她的态度给怔住,古往今来,怕是只有她一人会在丈夫收通房或小妾时,如此对待吧,刚刚沉下去的心又有些发热,飘飘浮浮的。
“你不知道这是犯了七出里的妒嫉么?”他故意拿女戒里的七出之条来说事。
“就当我是嫉妒吧,总之,你一天是我的丈夫,你身边就不能有除我之外的女人,除非你休了我,不然,你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孙锦娘就算被休弃,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娶第二个女人。”锦娘说得斩钉截铁,一双清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冷华庭,心里还是很忐忑的,毕竟隔着几千年的文化,他又是打小儿在一夫多妻的环境中长大的,要他接受自己的意见,实在是难啊。
冷华庭的心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空气中随风飘浮,游游荡荡着,突然有一只手,扯住了那根线,从此,有了方向,有了牵引,找到了驻足的地方,不用再流浪。
她说,他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是她一个人的?好贪心霸道的女人啊,可是,为什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明明应该是她是他的才对,不过,这话听上去感觉不错呢。
“娘子,你的样子好凶,你……威胁我。”冷华庭的俊脸立即垮了下来,妖冶的凤眸里又浮上一层水雾,墨玉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如水洗过的黑珍珠,露出纯净无辜的神情。
又来了,又来了,总用这一招,该死,锦娘暗骂一声,偏生她就是受不了他这个模样,那样纯净又委屈如受伤的小兽一般,只觉得心软绵绵的,明知道他在装,就是提不起劲来气他,干咳了一声后,锦娘很努力地让自己继续严肃着:“那相公,你的意思是?”
“娘子肯听我的意思了么?”冷华庭俊眸里露出孩子般的惊喜,似是总算得到了大人的承认,很兴奋的样子。
锦娘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要听相公的意思的,只是……”
“那就先把平儿配个小厮,那两个来了再说。”不等锦娘说完,冷华庭截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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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怔了半晌,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一开始口口声声地说是自己急着想要往他屋里配人,说的就是平儿?
她猛一敲自己的头,想起那日他便说过,把平儿和春红两个降为三等,罚到院子里扫大院去的,可自己却想着毕竟是娘家带过来的人,平儿是相府的家生子,屋里一大堆子人都在相府里头呢,总得顾及下老面子吧,没想到,他就存了心了,今儿也是故意叫了平儿进来,让自己看清平儿的真面目的吧。
平儿也算得上是清秀佳人,可他瞧都不肯瞧一眼,看来,他……真没那个心思,是自己多想了。
锦娘想着自己刚才还对他吼,一时觉得既高兴又愧疚起来,抬了眼,不自在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扭捏地说道:“那……相公可有合适的人选配给平儿?”
冷华庭正端了茶在喝,看她一下子又变成回小媳妇样子,老实又乖巧起来,小声小气地问自己,差点就没被那口茶给呛到,拿了眼瞪她,“娘子可是院子里的主母,这种事,当然娘子拿主意就好。”
锦娘又被他这话给堵了,自己才来几天,哪里认得小厮,虽说平儿不该有那小心思,但毕竟还是她陪嫁的人,又是她身边的贴身大丫环,配得太差,只会连着她也没脸,她还想再说,冷华庭就打了呵欠,神情厌厌地,“娘子,我困了,想休息。”
锦娘心知他不会再管,只好起了身,将他往床边推去,猛地又想到,自己开始说的话,他还没给答复呢。
到了床边,便上了床帮他铺被子,又扶他上床。
冷华庭就势躺在大迎枕上,闭着眼假寐着,锦娘就坐在床边,扯了被子帮他盖好,看着他沉静地俊脸,还是开了口:“相公,先前我说的,你还没答复我呢。”
冷华庭像没听见一样,眼皮子都没动一下,锦娘嘟了嘟嘴,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快就睡了,接着道:“我只是表示态度,我不喜欢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我的丈夫。”
冷华庭终于睁开了眼,墨玉般的眸子锁定她的眼,专注地看着,锦娘的心没来由的就有点紧张,他若不答应怎么办?就算四婶子送来的人他不收,保不齐别人送的他又收了呢,毕竟他们没有圆房,他又是个有需要的正常男人,而自己……又还不想……这么早成|人,哪个男人会愿在这事上亏待了自己?
“都不知道你的脑子里一天都想什么啥,以前在娘家时,不是很机灵的么?难不成没人饿你了,你倒变傻了?”半晌,冷华庭突然自床上坐起,伸了手捏她的鼻子,边捏边骂,还拿眼瞪她,一副忿恨的模样。
锦娘被他骂得莫名其妙,鼻子也被捏酸了,痒痒的,很想打喷涕,脑子里却飞快地想着他的话,想了半天,只觉得脑仁都疼了,还是没弄明白,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她难得在他面前露出柔弱的样子,两只大大的眼睛清亮亮的,却又很迷糊的样子,他舍不得再捏她了,松了手,叹了口气,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软:“你既说了,我是你的男人,自然我就得归你管了,怎么,这会子又不认帐了,想不管我?”
锦娘这下觉得鼻子不是痒,而是酸了,眼睛也有点涩涩的,在娘家时,他就费了心力去保护自己,如今已经嫁给他了,他自然是更会护着,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他的心意呢?还是……根本就不想信他?
一时又为他那句“我是你的男人,自然得归你管”而感动,他……还真的与这个世界里的其他男子不同呢,他竟然能接受自己的思想?不觉得那是大逆不道?嫁给他或许是自己的福呢。
不由哽了嗓子说,嗔了他一眼,撇着嘴道:“你又没应,人家哪里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