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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云清听到那人说着,语气难过得很,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他脸颊上,云清知道他哭了。云清想摇头告诉他不要哭,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只是有点儿累而已。
云清想抱抱他,想和他说,阿墨别担心。
但是他却被困倦拖入了一片黑暗。
整个晚上,裴弈墨都守着他。他看着此刻显得单薄的云清,忍不住责怪起自己。不是说要好好保护他的吗,到头来,也只是在他受伤之后才有些用处。这大约是,医者的悲哀吧。
“怎么样?师兄到底怎么样了?”第二日傍晚,云逸又来探望,望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云清,不禁红了眼眶。
裴弈墨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帮云清拉好被子,然后对云逸说了两个字,“出去。”
云逸愣愣地看了裴逸墨片刻,难过地低下头,“已经一天了,为什么还不醒……”
“我说,出去。”裴弈墨挥了挥手,做出“请”的姿势。
云逸握紧拳头,眼泪就掉下来,“为什么要赶我走,我想守着师兄。”
“你在这里碍事的很,走吧。”裴弈墨转身不去看他,他已经够烦躁了。昨天傍晚看着那个天策抱着云清进来的时候,裴弈墨简直连心跳都停止了。云清三天没好好休息没好好吃饭,现在又受了伤。虽然情况稳定下来,但是他需要休息。云逸在这里的确帮不上忙,而且,他本意也是赶云逸走,最好离开这个战场。这么残忍的战争,连云清都受伤了,云逸就更不好说。也许他不会像云清一样冲在最前面,但是这个孩子,总归不应该上阵的。
云逸只当裴逸墨觉得自己没用,又看了看仍旧睡着的云清,流着泪转身走了。
裴弈墨坐在床边,拉着云清的手低低地叹气。
云逸觉得很难过,他本来是准备听师兄的话离开这里,但是不代表看到师兄受伤仍旧可以坦然离开。他只是希望能尽一点力而已。
为什么都赶他走?
云逸突然想到了叶天昊。如果连师兄这么厉害的人都受伤了,那么天昊呢?想到这里,云逸不禁心惊起来。他虽然是偷偷跑来的,但是却也是为了叶天昊跑来的,到现在他们还没见一面,云逸感到有些不安。
呜——呜——
号角的声音。云逸一怔,狼牙军又进攻了。
也罢,便去战场上找吧。云逸摸了摸自己的佩剑,心里没有畏惧。他一路跑着,跟着其他人汇聚起来,他垫着脚尖,四处寻找着明黄色的身影,他看到藏剑的队伍,但那些藏剑弟子,都不是叶天昊。他开始着急起来。
终于等到整装迎战,他跟着队伍跑过城门,在外面的开阔地上列队。双方都击起来战鼓,云清闻着这混着血腥的空气,仍然有些紧张。
他反手拔出剑握在手中,心跳地很混乱,比来的那天第一次上阵还要混乱。他强压着不安,紧紧握着佩剑,手中剑名为止水,心如止水。云清告诫自己要淡然,叶天昊肯定没事的,不要瞎担心。
终于又跑动起来,云逸却不是为了拼杀,而是去找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他快速出剑抵挡着一些狼牙兵的袭击,却无心恋战。边打边看,一路向着那边藏剑的队伍走去。
他看到一些的藏剑弟子倒下,心里难过得很,却又庆幸那人不是叶天昊。他摇摇头,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些不敬。
而当他终于看到那个挥舞着御风剑的潇洒身影,心跳地比任何时候都快。
他的叶天昊,无论任何环境,都映衬着一个词——君子如风。此刻的藏剑弟子,并没有穿着一贯的南皇,而是换上了破军套装,使得行动更敏捷,和恭谦的南皇套装比起,看上去也更豪放了。叶天昊明黄的衣衫上浸着斑斑血迹,脸上也有血污,但是他动作自如,衣袂带风,应该是没有受伤。云逸看着他,便也放心下来。
“天昊!”他忍不住唤了一声。
叶天昊一惊,一剑刺中一个狼牙还未来得及收剑,便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他大为震惊,本该在藏剑等他的云逸,现在却穿着沾染暗红血迹的道袍站在他面前。
“我来找你啊。”云逸见他安好,便也开心起来,完全忘记了叶天昊让他呆在藏剑的要求。
叶天昊突然一个鱼跃冲过来,噔的一声,帮他挑开一把刀,然后紧搂着他的腰,运起轻功,掠过战场上方。
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叶天昊终于放下他。两人对视无语,任由冷风吹过面颊。
“回去。”叶天昊只说了两个字,便不再看他。
云清知道他生气了,他摇摇头,看着叶天昊就哽咽起来:“我也想保护你。”
叶天昊闭上眼睛,决绝转身。“走吧,我并不需要你的镇山河。”
云逸笑起来,流着眼泪笑起来。叶天昊又说了些绝情的话,他说别傻了,现在不同以往。在生死面前,你哪有那么值得在意?战场上谁也顾不得谁,你愿意留在这里送死也可以。
但是云逸知道,这个声音明显颤抖的人,不过是在骗他。
叶天昊,师兄,裴逸墨。他们都想保护自己吧。赶他走也好,说他没用也好。他都明白了。
云逸想说,天昊,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也在心疼?你背对着我是为了不让我看到你在哭吗?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这样笨拙的谎言,果然只有这种笨蛋少爷才能想到。云逸擦了擦泪水,那么,他便成全他的关心和保护。
云逸说,我回藏剑等你,你记得,我一直等你回来。
叶天昊没有回答他,他只是背着他的重剑走远,连头都没回。
云逸望着他消失在暗红的天际,转身离开。
☆、第二十一章
裴弈墨看着云清眨了眨眼睛,然后缓缓睁开。他握着云清的手,安静地笑了。
“阿墨……”云清声音干得很,昏昏沉沉的,但是裴弈墨却听得激动起来,他连忙点头,回应着。又扶起云清,喂他喝了一口水。
其实云清的伤并无大碍,不过一个人没得到好好休整地战斗三日,又加上失血过多才会昏迷了两日。
“现在战况……”云清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裴弈墨有些生气,这人不问问自己,反而仍想到杀敌。他甚至怀疑,云清在睡梦中,是不是也在舞着两仪化形。
但是裴弈墨还是温和地摸摸他的头,让他放心。他自然不能告诉云清,狼牙军已经兵临城下,他们只能据守城中了。天策府挂出“灭”字旗,誓死不降。但是洛阳,大抵是保不住了。他把这些话藏在心里,因为告诉了云清,这人怕会拼死拼活地拿了剑冲出去。
云清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其实猜出来几分,不过他还是决定什么也不问。毕竟,他知道裴弈墨是为了让他多休息一阵。
“云逸……走了没?”云清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喝了几口热水,感觉好多了。便开口问起裴弈墨。
“当然。这孩子居然跑到战场上去找叶天昊,被叶天昊劝走了。”裴弈墨说着笑起来,他完全能想到叶天昊震怒的表情,但是他不知道那时候两人的泪水。
云清点点头,心道,云逸也是从小被宠着太过胡来,这下总有人能管住他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又过了两天,云清已经能自如地施展剑招了。裴弈墨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了,因为云清已经看到了一拨一拨的伤员被从城墙抬到医庐,又有一拨一拨的尸体被从医庐抬到不知道名的地方埋掉。这些为国捐躯的士兵和侠士,有的连名字都不曾留下。
云清感到前所未有的揪心。他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弥漫上死亡的苍白,就像被人扼住了呼吸。他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的伤亡,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战争。
但是这种决绝,明知道洛阳守不住了,仍然在守护的决绝,使云清心中又燃起战火。他仰头遥望城楼上歪歪斜斜的旗帜,旗面已经被流火灼烧地斑驳,鲜血和黑烟弄脏了它,但是云清还是看到那上面清晰的绣着一个字——唐。
红色的旗帜上,金色的字勾勒出执念,在冬日的冷风中猎猎作响。
云清正看得出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裴弈墨缓慢地握住他的手。云清转头对他笑了一下,两人的目光直直的映衬出那面旗,在被血染得通红被烟熏得黝黑的肮脏天空下,握紧手。
呜——呜——
集结的号角又吹响了,云清转过身看着裴弈墨,什么也没说。裴弈墨无奈地点点头,云清对他笑了一下,在混乱的背景中,显得那么明媚。
“你好好在这里救治他们吧。”云清说完抱了他一下,然后毅然转身,背着那把闪着幽光的赤霄红莲,一步一步走远。
裴弈墨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很想跑过去抱住他。但是他仍旧只是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不同的方向。
夕阳快要坠落了,拉得他们的影子老长。
医庐里整日弥漫着血腥和药味,裴弈墨早就习惯了,他仍旧平稳地施着针,被抬进来的伤员越来越多,裴逸墨皱起眉头,他抬眼扫过满屋的病人,不禁有些着急。
“唔……”裴弈墨一个走神,银针便狠狠扎到自己的指尖。他本来席坐在地上,就看着那有些刺目的红色血液滴落在腰间的玉佩上,血滴划过白色的玉佩,没入他的黑衣。
云清!
他心里跳了一下,顾不得手上的伤,即刻站起身来。
却不知为何,本来稳稳系着玉佩的丝带断裂开来,裴弈墨大惊失色,想要伸手去接,却还是慢了一步,只眼睁睁看着那枚并不精巧但是于他却是珍宝的玉佩哐当一声,碎成两半。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明明一直好好地系着啊……
裴弈墨不敢去想玉碎的意思。
他现在混乱得很,师弟师妹的呼唤,病患的呻吟,他都听不见了。只有刚刚那清脆的碎裂声。
他快速地捡起两半玉佩塞到怀里,转身跑出去。
“裴师兄!你去哪儿?”身后有万花弟子吃惊的喊声,他没有回答,只是不顾一切地跑出去。
“你见到云清了吗?”他抓住一个刚刚抬了伤员进去的人神色癫狂地问对方。
那人一副避让的模样,看着这个发了疯的万花,只摇摇头就走开了。
裴弈墨脸色一沉,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向城楼奔去。
他奋力地跑着,傻得忘记了用轻功。只是一味狂奔,他的发饰都已经滑落,他甚至尝到了因为在寒风中极速奔跑而弥漫口腔的甜腻血味。但是裴逸墨依然发狠地跑着,期间,他撞倒了一个腿脚不便的伤员,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什么道义责任,他本来就不想!如果云清出了什么事……如果云清……
罢了,说好生死相随。若是云清真的身死道消,那自己又岂能独活?
裴弈墨在黑烟和冷风中奔跑着,他只希望快一点到云清,不管,是死是活。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快速跑上城楼。一路的台阶上,都是尸体,有唐军的也有狼牙的,有的甚至残缺不全,而有的仍有一口气在。但是裴弈墨根本顾不上这些人,他只是在寻一个白色身影,哪怕是,躺着的也好。
但是当他终于看到那边躺着地上的赤霄红莲剑,以及仍然握着剑柄的断臂时,裴弈墨还是,猝不及防地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