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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俩在这边闹腾,刘英群则悄悄拉住了何春娇的手摩挲,何春娇一会儿一个媚眼,一会儿一个娇嗔,把刘英群勾得七魂六魄跑了大半,恨不能黏到对方身上才是。陈妈似乎发现歪楼了,她又扭头来拉外甥女:“娇娇,我们告官去!”
“别,别呀!”刘英群抱着何春娇肩膀。
“娇娇,别信小贼的迷魂汤,到时候他两眼一瞪不认账,咱们找谁去?走了啦。”
“大妈,大妈,我给你立字据、立字据还不行吗?”
陈妈扭头去看刘丁氏,刘丁氏挺挺胸:“就是,我家怎可能缺了英群媳妇的吃喝?立字据就立字据。”
陈妈似乎还不愿意,何春娇拉着她低泣:“姨母,事已至此,只好这样了,难不成真的要外甥女一根绳子去见了阎王?”
“这叫我怎么见你娘啊?呜呜——”陈妈立刻又哭起来。
在陈妈的闹腾中,何春娇找来了笔墨,刘英群立下了他侮辱何春娇,为了保全姑娘名声,娶她为妻并且赡养陈妈的字据。
陈妈看着字据,一个劲地哭:“这抵什么用?这能抵什么用嘛,娇娇,我们让人骗了。”
刘丁氏没办法,给陈妈立了个将来分给刘英群四十亩地、正院在他们百年之后,也归刘英群的字据。
天快黑了,刘丁氏又累又饿,陈妈还在哭泣:“娇娇忽然要退婚,那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闹到公堂上可怎么好呀,再说,娇娇她娘知道了,要是不给娇娇嫁妆可怎么好……”
刘丁氏不得已,又答应给十两银子,还帮忙出部分嫁妆,陈妈不依,说她在家说话不算数,刘丁氏跑回去叫来了刘善民。
刘善民拿着契书气得要死,自己的儿媳妇,怎能要陈妈外甥女这样的妖精?可恨自己蠢笨的老婆和儿子,竟然签了认罪书。毁人名节,这个罪过可大可小,儿子若是娶了何春娇,就什么事儿也没有,否则,告到官府,轻则五十大板,重则流徙三千里,就儿子那小身板,还不没命了?刘善民一时脑子里乱哄哄的,儿子这是蛤蟆拴到了鳖腿上,蹦也蹦不动,跑也跑不了,反正都是娶媳妇,娶谁都一样,到了家里好好管教就行了,可凭什么,要养活陈妈这个赖婆娘?刘善民很讨厌陈妈的,整个一个吃货,地里农活不肯做,屋里的女红不会做。
陈妈一看刘善民沉默不语,转着眼珠子不知想什么,便和外甥女拉扯着哭起来,还拽着刘善民要去告官。
知道此去得不来什么好,刘善民铁青着脸儿,答应陈妈秋后就娶亲,嫁妆的事儿,他死活也不松口。反正,陈妈既然答应把外甥女嫁给自己儿子,就证明她想息事宁人,她的外甥女已经让儿子上过了,自己这边,就是不出钱,她也跑不了。
陈妈又哭又闹,也无济于事,她看到刘善民阴沉的眼光里的冷静,还有狠狠瞪向不停地求情的老婆孩子,就知道他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见自己没法在这里讨得好处,陈妈假意哭泣着骂刘英群,却不再闹刘善民。
送走刘善民一家,陈妈关了大门,气呼呼地走进房门,对着洗过脸,正在给脸上擦抹的何春娇就是一声低吼:“你疯了,愿意跟这个懒得抽筋的刘英群?”说着,对着何春娇的背,就是一巴掌。
“姨母,呜呜,你别恼啊,我也是没办法了,我等不及你为我张罗一门好亲事了,呜呜——”
“为何等不及——”陈妈忽然想起什么,气恨地又拍了何春娇一下,“真真和你妈一样,看看你爹爹是什么东西——”
“姨母,姨母,王贵本来说好休了老婆娶我的,哪曾想,哪曾想,她老婆的族叔,那个穷秀才,忽然考中了举人,前不久当了县上的主簿,呜呜——,王贵不敢惹她了。姨母,我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我这个月竟然没来那个,我的日子很准的,可现在,都过去了五天了,我不敢等了。”
见姨母又气又恼地瞪着自己,何春娇轻轻扭了一下水蛇腰:“姨母,哪里找刘英群这么好拿捏的冤大头?再说,他的家里还不穷。”……
第二天何春娇就让陈妈送走了,过了六天,刘丁氏在家张罗,给刘英群办订婚宴。陈妈家里哭哭闹闹一下午,周围的人家都有听到,现在传出和何春娇订婚的消息,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消息传开,叶儿都不敢出门了,刘应东走在路上,也被人指指戳戳,他实在忍不住,跑到刘三爷家闹着要分家。
整个刘家人,都被人非议了啊,刘三爷哪里不恼火呢?当即就找了大爷二爷来商量,准备第二天就开祠堂,不仅要给刘老四家分家,还打算把刘英群赶出去,不许他在家里办婚礼。刘应东很高兴地跑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叶儿,终于熬得云开雾散见青天,叶儿连走路脚下都轻快了,她恨不能第二天赶紧到来。
第二天一早,叶儿就等着刘三爷过来,通知她蒸几个白面馒头,再做几个菜,端到祠堂祭祖,然后,就可以分家了,可惜她左等右等,到来早饭时,还没见到刘三爷的人影。
早饭的时候,喜欢端着碗,蹲在大门口的男人们,便传开了一个新消息,县里的衙役常宽来到沈家营,说是西边战事的需要,他们县里要派一千个壮丁送粮,沈家营被派了四十个人头。
听到这消息,人心一下子就慌起来,大家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四下打听到底是真是假,不到午时,消息就确定了下来,不仅是真的,大清早里长杨常胜已经照着名单,带着常宽一家一家的通知了。刘家被派了两个,刘三爷的大儿子刘应坚和刘七爷的大儿子刘应方。叶儿再见到崔氏和八娘时,这俩的眼睛都红肿得跟桃子一样。
刘三爷哪里还有心情给叶儿分家?
036 逼迫
叶儿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奋斗目标就是分家,没想到竟然如此多灾多难,但这时候也顾不得感慨自己命运多舛了,她拍着胸脯长长出口气,抱着刘应东的腰,:“幸好不是你。”语气满是侥幸。
刘应东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我已经去过了,你就放心吧,不会再派我的了。”
“不然,来年春天我就要生了,你不在身边可怎么办?”叶儿还是觉得幸运,刘应东就是觉得不以为然,也不好说出口,只是宠溺地拍着她的背。
刘三爷和刘七爷都放出话来,二十两银子,找替代的人。
从这里往战场那边走,全是陆路,要四个多月才能到,来回得走九个月,西部冰天雪地的,比沈家营冷多了,刘应东说,他当年里面穿着棉衣棉裤,外面还套着羊皮大褂,都冻得差点僵硬了,那个冷,撒泡尿不等落地,就冻成了冰溜子,去一千人,回来不到七百个。
二十两银子虽然很多,一家八口节俭着,掺和了野菜够吃个十年八年的,也能买三、四亩的好地,但刘三爷和刘七爷的话,放出去马上就被风飘散了,连个回声都听不见,谁也害怕这银子有命挣,没命花。
不出丁的人家,要出钱出粮,要么一两银子,要么八百斤粮,至少得一半是麦子。
刘丁氏和刘善民在家里直心疼,一年都攒不下两吊钱,前一阵刘英群腿伤,花了一吊,现在又是一吊,钱怎么就这么不经花呢?两人坐那里嘀咕了半天,刘善民猛一拍脑袋,脸上露出喜色,什么也没说,就出门去了。
转眼两天就过去了,壮丁再过几天就得走,四十个壮年男子呀,沈家营村,一片哀戚。崔氏原本说好要学做蒜茸马齿菜卷,叶儿久等不来,知道是她跟本没心情,便做好端着筲箕送过去。
乡下人家,是不敲门的,但走到门口,要大声招呼,让人有所准备。叶儿站在二门,叫着刘三奶奶,崔氏出来了。她一改前几天的面容浮肿、双眼通红,竟然有了几分精神,只是看到叶儿时,眼神飘忽,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这几天人心浮动,叶儿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她见刘三奶奶屋里有人低声说话,便没有再往里走,让崔氏把马齿菜卷收下,自己拿着空筲箕回来了。
刚吃过饭,丁氏过来叫刘应东,让他去主院儿,叶儿刚收拾完厨房,就看到刘应东回来了。
“爹娘找你有事吗?”
“嗯。”刘应东应了一声,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叶儿,“说是让我替六哥当差去。”
“不行!”叶儿一听就急了。
“别喊!别喊!”刘应东赶紧捂住叶儿的嘴巴,把她拉进房里,这才低声说:“爹爹说,等我回来就分家,保证给咱一半的地,还答应给我买匹马。”
“不行!多少家产我都不稀罕。”叶儿哭了,“你有没想过我,想过我和孩子?你就不怕,等你回来,我和娃都不在人世了?”
“呸呸呸!怎么可能,别胡说!”看到叶儿的泪脸,刘应东伸手想把她抱进怀里。
叶儿一把把他推开:“要是可能呢?爹和娘是怎样对咱们的?英群是怎样对我的?我天天担惊受怕,总觉得一不小心就没了命,你竟然,竟然就这么把命交给了他们?”
“别哭!”刘应东有点犹豫,“爹娘说了,他绝对会护好你和娃,还说,三伯也绝对会护好你的。”
“你信吗?”叶儿瞪大眼睛,“你为了一匹马,不在乎我和孩子的命啊?”
“没,不不不,我,我,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刘应东又想伸手抱叶儿。
“去给你爹娘说,你不去!”
刘应东脚下没动,叶儿的心凉了,她定定的望了望他:“你若是要走,先写下休书再说!”
“我不写!”刘应东急了,“叶儿你别生气,我去过一次,我知道怎么才能活下来,你相信我。”
见叶儿依旧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刘应东笑了一下,安慰她道:“他们答应我了,回来就分家。”在他看来,为了这个,吃几个月的苦是值得的。
没想到叶儿更是悲愤难当,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地掉下来:“你糊涂,呜呜,上次打仗,不过是在草原的边缘,听说这一次,战线往前推进了一千里,要走半年才能到,你们回来的路上,冰就会化了,到处是水泊,谁都不知道路怎么走,说不定看着好好的草地,一脚下去,却是稀泥,那种泥水,不知道有多深,说不定连个泡都不冒,一匹马都会陷进去看不见了,有人是要你死!呜呜,有人就是看不惯我们活着,他要我们一家人都死,呜呜——”叶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没法说下去了。
刘应东也顾不得指出叶儿后面的话说得过了头,他震惊地看着叶儿:“你听谁说的
“八娘的爹认识跑这条线上的生意人,镇上王老爷的祖上,就是从这条线上买来的棉花种子,他们只冬天做生意。”叶儿用帕子捂着擤了鼻子,又抽抽噎噎哭着道,“八娘的爹,放出话来了,他再加十两银子,只要能保住女婿……”
刘应东呆住了,他天天去地里,没有听说这些,但爹爹在街上开铺子,村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那里都会听到的,为何刘善民根本就不提这些?而是反复强调他去过一次,有经验?还说这二十两银子好赚?还有就是,既然为了赚钱,八堂哥那边出三十两银子,爹爹为何不去答应?他和三伯之间,肯定还有什么猫腻不敢让人知道吧?
“你别哭!我马上去给爹爹说,让他不要答应三伯。”刘应东扶着叶儿坐在炕上,急急忙忙出去了。
叶儿哭得全身无力,软软地趴着。刘善民和丁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叶儿默默地想。
叶儿一滴眼泪还没流到底,刘应东就进来了:“爹说,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