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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丁氏不情不愿地拿出一盒大枣,磨磨蹭蹭又拿出一盒黄花菜,后来又拿出一盒红糖,一盒芝麻,那盒墨鱼干和桂圆,她死也不愿意拿出来,这些从远地运过来的东西,都极贵,她这一辈子,也就米家舅舅拿过来一次,只有一点点,一家人尝了尝,她也就只是算开了眼界,认识那些东西而已,连味儿都没记住。
谁也不是傻子,商嬷嬷脸上虽笑,眼神却越来越冰冷,让刘三奶奶在一边都觉得腿肚子直转筋,她心里把刘丁氏骂了几百遍,脸上还得不停地挤出笑意,给商嬷嬷赔罪。
刘丁氏傻大胆,到了此刻,刚才的危机感又没那么强了,她竟然在炕头坐了下来,摆明了要耍赖。一筐东西,她留下三样,也不算过分了,刘三奶奶和商嬷嬷,总不能进她里屋去抢吧?再说,她怎么也得给自己挣几分面子,不能别人这么一威胁,她就全面缴械投降,把她当什么了?今后,她刘丁氏还要不要在这个世道混了?
刘三奶奶气得都能晕过去,商嬷嬷冷冷地看了一眼竹筐,说了一声:“都拿出来!”声音阴冷地刘丁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唉!”刘三奶奶跺了一下脚,示意刘丁氏不要犯犟。
刘丁氏觉得商嬷嬷太侮辱人了,三角眼一瞪,还没说话呢,就听商嬷嬷低吼:“拿出来,否则,那些东西,明天你该拿着去牢里上下打点了。”
莫说刘丁氏,就是刘三奶奶都觉得全身汗毛乍起来。
刘丁氏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商嬷嬷一伸手,扔给她一盒红糖,然后抬头挺胸地走了。(未完待续)
正文 062 报应
叶儿的原主很懦弱,她来了之后,虽然试图改变,但刘丁氏刘善民之流,欺负人已经成习惯了,叶儿也不敢大闹,她相信刘丁氏和刘善民,绝对敢去县衙告自己忤逆不孝。刘应东是男人,做错点什么事儿,被打几板子还挨得过去,自己可就受不了了。
她托商嬷嬷给刘丁氏送东西,也有让王老爷了解她的窘迫境况,希望能获得支持,藉此改变悲惨命运的意图。
没想到商嬷嬷会如此给力,叶儿简直都想喊一声“万岁”了。
吃过午饭,刘善民往街上的铺子里走,被刘三爷拦住了,他问四堂弟,知不知道上午的事情,还旁敲侧击地把刘善民讥讽了一顿,说他夫妻鼠目寸光,不知轻重,刘善民气得一下午脸色都没缓过来。
晚上回来,刘善民详细询问了老婆事情的经过,忍不住恨恨地骂了王老爷一顿:“一个仆妇,凭啥敢如此大胆?还不是那老王头授意的?当时在县城我们碰上,我和小群也殷勤赔笑,他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现在竟敢让一个仆妇都骑到我头上!总有一天,我要杀了这个老|王|八|蛋!”
他这也不过是门背后耍拳,窝里横而已,骂完了,叮咛刘丁氏做事谨慎些,不要和那个二杆子商嬷嬷再顶牛了。
刘丁氏见男人软蛋,心里特别痛苦,还不敢说自己瞧不起刘善民这个样子。只好有泪肚里咽。
接下来的日子,一起风平浪静,有商嬷嬷在。刘丁氏连骂人都不敢。叶儿安全地出了满月,刘三奶奶这才不太露面。
此刻,飘香面馆才正式易主,车成才去了郭镇,叶儿手把手地教崔氏做飘香面的料头。崔氏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很快就掌握了。
刘善民这才明白刘三爷的图谋,晚上跑到他家里。气恨地质问道:“三哥,你的手也伸的太长了吧?把我家的地弄去种了。把我儿子的面馆也弄你手里,你干脆,把我也杀了卖钱好了。”
刘三爷虽然也不那么理直气壮,但他也不是没有说辞:“老四。你大儿子为何宁肯信我,也不肯信你,这是不是该拍着自己胸膛想一想?分家时是你死活不给儿子粮食,逼得他建那个饭馆。当然还是怪你,若不是没有给儿子分一文钱,他至于为了筹钱建饭馆把地押给我吗?我出钱,他出地,公平交易,我又没有欺他年轻便压低价格。你凭什么在我家嚷嚷?”
刘善民被噎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我们父子有咀唔,你是族长。本该帮我们调和,而不是背后下黑手。”
这是刘三爷的短处,他被揭了伤疤,只是眼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便指着刘善民道:“我没有劝过你对儿子媳妇好一点吗?你拍着良心说一说!”顺着这个话题,刘三爷知道多说多错。随即,又说了一句。“你有这点精神头和我吵架,不如把自家的麦田锄一锄,我从那里经过,都害羞地不敢抬头,你那地,现在是全村头一号。真不明白,老大勤快又聪明,你偏偏不待见,老二又懒又笨,跟——那啥一样,你还捧在手心里。”
刘英群现在整天游手好闲,家里麦田草比苗还高,满地白白的荠菜花,远远望去,还当那是一片荒地呢,都有不明真相的老汉,赶着两头羊进去放了,让刘家人碰上,给赶了出来。
“你那地再不赶紧锄,今年就没收成了!”刘三爷阴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倒让刘善民心中一紧,过了年,他还没去地里看过呢,麦子收成不好,他一家吃什么?
刘三爷不耐烦地甩了甩衣袖,赶人的意思很明显,刘善民心里气归气,脑子里想着麦田的事儿,果然皱着眉头走开了。
刘三爷撇了一下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回了屋子:“笨猪,还想跟我计较,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叶儿一直偏瘦,这一个月子坐下来,瘦削的脸颊丰满圆润,脸上的皮肤又粉又嫩简直吹弹可破。这个时代虽不以胖为美,却也不喜欢那种骨感美人,而是腰身还在,但处处圆润才是美。商嬷嬷觉得自己功劳很大,一面夸叶儿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一面继续给她增加营养。
从生孩子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天了,刘丁氏一共来了三趟,第一次是生的那天,刘三奶奶和崔氏,轮换着守产房,把刘丁氏挤在一边,似乎她们才是亲人似的,刘丁氏气不过,扭头走了。第二次,是宝宝五天的时候,刘八娘在这里,丁氏说她要给叶儿冲红糖水喝,那意思,是让刘八娘去烧开水。
刘八娘懒懒地挪了一下屁股,从炕头坐到炕尾,刘丁氏又说了两句,刘八娘也不过是在屋里转圈儿,怎么也不走开,刘丁氏心里有气,但别人家的媳妇,她也不能随意指派,正在在叶儿屋里磨叽,刘三奶奶来了,刘八娘这才痛痛快快去烧水。刘丁氏一看这样,明白这几个是说好了的,要把自己看住,她又气又恨,觉得被打了脸,偏偏这事儿还不能说出去,那个窝囊,把她能憋死。
这次她过来,叶儿正包的严严实实在晒太阳,刘丁氏冷冷的来了一句:“麦田里长草了,你爹让你去锄一锄。”
伯母奇怪地问:“亲家,我和她大伯从过了年就没歇,地里一根草毛都没有,哪里还要叶儿去锄地?”
刘丁氏噎了一下才道:“是村北的地。”
“啊?”伯母扭头望向叶儿,“你不是说,分给你的只有村南和村东的地吗?怎么还有村北的?”
叶儿看到刘丁氏脸色发青。心里乐地都想给伯母发个“装傻奖”。
不过,刘丁氏就是刘丁氏,她能说出让叶儿给她那边锄地的话:“怎么?分了家。就不是我家媳妇了?就不肯帮他爹锄地了?”
伯母并不泼,甚至还有点嘴笨,她讷讷半天,才说了一句:“亲家小叔从年后到现在,成天东游西逛,现在你让一个月婆子去地里锄草?这二月天风还冷的很哪。”伯母语气里还有几分祈求的味道,让刘丁氏腰杆硬了起来:“她不去地里。难不成让我马上就要生的人去地里吗?”
“那我去帮你锄地好了。”伯母息事宁人地道。
商嬷嬷在一边听着不高兴了,她指了指伯母:“这现在是你侄女生产的第二个月。按说该回娘家住对月,念及你家没房舍,让你过来伺候月婆子,你竟然要去地里锄地?你忘记自己的本分了吧?你是干啥来的?”
伯母脸色通红。嚅嚅地嘟囔了一句:“那我还是伺候侄女好了。反正,也分家了,叶儿又是月婆子,没理由她小叔子成天逛,让她锄地去。”伯母让孝道压着,说话声音就很小,但恰好打在刘丁氏七寸上,刘丁氏瞪向那商嬷嬷,商嬷嬷轻蔑地飞了个白眼。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刘丁氏刚提高音量,来了一句:“车氏,你到底去不去地里锄地?”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刘三奶奶来了,她是听刘九娘报信,急急赶过来的。
“四弟妹,这是有什么事儿啊?”
刘丁氏哪里敢说出来,灰溜溜地扭头回去了。
傍晚,刘三爷又找到刘善民。脸上的警告意味特别明显:“你家里那么多人,竟然去叫一个月婆子锄地。你这是想把她往死里整吗?你都不想想,王老爷对东东那么好,听说坐一张桌子吃饭呢。你的大媳妇大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我看你越活越回去了。真让人不省心,你不怕死,我还惜命哩。”
刘善民的脸,都成了死灰色。他本来带刘英群去锄地了,无奈身体有隐疾,一出力就疼得很,刘英群在地里,虽然不至于去掘鼠抓鸟,但他从小到大没干过活儿,才锄了不到一丈长的地,就大喊腰疼,一会儿又是胳膊疼、腿疼,爷俩干了一天,还不及刘应东一个人半天干的活儿,并且,还把很多麦苗锄掉了,草却留了下来,他是不得已,才想到车氏的,这个家,能干活的也就这一个了。至于何春娇,他刚说了一句要锄地,就抱着肚子喊起疼来,刘善民若是用强,刘英群这一关就过不去。
傍晚,隔壁的老姜头关了店门,见刘善民还坐那里发呆,关切地问了一句:“还不回去呀?”
“老哥,陪我喝一杯吧。”老姜头每天都要抿一口的,实在是不过瘾,闻言哪有不答应的?
刘善民没什么酒量,很快就有了醉意,把家里的事情向老姜头诉说起来。
先说的,就是刘三爷的不仗义,老姜头听了直咋舌,感慨刘三爷心黑,不过,他最后还是劝了刘善民一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若父子同心,他刘老三哪里能插脚进去?你也是太偏心了。”
“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啊!”刘善民大着舌头道。
“难不成这个儿子真是你抱来的?”
刘善民一激灵清醒过来,摇头道:“谁说的?”
“那就是你那老二是抱来的?不然你为何不好好指教,养成那样了。”
老姜头这说法新鲜,刘善民又是一激灵:“我哪有?”
“老刘,不是我说你,你那老大虽和你不亲,还是个有出息的,你对他好点吧。这样,老了怎么的还有人养,你要还这么护着老二,将来老大不肯管你,老二没力量管你,你可就惨了。你那老二,就是废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替你看着个摊子,还扔下生意跑出去看人家一个俊俏的小媳妇,若不是我帮着,张家那几个坏小子,还不把你的店偷光?”
老姜头若不是喝点酒,嘴边没个把门的,这些话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刘善民偏心、阴狠,但这话还是听进去了,他嘟囔着说:“我老二这也不过才十六,好好管,还是能管过来的。”
“我看难,你打也打不过,骂他不肯听,又舍不得他吃苦,怎么能管的好呢?”
刘善民低头沉思,没有说话,老姜头就一盅接一盅,把那一葫芦酒喝光了。
第二天,叶儿听见主院儿闹哄哄的,刘善民大声呵斥,刘英群不服气地顶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