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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掌队,是不是该动身了?我还想尽快去明楼放松一下呢!”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循声望去,来人年约二十来岁,一身青色劲装,身材健硕,长发斜斜绑束在一边,容貌俊逸,唇边挂着懒懒的笑容,手上还抓着一把长剑,走路无声无息却又带着一种气韵,显然是个身手不错的练家子。
许掌队还没回应,那男子的目光就被墨非给吸引了,他毫不掩饰对“他”的兴趣,几步走到近前,有些无礼地上下打量,在卫宣忍不住斥责时开口问道:“这是你的家仆吗,尊下?”
卫宣不悦道:“这是敝人的小友,非仆役。”
男子也不在意卫宣的态度,继续问道:“那是平籍还是良籍?”
墨非心下有些疑惑,却并未随便开口,卫宣沉默了一会答道:“非平籍。”
男子这才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声,不过片刻又自我介绍道:“某炎竺孤鹤,是武士行馆的一等武士,不知道少年如何称呼?”
“浮图。”墨非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磁性,和她的外貌一样,没有一般女子的柔美,却同样让人感觉舒服。
武者孤鹤邪笑道:“看来你们是要与我们一起同行,某一定会多加关照的。”
说完又看了墨非一眼便转身离去。
卫宣皱眉道:“他是武士行馆的人?难怪如此无礼。”
许掌队抱歉道:“虽无礼,但确实有几分本事,还请文仲先生和浮图公子不要介意。”
“算了,还是要多谢许掌队愿意搭我们一程。”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车队要出发了,委屈几位乘坐载货的马车。”说着把几人领上了马车后便吆喝队伍启程了。
看近处没有什么人,墨非询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卫宣看了看“他”,叹息道:“你的模样还是太过出彩了。”
墨非皱眉,她实在不认为自己这种中等偏上又丝毫没什么打扮的样子有多出彩,顶多只是让人看着顺眼而已。再说她现在在别人眼里是个男人吧!
卫宣继续道:“你应该知道,各国贵族士人之间时兴男风之好,一般相貌姣好的年轻男子都容易惹人觊觎,再加上你如今飘零在外,又没有一个镇得住他人的身份,稍不留心就有可能被他人欺辱。”
墨非面上淡然无波,让卫宣以为“他”已经了然于胸,谁知“他”正在冒冷汗,同时庆幸自己与卫宣同行,否则说不定还没出这个郡就落个悲惨收场。
卫宣抬头望了望队伍前方的武者孤鹤,随后问道:“浮图,你真的没有符牌吗?”
墨非摇头。
“那可就有点难办了。”卫宣抚了抚须道,“没有一个好的身份,你恐怕早晚会有麻烦,而且你的身份还不能只是平民。符牌有五种,奴、平、良、贵、王,前两种没有丝毫特权,生死都被贵族们掌握着,而文士武者属于良籍,可以出相入仕或成为世家大族的客卿幕僚,有一定的地位和名望,像刚才那个许掌队和孤鹤开始都对你有些心思,但知道你不是平籍时才收敛了一点,否则就有可能直接要人了。”
墨非心下危机感顿生,看来得尽快解决身份问题了。她大概知道这个古老时代的等级森然,律法粗暴,平民百姓连告状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强权下卑微地活着,但求温饱就满足了。可是她绝对受不了被人随意欺辱,她愿意尽量地适应环境,可也不能完全认同这个时代的规则,若不想成为悲剧就只能努力寻求可以自保的力量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卫宣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我去堑奚是为了进入大王子内府,一旦成功,我便有机会为你办个户籍,良籍虽然有些困难,可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如此便多谢了。”墨非对他报了抱拳,真心对眼前这个人充满感激。
卫宣点点头:“只是这些日子你要谨慎些,即便你真是良籍,那个孤鹤也不一定对你死心了。”
墨非抬头朝前面看去,正好与忽然转身的孤鹤对了个正着,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冲她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惊得她立刻转过视线。
商队的行进速度并不慢,可要到达炎竺城还有两天路程,待太阳下山,队伍便寻了个适当的地方扎下营。
墨非跟着卫宣坐在一辆马车边,她的背包里还有几袋老婆饼,可以勉强充饥。卫宣则带着闲子做的干粮,看着都没什么胃口,可也不得不吃。
早先跟着流民领到过一些粗粮,尽管墨非也是个可以吃苦的人,可那些东西实在太过劣质,用来煮出来的粥只能勉强入口,连续数十天都吃着这样的东西,她几乎快忘记肉的味道了。
就在她想着红烧肉吃着老婆饼的时候,一只烤得黄橙橙的鸡腿出现在眼前,墨非抿了抿嘴,转头看去,只见那个叫“孤鹤”的男人正一脸笑容地蹲在她身旁。
“少年,给你。”晃了晃手中的鸡腿,似乎十分热情诚恳。
墨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鸡腿,面无表情地垂下凤眼,淡淡回绝:“我有吃的,多谢好意。”
孤鹤挑了挑眉,从“他”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想法,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笑声,他斜眼瞟了一下,不以为意,只是把手中的鸡腿硬是塞入墨非的手中,不容拒绝道:“只是一些吃的,你不要就扔了吧!”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刚才发出笑声的几人走去。
墨非看着手中的鸡腿,犹豫着吃还是不吃。
卫宣在一旁道:“食物都是珍贵的,别浪费了,一个鸡腿而已,不用在意。”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墨非也就不再多想,专心吃起来,虽然没啥盐味,但数天没吃过肉的她还是满足了一把。只是她没注意到远处的孤鹤在见到她吃下自己送的食物之后,露出了一个十分愉悦的表情。
“我说孤鹤,你真对那少年感兴趣?”一男子搭着孤鹤的肩膀笑道。
“当然。”孤鹤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表情,“我孤鹤看上的人,怎么能轻易放掉。”
“可是人家可是良籍,又是名男子,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另外一人也道。
“这我知道。”孤鹤又朝墨非的方向看了看,“少年不凡,看来得花些心思了。”
“那倒是,我还从没见过如此出众的男子,看‘他’的皮肤,细腻如绸缎,摸起来肯定比女人还舒服。”
“哈哈,说的是。”
孤鹤哼了一声:“这可是我的人,别随便调笑。”
“你先得手再说吧!若你不行,我们可上了。”
“要不要现在就比划一下?”孤鹤扬了扬手中剑,挑衅道。
其他男人立刻消停了。
不知道自己成了他人调笑的对象,墨非在吃饱喝足之后,便在离卫宣不远处找了块平地铺上席子,仰躺着和卫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待到睡意来袭,便在偌大的星幕下徐徐入睡。
活了二十几年,即使在数十年前就成了孤儿,她也从没过过像这些天一样的艰苦生活,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嗯,深以为然。但愿这样的日子有个尽头,她不需要享受荣华,但她渴望安逸。
第一卷:声名鹊起 中途遇险
次日天刚破晓众人便先后醒过来。
墨非随手整了整头发,然后从包里拿出毛巾去小河边梳洗。
此时小河边已经来了好些人,墨非也没在意,先用清水漱了漱口,然后浸湿毛巾仔细地擦拭脸和手臂。专心清理自己的墨非没注意到周围不少人都在偷偷看她,那不经意露出的手臂洁白细滑而线条优美,在晨光的映照下隐现瓷玉般的色彩,分外诱人。
看到这般光景,不少长时间没抱过女人的大男人们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即使不好男风的人也有了点遐思,刚才还“豪迈”的动作更是不由得“斯文”下来。
众人倒没因此怀疑她的性别,一来她的动作太自然,表情太淡定,二来也没想到有哪个女子会这么大方地露出手臂。
正在墨非梳洗完毕准备起身时,一块小石子突然被投入水中,溅起一片水珠。
墨非回头望去,只见孤鹤正抱胸站在她身后,一脸似笑非笑道:“少年,你真的很可人,某心慕之,你愿意接受某的追求否?”
墨非微愣,这是在公然示爱?她垂下眼,站起身来淡淡道:“抱歉,我不好此道。”
孤鹤走到她身边探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欢愉不应该被拘束,只要少年愿意试试就知道个中滋味。”
停下脚步,墨非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请不要再调戏于我,我虽微薄却也不容他人轻辱。”
孤鹤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没再纠缠任“他”离开,刚才竟然觉得那凤眼一瞥也透出了别样风情,至于“他”说的话,他自动略过。以他的个性,怎会因为几句话就放弃?
“孤鹤,又失败了?”旁边传来起哄声。
孤鹤兀自得意地驳道:“高崖之花岂是那么容易攀折的?”
“哈哈,那可别摔下去了。”
孤鹤耸了耸肩,也不理笑闹的众人径自走开。
“怎么?孤鹤找你了?”卫宣看了看马车不远处问道。
墨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武者都是傲气而肆意的人,你这两天千万要留心,只要到了炎竺城便可分道扬镳。”
“我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奔放不羁,没有过多的世俗规束,言语大胆,笑闹由心。她倒不讨厌这样的民风,只是有点困扰于他们男女通吃的嗜好。
看来以后行事需要更加谨慎,她不能再把原来的行事方式带到这个时代,即使是男子之姿也依然会招来是非。
车队缓缓行驶,墨非继续跟着卫宣练习说话,顺便听他谈论时事。
旅程是枯燥而漫长的,在烈日之下行路,每个人都汗如雨下,动作迟缓,精神也显得有些萎靡。
墨非环视周围,左边是高山峭壁,山壁上藤蔓交织;右边是片茂密的林子,绿意盎然。
这是原本世界难见的风景,青山绿水,十分适合郊游。正这么想着时,胸口突然一烫,她忙把挂在脖子上的玉符拿出来,入手生热,还隐隐闪着微光。
这是怎么回事?玉符竟然在发热?这可是以前没出现过的情况。
正在茫然不解时,不远处遽然传来一声惨叫。
“有埋伏!大家小心!”示警声刚落,就见右边林子中冲出一群气势汹汹的男人,手上或拿刀或拿斧头地喊杀着。
“是山贼。”卫宣低呼一声,面色惨白。
一边的闲子也抱着包袱发起抖来。
墨非心中一颤,动作迅速地从背包中拿出自己的军用匕首,紧紧握在手中,目光警惕地注视场中的情势。
围杀过来的山贼大概有七十来人,而商队除了雇佣了五个武士行馆的武者之外,其他有战力的不过十来人,剩余的都只是普通家仆,这些人连一两回合也招架不住便被山贼杀死杀伤。
不过数分钟,商队就死伤一片,惨嚎声不绝于耳。那五个武者虽然身手不凡,但也没法顾全所有人,只能优先保护许掌队和几个重要人员。
这时有一个山贼举着刀朝墨非等人的马车冲来,几人立刻下车躲避。
面前一刀直劈而下,墨非斜身一躲,眼见刀身从鼻前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