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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蝶儿点头笑道。“现在什么时辰?”
“午时。”
蝶儿没想到自己睡得这么晚,让她觉得有些怠惰。
“我去找卫哥,你们先吃午膳,下午我开始教你们习字。”她指示道。
“在哪里习字?”小春问。
“我还没想到。”蝶儿思索着,如果写在竹片上,太耗费竹片了,那么该写在哪里好呢?“对了,后院在筑墙,我们去拿些砖块来写。”
蝶儿为自己想到这个办法洋洋得意。她们可以拿砖块在石头上写字,写完之后再用水洗掉就行了。
小春和小余则微笑的直点头。
大厅里,有三个人脸上都挂着不悦的表情。
卫疆深锁眉头,低声咀咒着,方才一名信差带来的消息令他不快──事情起于不久前汉朝和匈奴订定盟约,以姻亲缔结和平,所以现在两国联姻颇为频繁;而最近,皇上指定一名宗室女子将“和亲”予匈奴左贤王兰屠耆,胡人将在三天后抵达,将军府被指定作为他们歇息之处,新娘也会在同一天到达,待他们两人完婚后才离开将军府返回大漠;因此,他得招待匈奴人。
真是该死!卫疆心想,歼灭一旅军队也比招待他们容易多了。
“将军,皇上的旨意无法变更吗?”严峻皱眉问道。
卫疆摇摇头。“不可能。”
“为何单挑将军府‘招待’他们?”一旁的卫宗咬牙道。
卫疆叹口气。“一来咱们离边塞近,二来皇上想藉此表示和匈奴握手言欢之意。其它要塞的将军府可能也接获相同旨意。”
“何时宣布给弟兄们知道?”严峻问。
卫疆答道:“午休时要他们在前院集合。”
卫宗挑眉道:“这个消息可能会让他们把午餐吐出来。”
“吐什么?”蝶儿走进大厅,碰巧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卫疆示意卫宗和严峻去督促士兵操练,两人立刻走向前庭,留下他和蝶儿独处。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卫哥。”蝶儿看着卫疆紧皱的眉头,使他看起来严肃不可亲近。
“我刚接到一个坏消息,三天后胡人会来。”
蝶儿惊讶的抓着他的手臂,“打仗吗?”老天!他该不会是要上战场吧?“你不是告诉我已经太平了吗?为什么还要……我是说……你……”她已经怕得语无伦次。
卫疆伸手圈住她拉在怀中,安抚道:“你别紧张,没有战争。”他感觉她在啜泣,低头看见她的眼眶蓄满泪水,“怎么哭了?”他轻轻为她拭去颊上的泪珠。
“我以为你又要丢下蝶儿。”她哽咽道,紧紧搂着他,她不要再跟他分离。
这句话让卫疆的心一阵揪紧,他捧着她的脸严肃地道:“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可是,如果又起战争呢?”
他深情的亲吻她。“不会的。”
“确定?”
“确定。”
他保证的口吻让蝶儿安了心,他从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她放松的靠着他,感受他的温暖和力量。
“那为什么胡人要来这儿?”她不解地问。
他简短地将事情的始末告诉她,并分析目前朝廷和胡人之间的关系,两国之间不会再起大规模的战争。
“她真可怜。”蝶儿喃喃地道。
“谁?”
“那个新娘啊!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风土人情都不一样,一定很难受。”
卫疆感到有些好笑,他的妻子总是替别人想,难怪容易感伤。他揉搓她的背,享受她偎着他的感觉。
“你今天觉得如何?”
“很好啊!”蝶儿困惑的望着他,不懂他为何突然冒出这一句。
她迷惑的表情令卫疆微笑。“昨晚我弄疼你了。”他提醒道,昨夜他还没来得及问这句话,她就睡着了。他好笑的看着她的脸迅速胀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今天还疼不疼?”他抬起她的下颚问,心想她的脸再红下去可能就要着火了。
蝶儿还是不敢看他,眼光落在他的下巴上,羞怯道:“一点点。”她只记得昨晚快入睡时,好象听到他问过相同的话,可是她实在太累了,还没回话就睡着了。
知道她尴尬,他遂转移话题,“你用膳了没?”
听到这句话,她总算能看着他的眼睛。“还没,才刚起床,不饿。”
“右手能不能动?”他端详她的手。
“可以!你的药真有效,才一天就好多了。”她喜悦地道,展示的动动手臂。
他心想当然很有效,那些药可是有名的刀伤药,只要一天,伤口就会结疤。
此时,前庭传来士兵的操练声,蝶儿不解地问:“为何前面有士兵,后院也有?”
他牵她走到大厅门口,指着士兵道:“这儿的是老兵,由我、严峻和卫宗训练他们,武术通过考验的人会被派到京城当禁军。后院的是新兵,伏邦和代庆指导他们武术,新进的士兵还得筑墙。”
看见前院的士兵搭上弓箭,准备射靶,蝶儿央求道:“卫哥,你教我射箭好不好?”
他蹙眉。“为什么想学?”
“我发觉箭远比我发射的暗器快得多,这样比较不会被人抓住。”她解释。“像昨天,那个胡人就曾接下我的珠子。”
想起她受伤的事让他愤怒,“你不可能随身带着弓箭。”他摇头道。
蝶儿觉得好失望,她以为这是个好办法。
见她不快,他解释道:“暗器的优点是小巧且让人措手不及,而暗器之所以会被敌方接住或躲开,那是因为打者力道不够,速度又不够快。”
“那怎么办?”她抿着嘴道。
“你必须多练习。我示范给你看。”
卫疆拉她走到前院,示意士兵中断练习。
严峻和卫宗走到他们身旁,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大哥,什么事?”卫宗问。
“找一名好射手过来。”他道。
卫宗一有意一名士兵走向前,每个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卫疆对着那名士兵道:“站到五十步外,准备好时,把我当成靶心射过来。”
蝶儿张大眼睛,无法置信,怒道:“你疯了?”
她的话让士兵开始咳嗽,而卫宗已无法遏止的开始大笑。
卫疆翻翻白眼,随即瞪了卫宗一眼,他示意士兵马上照作,然后轻拍蝶儿的手,安抚道:“我不会有事。”
他上前一步,弯身捡起一颗石子。
蝶儿也想往前一步,卫宗抓着她的手臂道:“大哥不会有事。”
她正想辩驳,却看到箭已发出,正朝着卫疆射来,她惊喘一声,只听“当”的一声,箭被弹开,四周响起士兵的欢呼声。
卫疆才转过身,蝶儿已冲进他怀里,他还搞不清楚她的举动,她又离开他的怀抱。
她戳着他的胸膛吼道:“你吓死我了!”
“你对我太没信心了。”卫疆皱眉道:“而且,你也不该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他捂住她想抗议的嘴,把她拉回大厅,在经过严峻和卫宗时瞪了他们一眼,喝道:“你们再笑,我就要你们躺在地上。”
他们立刻收敛笑脸。正确来说,应该是所有士兵立刻收起笑脸,可是一等将军和夫人离开,大家又笑咧了嘴。
进了大厅,卫疆一放开手,蝶儿马上吼道:“那只箭差点射中你,你知不知道?”
她刚才差点晕厥,若是他失手,箭早已刺进他的胸膛;一想到鲜血流出他的身体,她就害怕得直发抖。
卫疆看着蝶儿发青的脸孔,才知道她真的吓坏了,但她对他的能力没信心让他恼怒,“你的话已侮辱了我,箭不可能射中我。”
他傲慢的语气,让蝶儿安心一些,她知道她的丈夫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我当然对你有信心,只是下次要示范时,不要把自己当箭靶,我才能留意你的打法。”刚才她只顾着注意他的安危,根本没注意他是如何打歪箭的。
卫疆还是无法理解她的忧虑,因为他不可能被射中的,不过他还是点头应允。
“你下午要做什么?”他转移话题道。
“我要教小春和小余习字。”她快乐地说。
他扬起眉。“习字?”
蝶儿点头。“你知道吗?小余好可怜,她是个哑巴,所以我想教她习字,这样她才能和其它人沟通。”她仍然替小余觉得可惜,毕竟她长得那么清秀、可爱。
卫疆听到这个消息只是挑挑眉,很高兴她乖乖待在府中,他可不希望她又跑到街上,说不定回来时又多了其它伤口,这种可能性让他皱着眉头。
“你不喜欢我教小余习字?”她问。
“为什么这么想?”
“你皱着眉。”
他轻抚她的头发,“我没有不赞成,别胡思乱想。”
一名男仆端着食物走进大厅,卫疆示意他把东西搁在长几上。
“吃过午膳再去教她们习字。”卫疆指示。
“你不吃吗?”蝶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我待会儿和士兵一道吃,现在还有事要忙。”
见她点头后,卫疆即刻走向前院训练军队。
蝶儿、小春和小余三人高兴的往后院走去。
后院是由后堂、左右两侧廊庑和后罩房围成;后罩房住的都是士兵。后院和前院一样宽阔,地上堆了许多砖块和沙石,有些士兵拿着兵器操练,其余的都在筑墙,从后院望去可以看见北城门,它和西城门一样高耸。
韩伏邦和韩伏庆站在庭中监督士兵,不解的看着几呎外的蝶儿,她正走向一名士兵。
蝶儿微笑的和他们点头致意,随后转头向士兵要了半块红砖,士兵困惑于她的要求,但还是拿了一块给她。她向士兵道谢时,他胀红脸道:“不用客气,夫人。”
他因为退得太快,没注意到后面的砖头,结果──绊倒了他自己,他的脸更红了。
蝶儿忙着想扶起他,他却惊慌失措的爬起来,连滚带跑的逃开,四周扬起一片笑声,令蝶儿摇头,他们似乎没有一点同情心。
而令她吃惊的是,小余竟能笑出声音。奇怪!哑巴能笑出声吗?
她向韩伏邦和韩伏庆点头后,就和小春、小余离开后院,找了个地方开始她们的习字课。
这一下午,她们三人都兴致高昂的在写字,但还是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当所有的石头都被写满后,她们来到井边提水,准备冲洗石上的字迹。
那口井已经有点老旧,绳子和桶子都磨损得很严重,蝶儿不懂为什么不换新的缆绳和桶子。捞起桶子后才发现只装满一半的水,原来这口井快枯了,难怪没人用。
她们卷起袖子准备洗石头,等石头风干之后,又可以继续使用。
“小姐,我和小余洗,你歇着。”小春道。
她摇头。“这又不是什么粗重的工作,好玩嘛!”
小春无奈,只好由着她。
“咦!”蝶儿发现小余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小坠子,坠子由许多条线串着,她好奇地问:“这是谁给你的?”
小余眼中的欢乐被哀愁所取代,她在地上写着“娘”,眼中瞬时蓄满了泪水。
“别哭了,我待会儿帮你换线好不好?这线快磨坏了。”蝶儿摸摸小余的脸颊,抱了她一下。
小余破涕为笑,拉着蝶儿的手,不知道怎么表达她的感激。
“怎么了?”蝶儿不解小余拉她的手要做什么。
小余搂着她的脖子抱着她,蝶儿猜想她是想表达谢意,笑道:“小余想谢谢蝶儿?”
小余点点头。
蝶儿指着自己的脸颊笑道:“亲一下。”她小时候都是这样表达感谢。
小余毫不犹豫的给她一个响吻,三个人开心的笑着。小余也给了小春一个吻,让小春受宠若惊,她们愉快地开始洗石头。
三人洗完石后,把水桶放回井里,正打算走时,小余却哭了起来,她指着自己的手腕,坠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