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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伏庆看着她泪湿的面颊,不晓得该怎么安慰她,只好道:“你也该回去换下湿裙,免得受凉。”
小春点头,不好意思地快步走去,后头随着韩伏庆。
正和卫疆争论的蝶儿,一看见小春,忙道:“小春回来了,她的衣裳也湿了,我和她一起换。”
原来卫疆要替蝶儿换衣衫,可是蝶儿害羞,硬是不肯,他不理她的抗议,正要抱她回马车内,小春刚好回来。
卫疆见状只好妥协,把蝶儿抱进马车里,吩咐小春帮她换衣服。然后他指示韩伏庆升火,蝶儿的头发湿了,必须烘干。
马车里,蝶儿看着正帮她换衣裳的小春双眼通红,安慰道:“小春,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小春摇摇头,“是我的错,我没好好照顾你,如果刚才不是姑爷及时赶到,你恐怕……”她哽声,潸然泪下。
蝶儿叹口气,拍着小春的肩膀。“我现不是安然无恙吗?答应我,别再难过了。”
小春点头。“谢谢小姐救我一命。”她想到那条粗鄙的蛇。
蝶儿笑道:“没什么。”
小春帮蝶儿换好衣服后,不解地问:“小姐,你和姑爷已是夫妻,为何不让他帮你换?”
蝶儿羞红了脸,“我不习惯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她觉得很尴尬,遂转移话题,“你也赶紧换下罗裙,免得着凉。”
小春换好后,扶着蝶儿下马车,缓缓走向火堆。
四个男人正站在火堆旁低声交谈,卫疆首先看到蝶儿,其它人也纷纷转头看着她们俩。卫疆不觉屏住呼吸,在火光下的蝶儿,多么温柔可人,乌黑的秀发有几绺垂在脸颊旁,更显得她的娇弱。
蝶儿感觉大家都在看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头上长了角?
她拚命按捺想去摸头顶的动作。
“我很好,你别担心,我身子壮得很。”蝶儿道。小春扶蝶儿坐在席上,待他们四人陆续坐下后,她才入座。
“你身子还好吧?”卫疆问。
卫疆拿了块烤饼递给蝶儿,她摇头道:“吃不下。”下午呕吐时,胃已被折腾了一番,方才又喝了些溪水,胃有点不太舒服。
他蹙眉道:“吃下去,否则会没体力。”她如此的纤细弱瘦,不吃东西怎么行?
蝶儿见卫疆一脸坚决的模样,只好接过饼,抱怨道:“连吃个东西,你也逼我,真霸道!”
她愁眉苦脸的表情,让大家都笑了。
卫宗调侃道:“大哥是想把你养成大胖猪。”
蝶儿向卫宗做了个鬼脸,“卫哥才不会这么坏,是不是?”她抬头问卫疆。
他只是微笑的摸摸她的头,不发一语。
“大嫂,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掉到水里?”卫宗一脸好奇。
“因为我在岸边,离水蛇太远了,怕打不中,所以跳上溪中的大石头,没想到却滑了一跤。”她比手画脚的说。
卫疆听了之后,眉头皱在一起,想起她沉在水中的模样。
蝶儿一看卫疆又想训人,忙转移话题,“卫哥,我们还得多久才会到家?”
“五天。”
“还这么久!”她只要想到五天都得在马上折腾,就觉得骨头快散了。
“大哥,你是不是该买些女仆?府中都是男仆,嫂子可能会不习惯。”卫宗建议。
蝶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何只有男仆?”
“家中没有女眷,故不需要女仆。”卫疆解释。
自从十二年前卫夫人去世之后,卫广便遣退了所有的女仆。
“难道仆人之中没有成家的吗?”蝶儿问。
“很少。”卫疆说:“仆人约期满后,大都自谋出路,所以府中连男仆也不多。”
卫宗补充道:“咱们长年在塞外征战,很少回去,所以府中都是齐叔在管事。”
齐叔原本是一名郎中,二十年前行医时被胡人刺瞎左眼,若不是卫广出手相救,他恐怕早已命丧九泉。所以,齐叔对卫府十分忠心,卫疆和卫宗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而兄弟俩也十分敬重他。
“一个女性也没有,那卫府不就像军营一样?”蝶儿张大眼睛,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差不多了,不过军中还是有女的,她们是──”
卫宗说到一半惊觉自己失言,连忙住嘴。其实卫疆早已一道冷眼扫去,韩伏邦和韩伏庆则强忍笑意,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她们是谁?”蝶儿好奇的问,小春也一脸疑惑的望着卫宗。
“是……”卫宗正竭力思索要如何解释,他无法在嫂子面前说出“军妓”这两个字。
瞄到一旁幸灾乐祸的韩伏邦和韩伏庆,他心中突生一计,指着两人道:“嫂子问他们,他们也晓得。”
韩伏邦一脸讶异、瞪大双眼,不知道为何话题会突然绕到他们这儿来?韩伏庆的表情更夸张,下颚像是脱臼般,无法合拢。
蝶儿纳闷的看着他们奇怪的表情:“你们干嘛?有话就说呀!”
“是……”他们吞吞吐吐,不知从何说起。
蝶儿转向卫疆,“卫哥,他们都不说,你告诉我嘛!”
韩伏邦和韩伏庆像是获得了缓刑般,大大地吁了一口气,卫宗更是一脸贼笑,这下有好戏看了。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
卫疆看向卫宗,命令道:“自己解决。”
卫宗为难地说:“她们是……”他竭力思索着答案,“是……战俘。”他为自己想到这个答案而喝彩。
蝶儿怀疑道:“战俘?”
韩伏邦和韩伏庆则是一脸好笑。
“是啊!胡人战败或投降时就会成为我们的俘虏,当中就会有女战俘。”卫宗努力的圆谎。其实他们是不可能囚禁妇孺的,就算抓了他们,不久也会放他们回去。
“那你们为何吞吞吐吐?好象是见不得人的秘密。”
卫宗看蝶儿又想追问下去,忙站起身。“我吃饱了,我先去睡。”说毕,像是逃命般的走向另一头。
“我们也告退了。”韩伏邦和韩伏庆赶紧起身,不等蝶儿阻止,两人已快步走开。
蝶儿蹙眉道:“他们干嘛走得那么急,饼都还没吃完呢!”
一旁的小春,看其它人都离席后,觉得自己也该退下,让小姐和姑爷单独在一起。
于是她站起身,“小姐、姑爷,小春告退了。”
蝶儿看着小春逐渐离去的身影,转头对卫疆说:“你方才对小春太严苛了,她才会这么怕你。”
经她这么一提,让卫疆想起在溪边的情形,他得灌输她一个概念。“蝶儿,以后我在询问属下事情的时候,你不可以为他们掩饰或辩护。”
“什么?!”蝶儿不明白。
“小春。”他提醒她。
“可是小春不是你的部下,而且本来就不是她的错。”
“她属于你,而你属于我,所以她是我的部下。别和我争辩。”他阻止欲开口的蝶儿。“当她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会判断她是否该负责,而不是靠你来替她求情。
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再干预这种事。”
“为什么?如果我认为……”
他打断她的话。“我不希望以后有人犯错时,要你替他们求情,来掩饰过错。”他抓紧她的肩,加重语气,“蝶儿,听到没?”
蝶儿实在很生气,为什么每次他都命令她得服从这、服从那?虽然明知他的顾虑有理。她不高兴的应着:“听到了。”
卫疆知道她在生气,可是她会习惯的。他摸着她的头发道:“你的头发需要烘干。”
蝶儿差点忘了自己的头发还是湿的,她拿下发簪,让一头乌黑的秀发直泄而下。
红红的火光,在她周围形成一圈柔呈,照着她姣好的面容,被泄的长发更显出她的妩媚,卫疆看着正在烘干头发的蝶儿,不觉心中一动。
蝶儿觉得有些倦了,可是头发还得过些时候才会干;同时又觉得全身很酸痛,心想一定是骑马的关系。
“我好累。”她说完即打了个哈欠。
卫疆抱起一脸倦容的蝶儿,坐在他的大腿上,她环着他的腰,脸庞靠在他的胸膛上。
“睡吧!”卫疆道。
“我的头发还没干。”她的声音懒洋洋的。
“你先睡,等会儿头发干了我再抱你回马车。”
“不要,我喜欢靠着你,和你说话。”
他微笑,喜欢她坦白的个性。他搂紧她,下巴轻轻地磨蹭她的头顶。
“卫哥。”她轻喊。
“什么事?”
“你的规定好多。”
“你需要遵守的只有一条──服从我。”
她抬起头,让他看见她的不悦。“那还不是一样?我得服从你的每一道命令、每一句话,可能不到半年我就气出病来了。”
卫疆觉得有可能气出病的是他,她总是那么好辩,又喜欢质疑他的命令。“北方有好大夫,你不用担心。”
蝶儿觉得自己快尖叫了,而她也的确叫出来了。
“我不是担心找不到大夫,我……”她突然住嘴,因为她看到卫疆眼中的笑意。
“你故意这么说,对不对?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她戳着他的胸膛抱怨。
叹口气,她靠回他的怀中,“和你谈话让我有挫折感。我想睡了,晚安,夫君。”
明天等她有精神时,再同他说话吧!蝶儿心想,偎紧他,沉沉的进入梦乡。
“晚安,夫人。”卫疆轻声说。
蝶儿觉得好累,他们已经马不停蹄的赶了六天六夜的路,她觉得自己的腰好象快断了。如果她能坐在马车上赶路,那该有多好!只是她知道那是奢望,因为她的身体不肯合作。蝶儿想,她一定是跟马车犯冲。
她唯一回到马车上的时间,是就寝时;除了第一晚在卫疆怀里睡着外,其余几天他都坚持她得回马车上睡,说是对治疗她酸痛的腰有帮助。当然,他是对的,可是她喜欢在他怀里入睡,很舒适、安全;更重要的是有被呵护的感觉……哦!天啊,她的腰真的很酸。
她往后靠着卫疆的胸膛,想让自己舒服些。
卫疆知道蝶儿的腰肯定又酸痛了,对于不擅骑马的人而言,连续几天的赶路,必定是一种苦刑,更何况她又是这么娇小、柔弱。想及此,也令他担心她的身子能否受得住北方的天气。
“卫哥。”
“什么事?”他应道。
“我们还要多久才会到?我记得你说五天就抵达了,可是今天都第七天了。”她伸手揉揉背后僵硬的肌肉。
“再一会儿就到了。”卫疆回答。这几天因为顾及蝶儿身子不适,所以他们放慢了速度。
“再一会儿?那表示还要多久?两个时辰?”蝶儿为这个可能性大大地呻吟一声,她可怜的腰可能无法撑这么久。
“有没有看见那边的城门?”他举起左手,指着前方的一个小点。
她伸长脖子,专心看着。“嗯,好象有。”
“进了城门,就到了。”
“真的?!”她大叫了一声,转头兴奋地对着他笑,“我好高兴,我们终于到家了。”腰痛似乎不再那么离以忍受。
卫疆微笑着,知道难为她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不见她抱怨过什么;原本以为这几天餐风露宿,她会受不了,没想到她还是捱了过来。
“我们住的地方离城门很近?”她又问。
“嗯,但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座西城门,我们住在北城门。”
“北城门──我晓得,比较靠近北方边防,是不是?”她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城内有匈奴人吗?我从来都没看过胡人,不晓得长什么样子?”
“城内有一些匈奴商人,他们会和当地人做买卖。”
“那为什么还会有胡人骚扰北方百姓?大家以物易物就好了呀!”
卫疆摇头,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
“匈奴是游牧民族,遂水草而居,看‘天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