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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几日的安排到了见分晓的时候了，款款朝着里头走进去，一进去，果然见着崔淑婕低头跪在床榻前，满脸是泪，浑圆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倒是可怜。
氏苍白着脸，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连喘个气儿都其费劲似的，崔志云也是铁青着一张脸，站在一旁，见着秋娘进来了，脸色终于和缓了些。
秋娘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还是装作一脸惊愕，试探道：“老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呢？”
崔志云冷冷瞥了氏一眼，并没有说话，倒是氏平了气息，颤声说道：“老爷，你口口声声说我袒护两个女儿，丝毫没有将秋娘放在心上，更是威胁她去大书房，如今秋娘来了，你倒是问问她，当初我可以逼迫她做什么事儿？”
“当着你的面儿，府里头还有谁敢说真话不成？”崔志云自然是没有好语气，这些年他看在英国公府的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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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一步险棋
秋娘窥了氏一眼，却是挨着崔淑婕跪了下来，一字一顿道：“老爷，我在崔府中也有些日了，想必我的性您也是清楚的，您知道我不会撒谎，您说是逼迫我这般做，那是没有的事儿，若是真的逼我这般做，那我心里自然会对万分怨恨，那在晕倒的时候，就不会擅自做主叫王妈妈将婕姐儿出来了，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责罚的事儿还请老爷稍后再处置。但我觉得，没有什么事儿比的病更加重要了，如今正病着，正脆弱着，希望婕姐儿能够陪在身边说说话，哪怕只是看着她也是好的，若是老爷有什么话，也该等着病好了再说也不迟。”
这话说的崔志云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的，起先他也是听说王妈妈擅自将崔淑婕放出来之后恼火得很，所以一听说氏醒了，就赶来兴师问罪，如今想来，也是觉得有些不妥。
氏看着自己女儿一脸委屈的模样，也是跟着一并掉眼泪，“老爷，你如今可算是听清楚秋娘怎么说了罢？若我真的逼迫秋娘做了什么，有你在这儿，她还怕没人为她主持公道？”
这话说的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但崔志云想着氏的病情，秋娘方才说的话，终究还是忍下来了，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待他一走，方才压抑着的崔淑婕哭的更加厉害了，扑在氏床边，想要将这些日的委屈一同宣泄出来。
氏摩挲着她的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有娘在，谁也不能将你怎么样的……你的委屈，我都知道，你爹方才的话是重了些，放心，娘会为你做主的。”
母女二人边流泪边说话，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直到王妈妈打水进来给氏擦了脸，安抚着崔淑婕回去歇着了，情况这才渐渐平稳下来了。
见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大半，秋娘浅笑着上前，轻声道：“，我听玉沉姐姐说这段时间要好生养着，如今瞧着您的脸色不像之前那般苍白，那我就放心了，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氏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秋娘，神色有些怪异，顿了顿，还是说道：“王妈妈，你们先下去罢，我有些话要同秋娘说。”
王妈妈依言下去了，屋里没了人，氏这才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方才多亏了你解围，要不然情况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呢！”
当初她与秋娘说了什么，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清楚？其实当初她听王妈妈说秋娘来了的时候，心里也是猛吃了一惊，若不是见着情况难以收场，她是怎么也不愿意赌这一局的，幸好，她赢了！
秋娘从她舒展的眉宇中看出了她的那点心思，只是浅浅一笑，示好到：“这话严重了，方才我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实话，绝无半点虚言。”
氏微微点头，看向秋娘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柔和，只觉得秋娘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虽是一样的容貌，但在她的印象中，雲娘一直都有些畏畏缩缩，甚至是呆滞的，莫说是碰到了崔志云，就连见到她连句话都不敢多说，如今居然有这样大的胆，实在是难得。
还有前几日安蓉的事儿，她也略微听玉沉提过几次，若是这事儿搁在之前，秋娘就只会哭哭哭，还能想出对策来？那对策虽算不上顶高明，但却是知道什么叫做以退为进，也不简单！
如此说来，这秋娘也算是脱胎换骨呢？莫不是她落水了，身上沾了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这个念头一迸出来，吓了氏一大跳，只是她左瞧右瞧，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惹得雲娘含笑道：“在看什么？像是不认识我似的！”
氏含笑摇头，毕竟秋娘的转变对她来说也是有益无害的，多个人在崔志云面前为她说话，可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想及此，她的语气倒是愈发和缓起来了，“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病了一场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过是朝着好地儿变的。”
如此，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秋娘见着氏脸上带着几分倦意，便告辞了。
而因着这事儿，秋娘也感受到了府中众人对她微妙的变化，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比先前的精致不少，紫荆园中的那些个丫鬟见了她也是笑呵呵的，惹得府中没有人敢将她瞧轻了去。
只是看似风平浪静，但秋娘如今倒很是关心一件事，那就是氏这几日不管事儿了，居然肯将手中的权利交给黄姨娘？这个黄姨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明着对氏伏低做小、依顺，对崔志云伺候的亦是费尽了心思，暗地里却是般挑唆崔志云与氏的关系。
崔志云与氏的关系向来不好，其中自然与氏的心高气傲、不懂得收敛有一定的关系，但是黄姨娘的枕头风却是也是吹得好，遂崔志云与氏两人这才渐行渐远。
放眼整个崔府，若说氏是高高在上、出身高贵的兽中之王老虎，那黄姨娘则是一头时时刻刻隐藏在暗处、观察着老虎的狼，当老虎一旦示弱，它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来，将老虎击败，从而成为山中之王。
而这一次氏病倒了，黄姨娘自然而然也逮到了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俗话说新官上任把火，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官场，也适用于内宅，黄姨娘一将管家的权利抓在手里，便将最下等的丫鬟婆的月例涨了十个铜板，钱虽然不多，但确是赚了一个好名声。
当秋娘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不过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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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少了一道菜
璞玉倒是纳闷了，不解道：“姑娘，您说黄姨娘这到底什么意思？黄姨娘素来是最爱钱不过的了，我本以为她会放风说给丫鬟婆们涨例钱再把那些铜板攥到自己手里，没想到这事儿倒是真的！不过，依照着如今的物价，十个铜板能干些什么呀？老爷虽然是朝中官员，但是一年的俸禄想要养活崔府上上下下几口人也是不大容易，现在府中都是靠着的陪嫁庄与田地在撑着，今年的收成又不大好，黄姨娘这不是拿着的东西在做人情吗？”
秋娘瞥了她一眼，嘴角绽放出一丝笑意来，“府中的粗使丫鬟婆虽然多，莫说是他们没人增加十个铜板的月例，左不过也是几十两银罢了，就是每人每个月增加一个铜板，这些小钱，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只是你想想，那些粗使丫鬟婆一般都是些跑腿儿看门儿的，虽然身份低下，但却是府中消息最灵通的人了，且有利便起早，现在黄姨娘闹了这么一出，是不是府中的人都对黄姨娘称赞有加？”
璞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您说的倒是有理儿。”
“这便是了。”秋娘不以为意，黄姨娘这点小聪明连她都能看的出来，氏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璞玉正欲再说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了徐妈妈的通报声，“姑娘，宁姨娘房中的书雪送来了今儿的午膳。”
崔府有规矩，但凡初一所有的姑娘少爷都会前往紫荆园陪氏用膳，如今氏病了，这顿饭自然是用不了，所以便差人将饭菜送到了各个姑娘少爷的院里来。
秋娘忙让请了人进来，书雪向她福了福身，便让身后的丫鬟将菜饭呈了上来，方道：“宁姨娘让奴婢把秋姑娘的饭菜送来，若是秋姑娘没有别的吩咐，那奴婢就先走了。”
秋娘只消扫了一眼，就发现有些不大对劲，往常她去紫荆园用膳，虽只有氏与崔府的两个姑娘，一个少爷，再加一个她，至少也有十六个菜，如今端给她一人怎么只有个菜呢？就算平日，大厨房也会送来四个菜，这到底是怎么呢？
璞玉亦觉得不妥，待看清楚桌上不过是摆着一盘什锦豆腐，一盘凉拌丝，还有一盘水晶肘和一碗乌鸡汤的时候，脸色却是一变，这饭菜居然连平日都比不上！
崔府里每个人的饭菜都是有规矩的，正室每餐由大厨房送五个菜来，黄姨娘与宁姨娘每餐用个菜，少爷与姑娘则是每餐用四个菜。
自从秋娘进崔府年来每餐都是用四个菜，没想到到了黄姨娘管家，居然会变呢？她自觉得失态蹊跷，便笑着向书雪说道：“不知道宁姨娘叫你送饭菜的时候可以说什么？”
书雪想也没想，就回道：“没有。”
璞玉知道她并不能从一个丫鬟嘴里问出些什么，也不再多说，还是让璞玉赏了她几个铜板，客客气气地送出去了。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璞玉进来之后，不由得急声问着。
每餐用几个菜虽然不是大事，但却跟在崔府的名分与地位有关，她知，若是姑娘每餐只用个菜，那岂不是和崔府的妾侍是一个地位呢？妾是什么身份，说好听了那是半个主，可若是说不好听了，那便是高等丫鬟了，如此想着，她的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了。
秋娘沉吟片刻，吩咐道：“那你去打听打听，婕姐儿今个儿用了几个菜，还有，再打听打听崔府中有什么风声没有！”
璞玉一听这话，忙去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她却是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忙说道：“奴婢打听了，今个儿二姑娘用的是四个菜，而且不仅是主，就连丫鬟们的伙食相较于之前也是差了不少，大家现在都埋怨着呢！不过黄姨娘却说，今年庄上的收成不好，咱们不能帮想办法，那就多为考虑便是了，也不枉费照料了我们这些年。”
这话倒是说得其巧妙，即便是旁人有苦也说不出，只是这样一来，那大家不都知道她的身份比婕姐儿差上一筹呢？她顿了顿，问道：“婕姐儿今儿送的是些什么菜？”
“一个田鸡腿，一个鸭丝掐菜，还有的就是和姑娘一样的什锦豆腐，水晶肘，平日里少爷的膳食比不得姑娘们，今个儿少爷那儿的菜和二姑娘是一模一样，姑娘那儿得的都比姑娘多一个奶汁鱼片。”璞玉自然是气得不得了，照着黄姨娘的意思，自家姑娘如今居然和姨娘平起平坐？
秋娘觉得很是苦恼，这事儿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就是她有苦也没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