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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小满-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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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自己成了背景,小满跟庄青点下头,径自出去。经过拐弯的地方,手在墙面上碰了一下,生疼。来不及看有没有破皮,用另一只手捂住它,护在身前,跟郑管事打个招呼,闷头往外面走去。
  从城北走到城南,又从城南走到城北。被碰伤那只手好像还没有缓过来,疼得动不了。
  莫不是碰坏了吧,怎地这么脆弱?小满将它看了看,只是破了点皮,有点发红。
  正看着,没注意脚下,不妨前面的人正停下来。
  “走是不走了?”小满的语气并不算好。
  那人慢慢回头,手里竟拿了一卷书!眼神迷茫,木着一张脸,不见表情。
  “……”算了,转个身往城南走。
  林之言刚从家中解脱出来,得了耳根清静,拿了一卷书,一时也寻不着个地方坐下,只得边走边看。看到难解之处,不由得止步思索。岂料被人这么一惊,顿觉茫然。等到反应过来,那姑娘可不就是那日与自己共伞的那位?
  再一望,街上人来人往,哪里找得到人影。
  小满一路怔忡地回到住的地方,小福同她打招呼也没有看见一般。
  “满姑娘这是怎么了?”小福问一旁点货的柳三娘。
  “怎么了?”柳三娘回头奇怪地问。
  “像是看着有心事……”小福拿袖子擦擦额角。
  交待下人把东西归好了,柳三娘想,这丫头能有什么心事?莫不是庄青那厮欺负她了?就说酒楼那边不该去,人多嘴杂,还不如呆在红粉里头,自己的地方,谁敢给她气受?晚上让千春去问问她,要是真让人欺负了,找他去!
  小满哪里知道她心里想了这样多。直到从前院进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略圆的脸,只能算个清秀,跟秦昭一比,良莠毕现。难怪……
  飘去厨房看唐六准备食材,凡能生吃的,一个不落。方才还好像要跟世界告别的人,一下子回归人间。
  柳三娘找过来,还想安慰她两句,看到她那样子,摇摇头,自己真是想多了。
  隔日再去酒楼里头,听说万德楼下面的一家食肆出事了。试吃的人无事,河豚上桌,吃的客人死了。路上好些官兵来往,万德楼也教人封了。
  “还好咱们没有做那生意……”小满犹自庆幸。
  “树大招风。”庄青说。
  难道是人为?再想问一问,发现大堂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遂不再作声。
  “掌柜的,找间清净的雅间。”一个声音从旁响起。
  庄青递了块门牌过去,“听竹厅。”说完要寻个人带客人上楼。
  小满犹自沉浸在万德楼的案子是人为的想像中,不妨面前一只手晃动几下。定睛一看,“有事?”
  “无事,只是又见到姑娘。”说完面上一笑,原本平凡的五官一下分明起来。
  怪人。小满在心里说。
  “认识的?”庄青有些疑惑,她这人才来京都不久,稳定下来后就鲜少出门,怎么还有熟人了。
  小满点下头。
  那怪人后面带了好些个书生模样的人,净是些“乎”、“也”的句尾。小满看得头疼,生凭最怕背书。
  “这边请。”郑管事今日告假,其他人也有事在忙,小满权当个临时工了。
  将人领进雅间,一众书生闹哄哄的,见这雅间壁上的字画,竟要比试一般诗文。
  真是……
  小满没说话,安静地添水,简单的泡茶还是会的。
  那怪人就在一旁看着,依旧蓝色衣衫,身量修长。
  这种情况小满还是第一次遇到,觉得有些尴尬,手有点不受控制了一般。
  “我来吧。”那人极稳地接过茶具,对小满一点头。
  小满见没自己事,拉下铃,叫人过来点菜,跟众人福下身,合门出去。
  刚走没两步,门又开了。这又是做甚?
  发恼地回头,不是那怪人,另一个。嗯,一个书生。衣着简单,但较之其他人整齐得体些。
  书生对她一辑,“姑娘留步。”
  小满原地顿住,等他下文。
  “姑娘可是来自清河镇?”那书生又问。
  “何事?”小满不解,继而想到千月被个书生骗走的,那时自己还远远看到过一眼。目光在那书生身上逡巡,哪里想得起来?书生都是一个打扮。
  大概小满的表情太冷淡,书生有些拘谨,拱手说:“内人月娘也是来自清河镇,恍觉得姑娘有些面熟,大概在清河镇的时候见过……”这话说得有些莫明,但小满却是知道一些的。这个人,八成就是那个把千月骗走那个了!
  “千月呢?你姓什么?”她问。
  “在,在家中。鄙姓魏。”
  “好罢,相信你,她现在可好?”小满又问。
  “挺好。”见小满眼神有些怀疑,又说:“某不才,只尽所能,对她好。”
  也不知道这书生的好有多好。
  小满跟他要了住址,一路“嗒嗒嗒”地跑下去,一阵风似的。
  林之言在门边听了个大概,听着脚步声,直摇头。招呼道:“魏兄,里面请。”
  小满一路下来,庄青问:“有狗追你不成?”
  “遇到熟人了,我要请假!”语气理所当然。
  “去吧,去吧。”庄青冲她挥挥手,指间夹着土制的烟叶。
  刹住脚,盯着那烟叶,“你还抽这个?”
  “不抽,味太重,拿来闻闻。”
  “有用吗?”
  “比画饼充饥好一点。”说着拿手比个“一点”出来。
  小满笑着跑出去,跟他挥挥手。
  回到红粉,众人得知千月消息,都很是挂念。也不知道她到底过得怎么样。想去探望,又担心去得太突然了。思来想去,还是挂念得很,决定明日再去。让那书生回去先带个话,再去也就没那突然了。只是,还得让小满回去一趟,找那魏书生说一声。
  城南到城北的路,小满巴不得它更近一些,才走了一趟又走回去。
  “庄掌柜,嗨!”小满打完招呼有些喘。
  “嗨!”庄青直起身,手里还捏着那一小卷烟叶。
  “哎,你怎么又回来了”庄青捏着烟叶从柜台里出来,在小满后面说。
  “有事。”然后“嗒嗒”地上楼。
  “哐哐哐”然后推开门,笑一下,“魏先生。”
  雅间里的众人大概之前说了点笑料,小满一推开门,笑都凝在脸上。
  那魏书生出来,“姑娘,何事?”
  小满说:“三娘她们很挂念千月,你家方不方便,我们想去看看她。”
  “自然方便,什么时候?”
  “明日吧,她们都很着急。”
  “某回去跟月娘说一声,她定是高兴的。”
  “嗯,好了,不打扰了,各位慢用!”说着又合上门出去。
  魏书生回到位子上,不知情的开个玩笑说:“魏兄,艳福不浅啊,这位可是这得胜楼掌柜的妹妹呐!”
  “齐兄莫说笑了,某家中已有妻,权因内人与这姑娘相识,玩笑还是莫开了,让人听了损了姑娘闺誉。”言毕起身,自罚一杯。
  林之言坐在首位,侧耳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这回可轻得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遇千月

  第二天,家里一众女人把生意停了,买好东西去看千月。
  整个晚上,千春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她与千月相识得早,如姐妹一般。如今这样,她既想快点见到千月,看她过得好不好,又怕见到她过得不好。
  小满见她纠结成那个样子,“见便见了,她若过得好,祝福她;若是过得不好,三娘也会帮衬她的。”随手把被千春滚乱的被褥理平。
  “我当然希望她过得好!”千春倏地直起身,“但你也知道那个人的,非挑那什么都没有的书生做什么?什么都没有,还不知道住得怎么样,穿得暖不暖,能好到哪里去?”
  “好吧,明天去了再说。难道你要连夜给她送东西过去?”小满叹口气。
  千春觉得小满没能理解到她的感受,但又不能让她进到自己脑子里去看一看,所以只能作罢。在小满的床上又滚了几圈,才回房休息。
  而柳三娘跟老五则准备着东西。她们担心千月过得不好,而自尊心又强,那可是最糟的。所以收拾东西的时候,尽量挑些时令的吃食,另送几匹布料,质量中等。折腾了好一阵才各自歇下。
  马车只能走大路,到了小路上,一众人只有下来走路了。
  小福作为男性,手提肩扛。
  “是这里吗?”柳三娘问。
  小满看了又看,无法确定。寻了个人问问。
  那人说,没错,这里住了个魏秀才,他家娘子可漂亮了,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
  众人舒了一口气,但心又沉了些。面前的小院不大,看起来是打扫过的,屋子不是顶好,有一面甚至是盖的茅草。
  千春上去敲门。
  里面应了声,不一会儿出来开门。是魏秀才。
  “都,都来了。”魏秀才连忙把人都请进去。“月娘,看谁来了?”
  千月站在屋檐下,身着素色衣裳,肚子隆起。
  众人见她面上笑得温柔,拉着她检查一遍,没瘦,还胖了些,这才放下心来。
  屋子小,放下东西,就在外面院里坐下来。
  “几个月了?”老五摸着她肚子。
  千月有些不大好意思,微红了脸,“四个月了。”
  “那书生昨日居然未告诉我们,不然定帮你拿些补身体的东西来。有宝宝了可要好好补身体才是。”千春拉着她的手。
  “申墨如今在林尚书府上做文书,时常带些补品回来,委屈不到的。”千月知她担心,拍拍她的手。又看向柳三娘与老五。
  “千月知三娘与五姑娘大恩,无以为报,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魏申墨听到这里,过来扶住她,夫妻二人竟要向柳三娘与老五行礼。
  柳三娘连忙扶住,“你可怀着身子呢,莫说这些了。”
  “小满,可寻着人了?”千月问她,面上净是笑意,像在逗孩子。
  “……”
  见一堆女人聊得正好,魏申墨跟小福两人将三娘她们带的东西,能现吃的,弄一些出来,给她们边吃边聊。
  千月把自己这大半年的经历也说了一下。
  那魏申墨原来是来投靠亲戚的,他带着千月一路赶到京都。
  待寻着人了,说明来意,亲戚却问,那女子何人?
  魏申墨答,此乃发妻。
  亲戚收到信时,信里并未提及他已娶妻的事情,且那时千月还穿着红粉轩里的衣服,颜色鲜妍。
  将魏申墨扯到一边,问,那女子来路不正罢。
  魏申墨哪里能让人这般说自己心上,只说是路上偶遇,一见倾心,故结为夫妇。
  亲戚哪里肯依,读书人怎可这般不知礼义廉耻?定要修书与他父亲说道。
  两双僵持之下,千月说,不若自己另寻个地方先住着吧。
  那亲戚自然内心窃喜,但也不表现出来,板着脸说了一大堆诸如不是我不愿收留,只是申墨的父亲交待要好好督导他来的,姑娘你呢,跟他没有经过父母认同,这样在一起很是不合礼之类。
  千月有些委屈,但一想,确是有理,正要点头,魏申墨却不乐意了。
  他一个读书人,自然有自己认同的道理,你说礼义,这姑娘一路陪自己过来,吃尽苦头,没说一个“走”,现在你拿这个来说事儿,算个什么?且千月虽出身不好,但也不是她本身道德的问题,究其源头,大概要到她的父辈那里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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