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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宝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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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房门,夏侯武威便忙不迭追问公孙谦:“阿关情况如此不乐观吗?……但……你们为何一点也不紧张?”
  没人回他,直到距离秦关房里有段路后,尉迟义第一个喷笑出来。
  “小当家,你摆明在耍朱朱嘛。”
  严尽欢走在最前头,趾高气昂的娇哼:“我受够了朱子夜的迟钝和愚蠢,我忍耐已达极限,我最讨厌心口不一的家伙,特别是明明就有爱,还嘴硬说没有的那种。”美眸意有所指地瞟上去,冷瞄夏侯武威,嘴上续道:“所以……忍不住想整整她,替关哥出口气,也替关哥讨些甜头。”不然秦关这几年尝的苦,太不值了!
  “朱朱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你这恶整岂不太过火了些?”公孙谦不像严尽欢鲁莽,只求过程爽快而不顾后果,严尽欢故意误导朱子夜,要一个闺女儿做些破坏名节的事儿,那些事,若被朱老爹撞见,他会活活打死逆女。
  “反正关哥会负责到底。”严尽欢耸耸纤肩。要不是看秦关身体尚未恢复,该举的地方应该举不起来,她会直接拐朱子夜和秦关洞房,省得有人老演着拖棚歹戏!毒汗都吓不退朱子夜,她心甘情愿要为秦关死了,最好是两只家伙没有互有爱意啦!
  爱就爱了,装哈哥儿们呀?!看不过去了!
  加上金刚钻失窃,她心情恶劣至极,正巧拿朱子夜来泄泄怒火。
  “慢着,你们在说什么?”夏侯武威完全状况外,他们一句来一句回,说的每个字他懂,凑在一块儿说,却听得一头雾水。“你不是说阿关没救了?你不是告诉朱朱,阿关他―  ”
  “阿关没事啦!”尉迟义啪啪拍打着夏侯武威的宽肩,“谦哥收留的那件典当品!”
  “是妅意收留的。”公孙谦修正他的说法。
  “对啦对啦,妅意收留的那件典当品,谦哥说他价值连城,连在哪里我们一直都没弄懂,原来他是个药人,能解天下所有毒,阿关已经喝下他的血,现在只等毒退干净就没事啦。”放心放心,秦关醒来仅是早晚的事,那位典当品向他们保证过了。
  呀,难怪他们一点也不急不慌,更未面露即将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有心情说着“耍”呀“整”的。夏侯武威恍然大悟。
  “那,朱朱……”
  “她现在应该忙着将那碗润喉解渴的冷泉水当解药,哺喂关哥喝吧,喝完还得舔他咧。”呵呵呵呵。
  城里人的心,是非常阴险的,牧场长大的善良小村姑,谁教你不懂提防。
  除了严尽欢外,其余人都小小同情起朱子夜,然而一想起兄弟秦关的一往情深和守候,又忍不住默默想着!
  朱朱,你就捐躯吧你。
  没有第三种办法了。朱子夜放弃用小调羹喂他,太慢了,她怕五更更响之前,没能全数喂完他,想扶他坐起身喝,她又无法一边支撑他一边以碗口抵在他唇心而没洒出汤水,最后,她以嘴对嘴方式,含着汤水,小口小口哺进他嘴中。
  出乎意料的,汤水不若一般黑浓的苦药,她舌尖尝到的滋味是冰冰凉凉又无异味的液体,不是说良药苦口吗?它一点也不苦,连草药味都没有……她无暇去管这类小事,小心翼翼抵住他的唇,舌尖凿探,将汤水慢慢、慢慢地喂入。她屏息,一直等到他咽下汤水,她才有办法松口气,但还不到完全松懈的时间,汤水仍剩大半碗,她必须加快速度,又喝一口,过渡予他。当最后一滴汤水喂尽,仍贴在他唇间的她,才稍稍分神地感觉他双唇的沁冷及柔软,它被汤水濡得湿亮,除了一开始有些许干涩,刮疼她细腻的唇瓣,之后的接触都是陌生和新奇的,她甚至不想离开他的唇,已经没有汤水可喂,她仍一啾一啾地啄吻着他。
  害怕失去他的恐惧仍紧紧包围她,他依旧脸色不佳地昏睡,就好像永远不会再醒来一样,她在他耳边喊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她又沮丧又难过,眼泪几乎不曾停过,就连喂他汤水时,她的泪珠也不断滴落在他脸颊上。
  五更前没喂完,药汤会失效,他就死定了。严尽欢说。
  她已经喂完药,可是秦关看起来没有变得更好呀……
  他没有张开眼、坐起身,没有活蹦乱跳,他一样是躺着不动呀……
  喂完汤药,你得用嘴吸出他身上毒汗,当然,你可以不做,毕竟吸出毒汗,一不小心吞下,你也会跟着中毒,咱们全铺里没人敢拿生命去赌,只能眼睁睁看关哥死―
  呀对,她差点忘了!
  她还有这件要紧事没做!她太混乱、太恐慌了,脑子里没有任何条理,才会漏东忘西。问题是……他身体像块冰,根本没有半滴毒汗呀!不管了,朱子夜伏在他身上,避开他腰侧的伤,思索该从哪处下手,最后看见自己的眼泪掉落在他的肩窝,像在告诉她,从这儿开始吧,快些,别迟疑了,他的生命可是一点一滴在流逝……
  唇贴着他的肌肤,试图吸呕出汗水,但汗水怎可能因此就被吸出,严尽欢胡乱罗织的理由漏洞百出,朱子夜却浑然未觉,仍是在他身上努力奋战。
  从肩膀移到锁骨,再到颈部、胸部、每一寸肤……她呕吮力道太重,很快便在他身上留下无数红痕。
  不是错觉!
  方才盘踞在他身上的黑色脉络已经消褪不少,虽然仍能看见毒的残存,不过情况比她一开始甫见到他好得太多太多,他脸色不再是难看的铁青,蹙紧的眉头倒是没松,胸口起伏趋于平稳,气息喷吐在她发漩,暖暖的,体温也逐渐回复,不再冰冷吓人,她分不清楚那体温是由她身上传递过去,抑或是两人密密相贴才煨出来的热度。
  然而,他身上色彩仍是很丰富,只不过由黑变红,满满全是她用力吸出来的痕迹,乍看之下颇为精采。
  “欢欢没骗我……真的有用……”朱子夜压下想飞奔出去感谢严尽欢的冲动,在秦关没事清醒之前,她绝对不离开他半步,要是走了,他又发生什么事怎么办?他又像刚刚那样半死不活的怎么办?她不要他死。
  他若有不测,她会好难过,她会一直哭一直哭,她会不知所措,她会……
  宁愿死掉的人是她。
  她不要失去他。
  因为是好哥儿们吗?
  不,换成鲁蛋的话,她才不会这样,交情根本不一样,今天若躺在床上的人是鲁蛋,她不会像现在一样恐惧发抖、猛流眼泪,还有,胸口闷痛。
  你被“哥儿们”这三个字给蒙住了双眼,将它抽掉吧,你才有机会看见藏在身后的感情是什么。茶花那时淡淡笑着,告诉她的话语,在朱子夜倦累瘫软在秦关胸口,意识渐渐模糊之时,依旧清晰回荡。
  不是哥儿们的话……
  秦关醒来时,右臂是完全麻掉的,他试图握握五指,幸好,它们仍能动,而五指这么一拢,握到了诡异的东西,像是……肩膀,而那诡异的东西压在他右半边,气息拂在他颈际,隐约还能听见吸鼻声。秦关浓眉拢聚,强逼自己睁开沉重双眼,将视线挪往右下方,然后,一整个傻住。
  为什么朱子夜会躺在他身边?
  怎么回事?
  他努力回想,只记得珠宝铺里闯进贼人,抢走金刚钻,他挨了一刀,刀上有毒,再来呢?
  没办法,记忆一片空白,他连自己怎么回到床上都不清楚。
  她挨在他膀间,脸上仍有斑斑泪痕,黑睫挂着泪珠子,而他视线范围的余光竟还瞄到她枕靠着的部位,布满红红紫紫的……吻痕?!
  他把她怎么了吗?或是他应该问,他被她怎么了吗?
  他上身赤裸,她衣着完整,连辫子都没解下,应该未发生任何事。
  不懂她为何在这里,他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梦见她,像只猫儿蜷躺他身边,以她一身柔软肌肤熨贴着他,麦芽色小脸温暖细致,鼻头红通通的,不时还会抽两声,他的臂膀湿濡一片,是她的眼泪,她双手抡成小拳,一只搁在她嘴前,一只横过他的胸口,绞揪在他身侧的被裳上,双脚迭着,还算安分地微曲在他腿边。
  她的表情,像让人抛弃过,又重新被找回来一般,带有些些委屈、些些害怕、些些怨惹。他看着她的同时,再度觎见一颗泪珠自她眼角淌落,他伸手撷去它,明明动作已经够轻微了,仍是惊动到她。
  朱子夜蓦然瞠大满满血丝的圆眸,整个人重重一震,两人四目相接,他还在疑惑是何原因令她这般恐惧,就连睡着,都不安稳,她却瞬间大哭,本来只有久久滑落一颗的泪水,演变成决堤河水,扑进他怀里,呜呜在说着话,说些乱七八糟……他真的没听懂,除了“关哥”两字之外的话。
  她一直在哭,双臂将他当成浮木似的紧紧不放,呜咽声就在他耳边回响,即使当铺里好几人被她的哭声唤来,以为秦关发生不测,迅速冲进房里查看情况,她也没停止哭泣、没从他身上离开。
  秦关很需要有人替他解答眼前情况,求救目光自然而然落向冲进屋内的好兄弟们。尉迟义或谦哥,你们谁能说说现在是怎样?
  “你身中剧毒?本来以为你死定了。”尉迟义嗓门大,仍是必须更大声说话才能胜过朱子夜的嚎啕。
  “朱朱赶来见你,她很担心你,昨夜看顾你一整夜。”公孙谦的回答比较贴近秦关想知道的。他与尉迟义光觎秦关身上精采的痕迹,就知道朱子夜有多卖力。
  “原来是这样……对了,金刚钻被歹徒给!”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找回来,你只管好好养病。”尉迟义笑得面目狰狞,十指咋味作响地扳着。歹徒以为能从严家手中夺钻而逍遥法外吗?哼哼哼哼,也得先看看他们有没有命花。
  “小当家很生气吧?”毕竟一整包的金刚钻……
  “没有,等阿义确定这辈子都找不回钻,我想小当家才会生气。”公孙谦戏谵道,现在要发脾气太早了点,严尽欢不做这种吃亏事。“我与阿义先出去吧,将你清醒的事告诉大伙,每个人都很关心你,听见你平安无事,大伙也能放心。”公孙谦以颚轻努他怀里仍在哭泣的朱子夜,示意秦关先安抚她的情绪。秦关苦笑,颔首。
  公孙谦和尉迟义正要退出去,欧阳妅意来了,看见秦关已能在床上坐起身,开心尖叫一声,跨过门坎就要飞扑过去给他拥抱,但秦关怀里塞满一个朱子夜,完全让不出位置给其它人,欧阳妅意也非不识趣之人,不跟朱子夜争抢,仍不改喜悦地挨坐床边。
  “关哥,你真的没事了吧?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给我看看你的手。”欧阳妊意央求道。秦关将左手伸向她,她翻看他臂上的碧青脉络,它们全数恢复成应有的正常颜色,秦关唇色亦由墨黑色转为红润,还能朝她轻笑,欧阳妅意笑吁,眉眼里的担忧总算能卸下。
  “关哥,你差点吓死我们……不过,是不是毒没解干净?你身上怎会有这么多红斑―  ”她凑过去要看。
  “妅意,别多问。”公孙谦阻止她。
  “可是万一余毒!”欧阳妅意没机会看过吻痕这玩意儿,误以为与毒脱离不了干系。
  “那是朱朱治疗阿关所留下的『拔罐』痕迹啦。”尉迟义爽朗大笑,朝秦关挤眉弄眼。秦关一听,也一头雾水。
  “可是,治好关哥的人不是古……”欧阳妅意已经被公孙谦揽着细肩,带出房外,声音远去。
  尉迟义堆满一脸笑意,招招手,跟着走了,鲁性子的他难得体贴地为两人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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