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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多谢少汗。”探春舒了口气。
赫连冲静静的盯着她:“你很失望,或者用你们汉人的话说,是有些恨我,对不对。”
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一开始,只是当做维系和大周关系的一颗棋子,可是相处的久了,却也对她的才学见底,甚至是进退处事都生出欣赏来,所以对于这个妻子,他倒是很满意。
“说不难受,便是有心欺瞒了。”探春见问,亦十分坦诚:“我所嫁者,便是带着一颗令两国安定的诚心而至,可是如今不过半年便生出这样的变故。我不明白,为何少汗一定要一意孤行,与周为敌。”
粗粝的大手轻轻抚上她滑嫩的面颊,也许是因为水土养人,她的肌肤白净细腻的胜过任何一个鲜卑的女子。
“你的心,还在那边。”赫连冲皱了皱眉:“你们汉人还有句话叫做出嫁从夫,是不是,你怎么做不到这点。”
探春仰面道:“探春虽然嫁于北国,却仍是周人。”
声音不大,却是异常坚定。
赫连冲的心隐隐起了不快,含意不明的笑了一声,声音顷刻转戾:“好一个仍是周人,如今这等情形,若留你在身边岂不是留了一颗钉子。”
说着他豁然沉下脸色,语声凌厉:“来人,请少汗妃回帐,无本少汗的话,不得出入。”
“是。”
探春深吸了口气,神情平静:“谢少汗恩典。”
看着她在侍卫的引领下神情平静的走出去,颇有几分荣辱不惊,置身世外的淡然。
赫连冲眸中一丝歉然倏然掠过,然后又飞快的消失,可现在,他只能这么做,挥手唤来密卫:“这个消息,要立刻传到赫连沧的耳朵里。”
“是。”
囚禁大周来的又是原本极其得宠的少汗妃,这该足够让赫连沧打消疑惑,肆无忌惮的行事了。
赫连冲轻舒了口气,他的人已经悄悄的潜回,分散往各处,压制那些意图支持赫连沧的鲜卑边部。
北静王,剩下的,便要看你的了。
胡尘风霜,一路跋涉。北疆的夜晚极其寒冷,一夜躜行之后,旋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如同细碎的沙砾寸割,因为行的快,眉梢凝结了一层薄霜。
水溶便令暂停,稍事休息,他却并未闲着,掏出地图望了一眼,确定方向。
大漠雪川之上实在是很容易迷失,不过还好他对这一带的地势并不陌生,只要循河川的方向逆行,很容易便可以摸到赫连沧的背后去。
兵贵神速,他和赫连冲定好十日之期,只是这条路并不是那么容易走。
“王爷,干粮。”宗越从身后将干粮和刚刚烧好的热水递过来,见水溶不理,也没接过来,犹豫了一下,又上前一步仍然道:“这几天,王爷歇了三个时辰都不到,还是……”
“罗嗦。”水溶皱了皱眉,也没接,甩他两个字,便不再理会,在一块略微平整的石头上放下地图,开始修正。
宗越被堵了这一下,想了想便将屡试不爽的法宝祭了出来:“王爷,临行时,王妃特意嘱咐属下,要属下好好照顾好王爷,衣食安全都要兼顾,属下不敢不听,王爷历来体恤部将,还是……不要让属下为难……”
果然,听见王妃两个字,水溶冷峻的脸色缓缓柔和了下来,他的目光忽然向来时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伸手便接过宗越手里的干粮和水,一面道:“好小子,跟欧阳那家伙学会了,是么。”一面拧开水袋,一口热水,一口干粮吃起来:“告诉他们,这个地方一马平川的,把火灭了,否则何异明火执仗。”
宗越这才放心,答应了下去吩咐。
水溶一面嚼着干粮,一面打量着眼前的地方,正在这时,风向忽然而转,并不大,可却卷了更多的碎雪打在脸上,微痛,他又看看天色,试了试风向,眉峰渐微微有些沉:“都离开这里,到坡底去。”
众人不解,却依言而行,刚刚到了坡底,只见他们刚才休息的地方,一阵狂风怒卷着拔地而起,碎雪冰层连同冻石都一路卷起,仍有躲闪不急未下至坡底的,脸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口子。而他们栖身之处,却因背风得以幸免,待风过时,攀回坡顶,有人便惊魂甫定的道:“多亏了王爷,否则这一下不死也得受伤。”
水溶脸色却并未放缓,目光紧紧的盯着旋风逆去的方向,宗越也发现了不对,也豁然跳了起来:“什么人!”
风尘尽头,有一穿着白衣,披着雪毡带着雪帽的人正匆匆的策马而至,看得出来他的马术并不十分精湛,迎着风而来时,身体有些打晃。
宗越吃惊道:“就这么跑过来,不要命了么。”
水溶不语,静静的望着来人,宗越也就跟着引颈而望。
待他奔近时,方可看见他的形容。
那是一位少年,年纪不大,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肤色白皙,轮廓微深,看的出是有异族的血统,只是却不似鲜卑人,线条柔和精致,他的睫毛很长,乌亮的眸子,瞳仁如同琉璃,透着些许清冷的意味。
这人实在是美的不太像是个男人--这是那一干校尉精锐们第一眼看到他时的印象。
可是,宗越却愣住,神情有几分迟疑,看了看水溶,又看了看那位少年。
少年显然也看到了水溶,勒紧马缰,停住,却又催马上前,近几步,复停住,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琉璃般透澈的眸中,隐隐有异样的情绪流过。
水溶心下微微有些讶然,眯眸,冷声开口:“你是谁。”
少年忽然的笑了,那笑容也只一瞬便敛去,然后却是语出惊人:“王爷不能再向前。”
天接云涛连晓雾 第四十章 激战
马上的少年,因满鬓风沙胡尘,带了几分疲惫,可目光却是柔和而明亮的,他的语气很坚决:“王爷,不能再向前。”
水溶仍然只是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少年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若再向前,便会陷入死地。”
水溶嘴角扯了一下:“本王为何要信你?”
宗越却是有些紧张的看着水溶,欲言又止。
少年仍是目光清澈:“王爷可以将我当做细作,下令处死。”
“你以为本王不会么,你发现了本王的行踪,本来就只有一条死路。”水溶神情平静,透着淡淡慵懒的眸中却有一丝凌厉,冷声道:“来人!”
“王爷……不可……”宗越终于憋不住了急喊出声:“王爷,不能啊。”
少年猛然将目光转回来,望了宗越一眼,宗越只好。
水溶将这一切不动声色的看在眼中。
少年眼帘轻垂,轻笑道:“北静王名满天下,人道智谋无双,而今未想却也是尔尔。”
一句话,令身旁的将尉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激将法是不错。”水溶嘴角一丝浅笑,深邃的眸中却胜过雪原冰川的冷:“可很难奏效。”
少年犹豫了一瞬,微微抿了一下干裂的唇:“我是受人之托,特来给王爷报信的,王爷的行踪已经泄露,再走下去,会有危险。”
“受谁之托?”水溶紧追一句。
“这人的身份我暂时不便透露,总归并无害王爷的心就是了。”少年定定的望着水溶:“如果王爷不信,我也无法,告辞了。”
兜马转身,却被十几个人拦截住,他皱了皱眉:“王爷这是何意。”
“你说对了,本王是不相信你。还是那句话,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本王的行踪,就休想这么离开。”
“王爷是要杀了我么。”少年深深的叹了口气,转回身来:“若我存心加害,只需要冷眼旁观就是,根本不需要来这一趟,前面当真有埋伏。”
良久的沉默,朔风遒劲,卷动衣袂。
水溶久久的打量着这个人,他脸上手上,具有被雪砾风沙划伤的几道血痕,微沉的眉峰,缓缓的舒展,抹平,直到又是最初的波澜不惊:“多谢。”
两个字,令气氛陡然松了下来。
少年轻轻出了口气,望着水溶,目光颇有几分复杂:“谢是不必。王爷或者回转,或者令觅路径。在下,告辞了。”
水溶嘴角扬起一丝极淡的笑,温润优雅如一方静玉:“你回不去的。”
“为何。”少年目光颤动了一下,微微皱眉。
“设伏之事既密,你能知道,便是其中之人,你来通风报信,再如此回去,自然有人不能容你。”水溶道:“小兄弟,不若留下来,给本王做个向导如何,事成之后,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
少年回眸,望着他:“王爷真是心思缜密的人,你说的不错。不过,你肯信我?”
“如果不信,你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好。”少年凝眉一时,忽然朗声应允:“从这里有一条路,或者,可保王爷一行平安。”
“那多谢了。”水溶一笑,点了点头,轻轻一抱拳:“请。”
然后点了几个将领到一边去商讨军情。
这突然急转的情形,让宗越心中有些没底。
虽然跟了王爷十几年,可是他不是祁寒,没有那份机变,无法揣出王爷心中所想。
暂时的休整之后,这三千的人的队伍再点起来时,速度,并未因此而有所减慢,在白衣少年的指引下,马蹄踏上了另一条路,从这里走,需要穿过一片地形复杂奇险的谷地,极其难走,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从这里走,或者可以避开。”白衣少年遥遥一指。
淡笑止于唇角,水溶点了点头,深邃的眸子里不见任何情绪:“只是,会耽误至少三日的行程。”
“那也总比全军尽墨的好。”少年的嗓音明澈,他的眸子却隐隐有些许忧虑掠过。
水溶看着,仍然不动声色。
茫茫雪原,夜色降临。
马跑出了一身汗,喷出白雾般的鼻息,踏过的冰雪都有微融的痕迹。昼夜兼程,体力消耗过大,所以行了六个时辰之后,水溶便再度令人停下来,稍作休整,以存体力。
因了水溶之前的话,无人敢引火取暖,只是得了休息的命令后聚在一起,取暖。
一头健壮高大牡鹿跑来,不远不近好奇的看着,这突然闯入自己家园的异类。众人看着,也不敢射杀了来吃,只是吞了下口水,有人便扔了一个石块,驱赶。
鹿受惊奔离的一瞬,嗖的一声箭响,一柄剑穿身而过,那牡鹿应声栽倒在冰面上。
众人看时,水溶正从容的将弓收起,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声音带了懒散的痕迹:“一头鹿不够你们分的。”
立刻就有人欢天喜地起来,将鹿捡回来,训练有素的开始剥皮宰杀,甚至取了鹿血,然后又有人跑到附近,不多时,便拎着什么山鸡、鹿、甚至不知从哪个穴里揪出来的冬眠的兔子。
篝火熊熊,尽意美餐,估计隔着十里八里也都看见了。
“王爷,这是不是动静太大了。”身边的参将不无担心。
一切都松散的像是一场狩猎。
“不妨。”水溶淡声道:“吃饱了才好搏命。”
参将的目光倏然间亮了一下,那是久经战阵的人才会有的对血腥的敏锐,答了声是就开始鼓动大家好好吃饱。
看似外松,实则内紧。水溶对眼前的一切很满意,可对于他来说,这何尝不是一场狩猎,只是,猎的是命而已。
因都是散坐篝火旁,鲜有人发觉,队伍在无声的减少,人在不经意间已经少了三分之二,只剩了不 足千人。纵有人知觉,也不会问,他们要做的,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水溶仍旧坐在远处,深邃的眸子,安静的望向深寂的雪夜。
其实,他心中有数。姑且不论这个白衣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自己这里行踪暴露已经可以肯定。
自己身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