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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多希望大师兄能像当年捡回二师兄的时候一样,给她一个不可一世的笑容,对她说〃没事的〃。
但是希望,只是希望而已。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是而今大师兄瘫在床上,生命随时都可能终结。
她可以乖乖地等滕爷爷来,但是她也清楚,如果从此变成一个废人,那么骄傲的大师兄一定还是宁愿自己死掉算了。
所以她不能等,她要去寻那颗情人血。
她不是不怕的,千风山顶那么冷,先人们说要取情人血,就要准备好用自己的命来换。可是若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残废,或许上山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况且有二师兄在身边,恐惧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蔓延。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向白羽身边靠了靠。
〃二师兄,你说男人和男人,能成亲么?〃
白羽脚步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阿阮咕哝着,在大师兄床前守着的这三天里,她不止一次地听见大师兄在梦中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她觉得大师兄好可怜,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找到那个人,告诉他大师兄病得很重,而且很想他。等到大师兄病好之后,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好像也还是不可知的。
奶奶究竟明不明白,她真的好喜欢大师兄,却并不是非嫁他不可。如果大师兄觉得跟那个沈襄在一起比较好,那就让他们幸福吧。阿阮还有二师兄呢,不是么?
她抬起头,看见玉桃花的掩映下,白羽的侧脸像画出来的一样美,上面写满了坚定。这个永远可以让她依靠的人,就是二师兄。
她悄悄将手塞进白羽的掌中,终于在这几天来第一次感到安定与温暖。
第60节:桃花雪 文/明净(5)
白羽回握住她的手,心境却是完全不同。他想,也许此行,便是最后一次这样握着阿阮的手了。
伍
千风山并不算很高,却很难登顶,因为山路难行。前人踏出的小径、留下的路标,都已经被野草湮没殆尽。白羽和阿阮走走停停,到了夜色如墨的时候,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虽然是心急如焚,但若是迷路,岂非要花上更多时间才能取得情人血?所以他们不敢冒撞。
两人找了个山洞作为暂时的栖身之所,生起火堆之后,便各自坐在一端,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想心事。
阿阮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当年她的爹娘和大师兄的爹娘一同死在一场瘟疫中,他们便由奶奶抚养长大。很小的时候,她常常在夜里哭着醒来要娘亲抱,那时是同样还是孩子的大师兄不辞辛劳,每天夜里去安抚她。
她用了好几年工夫,才渐渐平复了失去亲人的伤痛,所以她特别害怕死亡,她再也不要看着任何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她面前消逝。
她想,白娘子去为许宣盗仙草时,是怎样的心情呢?大师兄对她来说,是比亲哥哥还要亲的人,为他冒险,她甘愿。可是许宣对于白娘子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啊。他的生命短得好似弹指一挥,白娘子却甘拿千年道行去为他搏一个未来。
这,便是情么?
她有些迷惑,却又好像有些懂了……若此刻身处险境的是二师兄,她也会为他不顾一切的吧。
阿阮想得脑子里一团乱,终于只能宣告放弃,便又去缠着白羽给她讲三生石的故事。白羽依然微笑着给她讲,阿阮听着听着,却有些出神。她突然发现,在这个她已经听过很多遍的故事里,原来有一个她以前从未注意过的角色。
〃二师兄,那个小妖怪,后来怎么样了呢?〃小姐和书生最终被成全的第三世里,小姐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丫鬟,并不是人啊。
〃傻丫头,那不是小妖怪,是小姐心尖儿上的一滴血。〃情人心尖儿上的一滴血,在痛到极致,椎心泣血的时候,便忽然有了灵性。念着她念的,想着她想的,爱着她爱的,最终,为了成全她,牺牲自己。
也许,本来就没有什么〃她〃,她们,原本就是一体的。
阿阮低低地〃哦〃了一声,不由得想起那天跟奶奶争执的大师兄,他吐出的那口血中,是不是也有心尖儿上的那一滴?如果有,那滴血里面,是不是住着沈襄?
而她自己呢,她心尖儿上的那滴血,里面住的人是谁?
她偏过头,看见白羽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中显得出奇柔和。或许……她的脸忽然烫起来,白羽发现她的不对劲,问她怎么了。她便觉得整颗心似乎也要跳出来似的,慌得不得了。
朦胧中,似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情绪正破茧而出,将他们温柔地包裹其中。
她长大了,有些事情,好像对二师兄也不能说了。不,不是不能说,只是……不好意思说了。荒山野岭的这个夜里,在清冷的玉桃花包围下,阿阮初识情滋味。
她咬着嘴唇,呆呆地望了白羽半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句话说:〃我在想,如果我有心尖儿上的那滴血,就能救大师兄了。〃那样的话,二师兄也就不用在此陪她冒险犯难了。
白羽的回答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睡吧,明儿还要赶路呢。〃
阿阮听话地睡了,白羽却守在她身边,舍不得闭眼。他早就作好准备,不管怎样,一定会护得她的周全。
虽然燃着火堆,山洞里依然没有很温暖。阿阮瑟缩了一下,直觉地往白羽怀里靠过去。白羽拥住她,指尖依恋地划过她在睡梦中露出的甜甜笑靥。
阿阮她,梦见大师兄了吧。他想,他就是她心尖儿上的那滴血。因为她的爱而爱,为了她的心疼去冒险犯难。阿阮想救大师兄,那么即使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一定要成功。
第61节:桃花雪 文/明净(6)
然而白羽没想到的是,此刻的阿阮之所以笑,是因为梦到跟他成亲了。
造化弄人,这十丈红尘中,谁看得透,谁看得真?谁是谁梦中的人,谁又是谁心尖儿上的那滴血?
陆
清晨醒来的时候,阿阮觉得这里似乎更冷了。
千风山从来不下雪,却阴冷非常,宫里有传言说,这山是受了诅咒。昔年有一个桃花精和一位少年相恋了,不被人们接受的他们最终在山顶双双殉情,那桃花精变做满山的玉桃花,而那少年的心,便化作情人血。这满山的阴寒,就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眠不受侵扰而存在的。
他们可是打扰了那对爱侣的安眠?
阿阮有些忐忑,她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二师兄的手,握起来竟然有些冷。
二师兄依然对她很温柔地笑,在行走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可是她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二师兄有些不一样了。他好像私下作出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却不打算告诉她。
阿阮想弄清楚,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越往上走,她就感觉越冷,而且连脑袋都不受控制地昏沉了起来。她觉得呼吸困难,却不想让二师兄担心,所以只能咬牙苦撑。
终于,在转过一个弯之后,她看见前方的某棵玉桃花中,结着一颗奇异的果实。
〃情人血……〃她欣然一笑,可是紧接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晕倒了。
白羽吃力地抱住阿阮软软滑倒的身子,这个在平时而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此刻做起来却万分困难。他清楚,自己也已经到达极限了。这山顶的空气稀薄,阴寒冻人,前方那棵树更像是被坚冰包裹着一般,仅仅是看着,也够叫人胆寒。
他看看前方,那一树青碧色的桃花中结着落日般火红的果实,花果同树,看起来诡异非常。那就是情人血,传说中可解百毒的灵药。
他又转头看向身后,小雪喘着粗气用力弓起身子,拒绝再前进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距离。
连小雪也明白,再往前踏一步,便是阴阳殊途。
他苦笑,怀中的阿阮两颊烧得像火一般,被冻成青白色的嘴唇却仍然倔强地紧抿着。他想起上山时的阿阮,眨着亮闪闪的眼睛对他说,一定要救大师兄,一定。
那个小女孩阿阮,长大了啊。
阿阮,阿阮,舌尖滚着这两个字,那种绵绵密密的柔软情绪便再一次席卷了他。早就发过誓的不是么?不止一次在心中对自己说过,只要是阿阮想做的事情,阿阮想要的东西,他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替她办到。现在,到了他实践诺言的时候了。
他轻轻拨开阿阮额际的碎发,在她如玉的额头上烙下温柔的一吻,然后扶正她的头,将行囊中最后一点清水哺进她的口中。行至如此穷途末路,实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做了。他微笑,起身将阿阮放在小雪的背上,然后转头看向那棵玉桃花。
只消往前一步,便是生死立分,大师兄生,而他,死。
不是不害怕的,不是不留恋的,但是为了身后的那个人,他没有别的路可走。
阿阮,阿阮,若是有来生,你可愿在三生石上,刻下你我的名字?
最后留恋地看了阿阮一眼后,白羽收摄心神,运起全身的功力,一点足,整个人如电般射向那颗情人血。
当他的指尖碰到那颗情人血的时候,他的指尖也一并被严重的寒气给冻僵了。
当他跃回小雪身边,把情人血装进阿阮随身的袋子里时,他觉得仿佛连他的心都要冻僵了。
他用最后的力气拍了小雪一下,小雪悲嘶一声,似乎是在与他作最后的诀别,然后乖乖地驼着阿阮慢慢地向山下走去。而他则颓然地倒在原地,背倚着一棵玉桃花,慢慢感觉着那一股透心的寒意将他整个人冻结。
第62节:桃花雪 文/明净(7)
他的视野慢慢模糊,阿阮和小雪的影子模糊成白茫茫的一团,转过那个弯后,终于消失不见了。
原来永失我爱,便是这种如同坠入冰寒地狱中的感觉。
阿阮,他想唤她,可是嘴唇却已经张不开。朦胧中似乎有一些温柔的触觉席卷全身,他闭上眼睛,阿阮身上惯带的清香味占据了他最后的知觉。
怎么另一个世界里也有阿阮么?若真是这样,那么对于他来说,这便够了。
他微笑入眠,没看见五月间的千风山上,玉桃花第一次在人们的惊呼声中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像是下了一场青碧色的,桃花雪。
另一个结局
阿阮常常想,如果那天她没有及时醒过来,如今事情会变成怎么样呢?
〃还能怎么样,自然是白羽做我的夫君,你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
随着娇娇甜甜的声音响起,一双粉嫩的手臂突然从斜刺里伸出来,眼看就要缠上白羽的颈项。
白羽微微一笑,带着阿阮转了个圈儿,轻松地躲开了那双手臂的主人……一个身穿青碧色衣裳的小姑娘。
〃夭夭!〃阿阮皱着眉喊那小姑娘,〃早跟你说不要这样了,要是二师兄练功的时候你忽然钻出来,害他走火入魔怎么办?〃
〃怕